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裡各種風言風語什麼都有,兩三天之後傳到了齊天魁的耳朵裡。氣的齊天魁回家之後,把劉氏罵了一通,嫌劉氏不會說話,得罪了花婆子。
“那是什麼人你知道麼?媒婆,媒婆也是能得罪的?咱們家還有繡美繡豔都沒說親呢,得罪了媒婆,往後她倆的親事咋辦?”齊天魁氣呼呼的朝着劉氏一通喊。
劉氏這兩天冷靜下來,也是覺得有點兒後悔了,當時不該那麼直不楞登的就把人攆走了,應該委婉點兒。當然了,她這人上來脾氣,哪裡會拐彎兒?“得罪了就得罪了,天底下的媒婆也不是她一個,繡美繡豔的親事,大不了找旁人去。”劉氏嘴硬,不肯認錯。
齊天魁也是拿劉氏沒轍,“對,你就作吧,早晚作的咱們家都沒人登門兒了纔好呢。你說這住家過日子的,哪有你這樣兒的婆娘啊?”齊天魁現在是越看劉氏就越不順眼了。
齊天魁這話,當然是又惹的劉氏一頓抱怨,兩口子少不得又吵了起來。自從劉氏臉受傷以後,這樣的事情,也是三五天就要發生一回,以致於繡美繡豔等人,根本都不當一回事了。
連齊繡美姐妹都不在乎,巧雲更是不管了。她現在上午放蠶,下午織布,中間抽空還要給自己做衣裳做鞋子的,忙得很,哪有時間去搭理齊天魁夫婦吵架啊?
這天,巧雲和小石頭從山裡出來,巧雲幫着小石頭扛了一大捆的柴禾。倆人剛剛進了村子,就見到阿鬆扛着鋤頭從旁邊的小路走了過來。阿鬆一見巧雲扛着柴禾呢,趕忙就上前來,伸手就把柴禾接了過去。
“往後這些事情找我,你一個姑娘家,扛着這麼一大捆柴禾,多累啊。”阿鬆看着巧雲臉上的汗水,有些心疼道。“走吧,我送你回家。齊家不是還有永元麼,這咋還讓你撿柴呢?”阿鬆邁步就走,一邊走還一邊嘟囔。
“阿鬆哥,這不是我家的柴,是小石頭家的。哎呀,我是看着小石頭弄了這麼大一捆,怕他扛不動,幫幫他而已。”巧雲還有些莫名其妙呢,這是咋回事?
阿鬆停了一下,然後才繼續往前走,“沒事兒,小石頭家正好順路,我幫着送過去就好了。巧雲妹子,你還是回家去擦把臉吧,眼看着快進六月了,天熱,你都熱的一臉汗水了。”
巧雲還是一臉的莫名其妙,倒是旁邊的小石頭,賊眉鼠眼的捂着嘴偷笑。巧雲瞪小石頭,“你笑什麼?不許笑。”
小石頭捂着嘴,大眼睛滴溜溜的轉悠,“巧姑姑,你怕是還不知道吧?村子裡好些婆娘都在說,娶媳婦就得娶你這樣能幹的。”小石頭雖然只有七八歲,不過他從小看慣了人情冷暖,加上年紀小別人說話也不防備着他,所以真的能知道不少事情。
巧雲只覺得頭頂有烏鴉飛過,這些閒着沒事做的婆娘們,她們沒事幹成天琢磨自己幹嘛?討厭死了,一羣八婆。
“不許胡說八道,你趕緊回家去吧,把兔子腿兒藏好了,晚上餓了記得吃。”昨天巧雲教小石頭下套子,今天還真是套住了一隻兔子。他們倆在山上就把兔子烤了吃了,留下兩條腿,一人一個晚上當點心啃。
前面就是分岔路了,巧雲和小石頭不同路,於是巧雲低聲叮囑了小石頭一聲,然後就扭頭往齊家走了。“阿鬆哥,我回家了啊,謝謝你幫小石頭。”巧雲倒是沒忘了跟阿鬆打個招呼。
“巧雲妹子,往後有啥出力的活,就喊我一聲,我人高馬大有的是力氣。”阿鬆扭頭看了巧雲一眼,叮囑道。
巧雲沒說啥,只是點了點頭,然後就走了。一邊走還一邊想,往後自己可是得注意了,最好是別招惹這些男娃,她可不想留在齊家村。
巧雲正想着呢,結果迎面又過來一個人,“巧雲妹子,這是我家杏樹上結的杏子,我娘說,讓我拿來一些給你吃。”對面跑來一個男孩,直接把手裡的籃子塞到巧雲手上,然後轉身就跑了。
巧雲愣住了,看着前面那個一陣風樣來去的男孩,“哎,小虎哥,你別跑啊,你們家的籃子不要了?”巧雲高聲喊。
前面那個男孩,正是黃家的兒子,就叫黃小虎,他聽見巧雲喊籃子,也不回頭。“沒事兒,哪天我再來取就行了。”說完,便一溜煙的跑沒影兒了。
巧雲低頭,看着手裡的籃子,黃小虎的爹有個編筐的好手藝,這籃子編的十分精巧,就是專門用來盛果子什麼的。籃子裡大概有二三斤的杏子,一個個都金黃金黃的很飽滿,看上去就很誘人。
“唉,這一個個兒的都幹啥?鬧什麼呢?”巧雲嘆氣,不明白自己一個孤零零寄人籬下的小丫頭,怎麼就忽然成了香餑餑了?她低頭看着手裡的籃子,只覺得這是個燙手山芋,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
要說呢,鄉下人家,互相有個來往,送一些果子之類的,倒是也不算啥。可這偏偏是黃小虎送過來,擺明了送給巧雲的,這個,巧雲可就有點兒爲難。算了,還是送去劉氏那裡吧,隨劉氏怎麼辦。
巧雲想明白了,於是便把那條兔子腿藏了起來,然後拎着籃子,邁步進了齊家的院子。“娘,剛剛黃嬸子家的小虎,給送過來了一籃子杏兒。”巧雲進門就大聲說道。
五月末了,天氣已經有些熱,屋子裡呆着不舒服,所以劉氏就拿着針線在院子裡陰涼的地方納鞋底子。這會兒聽見巧雲的動靜,忙擡起頭來。“小虎送來的杏子?拿過來我瞧瞧。”
巧雲拎着籃子,放在了劉氏的跟前。“娘,這個留着你和繡美姐她們吃吧,我去洗把臉啊。”這一路回來,她真的是出了不少汗,這會兒覺得黏糊糊的不太舒服。
“嗯,去吧,等會兒出來吃杏子。”劉氏現在對巧雲,態度已經好多了。
巧雲這邊進了廚房,舀了些涼水,就這麼隨便的洗了幾下子。也不用擦,只用手抹了之後,讓水自然幹掉就行。巧雲對家裡的布巾已經有一種恐懼感了,雖然明知道齊繡美不敢再做什麼,可是巧雲還是不敢用這邊的布巾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