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記事起,這還是陳海第一次見到父親掉眼淚,即便是他年幼時逃學、下水摸魚險些喪命,父親也只是鐵青着臉,不曾落下半滴淚,可是現在,向來剛強的父親哭了,陳海有些不知所措,也從未想過會出現這樣的場景。
“爸,我沒事,現在不都好着的嘛。”陳海安慰道。
父親胡亂地抹掉了眼淚,走近兩步,重重地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欣慰道:“做的不錯。”
陳海笑了,眼眶有些微微發熱,這麼多年來,這是他首次正面得到父親的肯定,這些年憋在心裡的委屈在這一瞬間,全都釋然了。
“爸,”陳海強行忍住即將決堤的淚腺,深吸一口氣,故作輕鬆道:“時間不早了,該睡覺了。”
陳爸點點頭,沒有在說什麼,轉身離開了客廳,看着父親略微佝僂的背影,陳海發現,父親已經老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父親的話越來越少,他在家裡的話語權越來越大,原來早在自己不經意間,就已經完成了這個家庭責任的傳承了嗎?
在這一刻,他只感覺肩膀沉甸甸的,也終於找到了自己存在的價值,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人,沒有什麼比這更重要了,陳海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順手關掉了客廳的燈,這才走回自己的房間。
接下來的幾天,日子又恢復到了往日的平靜,只是兄妹兩明顯感覺到,爸媽的情緒很是低落,一方面出於內疚與自責,另一方面,就是對未來的手足無措,發生在兒子身上的事情已經明顯超出老兩口的經驗範圍,陳爸幾次想開口,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就這樣一直拖延到第五天,事情纔有了轉機。
原來今天是臨安安保結束任務的日子,陳海藉機去了一趟省城,尋求着解決的辦法,貪狼組織雖然是暫時撤退了,但誰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捲土重來,陳海能做的,就是儘可能的給家人的安全多買一份安全保障。
陳海一邊開着車,一邊思考着家庭的出路,爸媽現在待業在家,妹妹靈珊也辭去了教師工作,想在家附近找份工作,這樣也可以多陪陪爸媽,他這幾年也在外面漂夠了,能穩定下來自然是最好的。
兩個多小時的車程,陳海再次來到了臨安保全公司的門口,看店的還是上次那個老頭,點頭打了聲招呼,陳海問道:“我這次來,是跟你們談後續合作的。”
“貴客請講。”聽到談的是生意,老頭臉上的笑容頓時多了一點。
“我想請三個身手比較好的保鏢,負責長期保護我的家人,不知道這價格……”
“貴客稍等片刻。”
老頭起身去了裡屋,不消片刻,一杯熱茶放到了陳海的面前,老者給自己也倒了一杯,隨後坐在陳海對面的沙發上,纔開始回答他之前提的問題。
“那就要看陳先生想要什麼檔次的保鏢了。”
“就按照之前的那個標準。”
“那價格可不便宜,一年的費用起碼要這個數。”
陳海皺起了眉頭,老頭伸出了一根手指,這顯然不是之前一百萬那麼簡單了。
“一千萬美金?”陳海試探道。
“是的,而且是一個保鏢的價格。”
“太貴了。”
“那就沒辦法了,陳先生你不知道,這次爲了保護你的家人,臨安精銳幾乎是傾巢而出了,要是實在沒辦法接受,不如換一批檔次稍低的保鏢,你放心,實力雖然沒有達到一流水準,但在二流當中絕對是佼佼者。”
陳海來了興趣,就問道:“那我這樣的身手,算什麼檔次的?”
“呵呵,貴賓的身手,那自然是不必說的,絕對算得上是超一流高手。”
“哦?那貴公司有沒有超一流保鏢呢?”
老頭笑着說道:“那自然是有的,只是這價格嘛,貴賓您也是知道的。”
陳海面露思索之色,老頭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喝着茶,許久,陳海問道:“不知臨安現在還招不招人?”
老頭端茶的手微微一頓,隨即輕輕放下茶杯,笑道:“像貴賓這樣的人才,臨安自然是求賢若渴的,只是臨安心有餘而力不足啊!說出來也不怕貴賓笑話,臨安的實力僅限於江浙一帶,這次對上貪狼這種國際上一流的組織,可是冒了很大風險啊,我還知道,貴賓也是從那裡走出來的,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麼矛盾,但這絕不是臨安可以參與進來的,老朽也是愛莫能助啊!”
陳海心中一驚,問道:“你知道我的身份了?”
老頭解釋道:“我們總該瞭解一下客戶的信息,避免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煩啊,見諒了。”
“我知道了,謝謝了。”
事已至此,陳海知道,再留下來也是沒有意義了,只是出門前,他停頓了一下,問道:“我想知道,富安保全公司的實力,相比於臨安,如何?”
“不及臨安。”
“謝了。”
富安保全公司,就是臨安對面的保全公司,坐擁一棟寫字樓,相比於臨安破舊的門面,那高出的不是一星半點,回到車上,陳海沒有第一時間啓動車子,而是靜靜地靠在座椅上苦思冥想着出路。
僱傭的價格實在是太高了,以他現在的資產,最多能僱用一年,那以後呢,家人的安全又該如何保障?聽那老頭的意思,似乎貪狼組織並沒有打算放過他的意思,他一個人保護三個人,實在是有些力不從心。
陳海點燃了一根香菸,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緩緩吐出,煙霧徐徐散開,他的心神也漸漸放鬆了下來,抽菸這個習慣,也是他最近纔開始的,實在是煩心事太多了,香菸雖然不能解決問題,但也算是緩解他高度緊繃的神經了。
一根菸盡,陳海的思緒也清晰了很多,不管怎麼說,短時間內貪狼組織應該不會再派人來了,這也算是給了他一個喘息的機會,至於後面,只能說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船到橋頭自然直。
啓動了車子,陳海剛準備啓動車子,視線中突然走過一個人影,他的心神先是一震,瞳孔瞬間收縮,雙手也是忍不住顫抖了起來,似乎是看到什麼極爲恐怖的畫面。
出現的這個人,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