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藥丸子這麼有效？去給本少爺尋來！”
雷少爺一聽，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要讓人去買，雷夫人趕緊勸住，“兒啊，藥丸哪兒真有那個效用，還是肖大夫的醫術高明，開的方子有效罷了。”
一旁的肖大夫微微昂了昂頭，雷夫人還是十分懂行的嘛，藥丸那種東西，不過只是騙錢的，能起什麼作用？明明白白的藥物煎湯，纔是看得見的效用。
“雷夫人，老夫再給令公子開一服藥，保準再過幾日，令公子便能下地行走。”
“有勞大夫了。”
……
送走了肖大夫，奉上豐厚的診金，雷夫人才將阿貴又叫到身前，“你方纔說的藥，是懸壺堂的？哪個懸壺堂？”
“回夫人，便是十里街上新開的那家，原先是個古玩店兒，也不知爲何換了名字做了藥鋪，夫人，小的去買一瓶回來試試？小的娘說，可有效的，病症能好得比往日快許多呢，她也是疼小的，那藥丸只前幾日奉送，如今可貴着呢。”
“再貴又能貴多少？去買一瓶來我瞧瞧。”
……
如今的懸壺堂，似乎還真像模像樣起來。
何大夫的醫術是沒的說的，並且他當真不肯收月銀，只求閒來無事，能多看看那些藥丸便知足了。
曼玉也不小氣，治病救人，沒有什麼秘方是不能公佈的。多一些人知道，便能多減少一些人的痛苦。
於是曼玉做藥的時候，若是何大夫不忙。便請他一同，對於藥理藥性，兩人還能討論討論。
何大夫不收月銀，孫掌櫃乾脆將診金也給降低了，比尋常的醫館要低一些，於是來瞧病的便增多了，直接帶動了藥材的銷售。
只不過。那藥丸，卻沒什麼人問津。
“夫人定的價格有些高了。一般的成藥丸便沒有什麼人買，價格再高的話……”
孫掌櫃也不瞞着，直言不諱地同曼玉解釋。
曼玉也不在意，做藥丸本就費事費神。總不能虧本了賣。
“對了孫掌櫃，我聽聞回春堂裡，有一味回春丹十分受歡迎，且價格不低呢，這又是爲何？”
“老夫知道，老夫知道！”
何大夫剛好在一旁，聽到回春堂三個字便激動起來，“夫人有所不知，回春堂的回春丹說是有仙丹之稱呢。服用之後能延年益壽、青春永駐，不少名門貴婦對之十分推崇。”
這麼神奇？曼玉望天，就是前世也沒人敢吹噓得如此厲害。想要青春永駐，那必須是“某某整形美容歡迎您”，沒聽說過吃一顆藥丸就能延年益壽青春永駐的。
“何大夫，您瞧過回春丹了嗎？”
“那是自然。”何大夫洋洋得意，“老夫自從見識過了夫人做的藥丸，但凡是丹藥。都剋制不住地想要弄清楚，不過那回春丹……”
何大夫沒說下去。孫掌櫃捧着賬本恭敬地退開。
“夫人，您還記得當日您剛回京，讓老夫辨認的葉老夫人服用的藥丸？”
曼玉當然記得，只是何大夫如今忽然提起，莫非……
“回春丹自然不會是那般狠毒之藥，不過老夫從裡面也分辨出了鉛丹，極少量，另外，還有些許丹砂，和硝石在裡面……，都是極少極少的分量，藥丸以黃芪、何首烏等藥材爲主，都是些補益之藥，老夫……有些弄不準。”
曼玉聽見鉛丹、丹砂、硝石的名字，心裡便有些瞭然了。
連古代皇上都能忽悠的東西，引起百姓的爭搶，也不是一件困難的事兒。
只不過，這回春丹倒是出現得及時，在沒有人搶奪市場的情況下，並且能夠迅速成爲勳貴們追捧的東西，似乎，也不是偶然能夠做到的。
“那樣的東西，長此以往地吃，遲早要一命嗚呼，何大夫是大夫，該是明白那些雖在某些方面也能夠治病，可對康健的身子來說，不僅不能補益，反而是會鬱氣積毒。”
何大夫臉色沉重地點了點頭，然而回春丹剛服用以後，確實會覺着身子爽利許多，更多的人貪戀那種感覺，自己便是知曉不好，又能如何？
“大夫！有沒有大夫？我要買藥！”
前廳有人在大呼小叫，曼玉看了一眼猶自沉浸着的何大夫，並沒有打擾他，將帷帽戴上掀開簾子出去了。
“這位小哥，你想買什麼藥？”
“藥丸，你們這兒不是有藥丸嗎？哎，我認識你，你不是之前古玩店的孫掌櫃嗎？怎麼這兒都換了東家了，你還在？”
