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煩惱

趙老三侷促的看了旁邊的王氏一眼,心裡也直喊冤枉,他一個鄉間老漢,能知道朝廷是怎麼想的?聽老人兒們說,中原戰亂的時候,抓夫當兵那是常有的事情,不過自從西秦李家當了皇上之後,百姓也就都安定了下來,偶有戰亂,也是在邊關處打的,傳到鞏儀縣這裡,人們聽着都和傳說差不多,更別說是強拉人去當兵的事情了。

人家一個獨苗苗,剛死了父親,這事怎麼說也說不過去不是?但縣尉老爺親自交代下來的,更不能不辦,趙老三爲難之餘,卻是暗自咬牙,這次之後,村頭願意誰當誰當去吧,俺老漢以後是說什麼也不幹這斷子絕孫的事情了。

“俺老漢知道的不多,只是聽那位將軍說,西賊現在正在攻打延州,延州已經開始告急,說是徵兵,其實是運送糧草輜重到慶陽的,其他的事情老漢就不知道了,不過那位將軍說了的,咱們這些人就是上了戰陣也是不頂用的,所以也不用上去跟西賊拼命,只是將朝廷交代下來的差事辦好就行了,等西賊退了,大家就可以回家了,而且還有餉銀可拿的。。。。。。。。”

在這一刻,趙石想了很多,只不過一年的功夫,前世的一切都彷彿變得那樣的遙遠,每每回憶起來,到象是一個旁觀者在回放老電影一般,說來好笑,感覺上,他前世幾生幾死的三十八年生命,也許在常人眼裡簡直就是傳奇一般,但在他這時看來,竟是簡單的出奇,就像是一部構思簡單的黑白片,沒有任何的曲折,直通通的來到最後,生老病死,悲歡離合,這些在常人眼裡最正常不過的地方,他竟是隻與死神打過幾次交道。

他一直幻想着自己能象正常人一樣的生活,但事實表明,象他這樣的人,可以在槍林彈雨中坦然自若,可以僅憑蛛絲馬跡追蹤千里,但卻已經不會因爲居住條件過差而努力賺錢,不會因爲一夜暴富而欣喜若狂,更不會因爲身上的穿着是否得體而煩惱。。。。。。。。等等,他和正常人之間已經有了一條看不見,但確確實實存在着的溝壑,無法逾越,無法打破,也許,他和正常人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他們都不想死,如果這也算是相同點的話。

在這一刻,趙石心裡只有滿心的茫然若失,命運給了他一次重生的機會,並將選擇的權力交在他自己的手上,這是一種補償還是惡意的玩笑?他該作出怎樣的選擇?是在山村之中終老一生,還是。。。。。。。。。。心中潛藏的猛獸在這個時候咆哮不已,渾身的鮮血竟是沸騰如焚,原來自己還真的與戰爭有着不解之緣啊。。。。。。。。。。。。

煩惱的其實不光是王氏一家,趙老三,甚至於是趙石,縣尉大人現在也很惱火,身爲縣尉,消息自然比普通百姓要靈通上許多的,夏人入寇,據說有十五萬兵馬,不過縣尉大人畢竟也是軍旅出身,知道些門道的,說是十五萬,其實中間能戰之兵有六七萬就算是不錯的了,西秦擁兵數十萬,東面又有潼關天險在,南面的後周及後蜀都不足爲懼,西南的吐蕃爲西秦盟友,只有北面的西夏,接界廣闊,易攻難守,其間民族部落衆多,關係繁複,實乃西秦大患,西秦歷代也曾出兵征伐,但西夏地處翰漠之地,大軍遠征,不是頓兵于堅城之下,就是缺糧水而返,再加夏人自後掩殺,四處設伏騷擾,每次都是大敗而回的結果。

當然了,這些戰事對於年輕的縣尉大人來說,沒有多大的關係,他位卑職小,想管也管不着的,其實徵兵的事情也不在他該管範圍之內,但誰讓他是縣尉呢,徵兵事宜必須由他從旁協助的。

