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太極

十三

興東縣的冬天是寒冷的,早上霧氣很重,能見度在100米之內,天氣預報已發出大雪的預警。出門辦事的人們穿着笨厚,連平時愛美的潮流女也不得不加衣戴帽。今天早上,陳玫瑰起牀較早,雖然昨天晚上是凌晨一點才上牀睡覺。她今天要參加縣***議。自從陳玫瑰返鄉投資還不到兩個月,縣協商部門相關工作人員就找上門來。作爲新一代民營企業家,興東縣籍成功人士,縣政協希望她加入到協商組織中來,爲興東縣的發展獻計獻策。陳玫瑰打小就對當官沒有興趣,記得上小學時,班主任硬要她擔任學生委員,陳玫瑰不願意,堵氣不去上學,爸爸陳男光親自到學校向老師解釋,陳玫瑰才得以“解甲歸班”。在興東縣糖酒公司工作時,組織上有意向發展她爲工作積極分子,陳玫瑰回覆說自己條件不夠,還需要自我鍛鍊幾年再說。這次回鄉辦企業,包括哥哥陳思陽在內的權威界朋友親屬,反覆叮囑陳玫瑰,要想把企業做好,需要“頭銜”來護衛。當時人們所說的頭銜,指的是企業家當選權威代表或委員。

“莫老四以前就是一個殺豬匠,改革開放後,他通過打架的方式,逐漸壟斷了東門豬肉市場。近幾年發財了,還當選權威代表,有個符身護,莫老四生意更火紅了,社會上的小混混也不敢找他麻煩了。”玫瑰工廠人事部經理是土長士生的興東縣城人士,對當地的風俗人情非常清楚,因此,他建議陳玫瑰當選縣權威代表或委員,參政議政,這樣對公司經營發展大有好處。

陳玫瑰覺得人事部經理說得有點道理,再加上縣政協工作人員的多次建議,陳玫瑰光榮的成爲興東縣協商委員會委員。昨天縣協商辦公室來電話了,今天上午8點鐘,所有協商委員要開會,所以,陳玫瑰一大早就出門,自己駕車向縣權威辦公大樓開去。

興東縣縣權威辦公大樓,在縣城東街。東街是興東縣新城,以前這裡是一片良田,近幾年,興東縣城大發展,將老縣城擴大到東邊,在原良田的基礎上,新建了興東縣東街,興東縣最權威的辦大樓也搬遷到東街。興東縣原權威辦公大樓是在牌樓老城區,是五十年代建築的房子。上任縣委書記喬雲峰認爲,興東縣要大發展,首先要把權威辦公環境改善到位,這樣外地商人就能看到興東縣的實力,權威部門在面子上也能過得去。

陳玫瑰對東街還是陌生的,但她對縣權威辦公大樓並不陌生。回興東縣洽談投資時,縣權威要員在縣權威部門招待所,舉辦過隆重的歡迎外地本籍商人回家宴請會。當天喝的是特供茅臺酒,抽的是特製中華牌香菸,招待所從漢中省城請來了著名的徽菜頂級廚師。包括陳玫瑰在內一共10位商人,縣權威各部門主要負責人等一共近20名權威部門要員參陪宴會,場面甚是恢宏。但陳玫瑰當時不以爲然,她回鄉投資辦廠並不是被這盛大的場景所吸引。

7點40分,陳玫瑰趕到縣權威辦公大院。約有五米高、十米寬的自動開關轉動的大門側面赫然掛着權威的牌子,牌子後面是一間保安室。陳玫瑰車開到大門口,一位保安快步走到車的右側前。

“同志,你好!我是來開會的。”陳玫瑰搖下車窗,禮貌的對保安說。

“哪個部門開的會?”保安問道。

“是縣協商會議。”陳玫瑰答道。保安記下陳玫瑰的車牌號及身份信息,開門讓行。

一進大院門,指向牌提示停車位,陳玫瑰按牌示減速進入停車場。偌大的地下停車場,一眼幾乎望不到邊。陳玫瑰心想,這個停車場比明莞市權威部門的停車場要大很多。停車場內稀稀拉拉的停着幾部權威部門牌號的車。

陳玫瑰按照提示牌總算找到縣政協辦公大樓。辦公大樓進入口上面掛着紅色的條布:

歡迎我縣企業家!

