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不緊張！
他們做夢都不敢想自己有一天居然能得五叔專程請吃飯。
雖然這頓飯明顯是施煙安排的，但若是五叔不同意，施煙也不會設這個飯局。
四捨五入一下就是五叔請他們吃飯。
如果不是隻請了他們這幾個小輩，他們都要懷疑施煙是不是要藉此把大家聚到一起爲五叔出氣了。
以前五叔在姜家確實遭受了很多不公平的對待。
好在他們這些小輩沒有對五叔做過什麼過分的事。
好吧，他們也沒那個膽子對五叔做什麼過分的事，就算是腦子有坑如姜薇都不敢湊到五叔面前去找存在感。這不，姜薇當初去海城也只敢去找施煙。
“施煙小姐說笑，你和五叔請我們吃飯，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緊張。”姜芸強裝鎮定。
偷瞄姜澈一眼，支吾道：“就、就是不知道施煙小姐爲什麼會突然想請我們吃飯，是、是有什麼事要吩咐我們去做嗎？”
她其實更想問是不是他們最近犯了什麼錯。
“別多想，沒有別的事，就是單純請你們吃個飯。”
施煙朝姜煜看去，笑了笑說：“實在要爲這頓飯找個理由，就當我是在感謝姜三少昨天在宴會上的仗義執言吧。”
真是這樣的話，她完全可以只請姜煜一個人啊。他們和姜煜的感情可不算好，沾姜煜的光也輪不到他們。
很明顯，這並不是施煙請他們吃飯的理由。
施煙到底爲什麼要請他們吃這個飯，就是姜煜也猜不透。
“……是這樣啊，那我們這是沾三哥的光了。”姜芸笑笑說。
施煙微笑，看向姜楠一家三口。
小孩年紀雖小，卻很乖巧，安安靜靜坐在他母親身邊。
“姜大少。”
姜楠回：“施大小姐。”
他不愧是姜家最沉穩的小輩，很快就把狀態調整好了，施煙點到他，他已經可以面色如常地沉穩應對。
“這算是我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見面，很感謝姜大少願意給我這個面子帶着妻兒前來。”
到現在，很多事該瞭解的施煙都瞭解了，特別是和姜澈有關的。
早年在姜家，姜澈受過姜楠不少照顧。對姜楠，施煙是存着一份感激的。
姜楠寵辱不驚：“施大小姐言重。”
“按理說我早該帶着妻兒去海城拜訪，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機，還望施大小姐莫怪。”
這並不是客套話，得知姜澈談了個女朋友後，他確實不止一次想帶着妻兒去海城拜訪。種種原因，最終沒能去成。
“無妨，左右現在也見着了。”
施煙本來想問姜澈要不要說點什麼，見他一副把姜家這些小輩當空氣的表現，直接打消了這個念頭。
罷了，他能坐在這裡就已經很好了。
就是有點心疼他。
他的父親不像父親，他的母親也沒點母親的樣子，小輩們就算對他不錯，也多是敬他懼他，不像親人，更像上司和下屬。
不過也能理解吧，畢竟是長輩和晚輩的關係。
長輩確實該有點長輩的威嚴。
想想，也是幸得姜五爺有這點威嚴，不然他怕是早就被欺負得連渣都不剩了。
姜澈不說話，施煙也不是話多的人，其他人則是不敢亂說話，簡單的開場對話後，包廂裡就安靜了下來。
好在餐廳上菜夠及時，大家可以借埋頭吃飯稍作緩和。
但也不能當真一句話不說，於是作爲長嫂，趙玉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
她給她兒子夾了菜放在碗裡，狀似無意地開口：“施大小姐，你和五叔是不是就要離開京都了？我聽說你在海城上學，現在不是寒暑假期間，你是要回海城去上學的吧？”
“嗯，明天一早的飛機。”
“明天一早？這麼趕嗎？”
“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得回去了。”
