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
怎麼會是父王……
白衣長髮的九妹撲入父王懷中,淚如泉涌:“父王,九兒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
“九兒乖,父王不是回來了嗎!”還滿目不屑的父王此刻柔情安慈。如果,他能像對待九兒那樣對我……就不會有這樣的場面了。
祭離落瞳孔猛縮,復而又笑起:“老傢伙,你沒死又如何,靈界兵權掌握在我手裡,你的七女也有王血,靈界還是我的。”
“兵權?我靈界男兒又豈是你可以使喚的,”又望向我,“至於小七,本王相信自己的骨血!”
他信我,可他到底是信我還是想讓我走下這個位置,我分不清。
“公主,你可別忘了少時所受的苦啊!天生異發,受盡**,有誰關心過你,此刻你對他有用,他便百般利誘於你,那下一刻,你失去價值呢?”他再一次抓住我的傷口。手拈起縷紅髮,刺目異常。
目光掃過殿下之人,父王、姐妹、朝臣、紀倩鸞、不知世事的嬰兒,以及我從未弄懂的鈺卿,他們都在等待我的決定。兵權始終在祭離落手裡,王血是唯一能威脅他的東西。
閉目,我不喜歡這個位置,不喜歡權利,可我有爲何執着不肯放手?
“七公主,您是皇室血脈,切以靈界爲重。”某位老臣突然跪下,緊接着,膝蓋碰地的聲音齊齊傳來,衆臣異口同聲:“七公主,切以靈界爲重。”
“皇室血脈?爲什麼以前沒人注意到本宮乃皇室血脈?”憤怒甩動袖袍,看着下方黑壓壓的人頭,祭離落冷笑譏誚,他很得意。
衆臣聲音消失,你望我,我望你,不時有嘆息聲游回,卻不知他們在嘆息以前的過失還是我的瞑頑不靈。
“七姐,不要生氣,鈺卿大人說過,打仗迴流很多血,死很多人的。”作爲靈界最小的公主,我的九妹,她被保護得太好了,不識得任何人間疾苦。
“生靈塗炭,白骨積山,七妹,你也不希望靈界成爲六界最荒亂的一界吧!”大姐依舊溫婉。
“七妹(姐)!”八個女子跪在地上。
平心而論,我的姐妹從沒打壓或討厭過我,我所受的苦只源於那些目中無人的宮娥,但是,她們的優越與安順,卻將我鎖在一個永遠也脫不掉,甩不了的軀殼裡。我承認自己在嫉妒,嫉妒她們的所有。而如今,我所嫉妒的人全都跪在地上哀求我。
我弄不清自己的感覺,心底涌起的快感雜繞着剜骨之痛。也許痛快的來意就是這樣,痛與快糾纏不清,至死方罷。
殿內,只有我,祭離落,父王以及鈺卿還站着,恍惚之間,心內搖擺不定,什麼時候,我的決定竟可以威脅到整個靈界。
“相公,你勸勸公主吧!”紀倩鸞一隻手拉扯鈺卿的衣袖,他的聲音極輕,可我還是聽到了。
順着聲音看向鈺卿,目如星辰,翠青色髮帶簡束着長髮,一襲白衣卓雅不凡。聰慧如你,會如何勸我呢!
鈺卿薄脣抿成一條線,沒有開口,只是雙眼一直盯着我,似乎要將我看透,在那雙眼睛裡,我找不到熟悉的感覺,明明相近不過咫尺,卻更像遠在天涯。
“既然七公主沒有表態,就讓爲夫幫你做決定吧!”語罷,祭離落拿出兵符,翠玉所雕的締靈花栩栩如生,父王等人微微變臉,也許是沒想到祭離落會這般瘋狂。
“傳吾皇命,靈界衆軍集結。”兵符盪出陣陣漣漪,帶着祭離落的話遠去,而本屬於宮廷的侍衛更是直接持着兵器闖入王殿。
“給本王拿下他們,”手指着父王等人,英武颯颯。
兵士長槍指向父王,接着所有人都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止住動作,轉頭看向我和祭離落,不知該如何去辦。
父王在位時期勤政愛民,使我靈界延續萬年繁華軍民自是擁戴。而祭離落手持兵符,凡我靈界將士必須聽令。
“爾等聽不懂王命嗎?”
兵士前進一步,又止住動作。
父王仰天大笑:“本王早說過,靈界男兒又豈是你可以使喚的。”
祭離落手握成拳傾城容貌有些扭曲:“你們認不得這兵符嗎?凡我靈界士卒,皆以兵符爲尊。”一字一句彷彿從牙縫中擠出來,帶着壓迫與絕對。
侍衛首領閉眼,無奈道:“王上,恕罪。”揮手,侍衛們全衝上去,父王的法力又怎是這些兵卒可比擬的,僅使用個防禦屏障便讓侍衛不能前進,所有人都被父王護在屏障之中。
隔着閃爍着微光的屏障,鈺卿依舊一言不發,僅是看着我。
他知道,我也知道,如果他開口勸我,我會因爲強烈的反差而憤怒,走向祭離落,一直以來,他都是最瞭解我的人。
深吸一口氣,以迅雷之勢奪下祭離落手上兵符,飛身下了臺階。
祭離落滿臉驚異:“七公主,難道你忘了以前的事了嗎?”
“我沒忘,也不敢忘。可你也別忘了,我討厭有人算計我的心。”除了他,如果他算計我,還說明他心裡有我。
對着侍衛,高舉兵符“吾乃靈界七公主,以皇室血脈命爾等速速退下。”
兵士們大喜過望,“謹遵公主喻令,”男子聲音震天,退出殿外。
取下髻間締靈花,和着兵符一起放在手上,跪下:“兒臣不辱皇室。”
父王接下兵符:“不愧爲本王骨血。”眼底有那麼一些讚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