到了協商會議室走廊,看到笑容滿面的禮儀人員:“你好!”陳玫瑰急忙說“我是玫瑰公司陳玫瑰。”“你好!你好!請跟我來!”禮儀人員邊說邊在前面帶路。

會議室裡已黑壓壓的坐滿了人。陳玫瑰一進會議室大門,縣協商主席董必來快步走過來,伸出他的大手,哈哈大笑:“陳總來了,歡迎歡迎!”陳玫瑰也大氣的回道:“董主席好久沒見了!”“就是啊!你們老是說忙,也不來看看我們,是嫌棄我們政協寒酸?”“董主席!你這就在批評我了,以後我們煩着您呢。”

陳玫瑰與協商主席寒暄之後,就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來。第一排第二位寫着:陳玫瑰。陳玫瑰剛坐下,二位政協副主席也過來打招呼,跟在副主席後面的是一位身穿黑色西裝,挺着一個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堆着滿臉橫肉,咧着一張大嘴,牙齒黑黃不齊,一米開外就伸出雙手:“陳總!你還認識我嗎?”陳玫瑰連忙與之握手,笑了笑,想了想,很抱歉的說:“領導啊!請贖罪呀!”陳玫瑰說完,很禮貌的看着對方,希望對方提示一下。

“你是不認識我了啊!你在糖酒公司的時候,我是在五交化公司。”滿臉橫肉之人從口袋裡掏出金光閃閃的名片,遞給陳玫瑰:興東縣電辦服務有限公司董事長、興東縣五金交化有限公司董事長、興東縣大飯店總經理..。名片很寬,但密密麻麻的公司名稱讓陳玫瑰一目看不過來,她快速的看了看中間的名字:姚五儀。

陳玫瑰在自己的記憶深處快速的回翻遍。她想起來了,以前興東縣五交化公司有一位叫姚伍儀的。他也是跑銷售的業務員,但他在自己家門店也經營五金和交電,有時把客戶介紹到自家門店,五交化公司領導誰都不敢管他。姚五儀有一幫小兄弟,據他自己說,他還認識縣長。姚五儀在八十年代初期,因打架鬥毆,被勞動教養三年,回來後,在他爸爸的幫助下,來到縣五交化公司上班。在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初期,姚五儀算是“黑道”上的人物,不知道他後來怎麼改過自新,成爲現在的政協委員。

陳玫瑰雖然想起了姚伍儀是何許人也,但聰明的她佯裝不知道,故作不好意思的樣子:“領導啊!我這晚輩見識淺,還沒有到貴司登門造訪啊,罪過罪過!”姚伍儀一聽陳玫瑰這樣說,高興得合不攏嘴,兩顆黑黃相間的大門牙露得更明顯了:“哪裡!哪裡!什麼領導!只是混一口飯吃。不多說了,要開會了,後會有期,後會有期!”姚伍儀邊說邊供手回到後排的座位上去了。

本次興東縣協商會議由副主席主持,主席董必來作大會主旨講話。總結起來,董主席的講話要旨可分爲四部分:一、政協工作回顧;二、上半年實踐經驗;三、地區政協工作分享;四、今後工作建議。董主席在報告最後,聲音提高很多:各位委員!我們正處於偉大變革的時代,我們正親身參與在創造美好大興東的新徵程中,責任重大,使命光榮。我們相信,本屆政協將更加緊密地團結在權威部門周圍,高舉......的偉大旗幟,在.....的正確領導下,銳意進取,埋頭苦幹,努力推動人民政協事業邁上新臺階,爲興東開創振興發展新局面而努力奮鬥!

下面掌聲一片,陳玫瑰鄰座的一位中年人,被這掌聲吵醒,揉搓着雙眼後,慢慢的鼓起掌來。

在那次***議上,陳玫瑰認識了很多地方官員及當地成功的企業家,名片帶回了幾十張,姚伍儀的名片較明顯,陳玫瑰多看了一眼。陳玫瑰把這些名片放在辦公桌下面的抽屜裡。

上午任學友送來了AS系列D產品的研發報告。這份報告非常之重要,它是關係到五號生產線是否新增的關鍵報告。上午陳玫瑰一直忙,沒有時間與任學友討論;下午5點多鐘,陳玫瑰抽了一點空,打電話叫任學友帶上莫工來到辦公室,討論D產品研發報告。正當任學友在發表自己的主張和看法時,陳玫瑰的手機響了。陳玫瑰低頭看,一個有點熟悉又陌生的號碼,“是姚伍儀?”陳玫瑰心裡有這麼一閃念。接通電話,對方聲音宏量:“陳老闆呀!我是姚伍儀啊!”聽得出來,姚伍儀在電話的那一頭非常熱心。陳玫瑰略停了一下,友好的回道:“是姚老闆啊!你好!你好!”接着,姚伍儀誇誇其談的在電話裡說了一大堆,陳玫瑰只是禮貌的應答。最後,姚伍儀直奔主題:“陳總啊,今天是星期五,晚上我請你吃飯。無論如何都要給我這個機會,嘿嘿!”姚伍儀此時正在電話的那頭眥着那幾顆黑黃相間的大門牙。

