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轟隆轟隆的馬蹄聲中,又一次鐵與血的碰撞產生了,半空中激起無數的骨頭渣子。
再一次,那些亡靈被馬匹用它們巨大力量撞翻在地上。
就像是骨質疏鬆的人一樣,鬆散的骨頭散落在地上,發出獨特的聲響,而它們再也沒有了站起來的機會。
我忍不住捂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涌上了我的心頭,讓我感覺到百般不適,那就好像被一個高大魁梧的漢子,宛如捏小雞崽子一般按住,然後強行扒掉自己的褲子一樣。
赤身裸體的兩人,在大棒與牙籤的對比下,那挫敗感是無與倫比的。
此刻,我的心情,大概就是那個被扒了褲子的人,雖然我極力想要把褲子拉起來。
但是他總是一次又一次,這個少年總是用自己的行動,粉碎了我的想法。
在亡靈們所佔據着的灰色海洋當中,重騎兵的衝鋒無可阻擋,輕鬆的嵌入其中。
戰場陷入到了焦灼的事態下,如果在此刻,我指揮的並非是亡靈,而是一支人類軍隊。
他們的士氣一定會低落到谷底,那不是因爲這些傢伙們不夠強,而是導致他們失敗和死亡的人是我。
我一直躲藏在鎮長的大廳中,沒有露面,命令一道道下達,試圖扭轉局面,他們忠實的履行命令卻沒有任何改善。
人類士兵會因此而產生出質疑的情緒,他們會懷疑我的能力,所以潰逃必然會在此刻發生。
我明白自己的失誤之處究竟在那裡,被對手逼出了備用計劃,也就意味着我必須要全力以赴的去應對眼前的敵人。
他很強,如果我沒有做出應對強敵的足夠敬意,那麼我就會死的很慘。
必須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想辦法對付這個傢伙了!我得承認,在對付我的亡靈軍團的埋伏,他的行動宛如教科書一般完美。
這還是在數量與質量有着一定懸殊的情況下,他所得出的結果,如果我指揮的並非是亡靈而是一支人類軍隊呢?
那下場將會是不必明說的結果了。
我眯着眼看着這個少年,腦海當中浮現出了這樣一個詞語。
那就是破軍之王!
以破軍之王的威名施加於身,說不定,他會帶來傳奇,只是背後的代價是屍山血海所堆積成的。
我不畏懼失敗,但是無窮無盡的消耗戰不是的熟悉的打法。
居然在指揮亡靈軍隊的時候,沒有將敵對的人類軍隊給擊潰,讓他們陷入到士氣低落的狀態下。
我就已經輸了。
所以最終,這焦灼的戰場,隨着重騎兵鑿穿了我的攻擊線,他跟我想到了同樣的事情。
天色不早,是時候準備停手了。
這一次交手,他已經佔據了上風,所以沒有必要繼續貪圖便宜。
在這個時候,將軍隊撤回來,保證軍隊高昂的士氣,準備發動下一輪致命的攻擊,是最佳的手段。
對於我而言,也是一樣,我不想在一場戰鬥中就犧牲掉自己手中一半的骷髏怪,雖然復活它們並不困難。
但是我不想那麼做,沒有任何理由,只是單純的不想去那麼做而已。
他的軍隊吹響號角聲,幾乎是與我下達命令是在同一時間,雙方在戰場上各自拉開了距離。
撤回來的亡靈,在這些士兵們的眼前鑽入土壤當中,避免陽光的照射。
人類軍隊那邊,也同樣開始了井然有序的搭建帳篷,建造營地。
這場戰鬥進入到了短暫的休戰階段,雙方都需要從新整備,保證軍隊的戰鬥力。
夜晚對於我來說,將會是一個進攻的好時機,沒有太陽的干擾,我能夠放手去做我想要乾的事情。
不過那一切都需要時間。
如果能夠在後半夜發動進攻的話,趁這些士兵們最疲憊與睏倦的時候發動攻擊,那纔是最有效的進攻事情。
而中間這段時間,我需要想辦法拖延下去。
隨着黃昏將至,天空的陰雲終於被風吹散開,夕陽染紅了這些細碎的雲,軍營當中的篝火被點燃。
戰爭最重要的武器,此刻在篝火上開始發揮起它的作用,那就是溫熱的食物。
並沒有所有人都休息了下去,至少有着一半的人,手握着武器在原地待命,廚師熬煮着味道不怎麼樣的粥分發下去。
這場慘烈焦灼的戰鬥,對於體力的消耗是巨大的,不知疲倦的亡靈可不是跟這些知道痛,會疲倦和死亡的人類一樣。
食物總能夠再度振奮起軍隊的士氣,永遠不要跟吃飽喝足的敵人發生衝突,就是說此刻。
那些粥,不太像能夠補充這些士兵們戰鬥時所消耗的能量,它們的心理作用遠大於實際意義。
所以我敢大膽推測,這個少年統帥,依然想要速戰速決!
亡靈不需要進食,在長時間的焦灼戰鬥中,它們的優點在此刻毫無疑問的突顯出來。
它們只需要沉睡在地下就可以慢慢恢復,雖然武器砍在它們骨頭上所留下的傷疤不可逆,但是在白天強烈的日光燒灼下,那殘破的靈魂卻能夠得到恢復。
只是這陣地看起來,就沒有人類的那一方賞心悅目了。
地面上的草皮像是被某種動物粗暴的翻開,地上到處都是漆黑松軟的泥土,而且絕對不會有人願意走上去。
畢竟,誰也不希望突然從泥土下面伸出一個慘白的骷髏手臂,抓住自己的腳踝,尤其是在漆黑的夜幕下。
這簡直是不要太驚悚的事情。
不過在這個時候,我多少還是鬆了一口氣。
起碼我沒有輸的太難看,而且戰鬥也纔不過剛剛開始而已。
當兵與兵的碰撞結束之後,接下來,就該輪到將於將了。
我非常渴望近距離看一看這個把我打的措手不及的少年,他究竟有着怎樣的氣場。
深紫色的夜幕,跟北方島嶼的星空下,我很樂意邀請他共進晚餐。
幾隻骷髏怪擡着餐桌,在那些士兵們警惕的目光中,走到了戰場的中央。
潔白的桌布,銀製的餐具,我乘着骷髏馬拉着的馬車越過黑色的泥土,來到戰場中央。
甚至,我還爲此換上了一身禮服。
至少我要做到,向對方表示出足夠的尊重與敬意,他纔會願意親自前來,參加這個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