“那確實，學業重要。這次讓施大小姐破費了，下次你和五叔再回京都，我和姜楠再做東請你們。”
……
話不算密，一人一句，不疾不徐。
氣氛倒是真得到了緩和。
一頓飯下來，姜芸對趙玉這個大嫂佩服得不行。
平時不顯山不露水，關鍵時刻居然這麼能扛事！
從餐廳出來，姜芸叫住了施煙：“施煙小姐！”
施煙朝她看去。
姜芸笑得有點傻氣：“我還可以去海城找你玩嗎？之前去海城是去做交換生，大半時間都耗在了學校裡，我都沒有在海城好好玩過呢，聽說海城有幾處不錯的景點，我早就想去看看了。”
“當然……”
施煙剛要回答就被姜澈打斷了。
“海城就在那裡，你要去就去，做什麼要來問她？還管你去不去海城，施小姐看起來有這麼閒嗎？”
“五叔，我不是……”姜芸嚇得臉都白了。
“還找施小姐玩，你閒你有時間，施小姐可沒有。”
見姜芸都快被嚇哭了，施煙忙扯扯姜澈的袖子。
姜澈淡淡看她一眼。
很淡的一眼，施煙卻從裡面看到了警告，眨眨眼，聰明地選擇了閉嘴。
“你想去哪裡只管去，別想讓施小姐作陪！”
說完拽着施煙就走。
姜煜站在一旁，看傻子似的看着姜芸。
姜芸哭喪着臉，慘兮兮的：“三哥，我真不是那個意思啊……讓未來五嬸陪我到處玩，我哪有那麼大的臉啊！我就是想和施煙小姐套套近乎，好在五叔面前留個好印象。”
“和我說這些做什麼？我又不關心。我覺得我有必要提醒提醒你，我和你雖然是堂兄妹，關係卻並不好。你要哭訴找別人去吧，我沒那個閒工夫。”
姜芸：“……”
倒也不必如此直白。
姜柏同情地看着她：“你說你……算了，走吧，回公司。”
公司忙着呢，又是加班的一天。
“我本來還想和五叔求求情讓他放過姜家呢，你剛纔那麼一鬧，我都不敢開口了。”
聽到他的話，姜芸一秒正色：“那我倒是要感謝我剛纔的降智行爲了！”
“求情？二哥，你在想什麼呢。我也不想姜家就這麼破敗下去，但說實話，我沒那個臉找五叔求情。”
“姜家可不是因爲五叔的打壓才破敗的，五叔不過是加快了姜家破敗的進程罷了。說到底，還是你我能力不夠，怨不得任何人。”
“有多大的能力就做多大的事，憑我們自己，能守多久就守多久，能守多少就守多少，都守不住了，我們也有手有腳有學歷，餓不死。”
望着姜煜走遠的背影，姜芸感慨道：“三哥就比我們通透多了。”
“再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姜家再怎麼破敗都不至於到維持不了生計的地步。而且我也不覺得自己真有那麼差，一點家業都守不住，頂多就是多辛苦一點。”
姜柏不說話了，他爲自己剛纔打算求情的舉動感到慚愧，也自覺沒有姜芸的自信。
儘管他心裡覺得姜芸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知現實的殘酷，但也沒有打擊她。
車上，坐在副駕駛的施煙問姜澈：“姜先生，剛纔爲什麼要那樣啊？人家小姑娘都快被你嚇哭了。”
姜澈撥動方向盤驅動車子，聞言看向她：“施小姐，容我提醒你一句，姜芸比你大。”
還叫人家小姑娘呢。
施煙失笑，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做到如此自然地叫姜芸小姑娘的，大概是……她已經擺正了這個五嬸的身份？
“別轉移話題，問你呢，剛纔爲什麼要那樣啊？”
誠然，姜五爺不好說話，但他的修養是極好的，無故不會太落人臉面。他既然同意了請姜家的小輩們吃飯，也親自到場並好好吃完了這頓飯，說明姜家的小輩們在他心裡是有點分量的。
他突然那樣，施煙着實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