陳玫瑰本來就不想接受姚伍儀這個不禮貌的邀請,再加上今天要把D產品研發報告敲定下來,故推脫:“姚總啊!我正在開會,會議剛剛開始,看來我今晚是不能赴約了呢,要不下次我請您,今天實在是對不住了!”姚伍儀停了一下,顯然有點不高興。在興東縣,如果有人被姚伍儀請吃飯,那是莫大的榮幸,很少有誰爽約的,這可能是姚伍儀近幾年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了。

“陳總怎麼這麼忙啊?是不是不給姚某人面子呢?”姚伍儀好像停止了笑。

“不敢不敢!下次我一定賠罪!一定賠罪!今天真的對不住了。”陳玫瑰不斷的道歉,這時姚伍儀聲音小了很多:“那下次我們再約吧。”說完就掛斷電話。

與姚伍儀整通電話大約花了5分鐘,整個一通亂七八糟的通話,陳玫瑰都回想不起來說了什麼內容。“陳總,我們可以開始了嗎?”任學友理解的徵求陳玫瑰的意見。

“好,我們繼續!”陳玫瑰接着任學友的話說。

任學友清了清嗓子,繼續彙報D產品的研發動態。當說到研發經費時,任學友略停了一下,陳玫瑰跟着說:“是不是要花很多錢?”任學友苦笑了一下,攤開雙手。陳玫瑰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用內部電話通知工廠財務經理過來。財務經理叫馮龍靜,興東縣當地人士,從事財務工作多年,在興東金融界有一定的人脈關係。

“馮經理,工商銀行的貸款進度如何?”

“因我工廠成立時間不長,在工商銀行現金流水不多,不具備信用貸款資格。我們只能申請抵押貸款,而抵押貸款需要不動產抵押,我們又沒有房產證…”

“我們用車間生產線抵押呢?”

“工商銀行不可以這樣做。”馮經理答道。

陳玫瑰思考了一下,又拿起內部電話,這次是通知海外銷售部經理許向陽過來。

“美國那幾批訂單進度怎麼樣?”陳玫瑰問許向陽。

“訂單合同正在洽談。”

“爲什麼這麼慢?”

“因對方認爲我們的價格偏高,故想把付款期延長。我們沒有同意,正在洽談付款條款。”“如果我們把到岸價折讓10%,這批訂單的利潤率有多少?”陳玫瑰問財務經理馮龍靜。

“這批訂單毛利率財務部測算過,讓價空間在10%上下。”

“可是,我們一旦把這批訂單價格降下來了,其他的訂單也要隨之下降。”海外銷售部許向陽左右爲難的說。

“訂單的價格與產品的質量、成本管理水平以及產品的特色相關。只要我們把產品質量牢抓不放,生產的產品有自己的特色,就不怕客戶不接受。”陳玫瑰展望未來,分析商品的價格影響因素,然後繼續說:“美國市場是海外市場的重要組成部分,那裡有我們熟悉的客戶源,這條銷售渠道我們不但不能丟,還要迅速擴大。美國訂單到岸價降下來。”

銷售部經理許向陽問道:“降多少合適?”

“降價幅度由你們銷售部談,爭取利益最大化,底線是10%。本月底這批訂單要簽下來!”陳玫瑰嚴肅的說。銷售部許向陽經理答應後離開總經辦。

陳玫瑰繼續對財務經理馮經理說:“這批訂單簽下來後,你們要與所有銀行進行溝通,要以這批訂單應收款來融資,融資額不少於500萬元。”馮龍靜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接受了這個挑戰,也隨之離開總經辦。

陳玫瑰繼續與任學友、莫工討論D產品研發報告。最後,陳玫瑰說:“D產品研發要在年底轉化成生產。近兩到三年外部融入的資金,主要是保證公司研發部門正常運轉,所以,你們不必擔心資金問題。”任學友像吃了定心丸般,與莫工離開了。

D產品研討會是在晚上九點半結束的。陳玫瑰走出總經理辦公室,一個人向生產車間走去。這是陳玫瑰的工作習慣,她經常在下午下班後,繞道生產車間轉一轉。

車間是在辦公區域的後面,從辦公室區域到生產車間需要通過一人造走廊。正當陳玫瑰走出電梯,轉入走廊時,看見一男孩與一女工在拉拉扯扯。這對男女很快發現剛走入走廊的陳玫瑰後,掉頭快速的向走廊的另一方向跑去。因男女工均穿着統一的生產車間制服,走廊燈光暗淡,陳玫瑰沒有看清男女工面容。按照以前在明莞工廠的管理風格,對於上班時間拉拉扯扯的行爲,那一定要追究到底的。但今天,在這個寂靜的晚上,陳玫瑰看到這一切,倒讓她想了很多,她沒有打電話給車間或工廠管理人員來追查此事,而是一直向前走,然後下樓走向車間區。工廠一共有四個生產車間,分別是第一車間、第二車間、第三車間和第四車間。陳玫瑰走向第三車間--這是勞動強度最大的車間。她站在車間區外,靜靜的往裡看。車間有20多號員工,正在緊張的忙碌着。隆隆的機器聲像音樂一樣傳入陳玫瑰耳中(在明莞時,陳玫瑰就是喜歡聽機器的聲音,就像有些人喜歡汽油的味道,而另外一些人聞到汽油的味道就要嘔吐一樣),這時第三車間值班主任走出來:“總經理你好!”陳玫瑰問道:“工人在上班時間可以出車間嗎?”

