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在曉律做檢查的時候,秦一城安排酒店準備了午餐。
兩人剛回到半山別墅,就有酒店的人送餐過來。
大餐廳裡圓形旋轉的餐桌上,豐盛的飯菜散發着誘.人的香氣,曉律凝神坐着,視若無睹。
秦一城此刻就坐在她身邊,他擡起手,握住了她交疊着放在餐桌上的小手,爲了讓她感覺到他的陪伴,他手指上的力氣加大,握緊了她的手指,安慰道,“丫頭,吃飯吧!其它的事,一會兒再想!”
曉律看着他白晳修長的手指,一臉愁容地說道,“秦一城,我沒胃口,吃不下!”
“你不吃,寶寶們都要捱餓,你忍心虐待他們?償”
虐待?
這兩個字讓曉律覺得更難受了,她轉過頭,看向秦一城,而他正用溫柔的目光看着她,四目相對,幾秒鐘之後,秦一城突然換了語氣,半玩笑半認真地說道,“秦太太,我們五星級大酒店的飯菜還沒到難以下嚥的地步吧?您能不能紆尊降貴品嚐品嚐?”
“秦一城,你還開玩笑!”
“開玩笑你都不笑,我太失敗了!那我們一家人都跟着你捱餓吧!”
曉律知道,‘一家人’不僅包括他和她,還包括肚子裡的寶寶們。
這樣溫馨的詞讓人感覺到了溫暖!
她的心終於從傷感的深淵裡出來,有了些許的精神,開始認真地吃飯。
秦一城細心周到地幫她盛湯,夾菜,裝飯……結果,曉律第一次吃了兩碗米飯,還喝了兩碗湯,又吃了好多菜,一不留神又吃撐了——等到她發覺的時候,已經晚了!
胃裡脹脹的,感覺有點兒不舒服!!
“秦一城,你都不管我!讓我吃這麼多!”
“怎麼不多,你看!”
曉律自己都覺得裙子緊了。
秦一城順着她的視線,瞄了一眼,眼睛裡噙了笑,哄道,“不多,那是因爲你剛吃完飯,還沒消化而已!我陪你到院子裡走走,一會兒就好了!”
在秦一城看來,她真吃得不算多,如果她懷着兩個兒子,吃這點,哪夠兩個小傢伙折騰呢?
就是一兒一女也要多吃啊!
假如是兩個女兒呢?
兩個女兒——那是他夢寐以求的事,女兒也得多吃,白白胖胖的像洋娃娃一樣可愛!
秦一城只顧想着心事,鳳眸染笑,直勾勾地盯着曉律看,看得她發怵了。
“秦一城!”
她擡手擋住了他的視線,這才把他喊醒了!
兩個人相伴着在院子裡的綠色長廊裡散步,藤蔓植物的間隙裡透下明亮的陽光,人影斑駁。
看她一直凝眸不語,秦一城主動問道,“曉律,能跟我說說,發生了什麼事嗎?”其實,秦一城不用問也能猜個大概,但是,他必須問了,才知道曉律的態度。然後,才能想辦法幫她解開心結。
此刻,兩人正手拉着手走,聽了他的問題,曉律扯着他的手停下了腳步。
秦一城順勢湊到她身旁,靜靜地看着她。
“秦一城,今天蘇靜欣無意間說出了我的身世……”曉律在談到蘇靜欣的時候,從來不會說她的壞話,就算今天她惡言相向,曉律也不願意在秦一城面前說她的不是。
因爲曉律深知,蘇靜欣在秦一城的心裡,還是有位置的。
她既然愛秦一城,就得給他保留一點男人的尊嚴。
更何況,現在蘇靜欣對她來說,已經是……是一個和她有特殊關係的人了,她更說不出她的壞話了!
在斟酌着說了第一句之後,曉律繼續說道,“她說,我是鄧琳和蘇慕盛的女兒,而鄧琳也默認了……”
“是嗎?”
“秦一城,你知道嗎?這件事太意外了!我當時大腦一片空白,我接受不了!”
“是很意外!”
“我不願意我是他們的女兒!我真的不願意!”
“我知道!”
“我不應該和鄧琳走那麼近,如果能預料到今天,我是不會親近她的!”
“是!”
“不,你不知道,還有一件事更讓我難受!”說到這,曉律突然從秦一城的手裡抽出了自己的手,她那清亮的眼神,帶着一點幽怨看着他,說道,“秦一城,如果我能預料到今天,我寧願當初不認識你,更不會嫁給你!”
雖然曉律開始說的那幾句話,秦一城一直都在隨聲附和,但是,這次,他不能接受她的想法。
他近前一步,想再拉住她的手,卻被她躲開了。
“曉律,我們在一起,跟你的身世有關係嗎?我知道你現在心裡很亂,但是,你不能把我們的愛否定了!”
