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振華一家連同方曉悠向譚家人道別,譚鴻宇走到方曉悠面前,問:“你的手機號是多少?”夏雨辰聽見了舅舅的問話,很是奇怪。
方曉悠看了夏雨辰一眼,她不知譚鴻宇爲什麼要這樣做,可是,當着譚家這麼多人的面,她也不好意思不說。見她這麼久沒反應,譚鴻宇卻說:“我又不做什麼,你那麼害怕幹嘛?”
他的聲音很小,不管是表情還是說話的語氣,都像極了夏雨辰,方曉悠擡頭盯着他。
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吧?不論怎麼說,他都是長輩。於是,她就說了。
譚鴻宇很快就把她的號碼輸了進去,還給她撥了一個,說:“記着,這是我的,有什麼事,隨時找我,二十四小時開機。”
夏雨辰實在看不下去了,走到方曉悠面前,他忍着憤怒,笑着對舅舅說:“小舅,今天沒有好好陪您,改天我陪您喝幾杯去?”
譚鴻宇笑了,拍拍外甥的肩膀,說道:“好啊,不過,記得要把我外甥女叫上哦!要是咱們兩個大男人喝醉了,怎麼辦?外甥女在的話,好一點。”
聽着譚鴻宇一口一個外甥女的叫,方曉悠和夏雨辰的心裡都是五味雜陳。
“老三,你今晚住家裡還是去你那邊?”姐姐譚桂英走過來問。
“還是回去的好,不過,我這個樣子不能開車,能讓辰兒送我一下嗎?”譚鴻宇笑着說。
譚桂英便安排兒子開車送舅舅,自己則和丈夫一起乘坐丈夫的車子回家了。
“媽,我晚上就不回來了。”送父母出門,夏雨辰對母親說。
“小悠,你是跟我們回家還是回學校?”夏叔叔問。
方曉悠說天亮要趕着上班,就回學校了。
“辰兒,把小悠送回去。你記得明天晚上接小靜到家裡吃晚飯,她剛剛給我打電話說她腳受傷了。”母親不忘補充一句。
方曉悠看了夏雨辰一眼,看不出他在想什麼,而他也沒有回答母親的話。
“記住了,別忘了啊!我讓劉阿姨多做幾個小靜喜歡的菜。”母親上車了。
“我們是不是也可以走了?”譚鴻宇對沉默的夏雨辰和方曉悠說。
夏雨辰點點頭,這纔打開車門。
譚鴻宇略有深意地瞥了失神的方曉悠一眼,喊着她上車,方曉悠就跟着上去了。
一路上,三個人沒有說話,譚鴻宇坐在後座抽菸,雖然開着窗戶,可坐在副駕駛位的方曉悠還是咳嗽了好幾下。
“小舅,吸菸有害身體,你別拖我們下水了。”聽見方曉悠咳嗽,夏雨辰說道。
譚鴻宇笑了,道:“你什麼時候退出了?人家都說爲了準備下一代而改變生活習慣,你又是什麼原因?”
“沒什麼特別的,總之就是不好。”夏雨辰道。
譚鴻宇看了方曉悠一眼,掐滅了菸蒂。
“你媽媽最近在家裡做大動員,要我們都找你談話,勸你結婚。今晚他們是不是說了?”譚鴻宇問外甥。
夏雨辰沒有回答。
“還是你之前的那個嗎?”譚鴻宇問。
夏雨辰又沒有回答,而他旁邊的方曉悠望着窗外,他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
方曉悠不知道譚鴻宇說這些話,是不是想讓她死心。她雖然沒有到達徹底放棄的那一步,心卻是很痛。
“你停下車,我想自己回去。”方曉悠突然對夏雨辰說。
夏雨辰沒有說話,只是看了她一眼,繼續往前走。
“哦,那個,外甥女,你是要去學校嗎?大外甥,先送你妹妹回學校,咱們再去我那裡喝幾杯,好好聊聊。”譚鴻宇說道。
他這句話,好似尖刀插進兩位聽者的心中。
“舅舅,我還是先送你吧!今天好累,我想早點回去睡覺,改天我們再喝!”夏雨辰道。
“你一個大小夥子,累什麼?”譚鴻宇道,“外甥女兒,要不咱們去喝?”
夏雨辰又看了方曉悠一眼,方曉悠拒絕了譚鴻宇的邀請,也說自己明天要上班,要早點休息。
“哦,既然這樣,那就先送你吧!”譚鴻宇說。
夏雨辰當然不知道舅舅是不是故意在分開他們兩個,因爲他想的是先送舅舅回家,然後再和方曉悠回延平路的家。可是,舅舅現在這樣說,要是他不照做的話,會不會讓舅舅懷疑?