“規定是不可以的!”值班主任果斷的回答。

“工作夜班有夜宵嗎?”

“沒有!”值班主任答道。

“這一班要工作到幾點?”

“凌晨三點鐘。”

“下班後回宿舍?”

“住得近的回家;住得遠的就住在宿舍。”

陳玫瑰一直忙於工廠高層之事,故她還沒有注意到夜班工作人員下班沒有地方吃飯的問題。這些工人都處在年輕力壯之年華,陳玫瑰深深知道,當他們下夜班後,一定會飢腸轆轆的,如果沒有夜宵會影響睡眠質量。

第二天早晨上班,陳玫瑰叫秘書把四個車間主任叫到辦公室,分管生產的副總、後勤部長等管理人員也在場。陳玫瑰直接提出二大問題:“這次把大家召集起來,是有兩個問題要和大家說下。第一、工人夜班沒有地方吃飯的問題;第二、我們車間員工以年輕人爲主,工廠團隊活動有什麼規劃安排?”

“有的員工家住的很近,他們不願在園區就餐,另外,現在消防部門抓得嚴,工廠內不允許建食堂。”後勤部長回答道。

“員工在園區食堂就餐一頓收多少錢?”陳玫瑰問。

“中晚餐分別是15元,所以,住的近的員工都想回家吃飯。”後勤部長回覆。

陳玫瑰略思索了一下:“現在近200號員工,每天兩頓總共不超過6000元伙食費用,如果工廠承擔這部分費用會給員工解決了大問題,特別是夜班員工,下班後能有一口熱飯,睡覺也會香一點。”陳玫瑰說着這句話是深有感觸的說。

“上月財務部門報告給我們的財務數據是虧損的,這樣會加大公司虧損。”生產副總擔心的說。

陳玫瑰站起身,走到前面的白板前看着上面的生產數據:“生產上來了,訂單質量搞上去,虧損是不會久的。”陳玫瑰轉過身,繼續說道:“後面的幾號訂單生產工序會更復雜一些,對員工的技能和心態要求更高。我們要想辦法提高員工的工作積極性和專業熟悉度!”

陳玫瑰又提出第二個問題:“我們的單身女工比單身男工多,我們要考慮員工的後顧之憂。”陳玫瑰說完看着後勤部長:“你們部門有什麼好方法?”後勤部長支支吾吾,說不出具體的方法來。

“園區有多少家企業?”陳玫瑰看着後勤部長,後勤部長抓抓頭,也不知道。

“下月中旬就是中秋節了,你們安排了什麼員工活動了嗎?”陳玫瑰再次問後勤部長。

“每位員工一盒月餅。”後勤部長說。

陳玫瑰走到窗戶旁邊,眺望着遠方說:“要搞中秋活動,讓員工自己演節目,可以帶親朋好友參加,晚會規模要高大一點。”陳玫瑰像是在自言自語的說。

後勤部長趕緊接着說:“那我們部門來安排,搞一場熱熱鬧鬧的晚會,讓每位員工都參與進來。”陳玫瑰點了點頭,再次強調:“員工工作餐,中秋晚會,兩件事在本週落實。”後勤部長應諾後退出了辦公室。

“車間工人上崗是不是都進行了崗位培訓?”陳玫瑰問生產副總。

“入職前,必須要崗位培訓,並考試合格的。”生產副總回答道。

“幾個月來,有沒有員工違反車間操作手冊的?”陳玫瑰看着副總問道。

副總有一點緊張,他不知道陳玫瑰問話的原因,只得含糊其辭的回答說:“新員工多,我還沒有接到車間上報員工違反操作手冊的事情。”

陳玫瑰繼續說:“員工違反車間管理規定這樣的事,有!肯定有!”陳玫瑰停了一下:“員工有沒有早會制度?”生產副總說:“因爲我們三班制,員工上班時間不統一,早會制度還沒有執行。”“早會制度可有多種形式,早會的目的是讓員工瞭解一天要做什麼,要注意什麼,是一種戰前總動員。無論怎麼樣,早會制度要落實,至於要採取的形式,可以靈活多樣,達到早會的目的就行。這個事,下月先落實,有問題與肖總協商。”生產副總響應後轉身出門了。

