第一章

陳深是前幾天醒來的,剛來時還有些不知所措,眼前的一切都感到陌生,照護他的婦女告訴他,他自小身子骨不好,前幾天被村子裡幾個潑猴煽動下水嬉鬧,不慎着了涼,連夜發起了高燒,怎麼灌藥都退不下,還是請村子裡的巫醫做了法,方纔無事。他所在的村子叫武家村,是村長的小兒子,那婦女便是他的孃親,上頭還有一個哥哥。

“娘,我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可以不用吃藥了”藥蠱散着一股及其難聞的腐爛味,這是當地的習俗,但凡被巫醫救治過的人都要喝上幾天,除晦淨身。陳深卻對此藥頗有些抗拒,蜷縮在大紅的被子裡,只露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你呀,撒嬌也沒用,乖乖把藥喝了,病纔好的快”婦女小心翼翼哄到“等你喝完藥,娘就給你去買你今年最想要的絨花,好不好。”

不好,陳深默默地說道,我又不喜歡絨花,眼前的違和感越來越強,現在的他好像和過去分裂成了兩個個體,正在陳深舉棋不定的時候,大門口的陳牛嚎了一大嗓子“嫂子,外村人來了,村長叫你去招待。”

“什麼時候來不好,偏偏這時候來,天殺的,乖寶,要記得把藥喝完,娘去辦點事就回來。”陳母將藥放在了紅木桌上,邊囑咐邊拿起桌子上的外套披上。"一定要記得喝藥,娘回來會檢查的。天殺的畜生,來了一批又一批。"

看到陳母完全走遠,陳深才鬆了一口氣,連忙下牀把這碗漆黑的藥倒在了後院角落,又拿新鮮的土把它壓了壓,總算萬無一失了。

在陳深轉身回屋時,埋着藥蠱的泥土動了動,好像有什麼要迫不及待的鑽出來。

這邊沈聰等人下了麪包車,就按照信息指引來到了武家村,他們的身份是一羣因爲聽說武家村神祭的傳統,出來採風的大學生,出來接待的是一個身材壯碩,面含凶煞的女人,領着他們到一間吊腳樓,囑咐說夜間如果不是特殊情況不能外出,又吩咐身旁的陪同人員拿出一捆香囊"人手一個,村子裡蠱蟲多,如果有誰的香囊因爲掉了,出了什麼事,可別讓老孃負責,這屋只留七天,剛好到你們參加完神祭”女人停頓了一下,臉上的笑容越拉越大,突然捏着嗓子說“祝各位用餐愉快。"

唐柔被女人突然陰沉沉的語氣嚇了一跳,緊緊竄着他給自己的香囊,在女人走後,六神無主的問看似領頭人的沈聰"沈大哥接下來我們要怎麼辦。"

“對呀,沈哥接下來我們要幹什麼,你可說好要帶我們過關的。”黃毛有些急躁的說。

享受了一會衆人關注的感受,沈聰才緩緩道“當務之急,我們是要儘可能的去收集多的信息,這樣,小柔和我一組,王兄就和麗姐一組,馬陽,馬強你們兄弟一組” 。沈聰停頓了一下,看向一進屋就開始四處走動的秦觀,不動聲色的說“至於那個黑色帽子的小兄弟就多擔當一些,一個人可以完成的嗎。”

可惜秦觀並沒有理這羣人,他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從窗口望過去隱隱約約的蠱神廟上,趁着天色還開明,秦觀打算去村子周邊逛一逛,免得錯過一些前置信息,透過窗戶,秦觀看到圍繞在沈聰身邊,不斷吹捧的隊友,不禁搖了搖頭這此的隊友大概率是靠不住了。

這一逛便發現了端倪,村落的吊腳房皆是左右加長,門朝西南,背靠日光,大門前便有馬路橫穿,槐樹成羣,圍成一圈是爲困,北面有綿延不絕的羣山峻嶺,南方有遠近呼應的低山小丘;左右兩側則護山環抱,重重護衛,中間部分堂局分明,地勢寬敞,這分明就是絕佳的陰宅之地。

陳母走了之後,陳深一個人在牀上悶的難受,便想着偷摸去村子周圍轉一圈,大老遠便看見一個男人立在村頭,好像在張望什麼,不由引起他的興趣。他放輕了腳步,小心的找了個角落藏起來,不久就看見村口遠處也走來一個男人,一邊扁擔挑着紅色布匹,一邊卻挑着一頭野豬,血滴隨着籃筐的搖晃,濺的到處都是,隨着他走近他更加清楚的看到了,那個男人的臉一片空白。

“咔嚓”陳深不禁懊悔的往角落縮了縮,想要假裝自己不存在,頭頂的呆毛一顫一顫,像是害怕極了。老天並沒有聽到他的祈禱,兩個男人離他的藏身之地越來越近,另外一個,陳深還有點印象,當時他還在病中的時候,來探望的其中一人就有他。

“怎麼什麼都沒有,剛剛明明有聲音傳出來的,在哪裡,你在哪裡,我看到你了”陳牛的笑容越裂越大“我們一起來玩好不好。”

“不是外村人,是我們小少爺的氣味。”無臉人一掌拍在陳牛的腦袋上,嚇的他收起了扭曲的笑容。

“深深,你怎麼在這裡”還不等陳深平復下來,就聽到了身旁少年接連的關心“身體好點了嗎,發燒怎麼樣了,你是不是又沒有按時吃藥,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你就不用吃藥,身體也不會好不了了”越說越愧疚,到最後面少年已經喪氣滿滿,“陳深深你已經不想和我說話了吧,我知道都是我的錯,難怪你不想理我,如果不是我你就不用吃藥了,我知道你討厭吃藥還害你生病,難怪你會這麼討厭我,陳深深你居然討厭我,你個負心人,嚶嚶嚶。”

聽到這裡,陳深的腦袋裡緩緩冒出一個問號,他在說什麼,我說了什麼,爲什麼感覺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事,腦袋裡面一團亂麻,陳深此時只能努力緩和着臉說“沒有,生病忘記了,不討厭你。”

“我就知道全世界最好的深深怎麼會討厭我”聽到這裡,少年又欣喜的擡起了頭,眼中彷彿裝了漫天星辰,又好像滿心滿意都是你,“你好啊,陳深深,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和最喜歡的人,我叫宋嘉許。”他說起話來露出兩個小巧的虎牙,陳深莫名的想起了月色與血色之間他是第三種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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