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妹二人在雲烙那裡叨擾了半柱香的時間,天色漸晚這纔回去。臨分手前,二人還約好明日要去週記爲老夫人取衣裳。褚曼蓮的婚期將近,早些取回來早作準備。
回到房中,褚汐汐還來不及坐下來喝口茶,就看到溫氏帶着丫鬟回來,手中還拿着好些個首飾,顯然是剛得來的。
“孃親,您這是——”褚汐汐疑惑,莫不是曲氏也來示弱,送過來緩和關係的?
“這些啊,都是你爹爹叫管家送來的。說是莫少爺帶着唐家公子過來道謝。那唐家公子也在寺廟主持那裡求個良方,家中老夫人的病情得到了緩解,這不,帶着厚禮過來道謝呢。你爹爹高興,就叫人送了好些個東西過來,汐汐快過來瞧瞧,可有喜歡的?”
溫氏心中喜悅,臉上泛着笑意,可見這次褚太平當真是想彌補溫氏母女,送過來的東西當真都是好東西。
褚汐汐走過來,瞧着溫氏把東西一一擺放好,讓自己挑選,心中百感交集。
是莫雙,帶着唐家公子過來道謝,一定是莫雙的主意。可見莫雙時刻關注着自己,褚府稍有風吹草動,立刻施以援手。
想到那日莫雙略顯隱略的表達,褚汐汐就忍不住心中酸澀。
上一世一心只顧着柴天翰那個人面獸心的東西,忽略了關愛自己的人。眼下有一個真心對自己,爲自己着想的人,在天天擔心着你,天天掛念着你,就算是鐵打的心腸,也要軟了吧!
褚汐汐忍不住好笑起來,本想着這一輩子就是回來報復,可是沒想到會遇到莫雙,與他結下了這般情緣。或許是老天垂憐,一時間褚汐汐有些迷茫了。
柴天翰給的傷害牢牢刻印在靈魂深處,讓褚汐汐對感情之事望而卻步,每每思及,都會下意識的避開不去想。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這都不是真的,就像當初的柴天翰一般。
可是莫雙的所作所爲又讓褚汐汐無法忽視,心中早已烙下了莫雙的身影,只不過她還有些茫然罷了。
溫氏瞧着褚汐汐走了神,立刻走過來探了探褚汐汐的額頭,忍不住出言問道:“汐汐怎麼了?莫不是病了?怎麼臉色蒼白?”
褚汐汐知道自己走神了,立刻羞愧起來,居然在孃親面前想着一名男子出神,當真是叫人笑話。
“沒,沒有,孃親,今日上書房有些累了,汐汐想早點休息,這些東西孃親還是收起來,莫要被那曲氏瞧見了心中惱怒。”褚汐汐提醒溫氏,順便早早回了偏房休息。
溫氏站在門口,瞧着褚汐汐回到房中,關了房門沒在出來,忍不住嘆口氣,自言自語道:“這孩子,就是心事太重,什麼都不肯對我說。一心還要想着爲我謀劃,唉,跟了我這樣的孃親,當真是苦了這孩子了……”
關上房門,溫氏也準備休息。不過睡前還是將這些貴重首飾收起來,全等着日後褚汐汐若是有了婆家,作爲嫁妝帶過去。
獨自一人坐在房中,褚汐汐面對桌上那一根紅燭出神。
想當初嫁進柴府,柴天翰也是在這紅柱面前對自己許下誓言,一生不離不棄,可是熄了燈,洞房的卻是另外陌生的男子。
柴天翰啊柴天翰,我褚汐汐可有對不起你之處?我爲你謀劃,爲你奔波,甚至爲了你,我也可以忍耐與長姐共侍一夫,你還有何不滿之處?若是當年沒有輕信你的花言巧語,我們是否會有另外的結局,起碼不會像現在這樣弒母弒子之仇不共戴天?
不知不覺中,褚汐汐居然留下兩行清淚,順着臉龐滑落到了地面上,很快就被淹沒在了黑暗中,瞧得不清楚了。
很久,久到了褚汐汐指尖微涼,才注意到自己臉上的清淚,都跟着涼了。
擡起手,輕輕撫摸自己的清淚,原來,淚水也和夏季的雨水毫無差別,不過,一個是人在哭,一個是天在哭。
看着燭光搖曳的暗影落在牆壁上,好似不斷舞動的舞者在揮動長袖,這讓褚汐汐再一次感嘆,時光當真是個療傷的好東西,很多時候,和仇恨比起來,那些情商根本不值一提。
想到莫雙,想到在自己耳邊輕撥長髮的手,褚汐汐忍不住擡頭瞧了瞧外面的繁星點點,或許這一切都是命中註定。
上一世是柴天翰,卻滿身傷痕最後被褚語柔陷害致死,這一世卻是柴天翰的對頭,褚語柔的心上人,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嗎?
獨自一人坐在燭光前,一直等到了蠟燭燃燒的只剩一半的時候,褚汐汐才感覺到了這屋子裡微微的冷。或許,這不是夜深露寒,只不過是自己的心,從來沒有被溫暖過罷了。
上牀休息之前,褚汐汐沒有熄了蠟燭,任由那火苗慢慢的跳動,最後在燈芯被完全燃燒殆盡之後,不得不停下來。
這一夜,褚汐汐失眠了。在回憶與感慨之間,腦海裡不斷上映着前世的一幕幕,每當回想到自己那苦命的孩兒,被曲氏害死的孃親,褚汐汐就忍不住心中抽痛。
除了報仇,自己還有活下去的理由嗎?
褚汐汐茫然了,雙眼無神的看着窗幔,一遍遍的詢問自己,可是卻找不到答案。
或許,明天見過莫雙之後,就能得到一些答案。
褚汐汐安慰着自己,強迫自己快些休息,明日去了週記,碰頭之後在做商量吧。
雖然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休息,可是第二日清晨,褚汐汐還是頂着兩個淡淡的黑眼圈出現在溫氏房中,叫溫氏好生擔心。
“汐汐,這是怎麼了?昨日還說只是累了,今日怎麼這般憔悴?要不要叫大夫過來瞧瞧?”溫氏一把拉着褚汐汐過來坐下,盯着褚汐汐的臉瞧了好半晌。
“孃親不用擔心,昨日夫子的課程汐汐不懂的地方頗多,只想着好好溫習一番,這才耽誤了時辰。今日汐汐早早休息,就沒事了……”褚汐汐拉着溫氏坐下,伺候溫氏用早膳。
今日不用上書房,小姐妹二人早就約好要去週記瞧瞧。溫氏也以知曉,這纔不放心的拉着褚汐汐說道:“你這孩子,不懂就要詢問夫子,自個琢磨能琢磨出什麼來?瞧你,好似生了大病的模樣,若是叫老夫人瞧見了,定要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