質詢會議結束後,陳玫瑰走到窗戶前,望着外面。工廠那邊就是黃泥河,河上有座橋,是兩年前剛建設的橋。陳玫瑰回媽媽家時,總是要路過那座橋。

在興東縣,中秋大於年,興東人對過中秋是很重視的。陳玫瑰是土生土長的興東人,對於興東中秋的鄉土人情,那肯定是非常瞭解的。能管轄到工廠的**各部門,大大小小的頭目,都要禮節性的拜到。這不,前幾天,消防部門來了兩撥人檢查工廠的消防安全是否合格,每撥人都提出了一大堆問題,要求限時整改。稅務部門對新開辦的公司增值稅專用票據管理甚嚴。是的,縣權威有專門的招商引資服務辦公室,但是,企業不能爲買一張票據,去請招商引資辦公室來協調吧?怎麼辦?還是要靠平時公共關係維護,爲此,玫瑰工廠新成立了一個職能部門-公共關係部。公共關係部部長是興東縣法院退休幹部林維民,據說他的社會人脈很廣,黑白兩道均能說得上話。

“陳總,今天晚上約了消防隊長吃晚飯。是通過**一朋友約的,以前約過幾次,都推託了,這次終於約上了。”林維民向陳玫瑰邀功似的彙報了這件事。

“那你晚上參加就好了。”陳玫瑰邊翻閱文件邊說。

林維民很神秘的對陳玫瑰說:“陳總,晚上你無論如何是要參加的啊,你不出面,消防隊長認爲工廠不給他面子的。”林維民的話讓她想起以前在糖酒公司上班時,來一個客戶或**部門的人,公司陪客是客人的倍數,特別是請重要的客戶或**部門要員的時候,公司第一把手一定要參加飯局的。在天明(明莞)工廠擔任總經理時,與**部門打交道也很多,飯局也不少,但陳玫瑰是“女總”,故有時候派員宴請,對方也表示理解。於是,陳玫瑰反問了一句:“我一定要參加嗎?”“陳總,閻王好惹,小鬼難纏;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爲了百分之百搞定車間消防合格證,沒有選擇,你得參加今天晚上的飯局!”林維民幾乎乞求的向陳玫瑰說道。

陳玫瑰想了想,覺得林維民說的話很有道理,就答應了林維民。

飯局安排在山海天大酒店裡,這是興東縣唯一的一家中外合資型酒店,酒店大股東是一位新加坡華僑,這個項目也是興東縣招商引資項目之一。

消防大隊隊長叫杜風雷,四十歲左右,是從省城調到興東縣消防大隊的。據說,他後臺很硬,到興東來工作是鍍金的,因此,興東本地人還是畏懼他。今天他穿着便裝,顯得很帥氣,一見到陳玫瑰,伸出大手,未識其人,先聞其聲:“陳總啊!久仰大名!辛會幸會!”陳玫瑰也禮貌的與之寒暄着。

林維民確實有門道,今天晚上請來的作陪人員是招商引資辦公室主任方斌,園區管理委員會總經理霍尚羣,興東縣城關派出所所長謝進,縣**秘書史爲進。一桌六人坐定,山珍海味陸續上桌,有火腿燉甲魚一份,紅燒果子狸,香菇盒,黃山燉雞,清蒸鷹龜,一品鍋,方臘魚,中和湯,還有興東當地名菜-清蒸馬山雞、小火燒土旦,大烤整羊肉。另有養生特色菜等等。

服務生輕鬆打開特製茅臺酒,在輕音樂的伴奏下,一股醬香醇味隨特製中華香菸飄散在整個包間。這是本店最高檔的一間包間,沒有一定的路數人是預定不到這一間的。

林維民雖然已60多歲了,但精神矍鑠,小跑似的安排各路大神。一會給隊長斟酒,一會給主任遞毛巾,一會又勸秘書吃特色菜,總之,林維民能讓每位客人賓至如歸。

在林維民的斡旋下,6人喝了四瓶特供茅臺,陳玫瑰只喝了幾杯,林維民喝的最多。沒有辦法,他得讓領導喝好,又不能強勸,只能“你隨意,我幹了!”一杯下肚。“謝所長與霍總來一口?我作陪?”又是一杯下肚。好在林維民是軍人出身,退休不忘鍛鍊身體,再加上林維民天生酒量很大,在法院上班時,人稱“林二斤”。他還有一個特點,就是酒喝得多了,到衛生間人工吐出,繼續可戰,酒場戰神級人物,陳玫瑰對他的酒量甚是滿意。

服務員輕盈的走進房間,手端着一個盤子,盤子裡蓋着一塊紅布,紅佈下面又是一瓶特供茅臺酒。

“還有啊?”謝所長訝異的問道。

“今晚要讓領導喝好,喝高興呢!”陳玫瑰笑着說。

這時霍尚羣站起來,高興的說道:“今晚陳總這麼熱情,我受之有愧啊!來園區這麼長時間,我還沒有好好的敬你的酒呢,來來來!陳總,這一杯我先喝啦,你隨意。”陳玫瑰也站起來,舉杯與霍總碰了一下,突然,謝所長站起來:“家鄉老規矩,碰酒杯,底朝天!陳總要和霍總喝乾了。”大家均贊同謝所長的意見。陳玫瑰佯裝無奈樣:“各位大哥可要饒過小妹啊,小妹酒量真的有限。”