“舅舅,您是長輩,當然應該先送您了。”方曉悠猜到夏雨辰的擔憂,替他解了圍,儘管她不知道這管不管用。
而譚鴻宇似乎並沒有懷疑什麼,聽了方曉悠這句話,倒是很配合,就對夏雨辰說“你把車開到會所,我過去看看”。
夏雨辰答應了一聲,就調整了方向,往譚鴻宇名下的那家位於市中心繁華區的娛樂會所而去。
到了樓下,譚鴻宇下車,對副駕駛位的方曉悠說“你累了,改天在請你過來玩”,方曉悠雖然不願意,卻也還是禮貌地感謝了舅舅。
“小子,去吧!”譚鴻宇對外甥道,夏雨辰便開車走了。
譚鴻宇站在原地,望着外甥的車子,嘴角揚起神秘的笑。
回家的路上,車子裡的兩個人依舊沒有一句話。
方曉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該和他走,兩個人中間有好多事都沒有解釋清楚,而且,也許的確如譚鴻宇所說,今晚譚家人又和他提結婚的事了吧!
結婚,結婚,夏雨辰,你真的會——
她好想問他是怎麼想的,可是,兩個人到底有沒有到達可以談這種話的地步,她不知。
偶爾,她會看他,卻同樣看不清他的表情。
苦水,也只有往自己的肚子裡咽。
眼前的一切越來越熟悉,已經進了那個院子,譚鴻宇的話卻不合時宜地躍進她的腦海。
和夏雨辰在一起做着這不切實際的夢,和他這樣糾纏不清,難道真是因爲他的要求,他是因爲生理需求而和她在一起嗎?可是,她真的想和他在一起!
隨着車速的減慢,她陷入了深深的矛盾,想走,又想留。
明晚,他要帶着姚靜回家——
只要一想到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方曉悠的心就傷痛至極,那種想要佔有他,哪怕只是身體上的佔有。
他拿出鑰匙開了家門,還沒有換鞋沒有開燈,就被她抱住了。
黑暗中,她的手顫抖着,代表了她的心。
他一轉身,將她抵在門上,她好緊張,不停地發抖,他感覺到了。
黑暗之中,即便是看不清對方,兩個人也知道此刻對方是怎樣的神情和期待。
也許是太過熟悉,他俯首很精準熟稔的俘獲了她的脣瓣,肆意蹂躪起來。他是那樣的用力,她覺得有些疼。
黑暗之中,兩個人喘着粗氣,一個猛烈進攻,一個無聲承受。
不知道爲什麼,淚水毫無預期地從她的眼眶涌出。
黑暗中,她笑了,笑自己這樣放縱還是笑自己傻,竟然想要通過這種方式來讓他記住自己!
越是笑,淚水就越是止不住,到了後來,她控制不住出聲了,卻分不清是笑聲還是哭聲。
“疼了嗎?”聽見她的哭聲,他突然停下來,問道。
她搖頭,沒有回答,卻是尋找着他的脣,吻了上去。
這個吻,讓他再次運動了起來。
兩個人狠狠地吻着,狠狠地將對方佔有。
不知這樣持續了多久,終於一切歸於平靜,兩個人顫抖着擁抱着對方。
她閉上眼,淚水順着臉頰流下來,他輕輕地吻着她的臉龐,將她的淚全部*自己的口中。
淚,永遠都是鹹的,鹹到了極致,就給人苦澀的味道。
她流淚,是因爲他和姚靜嗎?他不敢這樣猜測。
到了這個時候,他覺得自己已經沒有資格再猜測什麼,而方纔這一次,是壓抑之中的發泄嗎?
他沉默不語,從她的身體裡退出去。
他的離開,讓她的心再次不安全感填滿。
她仰起頭,靠着門站着,並沒有去整理自己的衣衫。
真是好奇怪,當他填滿她的身體之時,她沒有想太多的事,沒有那麼多的恐懼。而他一離開,她就害怕起來,似乎他再也回不來了。
譚鴻宇錯了,想要用身體來牽住另一方的那個人,不是夏雨辰,而是她方曉悠。
真是悲哀,悲哀!
“時間不早了,洗洗睡吧!”他說完,就往屋裡走去。
房間亮了起來,她這才擦去眼淚,整理好內衣。
水流衝去她身上薄薄的汗液,等到洗完澡,身體又是清爽的感覺。
她吹乾頭髮,準備出門前,她又對着鏡子演練着笑容。
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做這種無意義的事,爲什麼要在心痛之時對他保持笑容。
臥室裡,他躺在牀上,呆呆地盯着房頂。她走進去的時候,他的視線一直跟着她走。
鑽進被子,她先是面帶笑容親了下他的臉頰,然後就躺下了,好像一點心事都沒有的樣子,好像之前在門口哭泣的那個人不是她一樣。
“你和我小舅都在聊什麼?”他問。
“沒什麼,基本都是在那裡坐着。”她轉身,背對着他。
“那就好。他那個人,都四十歲了,從來都是不着調的。”他說。
“不是和你很像嗎?”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