“秦一城,我的心是很亂,真得很亂……”
說完,曉律不再看他,而是轉身,用手扶着廊柱,看向了遠方。
以前,蘇靜欣說她是小.三,她從來沒有放在心上,也沒有爲此自責過,爲什麼今天,就這樣難過呢?
雖然秦一城和蘇靜欣不是因爲她而離婚,但是,在他們鬧離婚的時候,她確實出現在了他們的婚姻裡,而後來,又在他們離婚不到一年的時候,和秦一城結婚了!
現在想想,要是沒有她,當時,秦一城那樣愛蘇靜欣,他會和她離婚嗎?
艱難地想過之後,曉律開口問道,“秦一城,如果沒有我,你會和蘇靜欣離婚嗎?”
秦一城站在曉律身後,慢慢地擡起手,攬住了她的肩。
他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和她一樣看着遠方,因爲視線開闊,他的心境也變得坦然起來,“曉律,當時,我和蘇靜欣的婚姻已經支離破碎了,已經沒有存在下去的理由了,只是在苟延殘喘……那天,她來到我的辦公室裡,迫切地對我說,希望我能結束我們的婚姻,結束她的痛苦……我愛她的心就在那一刻冷了……既然我們在一起,是她的痛苦,我何必還要堅持呢?所以,曉律你不必爲此自責;而且,說實話,我們離婚的時候,我並沒有愛上你……只是後來,才覺得非你不可……”
不管秦一城怎麼說,曉律總有她自己的立場。
在他說過這段話之後,她追問道,“秦一城,你是說,你們離婚,只是因爲你覺得她不愛你了,對吧?”
秦一城沒想到她會這麼敏銳,他的話裡有一點紕漏,都被她抓住了。
他只好以息事寧人的態度說道,“丫頭,你不要這麼敏感!”
曉律執拗地喊道,“秦一城,你還沒回答我!”
秦一城無法了,只得面對。
“好,我說!愛情是相互的,不管誰先放手,一旦分開了,愛情就不在了。”
愛情真不在了嗎?
蘇靜欣每次見到她都咄咄逼人地惡言相向,她對她有多恨,就有多愛秦一城!
如果沒有她,蘇靜欣和秦一城即使離婚了,一樣有複合的可能,可是,她卻和秦一城結婚了!她成爲了他們複合的障礙,蘇靜欣怎麼能不恨她呢?
想到這,曉律痛苦地搖了搖頭,不,她不能再想下去了!
爲什麼,爲什麼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後,所有的想法和以前的不一樣了呢?
難道,她中了蘇靜欣說的‘小.三’的毒了嗎?
————
自從莫雲初收到蘇慕盛起訴離婚的訴訟狀之後,完全陷入了一種自我麻醉的狀態——她整天和要好的姐妹一起玩麻將,喝酒,打發日子。
她本來就對蘇慕盛沒有什麼深厚的感情.
她要的是蘇氏董事長夫人的光環和由此帶來的各種特權、利益和財富。
而一旦和蘇慕盛離婚,這些就都要失去了,她心痛,是爲自己即將失去的一切心痛!
至於蘇慕盛本人,他們早就沒有了夫妻生活,有沒有他,她根本不在意。
當蘇靜欣捱了鄧琳一巴掌回到家時,正看到她的母親莫雲初手裡夾着細長的香菸坐在客廳裡百無聊賴地打發時間,“媽,您什麼時候會抽菸了?”
看到媽媽這樣,蘇靜欣十分地驚訝。
以前,媽媽雖然打麻將,志趣不高,但是,沒有像現在這樣的隨便過……
莫雲初熟練地彈了彈菸灰,並不緊張。
“這煙沒什麼味道,只是抽着玩而已!”
說完,她擡頭看了女兒一眼,發現了她臉上的指痕,立刻把煙丟在了菸缸裡,疼惜地朝着女兒走過來,“欣欣,你的臉怎麼了?”
她擡起手,想要親近,卻被蘇靜欣推開了,“別過來,我不喜歡煙的味道!”
看到女兒這樣疏遠自己,莫雲初連忙去打開了窗戶,又把菸缸處理乾淨,自己也在洗手間漱口之後纔出來。
但是,客廳裡卻不見了女兒的身影。
她有些無措地轉着眼珠,想了又想,終於打起精神去了樓上,站在女兒的房間外,輕輕地敲門,“欣欣,給媽媽開門,我們談談,哦,我讓傭人煮幾個雞蛋,幫你把臉敷敷好嗎?”
等不到女兒的回答,莫雲初惴惴地走開了。
蘇靜欣呆坐在梳妝鏡前,對於母親在外面喊的話,置若罔聞。
她根本不想用什麼煮雞蛋給臉消腫,難看就難看吧,反正,她這副狼狽的樣子,已經被秦一城看過了,其它的人,她根本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