“可以!可以!爲了表示大哥的照顧,我作陪,我作陪。”方斌主任主動站起來,走到陳玫瑰側面,舉起酒杯,說道:“我先喝乾!”話完酒幹,大家鼓掌叫好。方斌將喝完的酒杯向空中倒懸一下,左手拿着這個空杯,右手端起陳玫瑰的酒杯,遞向陳玫瑰:“小妹,大哥代你一半,你喝一半即可。”方斌邊說話,邊將陳玫瑰酒杯中的酒倒一半多到自己的酒杯中。

衆人都咧着嘴看着陳玫瑰,陳玫瑰雖是舌戰羣儒之人,但今天晚上這杯酒不喝,看來無法搪塞過去了。於是,陳玫瑰舉起酒杯,大聲說:“大哥照顧小妹了!”說完主動與方斌碰一下杯,喝完了酒,衆人皆鼓掌。

第五瓶茅臺分完並喝完後,霍尚羣、方斌和謝進均有醉意,嘴明顯的不聽使喚了。縣**史秘書戴着一副淺色眼鏡,小眼睛從鏡框上看人,顯得深不可測。史秘書一直沒有主動與人喝酒,大家敬他,他就站起來喝一點,點點頭表示感謝。

“今晚真的不能喝了,再喝要見馬克思啦!”杜風雷從包間衛生間裡出來,邊整理衣服,邊歪歪倒倒的說。

酒席總算結束了,陳玫瑰深吸了一口涼氣,但她今晚喝的酒並不多。陳玫瑰酒量是有一點的,半斤53度白酒,還是沒有問題的,只不過,陳玫瑰一向在酒場上謹慎,沒有人知道她的酒量有多大。

“酒多了啦!酒多了啦!”杜風雷一出包間門就不停的嚷着。

林維民見狀,發了一個短信息給陳玫瑰:領導們想玩去。

陳玫瑰回覆:你帶他們去吧,要招待好。

山海天娛樂城是山海天大酒店的下屬娛樂單位,從酒店二樓可以直接做電梯過去。

“史秘書來了啊!”一走進娛樂城貴賓前臺,前臺經理看到史秘書便熱情的招呼起來。

史秘書眨了眨眼,好像沒有聽見,隨着大家走進了貴賓間。

剛一坐定,一班身穿各類顏色衣服的女服務員整齊的列隊走進房間,然後一字排開,雙手含胸行禮,齊聲問好:”各位領導好!各位領導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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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娛樂城老闆急匆匆走進來,剛一跨進包間門,雙手伸向前,直向派出所所長謝進衝過來:“領導在百忙之中,光臨本店,榮幸之至啊,榮幸之至啊!”謝進也沒有站起來,仍坐在那裡,只是不停的笑。娛樂城的老闆掏出了中華香菸,一一敬過後,指着一字排開的女服務員:“老規矩,小倩?”謝進笑而不語。老闆手輕輕那麼一招,小倩從隊伍中走出來,一扭一扭的走到謝進跟前。謝進本來是翹着二郎腿,一看小倩走近,將二郎腿放下,小倩熟練的坐到謝進的腿上。

杜風雷仗着酒勁,走到一字排開的隊伍面前,上瞅瞅下望望中瞧瞧,然後又坐回到真皮沙發上。“領導,沒有滿意的?”林維民恭維的問道。杜風雷也沒有回答,林維民趕緊遞過去一支中華香菸,點上火。杜風雷還不說話,這時林維民用手招一下女服務員的隊伍,從隊伍裡面走出一個人來,穿着超短裙,幾乎只能遮住胸罩的薄紗無袖褂。甜蜜得像小蜜蜂般動作:“大哥,我來了。”林維民說道:“我們領導,你認識嗎?”“哎呦!領導我認識…”說着就坐到杜風雷的大腿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一位高挑的女人已坐在史秘書左側,正在給史秘書泡極品黃中茶呢。

霍尚羣早已坐在前面的吧檯椅子上,手握麥克風,使勁的唱:“妹妹你大膽的向前走,沒回頭…”

不但會喝,還要會玩,美其名曰:勞逸結合。

陳玫瑰從山海天大酒店出來,坐上了任學友開的車。任學友近段時間忙的不行,白天連彙報工作的時間都難有,本來打算今晚叫上莫工,把5號產品改良進度予以彙報,陳玫瑰有飯局,秘書也就沒有安排。陳玫瑰在酒店吃飯時,接到一重要客戶的電話,期間談到5號產品改良事宜。

