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宮庭院當中,楚睿風來回的走着,一刻也閒不下來。沒辦法,他只要一停下來,腦子裡就是巧雲在屋子裡滿頭大汗咬牙堅持的模樣。這種明知道媳婦在裡面遭罪,可是他卻一點兒幫不上忙的感覺太糟糕了。
“雲兒,你堅持住,生完這個,咱們就不生了,我不能再讓你受這個苦了。”楚睿風一邊轉悠一邊嘟囔道。
那邊,長公主聽見了兒子說的話,忍不住又挑高了眉頭,差一點兒就開口說話。好不容易纔忍住了,沒說出來什麼。這都叫什麼事兒啊?媳婦在裡頭生孩子,丈夫在外面陪着也就罷了,竟然還說什麼以後再也不生了?楚家人丁這麼單薄,不生怎麼行?要是巧雲不生,那就找旁人生,反正楚家不能只有這麼點血脈後嗣。
長公主暗下決心,一定要想辦法,給兒子多納幾個妃子才行。不說別的,楚家如今最需要的就是人手,旁人靠不住,還是父子最親。多生幾個孩子,往後也能有人幫襯一下,不然這好不容易打下來的江山,誰幫着守護?
自然,長公主還不是那種莽撞衝動的,這時候楚睿風正不耐煩呢,她也沒必要在這個時候跟兒子較勁,時間有的是。巧雲生了孩子還要坐月子,以後又要伺候小娃,兩個孩子都放在跟前自己管,看她還有多少能耐?
到時候總有藉口想辦法納妃,就不信,到了那個時候,巧雲還能反對不成?長公主已經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勸說兒子不可,這麼個樣子實在是不成體統,她絕對不能允許。
且不提外面長公主和楚睿風各自心思如何,只說產房裡,巧雲這時候智能咬着牙挺過那一波又一波的疼痛。說來也怪了,她生老大的時候記得好像挺快就破了羊水,總共生孩子也才用了兩三個時辰。
然而這一回,肚子雖然疼,羊水卻遲遲沒有破,剛剛穩婆給檢查了一下,說是纔開了兩指多還不到三指。巧雲大概猜着,今天晚間估計是夠嗆能生下來了,於是就趁着陣痛的空隙吩咐下午,讓人預備吃的東西,另外通知外面,該散的都散了吧,別都在這等着。
屋子裡兩個穩婆都是非常有經驗的,對於皇后的判斷,倆人倒是也比較贊成。如今已經戌時中了,看這個樣子前半夜基本上是沒戲,就算是要生,估計也得後半夜了。
“兩位夫人,這邊有奴婢二人在呢,奴婢一定會盡心伺候娘娘的,兩位夫人還是先回府休息去吧。”其中一個穩婆就勸翠鳳和月蓉,總覺得這兩位夫人在跟前看着,反倒是讓她們束手束腳的不敢施展。
巧雲也覺得,翠鳳和月蓉留下來有點兒不太妥當。如今畢竟不是以前了,這皇宮大內深更半夜的,留兩個外命婦在宮中,怎麼也不合規矩。雖然有這兩個人在,巧雲覺得很安心,可是也不能讓青霄和青雷都在宮外一直等着吧?
“翠鳳、大嫂,你們兩個還是回去吧,我沒事的,都生過一個了,這個應該也容易,你們放心就是。再說,沉香和木香都在外面守着呢,還有他們在,肯定沒事的。”巧雲也開口讓翠鳳二人出宮去。
不想,翠鳳和月蓉卻是不肯,“娘娘還是不用擔心這些了,我們不可能這個人時候走的,你就安心的保持體力預備生孩子就行,我們在這守着也能安心。要是這時候出宮了,今晚上也睡不着,反而還提心吊膽的,不如就在這陪着娘娘。”
兩個人都這麼說,巧雲也是沒轍,於是就讓人特意出去通知一聲,告訴青霄和青雷彆着急,他們的夫人在這邊呢。
說話的工夫,外面送進來了一些吃食,一般這個年月裡,女人生孩子都會給預備糖水荷包蛋,御膳房也少不得弄了這些東西來。不過巧雲看了就覺得沒胃口,吃了一點兒吃不下。最後還是月蓉看着這樣不行,乾脆親自去御膳房動手做了一碗麪,送來給巧雲吃。
月蓉做飯的手藝很好,麪條切的極細卻又非常筋道,而且味道也調的很好。巧雲吃着倒是覺得不錯,忍着肚子疼,真把一碗麪都吃了。
吃了這些東西,人又有了些力氣,接着巧雲就讓人扶着她在地上來回的溜達。此刻骨縫兒還沒開到數呢,她就是躺在牀上也沒用,還不如下來多走走,骨縫開得快一些。
就這樣,肚子一陣緊似一陣的疼,時間也隨着肚子疼的加劇慢慢過去,然而巧雲還是沒有生的跡象。這可是把外面的楚睿風給急壞了,不停的打聽着產房裡的消息。紅菱等人來回的幫忙傳話,楚睿風得知巧雲情形還不錯,這纔算是放心了。
這時已經快戌時末,楚睿風一看這情形,連忙又讓人送信去華蓋殿,讓羣臣都各自回去休息。總不能讓所有人都在宮中等着啊,也沒那些人什麼事兒,該休息的都去休息算了。
前面華蓋殿那頭,其實酒宴早已經結束了,只是沒有皇帝的旨意,衆人不敢離開而已。此時皇帝已然下了旨意,衆人也就陸陸續續的離開。
青霄和青雷自然是不能離開啊,他們的媳婦還在皇宮裡呢,於是兩人就跟宮中的禁衛說了一聲,然後住進了奉天殿前面的值房中。一般來說,六部的尚書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在宮中值守,就是爲了處理朝廷中緊急突發的事件。這邊一應物品俱全,青霄和青雷兩人乾脆就住在這邊,等候消息算了。
文武百官該離宮離宮,該留下的也都有去處,這邊自然是不用煩心,楚康盛也在禁衛的護送下,回了寧心宮去。那邊長公主也被楚睿風命人送走了,畢竟是歲數大的人,不能跟着一起熬,還是回去休息吧,不然熬壞了還是麻煩。
長公主離開,蕭夫人跟何氏文氏也都各自離宮,於是,紫宸宮這邊,就剩下楚睿風還有一些丫頭婆子在守着。儘管長公主離開時一個勁兒的囑咐楚睿風也去休息,可楚睿風卻並沒有離開,而是依舊站在院子裡,等候消息。
時間就這麼一點一點的過去,眼見着東方隱隱現出魚肚白的時候,才聽見了屋子裡一聲嬰兒的啼哭,巧雲總算是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