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章 煙波樓上

安平確是無意殺掉張爺,因此在張爺全力掙扎的剎那間,惟恐劍尖錯傷,不得不放手。

卻因此一來,反而送掉張爺的老命。

少婦早有準備,她本來就站在張爺身後不遠,突然迎着逃出安平掌握的張爺,一掌拍中張爺的天靈蓋,張爺連一聲也未叫出,腦內受了重創,晃了兩晃,屈身挫倒。

少婦嗤一笑,媚目瞟向發呆的安平。

安平感到毛骨悚然,怔怔地注視着少婦發呆,冷汗再次從全身的毛孔冒出,倒抽了一口涼氣。他總算大開眼界了,在此之前,他決難相信世間會有含笑殺人的絕色美女,今天竟被他親眼看到了。

少婦向他送過一道勾魂攝魂的眼波,向侍女說:“小蕾,我們走,善後是男人的事,用不着我們費心。”說完,嫋嫋婷婷地走向舷板過道。在走道口回眸一笑,媚態橫生,笑得安平心中一跳。

歐陽瑋嚥了一口唾沫,怪聲怪氣地低聲罵道:“邪門!也不是個好東西。”

已轉身舉步的少婦耳力極佳,再次轉身嬌笑道:“小弟弟。你罵我麼?”

歐陽瑋被笑得臉紅耳赤,迴避對方的目光,支吾地說:“我沒罵你,別多心。““你的膽子並不大嘛。”少婦不放鬆地說。

“當然羅!膽子如果真大,我就不會躲躲藏藏。”歐陽瑋退讓地說。

“但你卻膽敢在武昌殺人,公然刺殺了三廠的四名狗官,你像個奸猾的貓,會偷食卻不會抹嘴,竟會被人盯上,動不動就掏出你歐陽家的家傳活寶,嚇唬對方替你爺爺找麻煩。你再這麼胡來,看你爺爺敢不敢出來善後?”

歐陽瑋乖乖閉嘴,不敢再回話。少婦格格嬌笑,扭頭嫋嫋娜娜地走了。江風飄起她的裙袂,也飄起她腰旁的彩巾,露出巾中所繡的金色富貴花。

安平心中一動,臉色露喜,等她們去遠,方挽了小傢伙在左舷坐下,低聲問:“小兄弟,你認識她們麼?”

歐陽瑋不住搖頭,苦笑道:“我根本不知她們是誰,但她們卻知道我的底細,甚至我在武昌的所作所爲,她們似乎都如同目見,怪事。”

“她們會不會是衝着你而來的?”

“不像,衝着我來對她們沒有好處,我只是一個小孩子。”

“但你爺爺卻是武林名宿。”

“她們……”

“她們也許會利用你,從你的身上引出你爺爺來。”

“我爺爺從不和人結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們……”

“也許其中有陰謀,你得小心了。”

“大哥,你認識她們麼?”

.“不認識,但我得設法和她們攀交。”

“你?老天!這種女人你敢接近?”小傢伙正色叫。

“爲何不敢接近?”安平訝然問。

“大哥,你成家了麼?”小傢伙突然轉過話鋒。

“不曾。”

“那……那更危險。”

“危險?你在危言聳聽。”

“你難道沒着出危險,她那雙眼睛真要命,看得人心裡發慌,我總感到她與衆不同,正像人們所說的妖魅蕩婦,那股子媚勁委實令人看不順眼,決不是什麼正派人物。假使你和她們結交,哼!我看,你要不變成她們裙下之臣,我纔不相信。”

“我問你,你聽說過銀漢雙星麼?”

“聽說過,那是最近才名震江湖的一羣女人。咦!你是說,她們……”

“我不敢斷定,但我認得她們代表身份的繡金牡丹的彩巾。我有一位朋友與她們有關,必須向她們打聽消息.妖魅蕩婦並不可怕,只要自己把持得住,怕什麼?”

“你決定要找她們?”

“是的,非找不可。”

“請記住,我已經警告過你了。”

安平整衣站起,笑道:“小兄弟。放心,我又不是沒見過女人的人,更不是個好色之徒,她們不會對我不利的。”

“夏大哥,你最好不要太過自信。”

“小兄弟,我會記住你的忠告,但我必須冒一次險,不然於心難安。”

“能告訴我麼?”