事情壞就壞在這裡,本來這次也不是正規的徵兵,說是那麼說,其實是召集一羣民夫罷了,但縣尉大人還很年輕,年輕人自然野心就大了些,這其實也不能說是壞事,有了野心,辦起事來便勤勤懇懇,總是想將事情辦的完美無缺纔好,在一年一次的考績上能給主官留下個好的印象,相比起那些吃着朝廷的俸祿,卻總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傢伙們卻要好的多了不是。

但這一次,縣尉大人卻寧願自己和那些傢伙們一樣,規規矩矩的將事情辦完,但後悔藥是沒處去買的,誰讓他只聽人說鞏儀縣趙家村出了位獵熊的好漢,身高九尺,雙臂一揮便有千鈞之力,連說話的聲音都好像打雷一般,古之惡來也不過如此的樣子,西秦軍旅最重軍功,這樣的一條好漢若是進了軍中,立功那是早晚的事兒,作爲舉薦之人,考績上一條慧眼識才那是跑不了的了。

縣尉大人聽了此事大喜之下,也沒細究傳言是否屬實,直接報了上去,還爲這位好漢弄了個小官兒,可謂是盡心竭力,比辦自己的事情還要上心些呢。

不過現在縣尉大人卻是滿心的想要將向自己吹噓的幾個傢伙掐死的,一聽趙老三說起趙石才十二歲,縣尉大人的心就涼了半截,本來心裡還存着萬一的想頭,所謂開弓沒有回頭箭,這事要是不成,輕了說就是個道聽途說,失察之罪,要是正趕上上官不高興,隨口一個欺瞞上官冒功諱過,按照軍法,那是要掉腦袋的罪過。

正在縣尉大人滿腦門的官司,代答不理的和旁邊的那個軍頭聊着天的時候,趙老三悄悄的走近他的身邊,低聲道:“大人,他答應了,不過。。。。。。。。”

縣尉大人長長的鬆了口氣,事以至此,沒什麼好說的,也只有這麼辦了,只要過了這一關,要是事情發作,罪名也是那個小子的,跟自己一點關係也沒有的了。

想到齷齪處,縣尉大人輕笑了一聲,,轉眼看見趙老三盯着自己的眼睛,立時覺得不太莊重,咳嗽了一聲,端起了官威,“沒有什麼不過,是不是有什麼條件?只要他肯去,本官什麼都答應他就是了。”

“那感情好,趙家的娃娃說了,趙家村出去的人都要讓他帶着,還有。。。。。。。還有就是娃兒是家裡的獨苗兒來着,爹又剛走,他這一去,家裡就剩下了三個女子。。。。。。。。。”

“這都不算什麼,安置家裡的用度本官可以。。。。。。。。。”

“不不。。。。。。不是。。。。。。。”趙老三連忙擺手道:“娃兒仁義着呢,不敢要官家的錢財,只是想讓大人給他的姨兄帶個信兒,讓他照顧家裡直到他回來爲止。”

“哦,到是沒想到,鄉野之地卻是能出這等義士。”縣尉大人先是讚了一句,接着問道:“他的姨兄叫什麼名字?本官回去叫人告訴他知道就是了。”

當張世文幾個字從趙老三的嘴裡吐出的時候,縣尉大人初時還不以爲意,之後眼睛在趙老三有些詭異的面容上逡巡了一圈,才覺出了不會,立時眼睛睜大,啞聲問道:“張世文?可是縣上鹽監張大人?”

。。。。。。。。。。。。。。。。。。。

此時煩惱的可不止這些人物,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煩惱,大人物也有大人物的心事。

長安,天下風liu匯聚的長安,這裡曾有放歌縱酒的詩豪劍客,也曾有頭角崢嶸的絕世名將,更曾有腹有山川錦繡的國士良臣,富甲天下的鉅商大賈,他們聚集於此,締造了極盛的大唐天下,而如今,多少風liu盡成過眼雲煙,自大唐玄宗年間,安祿山史思明爲亂,縱兵攻陷長安,毀壞宮室無數,亂兵去後,不過百二十年,樑王朱溫效法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次年,朱溫軾天子自立爲帝,遷都開封,臨去之前,在長安縱火,數百年名都古蹟由此盡付一矩,終成瓦礫。

