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現在,他這樣忽然之間發起呆來,就一定有心事。
“楊一,你怎麼了?”我蹲下來問。
楊一回過神來,問:“什麼怎麼了?”
“你的腦子裡都神遊天外了。是不是有心事啊?”我問。
楊一搖搖頭,笑道:“我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而已,不是關於你的。好了,我現在好多了,你好好休息吧。”
我點點頭,也沒有多問,看着他出去了。
雖然楊一不說,但我知道,他一定是有心事了,但他卻不肯告訴我。這樣的情況很少見:首先楊一不會在我面前表現出什麼特別的心事;第二,除了輪迴前的事,他有什麼事也基本瞞我。
所以,他剛纔想的是輪迴前的事?
不,在這種時候,他應該沒有那個閒情。
我雖然一直覺得哪裡不對勁,但想了半天也沒能想起來不對勁在哪裡,最後,只好懶得去想了,直接躺了下來,準備睡覺。
我原本以爲。我這滿腔的心事,應該只是眯一眯,不會睡着的。卻沒有想到,似乎是剛剛閉上眼睛沒有一會兒,我就直接睡着了。並且這一覺還睡得非常香甜,就像是半年以前沒發生任何事的時候的睡眠質量。我睡得很好,沒有夢,沒有覺得累;沒有恐懼心理,也不存在難過。
這一覺,我睡得很死,中途的時候好像聽到有人在說話,但因爲睡意實在太濃,所以我最終還是很香甜又睡着了。
等到再次醒過來,好像已經就到了晚上,我迷迷糊糊的,感覺自己飄在半空中,身下是一片海,風一吹,我就在半空中飄啊飄。
等我睜開眼睛,發現我真的是在房間裡的半空中,身下是我的牀,而我正在半空中飄。
我靠,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被情況嚇了一大跳,一個正常人怎麼會在半空中飄呢?我再往下仔細一看,竟然看到了我自己的身體。睡在牀上。正睡得很甜。
天吶,這到底是怎麼了?難道我是靈魂出竅了?好好的怎麼會無緣無故靈魂出竅?這是幾點,寵承戈他們四個人已經走了嗎?
怎麼沒有人來叫我?讓我一個人睡在這裡?
直覺中,我覺得這事有點不太對勁。他們走的,不可能不叫我的呀!
我正在驚慌中。忽然看到牆角處好像有一個?影,那個?影像是一個人形,縮在牆角,和牆角的陰影都融成了一片,分不清身體的邊界來。
這是個人還是鬼?爲什麼會在我的房間裡?
我盯着那個?影看了半天,她忽然擡起頭來,露出一張格外蒼白的臉,嚇了我一跳。但是因爲本來也有了心理準備,倒沒有像昨天晚上一樣被嚇暈過去。
她擡起了頭,我才認出了她——這不就是連依嗎?
留着齊劉海,圓臉月牙眼睛。
她怎麼會在這裡?
就在這時候,房間裡忽然想起了一陣音樂和歌聲。這首歌一唱起來,我立刻就記起來了。這歌我是聽過的,還記得歌名,叫【?天白夜】,當時我還特意看了一眼歌手,是連依。可後來——竟然完全忘記了。
其實我從來張家湘的時候,魔音就已經出現在了我的身邊,只是我一直沒想起來而已。
“魔音……連依……”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在牀上的身體,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我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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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麼問,但我心裡明白我還沒有死,因爲明顯看到自己的身體在呼吸。
連依從陰影處站起來,她穿着一身?色的長袍,樣式和教堂裡的修女有些類似。只是身後的下襬拖得很長,看起來倒像是一個遠古時代的女巫,不像是這個時代的女人。
“沒有。”連依的聲音很輕,你像是羽毛劃過了頭頂一樣,“周沫,你想知道什麼。”
聽她這麼一提醒,我立刻清醒過來。現在魔音正好跟我單獨在一起,我有很多問題可以問她。
我問:“我到底是什麼人?是陰靈女嗎?”
“是的。”
“我當初也是鬼魂對嗎?”
“對。”
“我是怎麼死的?”
“自殺。”
自殺!這跟當時寵承戈給我的說法是一樣的!那麼——
我又問:“我爲什麼要自殺?”