“恕我暫時守秘,以後再告訴你。”

一連三天,安平始終沒有機會接近兩女,他不能冒昧地前往中艙要求拜會,兩女也始終不見出艙,愈等愈心焦,他有說不出的煩惱。

九江府,是江西長江附近的第一大城。當地的人稱大江爲潯陽江,稱城爲潯陽城,因爲傳說中的九江已不復存在了,其實,稱潯陽城也名不符實,潯陽城在太祖高皇帝與陳友諒鄱陽爭霸時,一把火幾乎燒得精光大吉,連城牆也大都傾圯,直至洪武二十二年,方在舊城的東北角,重建九江土城。至永樂十年,方改築磚造的城牆,也就是現今的面貌.你閣下如想找往昔的潯陽樓,只有在古籍裡去翻尋了。

城共有五座門,臨江一面有兩座,共有兩座碼頭,上游來的船隻,在西北角的碼頭停泊。碼頭西端叫小港,也謬稱盆浦口,建了一座琵琶亭,說是當年白居易送客盆浦。聽到鄰舟的琵琶聲,寫下了不朽的“琵琶行”所在地。其實城縮小了,真正的盆浦口還在半里外,也就是龍開河口,碼頭距城門半里地,人煙輻輳,十分繁華。

可是,今天的氣氛極不尋常,從昨天起,碼頭上便平空多了一批不三不四行徑怪異的人,出沒在碼頭附近的茶樓酒肆中。城外沿江的繁華街道上,三兩成羣的便裝備役分佈在各處。

城門外不足百步,街市面臨江處,頗享時譽的煙波樓雄峙江岸,樓高三層,是達官巨賈宴客的地方。煙波樓的酒菜,是當地首屈一指的名廚調製,大大的有名。樓的左前方水濱,建了一座煙水亭,完全仿照甘棠湖故煙水亭的格局建造,古色古香,氣象恢宏。

今天的食客不多,樓下的戒備森嚴,如臨大敵。三樓三面有長窗,不但可遠眺江景,也可看到半里外的西碼頭。

近午時分,三樓的氣氛一緊。廳中只設一席,酒菜未上,倚窗的一列大環椅上坐着六名兇猛獰惡的錦衣大漢。窗口、接口、扶梯等處,共有十六名持刀大漢站班。

梯口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下面有人叫:“天長道長暨天龍大師駕到。

六名錦衣大漢應聲離座,急趨梯口欠身恭迎。

上來了大羣人,第一個踏入梯的老道年紀巳逾花甲,戴九樑冠,穿金欄大紅全真道服,令人一看即知他是一等道官。佩劍,持雲拂,相當神氣。禿眉,鷹目、勾鼻、大馬臉、顴骨甚高,稀疏的花白山羊鬍。身材高瘦,大有仙風道骨的氣概。

第二人是天龍神僧,今天他穿了一等禪僧袍,披大紅袈裟,點着蒼木撣杖,比在遼壁寨時神氣多了。

後面,共有八名老少,都是勁裝便服腰挎刀劍的人,一個個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天長道人是八道中的一個,論地位排名第六,論藝業也是第六,道號是全真天長羽士。

全真,是身份地位的稱謂,次一等稱正一。天龍神僧雖是七僧之首,但住處在禪寺,沒有八道親近,所以地位稍底。因此走在老道之後。

老道舉手向迎接的人虛擡,用老公鴨似的刺耳嗓音說:“各回本位,等候周大人到來。”

六名錦衣大漢齊聲應喏,退回原坐處。老道一行十人,在臨江一面落座,不住向西碼頭眺望。

不久,樓下叫聲又起:“提督西內廠貼刑官周爺駕到。”

樓上的人,全都站起相迎。

三廠的主事皆是宦官,要太監們動刀動劍事實上不可能。因此,真正掌刺、綽、刑、獄的人,卻不是太監。內廠的提督是劉瑾自兼,重要主事有掌印、掌班、領班、司房等等,可說其中首腦,皆由太監充任,除掌印限定一員外,其他職位人無定額,視需要而增加減免。

他們的權威大得怕人,皇親國戚也畏他們三五分。

負責外勤的人,稱爲貼刑官,由錦衣衛的千戶或百戶充任,人數無定,更可外養頭領和力士。除了主事的人。誰也弄不清走狗鷹犬究竟有多少。七僧八道十八豪傑,只算是外養的頭領和力士而巳。他們不是官,名義上仍歸貼刑官管轄調度。

高底官靴沉重地敲打着樓梯,梯口出現了一個臉如紅棗,粗眉大眼海口短髭的錦衣人,年約四十出頭雄壯如獅。穿的是錦衣衛千戶官服,佩繡春刀。他後面,跟了三名校尉和三名力士。校尉和力士皆改穿勁裝,威風凜凜。

天長羽士率領衆人行禮恭迎,周貼刑官含笑回禮,直趨主座落座,向天長羽士客氣地說:“本官在各地巡視一週,愚意認爲,是不是人太多了些呢?也許會將人嚇走哩!道長以爲如何?”

