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對滑雪有了陰影,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想看與雪有關的東西。張秀回去後也鮮少出門,整個人都安靜了許多。與江燦關係也疏遠了許多,並不像之前那樣整天黏着江燦,反而客客氣氣的讓人尷尬。
因爲還在寒假中,聊聊不需要上課,只是每天按時去江燦的咖啡廳打工。江燦本來要給她放個長假,讓她回去好好休息,工資照發。聊聊不依,堅持每天來上班,說在家裡要悶死了。
而這個時候,吳離已經在準備去冥界的事了。
這件事他本不想同聊聊提起,可是又不想像上次那樣突然消失,回來的時候看到聊聊哭的紅腫的眼睛。他以爲這是相處時間久了,就多少有些說不清的情感在裡面,人也就變得不那麼自由了。
所有他決定和聊聊談談。
聊聊請了長假是江燦批的。江燦本不想批的,他知道她想幹嘛。聊聊一句話讓他改變了想法,開始轉過來支持她。
聊聊說:“江燦,每個人心底都有一個最重要的人,他可能一開始出現的時候你就知道,也可能認識好多年你都還不曾留意……這個世界永遠變幻無常,有些事你無法預料,就像我們不知道明天還會不會在一起,會不會活着。所以,我不想留下遺憾,在我有生之年,在我意識到的時候。我希望能陪在吳離的身邊,無論發生任何事,哪怕天塌下來,也要和他一起拍成肉餅……”
聊聊的這番話,彷彿觸動到江燦心底的那根心絃,他認同了聊聊的話,並給了她一塊圓形的玉佩。
“這塊玉存着我的念,是很多年前封印在裡面的,若是你有需要我幫忙的便可以對着這塊玉默唸我的名字,我就會出現在你面前。但是念的時間短暫,只能維持一個時辰的時間,時間一到我就會自動回去。”
“好的,我明白了。”聊聊感激的向江燦道了謝,沒有推遲,收下了那塊玉,不管怎麼樣,如果真的遇到了麻煩,也許可以找江燦幫忙。多條路總是好的。
和聊聊預計中的一樣,吳離堅持反對她和他一起去冥界。他的理由很充分:“你見過哪個活人去地府溜達的?”
聊聊贊同的點頭:“所以我要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吳離搖搖頭:“那裡不吃螃蟹。”
“……”
“乖乖在家等着我回來。”
“萬一你一去就不回來了……”
“你想多了。”
“我一定要去。”
“……”
兩個人僵持不下,聊聊打定主意要跟着吳離,生怕他半夜偷跑,乾脆直接搬到他房間來住。
吳離衣服脫了一半,胳膊還在半空中懸着,目瞪口呆看着聊聊抱着枕頭和被子走進來,又大大方方的放在他的牀上。鋪好,展開,嗖的一下鑽進去,露出半顆腦袋看着他。
“好吧,你睡這裡,我出去。”吳離抱着被子就往外走,一隻小手扯住了他的褲管。
他轉頭,就見某少女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啊眨,小狗一樣溼漉漉的看着他,他一顆狐狸心頓時軟了。
她說:“吳離,不要走。”
他無奈扶額:“你讓我睡哪裡?”
她向裡側了側,讓出一塊位置,開心的拍了拍:“這裡。”
吳離眯起細長的眼睛,意味深長的打量她:“小姐,你這是在引我犯罪麼?”
聊聊小臉騰的一下紅了,瞪了他一眼:“想什麼呢,變回原型,抱着暖和。”
“……”
吳離牌天然抱枕,毛多皮厚,自帶發熱功能,是冬季暖牀首選,居家必備之物。
一人一狐相擁睡在牀上,聊聊生怕他會跑掉一樣,兩隻手臂緊緊摟着變成狐狸的吳離,終於安心睡去。
陽光透過玻璃照在身上,暖融融。聊聊翻了個身,腿一伸就壓在某人的身上,頭枕在某人的胳膊上,雙手緊緊環着某人的腰,身體更是八爪魚一般整個纏在某人的身上。
吳離睜開眼睛,看着掛在自己身上的少女,用力推了推,哪知抱的更緊。試了幾次,終於放棄,睜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發呆。
“吳離……”聊聊忽然輕喚了一聲。
“嗯?”他本能的應了一聲,低頭去看懷中的少女
,發現她還睡的好好的,原來只是夢囈。
睡覺都還叫他的名字,吳離訕笑着搖了搖頭,伸手拉了下被子,幫她重新蓋好,忽然聽到她又說:“不要離開我……”聲音很輕,卻很清晰。
吳離的心莫名的一緊,有什麼就從心底一點一點泛開來。
聊聊是那種缺少安全感的女孩,或許與從小就和外婆一起長大有關。從小到大什麼事都要自己來判斷,她很吸引那個世界的東西,也不停的撞見,害怕的時候只能跟外婆說。後來外婆過世了,她好多年都生活在深深的恐懼之中。沒人能理解她的恐懼,也沒人會相信她的恐懼。害怕的時候,只有眼淚往心裡流。
這些事,她都給吳離說過,說的時候眼中泛着淚光。她從來都不是堅強的女孩,她很膽小怕生,她需要一雙堅實的臂膀,能爲她遮風擋雨的臂膀。她對自己的依賴,吳離不是不知道,他卻遲遲不敢接受。不是不肯,只是不能。
他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活了一千多年,他經歷了太多太多,也見過太多太多……他相信這個女孩也只不過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即使她很特殊,但是她終究有一天要離他而去,那個時候他又該何去何從。
是的,他很自私,不敢坦然面對,所以他一次又一次拒絕了她。卻一次又一次的救她於水火之中,不爲什麼,只因爲他放不下。
他心底有個位置,裝着很重要的東西,至於是什麼,偏偏被他遺失了。他想要找回它,這樣才能弄清自己的這份不捨究竟是什麼。所以,在這之前他不是不會接受她的,或許他真的很殘忍,跟那隻睚眥沒有什麼區別,到頭來都是在傷害着她。
吳離垂了眸子,看着懷中熟睡的少女。睡着的聊聊像個孩子般乖巧,濃密的睫毛覆在眼瞼,小巧的鼻翼一張一翕,淡粉色的脣嬌美如花,讓人有一親芳澤的衝動……吳離只覺得口乾舌燥,慌忙彆扭的移開視線。
他不敢想象,若是有一天他身不由己,又該怎樣面對她。
這個問題他想了很久,始終得不到答案。
唉……
他輕嘆了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