後壟右李氏起兵,盡據關中之地,於長安廢墟之上重建都城,到如今已有二百餘年,經李家刻意營造,長安雖說在許多方面還不能跟當年極盛之時相比,但繁華之意已顯,此時的長安無論在規模上還是在人口上面,也只有後周都城開封可以相比了。

不說這些閒話。

長安明德坊相府後園。

一屢琴音隨風飄揚,這裡是西秦中書省同門下平章事權知樞密事知密閣大學士太子少師楊感楊抒懷的府邸,楊感出身西秦將門楊氏一族,其祖楊業字繼業,乃西秦名將,歷任金明寨都統,秦鳳西路統治副使,延邊鎮都指揮使同知,後左遷京兆府宣撫使,殿前司指揮使太子少保,後戍潼關,威名赫赫,被當時北方的契丹人稱爲楊無敵,當時西秦高宗見了他也只呼令公而不名,此時楊氏一門已一越而爲西秦豪門之列。

楊氏一門以武傳家,到了此時已有二十七代,到了楊感這一代,卻是出了他這麼個異數,楊感自小聰慧絕倫,六歲能文,七歲能詩,卻對舞刀弄棒絲毫不感興趣,兼其心高氣傲,也不要朝廷恩蔭官爵,八歲中童生,九歲舉人,十五歲就已進士及第,殿試之時,一篇時論鍼砭時弊,字如珠璣,令羣臣側目,皇帝龍顏大悅之下,親賜表字抒懷,是爲天子門生。

至此,楊感官途坦蕩,再加其才幹非凡,雖說少年成名,鋒芒太盛了些,但還是以三十歲的年齡一路升遷爲吏部侍郎,就在人們以爲這位年輕而又野心勃勃的大人終究有一天會入主中樞的時候,西秦昭武帝卻老來糊塗,不顧羣臣反對,一意孤行,起兵伐夏,最終卻是損兵折將,更有西鎮指揮使任得敬斷後被圍,降附西夏,滿朝譁然。

昭武皇帝下罪己詔,退位,皇長子李從業即位。

而楊感因爲和任得敬交從甚密,再加上木秀於林,鋒芒畢露的緣故,也就成爲了皇帝一時衝動之下,最好的遮羞布和替罪羊,被貶至嶺南煙障之地,這一去便是十年,直到平帝李從業病歿,正德帝李曄即位,四十歲的楊感纔在楊氏一族的努力之下,被新君招回,這位當年曾名動長安的少年才子經歷了這次挫折之後,卻是鋒芒盡斂,實心任事,一步步,歷二十年,終是坐到了這個位極人臣的位子上。

此時正是初春時節,風中帶着些暖意,實際上卻是冰涼刺骨,再加上冬天大雪,此時冰雪還未全部消融,天氣自然暖不到哪裡去的。

楊府本就闊大,這後園也小不到哪裡去,如今雖說各國並立,重演春秋故事,但終究都是漢家子民,南方的建築風格在唐時就已傳入北方,建宅造府都講究的是一個山水相映,門廊九曲,尤其是園林方面,講究整齊雄渾,左右對稱的北方建築風格已經融入了不少的變化,所以楊府後園一眼望去,卻是林木森森,遮遮掩掩之下,才能看見少許鬥角飛檐,可見已是深得南北園林之要,這時雖是初春時節,但從別處移植而來的桃梨丁香卻已經開了個滿園,映着園中一片湖水,再加三兩亭臺措措落落,一眼望去,立時有胸壘盡去之感。

當此之時,幾棵猶帶冰雪,卻依然綻放的梅樹之下,兩個身姿嬌俏的小丫環左右站立,一個手上捧着香菸渺渺的香爐,另一個則捧着一柄帶鞘長劍,兩女身上都穿着名貴的胡裘,烏黑的長髮隨意的系在腦後,對應着這滿園的*,更是顯得膚如凝脂,人比花嬌。

梅樹之下鋪着一張胡毯,毯上有幾,几上有琴,琴聲叮咚,卻帶着一股讓人靜而忘思的禪意。

彈琴的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身子盤膝而坐,看不清高矮,身着素色袍服,中年人臉上頗有風霜之色,一條疤痕自額頭起直貫鼻尖,看上去有些猙獰,但只要配上這人一雙明亮靈動的眸子,卻使此人透出一種別樣的成熟男子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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