天長羽士欠身道:“貧道認爲,此行並非僅爲了夏王東主而來,用意在顯示大人的實力,有此必要.夏三東主何足道哉?大人的手下一名力士,也足可將他解來。”

“道長的話很有道理,這一來,北西各地的官吏。便不敢大意了。”

“是的,有大人坐鎮九江,李大人則在南昌監視着寧王千歲,各地官吏豈敢大意疏忽,貽誤軍機?”

天龍神僧大概還不知內情,訝然問:“周大人,難道京師的指示又變了?”

“大師之意……”

“貧憎大爲不解,鄱陽王不是……”

周大人哈哈一笑,向天長羽士示意,天長羽士微笑着,語驚四座地說:“大師剛從湖廣來,不知其故.不錯,劉公公已經另有指示。”

“道友能說明麼?”

“鄱陽王已獲賞黃金十萬兩,答應起兵響應,豈知他卻在緊要關頭,獅子大開口要再勒索二十五萬兩,方肯起兵。劉公公指示,此風不可長,限令鄱陽王不許妄動。那惡賊竟然立即反臉,殺了專使提前劫掠。因此,劉公公大怒之下,飾令各地官吏剋期進剿,務必一網打盡,永除後患,同時趁機收買人心,一舉兩得。”

“哦!原來如此。”天龍神僧恍然地說。

周貼刑官也笑道:“這就是劉公公高明之處,能用則用,不能用便除去,永絕後患,以免反被牽連。這次順便捕拿夏三東主,切記不可聲張,在他身上追出敬業的金銀,秘密處決,以免泄漏風聲,如果傳至劉公公耳中,大家都有所不便。”

“如果追不出金銀呢。”天長羽士問。

“解往京師。”周貼刑官沉靜地說。

天龍大師搖搖頭,不以爲然地說:“這人貧道見過,確是個不怕死的硬漢,他不會招出藏金處的。”接着,他將在遼壁寨與山海夜叉迫安平入賊夥的事,概略地加以說明。

天長羽士冷哼一聲,說:“道友敢不敢和貧道打賭?”

“道友願賭什麼?”天龍沉聲問。

“一瓶春露丹,你呢?”

天龍神僧在懷中取出一隻小錦囊,揚了揚說:“白龍闢毒珠,如何?”

天長羽士鷹目放光,陰笑道:“一言爲定,道友,你輸定了。”

“道長,春露丹貧僧贏定了。”天龍神僧得意地說。

“先小人後君子,兩樣賭注先交給周大人保管。”天長羽士意氣飛揚地說,將一瓶戕害婦女的春露丹遞出。

周貼刑官將兩件賭注納入懷中,說:“兩位請注意,爲了守秘起見,先將夏三東主請來,本官未下令之前,切記不可動手擒人。假使他不識相拒絕,擒下後不能在這兒動刑迫供,回紫煙樓再說。”

紫煙樓,在府衙後面,目前是周貼刑官的駐駕處。

一名錦衣大漢上前稟道:“已末午初已屆,船將抵岸,大人是否可以開席了?”

“好,開席,時候不早了,你們留心西碼頭的動靜。”

“是!回稟大人,西碼頭早已布過停當,大人可在樓上看到碼頭上的動靜。”

盛宴剛開,第一道菜剛上桌,一名大漢叫道:“已可看到客船了,可能就是這一艘。”

安平所乘的客船,昨晚夜泊赤湖河泊所,一早啓程下放,漸漸接近九江。

安平不知危機將至。看到了九江城,便背起包裹出至艙面,向歐陽緯道別。這幾天沒有機會接近兩個女人,他甚感遺憾。

兩女並未出艙,想是她們並不在九江上岸。

歐陽瑋有點依依不捨,挽住安平的手,誠懇地說:“夏大哥,他日有暇途徑辰州,千萬要來看我,好不好?”

“如果有機會,我會去看你的。小兄弟,江湖鬼域,你小小年紀,不闖也罷。早早回家,以免家人耽心,萬一有了三長兩短.豈不令長輩們傷心?回家吧,小兄弟。”

“我會回去的,但不是現在。”小傢伙固執地說。

“那麼,一切小心保重。”

“謝謝你的叮嚀,夏大哥,船在九江有一天逗留,你我何不到城中多聚一宵?”