“5號產品改良要加快進度!”陳玫瑰在聽取任學友邊開車邊彙報時說。

“可高工難招聘啊!現有的技術人員不合格,培訓時間又長。”任學友叫苦人才問題。

“到省會青橋市招聘,另外,與漢工大聯繫得怎麼樣?”陳玫瑰問。

“青橋市人不願到興東來。”任學友說道:“漢工大韓國民教授,是AS方面的專家,他也有自己的實驗室,上次通過同學與他聯繫上了。”任學友看了看後視鏡,繼續說道:“人家嫌我們的廟小,可能擔心我們付不起他的錢。哎!現在的這些學者,開口閉口就是錢。”

陳玫瑰也覺得世道有點變了,不錯,辦企業、搞學問、鑽研究都是離不開錢的,但也不能“唯錢首是瞻”啊。以前有位學者說過: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現在看來,這句話要與時俱進,錢就是萬能的!與**人員談工作,談什麼工作,就是談錢唄;與員工談什麼,還是談工資談錢靠得住。

說着說着,奧迪車就駛到了楠木小區。這是興東縣城最高檔的住宅小區,是桂林山區房地產公司開發的項目。該項目分四期完成,目前只完成第一期。車輛緩緩駛進小區裡面,沿着寬闊的大道,抵達地下停車場。

“這停車場能與明莞比了。”任學友走下車,環顧停車場四周,面積超大,但車輛寥寥無幾。

“怎麼?懷念明莞了啦?”陳玫瑰看了一下任學友打趣道。

任學友忙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一個意思?”陳玫瑰邊走邊看着任學友說。

任學友笑了笑,與陳玫瑰並排走,沒有說話。

他們很快就到了陳玫瑰家樓下。電梯裡沒有人,只有任學友和陳玫瑰,不一會功夫就到陳玫瑰家所在的8樓.

“想喝點什麼?我給你弄!”陳玫瑰邊換拖鞋邊問。

“平時都是大家服務你,不能讓你服務我啊!”任學友開玩笑道。

“那是平時,現在是在我家,我是主人,你是客人。”陳玫瑰笑着說。

“客隨主便!”任學友答道,同時坐在客廳的多人沙發上。

“聽聽音樂吧?”陳玫瑰建議道,任學友點點頭。

“聽聽你哥的歌曲吧?”陳玫瑰笑着調到張學友《吻別》這首歌。

“這個時間我們不談工作。”陳玫瑰邊沏茶邊笑道。

任學友應了一聲,喝了一口茶。

陳玫瑰坐下,說道:“來興東創業也有一年了吧?”任學友歪了一下頭,對着陳玫瑰說出具體的時間月份,引得陳玫瑰笑出聲。

“後悔嗎?”陳玫瑰很隨意的問道。

任學友看到陳玫瑰的表情,她這種表情,任學友最懂,於是說道:“我沒有什麼後悔的,AS產品是我的執着,是我的追求,只要在這個行業奮鬥,我就滿足了。”

陳玫瑰欣賞似的看了一眼任學友,雙方都停了一下,喝口茶,習慣性的看一下各自的手機。林維民發來了一條短信:陳總,要不要給他開房?

陳玫瑰也沒有多想,只回了兩個字:同意。

緊接着,林維民又發來一條短信:杜隊長那個是1號大牌,估計一晚上要5000元。陳玫瑰同樣回了條信息:同意。

“一年多沒有到美國探親了吧?”陳玫瑰突然關心的問起任學友,臉上露出熟悉的蘋果色。“然然很忙,我去了反而打擾她了…”任學友又像個小男孩低聲在說。

“是啊!女人難,事業型女人更難呢!”陳玫瑰像是在爲自己總結。

“現在回國的海歸人員很多,也有高級專業人才。”陳玫瑰想到上海創業園區,那裡80%都是海歸派,做得很好。

任學友爲難的說道:“是啊,我上次去美國探親,和然然還談到這個問題,她認爲她現在只有在美國才能研究出成果,那裡有世界最頂級的研究環境和導師資源。”

“你愛人的境況,我們局外人是理解不了的,還是她自己決定較好。”陳玫瑰理解的勸慰任學友。任學友沒有答話,好像在靜靜的聽着超空音響播放的“愛的形式有多種”這首歌。這是一首近期在大學校園流行的校園歌曲,很適合跳雙人舞。

“我們跳個舞唄。”陳玫瑰站起身,大方的邀請任學友。

任學友也沒有覺得唐突,站起來,雙雙自然的走到寬敞的客廳中央慢步舞起來…

“我的事我做主!”陳玫瑰的手機響起了歌曲,這是她的專職司機打來的。陳玫瑰對專職司機有一不成文的規定,早上7點30分要打電話給她,一來是陳玫瑰睡得晚,以防睡過頭;二來是確認一下陳玫瑰當天的行程。

陳玫瑰與任學友是昨天晚上3點鐘上的牀,由於太興奮,兩人在牀上一直親暱到4點30分才睡覺。睡到早上7點鐘,兩人又醒了,不自覺的又做起來。專職司機打來電話時,兩人云雨正當時。陳玫瑰畢竟是有理智的女人,她一聽手機放出這首歌,知道是專職司機打來的,於是她鬆開任學友,準備接電話。任學友是一位身體健碩、各項功能超強的正當年男人。男人的性乃是最原始的野性,在這超勁的關口,他怎能抽出來,放開陳玫瑰?