“被逼無奈……自殺還能因爲什麼原因?不論是一個人還是一隻鬼,自殺,只能是絕望到了一定境界吧?”魔音擡起頭來。看着天花板,“就像我姐姐當年一樣,害她自殺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想到她的姐姐連碧,我不由得一聲感嘆,趕緊又問道:“我經常會夢到我自己會出現在這那棟樓裡,就是有其他六鬼的樓裡。是怎麼回事?”
問到這個問題以後,連依不像之前那樣立刻回答我,而只是滿眼複雜地看着我。
我盯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而耳邊的歌聲現在也唱到了高c部分,連依忽然緩緩地升起了身體,一直升到與我平行。
她現在是鬼體形態?
那她的肉體呢?
“今天,你和你的朋友都去見我去了,但我選擇來見你。這對我而言,並不重要。”連依說。
什麼對她而言不重要?生死嗎?
“該死的人都死了。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又不是殺人上隱。周沫,他們都不懂我,但你應該懂……義成也應該懂。”連依嘆了一口氣,在房間裡飄蕩了一陣,“我只在乎我在乎的人,別人的生死,又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我有些不明白她在說些什麼,於是問:“我聽你這話,好像你………”我覺得她好像對活着,沒有太大的慾望了,這語氣聽起來就不太好。
“我想去見小呆他們了……”
果然……
聽到要見小呆,我才終於明白過來,原來這廝是真的不想活了嗎?
我連忙問道:“你能不能告訴我,爲什麼我會夢到自己出現在十八層地獄的那棟樓裡?是不是像楊一說的那樣。我只是去辦事的?”
連依看着我,卻依然沒有正面回答我:“真相也許不像想象的那麼美好,你不會想知道的。”
這是什麼意思?
我一直期待能與魔音單獨見一次,因爲我覺得自己有很我問題想要問她,卻沒有想到,剛剛問到一個最關鍵的,她就給了我這樣一個回答。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逼問道。
但連依卻不回答我了,反而開始跟着那音樂哼起歌來。她的神情很自然,悠然自得。雖然臉色蒼白得有些嚇人,但那神情——卻像是在享受着什麼。
莫名其妙不知道從哪裡響起的音樂,以及她在房間裡飄來飄去的身影,以及她臉上那種神往而享受的神情,這一切都顯得那麼的詭異。
我深吸了一口氣,連續問了一幾遍,她卻不再理我了。
最後,我忍不住大聲問:“跟寵承戈結婚的那個女人,是誰?”
連依這才轉過頭來,說:“你不必糾結她是誰,因爲你們永遠也不會再遇見。我讓你在記憶中看到的,你輪迴前並沒有看到。小沫……”
她叫我小沫……
不知道爲什麼。她這麼一叫,我的心竟然也跟着揪了起來。小沫……這兩個字,只有在跟我非常好的人口中,才能聽到。
“我們一定……是好朋友了吧……”我喃喃地問,“是不是……”
“以後不再是了,小沫。”連依笑了笑,忽然之間嘴裡竟然吐出了一口血來,那血色在暗夜中如同?色,看起來分外地嚇人。
我嚇了一大跳,問:“你怎麼了?”
我一動,發現自己也在半空中飄了起來。耳邊的音樂和歌聲快要接近尾聲,我一把抓住了連依手。
她回過頭來,被我握住的地方“滋”地冒起了一股青煙。
我莫名其妙地又放了手。
“你告訴我,爲什麼我……”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忽然房間裡的門被推開了。衝進來了一個人。
劉義成?
劉義成並沒的看我,而是擡頭看向飄在半空中的連依。
奇怪,他不是和楊一一起走了嗎?怎麼又會出現在這裡?
但我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這劉義成——臉色好像也很蒼白啊!
他向連依伸出手,面連依只是看着她,目光中似乎什麼了也沒有,卻又滿含着什麼東西,他們倆的目光經歷了一個短時間的交匯後,又齊齊向我看過來。
我一愣,劉義成他……他的臉色真的好奇怪啊……
而且他們倆個人爲什麼要忽然都看着我?
劉義成依然保持着向連依伸出手的狀態,但連依卻沒有接。他們兩個人同時看了我一眼以後,又同時轉過頭,看着彼此。
這時,我才發現,連依剛纔吐血以後,身形已經越來越淡了。慢慢的,她就像是一個影子,慢慢的越來越淡。
劉義成一直看着他,並且不死心地向她伸出手,可她就
是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