“不,我有要事待辦,必須早早南下。不會在城中逗留。千里搭長棚,終須有個盡日,咱們就此分手,後會有期。”

安平靜靜地說完,向船頭的商山二聖走去。這時,船已緩緩靠岸,水夫們大忙特忙,人聲嘈雜。不等他開口,滿臉病容的商老大低沉地說:“岸上暗隱龍蛇,氣氛不尋常,哥兒,千萬小心在意。”

“晚輩理會得,自當小心。多謝兩位老前輩諸多呵護,復蒙慨贈寶刃,晚輩銘感五衷。

晚輩已到地頭,就此告別,願兩位老前輩萬壽無疆,請多珍重。”

說完,長揖而退。

船已泊妥,他夾雜在人叢中,緩緩登上跳板,走向碼頭。站在碼頭上回首向兩老和歐陽瑋揮手,撒開大步向遠處的城門走去。

碼頭左方的人叢中,雷方頭戴遮帽,躲在兩名便衣力士身後,指着安平的背影說:“就是他。船上揮手的小畜生,就是辰州長青堡的人。”

一名力士打出手式,立即有四個人尾隨着安平走了。

接着,六名青衣人到了船旁,向船伕們喝道:“船家,不許再下客,聽到沒有?”

這五個傢伙不作威作福,也許可乘人不備,接近要抓的人,突然出其不意近身搏擊,成功的希望甚濃。這一來,心中有鬼的小精靈歐陽瑋便提高了警覺。

他心中一動,向安平的背影看去。首先,他發現安平的身後多了四個青衣人,青衣人的衣尾露出刀鞘。接着,他看到更後面跟隨着的雷方的背影,雖看不見臉容,但他卻認得雷方的背影,再看到下面的六個人也是同一打扮,目光有意無意地向他注視。

他從六大漢的目光中,看到了重重殺機,心中一懍,舌綻春雷大叫道:“夏大哥,小心身後有鬼。”

聲落,他火速退後。

六名青衣大漢一打手式,飛躍而上。

他奔入艙中,抓住長劍和包裹,擊破後艙壁進入中艙,然後竄出過道。

兩名青衣人正從過道中搶來,三枚亮鍍鏢首先射到。

他向下一伏,避過亮銀鏢,竄落碼頭撤退便跑。

碼頭上人羣大亂,有人大喝:“抓要犯,休教他走了。”

他人小又精靈,像老鼠般在奔跑的人叢中竄走,三轉兩轉,便擺脫吶喊狂追的人,從一條小街中脫身走了。

他耽心安平的安危,在一座屋角無人處換了衣褲,紮上頭巾,將金銀塞入懷中,丟掉包裹中的雜物,用包裹將長劍裹好,抓挖泥土吐口水揉兩下,往臉上猛塗,傾刻便換了一個人,挾了劍包抄近道繞向城門。

城門一段街道中,巳失去了安平的蹤跡。他心中大急,必須攔住一個人請問剛纔發生了什麼事。

他攔住一名水夫,笑問道:“大叔。剛纔是怎麼回事?”

水夫搖搖頭,說:“不知道,聽說是官府在找要犯。”

“抓住了麼?”

“抓住一個,跑掉了一個。”

“抓住了一個?”

“是的,跑了一個小孩子。抓住的是個大個兒,押往煙波樓去了。”

他拔腿便跑,奔向前面的煙波樓。

煙波樓附近戒備森嚴,不許任何人走近,有十餘名大漢在趕散看熱鬧的人,皮鞭叭叭暴響。

“看來,人還在樓上,我得設法混上去看看,必須救出夏大哥。”他心中暗自下了決定。

安平先前未注意已被人跟蹤,但卻早已暗中戒備,隨時防範突如其來的變化,聽到歐陽瑋焦急的大叫,心生警兆,猛地旋身後看。

四把鋼刀幾乎同時出鞘,成半弧形逼住他了,刀尖距身軀不足半尺,四個青衣大漢亮刀制人了。

左右街邊也奔出十餘名各種不同打扮的人、單刀、鐵尺、銬鏈、哨棒……-一亮相,他陷入重圍。

“諸位這是何意?”他沉着地問。

對面一名青衣人的刀尖,指向他的胸口,冷笑着問:“閣下貴姓?”

“敝姓安?”他懍然地答。

“不姓夏?”

“你們找姓夏的?”

“不錯,找盛昌敬業兩大寶號的三東主。”

“找他有何貴幹?諸位身份是……”

“先別問咱們的身份來歷,咱們奉上命所差,只問尊駕是不是夏三東主。”

碼頭上人數上千,偏偏的找上了他,絕非無因,他有點醒悟,賴也賴不掉。他環顧一匝,點頭道:“你找對了。”

“那還能錯!”青衣人得意地說。

“誰通的風,誰報的信?”