....  陳玫瑰與專職司機通話,問了幾句,最後說,她自己開車到權威部門辦事,叫專職司機就不要過來了。

任學友像泄了氣的洋娃娃般從陳玫瑰身上爬下來,弄乾淨自己的身體。陳玫瑰不是很滿足的躺在牀上,眼看着天花板。

“我去做點早餐吧?”任學友像是討好陳玫瑰,穿着短褲,下了牀。

“哦,我的廚房裡有做西餐的原料,你去弄一點唄。”陳玫瑰繼續看着天花板說道。

陳玫瑰的洗梳還沒有完成,任學友的早餐就準備好了。

“小瑰,出來吃早餐啦!”任學友在餐廳叫喊。

陳玫瑰穿着整齊的走到餐廳,一看餐桌上,好豐富的早餐!陳玫瑰滿意的笑了笑,說道:“原來你還是大廚啊!”任學友只是笑,動作麻利的幫陳玫瑰準備好吃飯的餐布、餐具等。

正當兩位準備美美的吃上一頓時,任學友的手機響了,說市科委的人已來工廠調研高新技術項目。

“怎麼昨天沒有聽說呢?”陳玫瑰問任學友。

“也許是市科委的人搞突然襲擊。”任學友邊準備出門邊回答陳玫瑰的問題。

任學友馬不停蹄的趕到工廠。一走進貴賓會議室,已有6-7個人在會議室等他了。

“不好意思,早上臨時有點事,來晚了,得罪!得罪!”任學友雖然是湖南人,但他入鄉隨俗,客套話明顯帶有興東味。

任學友與來客一一握手,並互遞名片後,坐下。這時市科委高主任開始發話了:“先我來說明一下,這次來玫瑰工廠,事先沒有通知。今年市委有規定,機關下基層,不事先通知,少打擾乃至不打擾企業的正常辦公。多有不是之處,還請貴廠理解。”

任學友對這種不打擾企業的工作方式感到相當不模糊,但他還是聚精會神的聽領導們“發話”。

市科委幾位領導針對玫瑰工廠高新技術方面的專業問題進行了提問,興東縣科委人員也進行了補充提問。任學友詳細回答了市科委調研組和興東調研人員的諮詢式提問,任學友的專業度讓市科委高主任大爲嘆獎。最後,高主任作了總結性講話,並問玫瑰工廠在高科項目方面有沒有什麼實際困難。任學友實話實說:“作爲縣級高新科技企業,我們的主要困難是專業人才。人才招不到,留不住是我們發展的瓶頸,希望在人才引進方面,市裡和縣裡能給我們一點幫助。”市科委高主任深有同感的說:“任總提出的問題,應該是我市企業的通病,共性問題。舉一個例子,我們市有全國聞名的科技大學,但畢業生一畢業就被北京、上海等一線城市給搶走了,本省很難留得住人啊!”

“在留人才方面,市裡有沒有好的政策?”縣科委同志問道。

“吸引才人的優惠政策是有的,在財政、稅收方面,住房補貼等優惠政策都有。但這需要一個過程,還有一個人才環境問題,築巢引鳳,巢要築好,鳳就會來。”市科委高主任說得頭頭是道,讓在場的人很有感觸。

吃中午飯的時間到了,林維民將**客人安排在山海天大酒店—工廠高新項目還得靠他們支持啊,怠慢不得!

陳玫瑰上午確實是到縣**辦公室辦事,是分管工業的副縣長找她,她不得不去。他在縣**辦完事後,已是十一點多鐘,她又接到一個供應商的電話,供應商是蘇州人,也是老熟人,今天來到興東縣城,陳玫瑰原打算中午招待一下這位老朋友,但任學友和林維民都打來了電話,說縣科委的人希望陳總也參加中午的飯局,因這是市科委高主任第一次帶隊到興東縣,縣科委和玫瑰工廠都要足夠重視。

陳玫瑰沒有辦法,只得安排後勤部長設宴款待蘇州那位供應商老朋友,自己參加在山海天大酒店的招待宴。

下午三點鐘,陳玫瑰、任學友才把市科委的人送走,一起回到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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