孫掌櫃笑得謙和，“不過是混口飯吃罷了，不知小哥要買那種藥丸？”
阿貴傻了，還有好幾種嗎？他娘可沒說啊，那他吃到底是哪種？
“就是、就是能加快傷勢癒合的那種。”
“這位小哥，不知您說的傷勢，又是何種傷勢？”
一旁忽然飄過來一個好聽的女子聲音，阿貴側過頭，只見一名帶着帷帽的女子正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
女子的面容瞧不見，可從她身上並不華麗，卻十分貴重的衣衫，不難看出她的身份應是十分尊貴的。
阿貴也是人精，立刻換了討好的面容，“小的是來爲我家少爺買藥的，少爺他……，受了些皮肉之苦，想着若能早些痊癒，這才讓小的前來。”
“孫掌櫃，去取三七草烏丸來。”
曼玉一聽，就知道這皮肉傷，必定是家法棍棒所致，這隨朝也沒啥體罰的方法，簡單粗暴，用棍子打，棍棒底下出孝子，許是就這麼來的。
阿貴得了藥，忙不迭地付了銀子便打算離開，走到門邊又回過頭，“夫人，請問這懸壺堂，還有別的效用的藥丸嗎？”
“怎麼沒有？”孫掌櫃趕緊將話接過去，“咱們懸壺堂，不論是跌打損傷、傷風咳喘，還是風溼麻痹、脾胃不和，亦或者醒腦開竅、安神益氣，都是有的，小哥不妨下回試試，保準藥到病除。”……
曼玉笑着走回內屋，何大夫滿臉沉痛，“夫人，老夫行醫多年，從未昧過良心做事，既然老夫知道了回春丹的不妥，又怎能任他再害人？”
“如此何大夫想怎麼做？”
“老夫……，老夫拼了我這身家，也要揭穿回春堂的面目！”
“若是拼了您的身家，卻絲毫影響不了回春堂呢？”曼玉淺淺地笑着，看着何大夫震驚的面容，“那麼，我朝便失了一位好大夫，您覺得可值？”
“可是，可是……”
“我記得夫君當日選中這家鋪子，曾說過一句話，他說這鋪子不錯，且離回春堂三條街，夫君的性子我雖並不瞭解，可想來，也不會記得區區一個藥鋪。”
“夫人的意思是……”
曼玉嘆了口氣，“我最大的優點便是不逞強，如此才能活得順當，這事兒何大夫還請先別同別人說纔好。”
蘇封回到府裡，進院子便覺着不對勁。
曼玉居然在院子裡等着自己？臉上還是一看就不自然的笑容，她如今可很少在自己面前笑的。
“擺飯吧，今日尹廚娘做的都是你愛吃的。”
……太不自然了，莫非藥鋪虧損得太厲害了所以有些心虛？孫掌櫃不至於已經不中用了，還是說，她跟那邊兒徹底撕破了臉，想要尋求自己的庇護？
桌上果然都是蘇封愛吃的，一碗酥爛入味的醬排骨，一盆口齒生津酸香適口的酸菜鴨，拆了骨頭，無比鮮嫩。
兩個炒得青翠欲滴的時蔬，一大碗雪白濃香的魚湯，煨了許久，裡面的豆腐都穿了孔，又撒了細細的蔥花，看着就食指大動。
蘇封也是餓了，就着菜一氣吃了兩碗飯，又喝了一碗湯才放下筷子。
曼玉看得眼睛都直了，蘇封的碗跟她秀氣的小碗可不一樣，真正的大海碗，菜也是幾乎吃乾淨了，那麼多東西他都塞哪兒去了？
“說吧，什麼事兒？”
胃裡暖暖的感覺讓蘇封的心情很好，如今這個家裡也有人會等自己一起用餐了，雖然先前祖父也會如此，可老人家餓得快，蘇封爲了不讓祖父等着，時常隨意在外面對付一頓，讓祖父別等他。
家裡有人知道他愛喝魚湯，知道他不愛吃有細骨頭的肉菜，回到家便能吃到可口又熱騰騰的飯菜，還有軟玉溫香作陪，雖然沒什麼好臉色就是了。
所以蘇封想，曼玉不管說什麼，看在她如此有心的份上，自己都是能處理的。
曼玉也不含糊，直接問了回春堂的事情。
“那回春堂，背後可有什麼人？”
蘇封的眉頭一下子皺起來，怎麼會扯到回春堂上？這女人太有本事了，要麼便不找麻煩，要麼，都是大麻煩！
讓周圍伺候的下人都下去，曼玉睜大了眼睛等着蘇封的回答。
“爲何會問回春堂？那兒離你的藥鋪並不近，便是藥鋪生意不好，也怪不到人家的身上去。”
“夫君可記得我那藥鋪的名字？”
“……，不過一個藥鋪，要記得名字做什麼？”
“不記得吧，然而你卻記得回春堂。”()R6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