“你大概不會忘記巢湖的雷……”

“哦!是雷方。在下認栽,你們是九江府的?”

“是的,閣下總算不糊塗。”

“西廠內的人來了麼?”

“自然來了,正等候尊駕前往一會。”

“好吧,請領路。”

大漢將手一伸,沉下臉說:“卸劍,我替你暫時保管。”

劍豈可交出?接着而來的事,恐怕還得上銬鏈呢。他先不動聲色,問:“夏某被捕了麼?”

“如果被捕,咱們豈會對你這般客氣?京師來的周大人,正在前面煙波樓立等,咱們好意請閣下前往拜見。”

“那又何必卸劍?”

“這是規矩,夏東主不是不知官場的禁忌。”

“煙波樓既不是衙門,也不是官廳,似乎……”

“少廢話,解劍。”大漢不耐地催促。

安平泰然微笑,說:“好吧,在下遵命!”

一面說,一面撩起衣袂作勢解劍。

大漢的刀尖,貼在他的胸前了。還好,其他三把刀卻未迫進。

大漢們是九江府的巡捕,是周貼刑官暫時調用的人。貼刑官自己帶來的高手,則化裝成各種行業的人,在外圍戒備以防萬一。安平知道出面的幾個巡捕不成氣候,更料定他們必定認爲他是隻會些少防身拳腳的生意人,大意在所難免,因此決定先發制人脫身。

手一觸腰帶的掛劍釦環,突然反掌拍出,“叭”一聲擊中點在胸口的單刀,人乘勢欺上。

快!快得令人目眩。左手一勾便抓住對方的握刀手掌往旁猛帶,大旋身右手托住對方的胳窩,躬腰低頭,將對方摔出。由於左手未鬆,“克勒”一聲,大漢的右臂折斷,“砰”一聲摔了個腳前頭後,仰面朝天,狂號聲震耳。

刀奪到手,他一聲叱喝,但見刀光一閃,“錚錚錚”三聲暴響,身側的三把鋼刀飛走了兩把,人脫重圍。

外圍的人吶喊一聲,挺刀刃向內迫進。

安平橫刀卓立,先打量突圍的路線和方向。剎那間擊倒一名擊退三名巡捕,其餘的人懍然心驚,誰也不敢冒失地衝上,不約而同地慢慢迫進。

一名半百瘦大漢挺一根齊後棍迫上,怒叫道:“好小子,你敢拒捕?”

安平劍眉一挑,冷笑道:“你們的主子在煙波樓等候,因此在下並非被捕。夏某願跟你們走,但要解劍萬萬不能,咱們拼了。”

“你配說拼?”瘦大漢怒叫,突然疾衝而上,“老樹盤根”急攻下盤,要擊斷安平的腳骨。

安平招出“金鎖墜地”便接來招。

“啪!”刀棍相接,刀尖插入地中,未動分毫。

棍不會折向,被擋在外側。安平像電光一閃,一腳踏住棍,刀光疾閃。

“噗!”刀背砍在瘦大漢的左肩上。

“啊……”瘦大漢狂叫,丟掉棍踉蹌急退。

刀影再閃,安平將鋼刀貼地向有後方扔出,抓起齊眉棍左右一撥。

“哎……”右後方有人狂叫,被飛來的單刀把擊中右膝,狂叫着倒地。

同一瞬間,齊眉棍撥倒了兩個人。

安平正想突圍,突聽沉喝震耳:“大家不許動手,退!”

衆人應聲急退,安平收棍嚴陣以待。

左前方,站着一個相貌威猛的中年人,未帶兵刃,穿青長袍。衆人似乎對這人十分敬畏,鴉雀無聲,被擊倒的四個人狼狽地爬着往外溜,吡牙咧嘴不敢做聲。

“閣下想和夏某單打獨鬥?”安平冷冷地問。

“不,在下請尊駕到煙波樓一行。”

“是請?不是捉?”

“是請。”

“那麼,不用解劍羅?”

“不必了,請隨我來。”

安平丟了棍,從容舉步。他不知煙波樓有大批高手,以爲京師來的什麼周大人,了不起只帶十來個校尉而巳,何所懼哉?同時,他想打聽店號被封的內情,所以想親見周大人,便答應前往.如果他知道天長羽士和天龍神僧也在樓上等他,他豈敢前往冒險?

沿途,似乎並未發現其他岔眼的人,他更爲放心,隨着衆人通奔煙波樓。

煙波樓上,周貼刑官和其他的人,正在窗後注視着遠處的一舉一動。天長羽士的大馬臉拉得長長地,鷹目炯炯,厲光外射,陰沉沉地說:“這小子不像是隻練了些少花拳繡腿的人,你們看他的手腳多快?剎那間奪刀傷人,在重重包圍下夷然無懼,足以列於江湖二流高手而無愧色,你們估錯他的造詣了。”

天龍神僧也大爲詫異,困惑地說:“那天他在遼壁寨,似乎不敢和任何人交手;在我們手中,他絲毫不敢反抗,怎麼今天卻像換了一個人?我看,莫不是咱們認錯人,誤把馮京當馬涼了?以這人的身手和膽氣來說,何止二流高手?”

天長羽士不滿和尚估高安平的態度,不屑地說:“是與不是,等會兒便知道了。那小子上樓後。貧道要親手擒他,不許任何人胡亂出手。”

“道長一個人夠了?”周貼刑官問。他雖是個武官,但錦衣衛的人也需經常奉命擒拿盜賊,知道江湖上具有奇技異能的人多的是,所以倒還識貨。他並非有意小看天長羽士,只不過覺得以一比一,怕出意外而已。

天長羽士爲人高傲。目無餘子,怎受得了?在名義上,他是內廠所豢養的外圍走狗,按理他該接受貼刑官的指揮。事實上,他是劉瑾的死黨,貼刑官只是借用的工具而已,他如不願敷衍,根本就可以將貼刑官置諸腦後。目前,他要和周貼刑官狼狽爲奸,大家發財,所以不願得罪周貼刑官,但被天龍神僧和周貼刑官無意中傷了他的自尊,他兇性大發,頓忘一切一意孤行,他的任性,不啻替安平留下一條活路。

進入煙波樓,只有兩個人領着安平上樓,其他的人全在樓下等候。踏入三樓的梯口,他只看到廳中的一席有六名客人。廳四周設有活動的屏風,可以任意將大廳分隔成幾座小廂,他只看到中間的一席而已。

主位上安坐着周貼刑官,五名校尉和力士在下首站立伺候。安平心中一定,毫無所懼地向前走。

“夏三東主到。”領路的人高叫。

“那位是京師來的周大人,快上前拜見。”另一人向他說。

他在丈外長揖行禮,朗聲說:“草民夏安平,應大人之召,前來聽候發落。同時,草民斗膽,有事懇請大人明示。”

周貼刑官左手沾着酒杯,虎目炯炯,威風凜凜地狠狠地盯視着他,久久不做聲。

他屹立如山,夷然無懼地以眼還眼。

周貼刑官大怒,沉喝道:“大膽囚犯,見了本官竟敢不下跪?”

安平搖搖頭,泰然地說:“草民並未犯罪,沒有跪拜的理由。先別動肝火,請將大人派貴屬下將草民押來的緣故加以明示,可好?”

“你是盛昌敬業兩號的三東主?”

“正是草民。”

“大二兩位東主目下逃匿在何處?”

“這正是草民請大人明示的事。”

“胡說!本官正在問你。“

“草民不知犯罪的原因,更不知封居的罪名,因此斗膽請示,大人如不明示,草民心有不甘。”

“你九江分號交通江洋大盜,是與不是?”

“大人,拿證據來。”

周貼刑官一輩子作威作福慣了,從未見過這種大膽的人。不由勃然大怒,暴跳如雷地說:“反了!這死回罪該萬死,拿下他,到刑堂給他證據,看他招是不招。”

兩名校尉搶出兩步,兩名力士也抖出銬鏈。

安平退後兩步,大聲說:“夏某命是一條,人是一個,不必作威作福。你們用莫須有的罪名,抄沒了夏某的店,這種暴虐殘酷的貪官污吏,夏某爲何要聽任你們奴役?周大人,草民警告你,不可妄動,民不畏死,不必以死來嚇唬人,夏某已被迫得走投無路,只好鋌而走險,迫急了,休怪夏某無禮。說,誰證明敝號的九江分號交通江洋大盜?是誰交通?如果人事地物各項證據齊全而足以令草民心服,草民便甘心受捕,不然……”

“砰”一聲暴響,周貼刑官一掌拍在木桌上,杯翻碗跳,酒濺湯流,暴怒地叫:“反了,快拿下這死囚!”

安平伸手抄住一張木凳,冷笑道:“反了就反了,你這狗官該殺,夏某拚了,誰敢先動手,煙波樓就是他屍橫八尺流血五步的地方。”

“且慢動手!”身後傳來了刺耳的大吼。

安平火速轉身戒備,首先便看到獰惡陰險的天長羽士。他不認識老道,但卻知道來人定不等閒。

屏風移動的聲響在兩側發出,高手們紛紛現身。這麼多人中,他只認識天龍神僧。

所有的人皆不往前迫進,叉腰屹立,把守住四方。他怒視着天龍神僧,以爲天龍神僧是這次事件的罪魁禍首哩!

天長羽士陰森森地走近,陰森森地問:“無量壽佛!施主認得貧道麼?”

由於天龍神僧的出現,安平有點醒悟,記起了姥山雙奇的話,猜想這獰惡的老道可能是天長羽士,但他故作不知,搖頭道:“恕小可眼拙,與道長陌生得緊。”

“諒你也不知貧道是誰。夏施主,你還不認罪,居然膽大包天妄想拒捕?”

“小可無罪可認。當今之世,人心涼薄.是非不明,上則官貪吏暴,下則民愚且弱,以致官爲刀俎,民爲魚肉。小可認爲,天下間魚肉固然多,不願做魚肉的人也不少,小可便是其中之一。小可立身處世,自問無愧於天,無怍於人,一旦被迫得走投無路時,決不甘爲魚肉,誓與害民賊周旋到底。道長是方外人,不知何以教我?”

“施主在道袍裝束上,難道看不出貧道的身份?”

“道長貴爲一等全真,不錯吧?”

“你知道就好,道官也是官。”

安平冷笑一聲,挖苦他說:“道長原來是道官,失敬了。出家人與方外修真之士,如果追求名利,比凡夫俗子更爲可惡。古往今來,佛道兩教弟子劫掠造反的事,層出不窮……”

“住口!你這賊囚牙尖嘴利,罪該萬死。”天長羽士怒叫。

“道長稍安毋躁,有話好說。如果夏某所料不差,道長定然有不可告人的話要說,你我不必鬥口,何不暢所欲言?”安平卻平靜地接口。

“該死的東酉!貧道不說了。”天長羽士恨慢地咒罵,陰森森地迫進。

周貼刑官反而鎮靜地說:“道長息怒,不必和這賊囚一般見識,告訴他好了。”

天長道長思下一口惡氣,厲聲道:“小畜生你聽清了。周大人來自京師,奉劉公公之命前來江西辦案,對貴店交通江洋大盜的事,不願多加追究。”

安平已橫了心,他對復業的事已不抱任何希望,只想知道兩位東主和師父的下落,對這些貪官污史的話不敢信任,捺下怒火說:“要打要殺尚無兇險,不願追究四個字,卻令夏某毛骨悚然,心中發冷。說吧,在下洗耳恭聽。”

“周大人給你兩條生路……”

“生不如死,這兩條生路必定極爲艱辛難走。”

“難走也得走,不然只有死路一條,一是招出另外兩位東主的下落,一是由你交出黃金五萬兩,周大人保證不再追究前案,並支持貴號復業。”

安平心中一塊大石落地,聽口氣,兩位東主和師父,並未落在走狗們的手中。同時,他知道這些髒官貪吏的慾望難期滿足,貪得無厭的人,用金銀很難填滿他們的欲壑,破財不見得便能消災,不將人榨乾榨死決不放手,他豈能答允這種條件?同時,他也拿不出若大一批黃金。

“如果夏某不答應呢?”他沉聲問。

“解你上京師,內廠的千種酷刑在等着你。”天長羽士冷冷地說,神色奇冷。

“夏某招出今天煙波樓的事,你們也休想自在。”

天長羽士桀桀獰笑,問:“小子,你招給誰聽?”

“主審官總不會是你吧?”

“周大人是貼刑官,他主審。”

“哦!原來你們早已定下了比盜匪還狠的勒索敲詐陰謀,難怪不在公堂官廳處理,卻到煙波樓來作場外交易,你們簡直無恥……”

天長羽士大怒,不等他說完,突然疾衝而上。

安平一聲怒吼,木凳攔腰便掃。

老道左手一翻,一掌斜削。

“克勒……”木凳應掌而碎,欺上伸手便抓。

安平功行雙掌,左掌快如電閃,“噗”一聲斜撥老道的脈門,便接來招。

雙方的手皆堅逾鐵石,勁道不相上下,同被震得向側飄退一步,同時神色一懍。

“好小子!你也練了氣功。”天長羽士變色叫,再次衝上,一聲怪叫,一掌拍出。

雙方都是練氣高手,便得以內家拳掌相搏,比精,比純;惟有以氣破氣方可致勝,看誰的氣功到家。

老道掌風雷動,劈空掌力遠屆三尺外,力道千鈞,若被擊實後果可怕。

安平向左閃,右掌順勢斜撥,將襲來的潛勁帶開,側閃三步叫:“老道,你的玄門練氣奇學已快修至爐火純青之境了,定非無名小卒,你必定是天長羽士。”

老道拍出的劈空掌力被對方引走,心中一懍,撤下腰中冷電四射的寶劍,大喝道:“修爲半斤八兩,不必用拳掌了,兵刃上見真章,你是我天長羽士近五年來所遇上的唯一高手。

接招!”

喝聲中,“靈蛇吐信”劈胸便點,劍發令人心慌氣浮的奇異振鳴,宛若天際傳來的隱隱段雷。

聽對方承認是天長羽士,安平心中暗懍。一旁有天龍神僧,還有十餘名躍然欲試的高手包圍,假使他們一擁而上,大事去矣!大意不得,他必須及早突圍脫困。

前面是梯口,梯口有人,樓下也有人,去不得。後面是樓前廊,下面是街心,樓高近五丈,跳下去,十分危險,不是飛鳥,跳不得。前後都是絕路,他只能從兩側脫身,打破窗子向下跳。可到鄰舍的屋頂,高不過兩丈,不費吹灰之力便可降下。

左面有可怕的高手天龍神僧,不易衝出,突圍時千萬不可被人纏住,稍一停頓後果堪慮,因此左面走不得。這瞬間,他決定從右面找機會脫身。

不容他多想,天長羽士銳不可當的劍招巳經攻到。他先不拔劍回敬接招,向左一閃,劍招落空。

天長羽士算定安平必定向左閃,便於拔劍反擊,招出一半,已揉身欺近,順勢拂劍,“嗡”一聲劍嘯,跟蹤追襲,快如電光石火。

安平不得不接招了,但見晶虹一閃,“錚”一聲暴響,接着龍吟震耳,火星激射,人形乍分。

有火星,必定有人的劍受損。老道被震飄兩步,他眼尖,首先便發現劍身缺了一顆拇指大的缺口,不由心中大痛,無名孽火直衝天靈蓋。

不等他發火,安平已到了,一聲低叱,還他一招“靈蛇吐信”,走中官攻人。他心中一震,力貫劍身,一聲怒吼,伸劍便絞,先前他大意,內力未注入劍中,幾乎斷劍失手,這時力注劍身,劍嘯又變,風雷聲動魄驚心,劍氣徹骨裂膚,他用上了全力。

“錚錚錚錚!”清越的雙劍相接聲發如連珠,兩人在窄小的廳中各展絕學,硬接硬拼互不相讓。

十招,二十招……廳中杯盤飛拋,桌椅炸裂,怪響震耳。此進彼退,飛騰補擊,半斤八兩,棋逢敵手。

樓上所有的人已得到天長羽士的警告,不敢插手,全向四周退,屏風-一移開,廳中漸形寬敝。

安平已試出老道的實力,知道老雜毛果然利害,彼此的修爲相差不太遠,在百招之內,很難搶得絕對優勢,不知鹿死誰手。四周皆有高手虎視眈眈,加上一個人形勢更對他不利,再拖下去,危險極了。

老道已激起真火,迫得太緊,不易撤招脫身,他必須造成機會,方可順利擺脫糾纏。好在他的劍短,又是神刃,老道不敢冒險迫得太近,機會不難製造。

他開始向左方移了,雙方的招式愈來愈兇狠。

俗語說:旁觀者清。老道的藝業,比天龍神僧高不了多少,只不過老道的地位比和尚高,和尚不得不屈居下風。這次激鬥,和尚看出老道不少弱點,心中不住冷笑,忍不住插口叫道:“天長道友,攻他的下盤,他的劍短不易照顧。”

老道氣得七竅生煙,狂怒衝昏了他的頭腦,一聲怒嘯,不顧一切奮勇狂攻,偏不攻襲下盤,全是攻向中上盤的進手狠招,“亂灑星羅”急攻九劍,再變“流星趕月”跟蹤近襲,但見虹影飛射,接二連三點出朵朵銀星。

安平就希望老道昏了頭,避過九劍,飄身後退,讓老道跟蹤追擊,再扭虎腰避過第一劍,一聲沉叱,突從對方遽出的劍虹旁斜身切人,晶芒乍現乍隱,劃出一道淡淡晶虹,從老道的身左錯過。

“嗤!”神刃劃空撕裂護身真氣的嘯聲傳出了。

“啪!”老道的左掌臨危反擊,拍中安平的左外肩。

“哎……”老道驚叫一聲,斜衝出丈外,撞倒了一座屏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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