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

落水

不知何時、由何人在岸邊放了許多小船,每一艘上面都安着厚實的木槳,拴在船邊上。

那一聲“開始”剛落下,就有無數看客前赴後繼,爭着搶着上船,拼了命地朝那幾盞花燈所懸之處劃去,都使了吃奶的勁兒……更別說你一槳將我掃到水裡,我一拉掀翻你的船了。

懂武藝的武林中人則紛紛運起了輕功,就如同一羣翩飛大鳥,黑壓壓地一齊朝花燈撲過去!有的一縱身以手抓住挽燈的紅繩,有的足尖點在旗杆之上,有的在划船爭搶的人羣頭上借力,還有的折了幾根蘆葦射入河中、用“燕子點水”式急速掠去。

不多時,人羣就都聚集在那四盞相近的花燈之下,可那地方不大,又怎麼擠得下這許多人?便個個打得頭破血流,下面划船的你推我搡,上面用輕功的就腿掌交加,都絕不肯相讓。

這一場爭鬥下來,旁邊的幾艘花船、甚至後面貴客專座的大遊舫都被波及到。

花蠶只覺得腳下一陣晃盪,幾乎就要站不穩了,後面的花戮一手將他圈住,不讓他掉下水去。

楚瀾就沒有這般好運,船身重重一震時,他身子一個前載,就撞在了船舷上,弄得肋骨森森地疼,船再左右一搖,又把他大半個身子甩了出去,還是始終靜默無聲跟在花蠶身邊的侍從方狄及時抓住他的手,將人拉了回來。

“乖乖,這也太激烈了吧……”楚瀾驚魂未定地撫胸喘道,“要不要這麼拼命啊!”

“怎麼楚少爺不去麼?”花蠶轉個身子,在花戮臂彎探出頭,笑吟吟的。

楚瀾駭了一跳,連連擺手:“快別害我啦,被大哥聽到我就死定了!”跟着像是立誓一樣地握緊拳頭,“我對那幾位姑娘只是欣賞而已,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小蠶你可不要亂想啊!”

兩人說笑幾句,卻聽遠方傳來放肆的大笑,聲如雷鳴,又仿若滔滔山洪滾滾不休。

有人手持一柄長蒿,踏長舟高歌朗嘯而來,一雙眼在黑暗中灼然有光,即便尚未露出形貌,亦已奪人心神。

那人所爲更是狂妄,內力也是高絕,他手臂連擺,用那根長蒿一下拍落半空飛縱的武林人士,一下橫掃同在船上的普通看客,出手全不知輕重,不多時就使得河中泛出絲絲縷縷的血色,使人觸目驚心。

幾息間就過了那搭起的高臺,兩邊紅繩上的花燈早因衆人哄搶而變得顫顫巍巍,彷彿風一吹就要掉落下來。

來人面貌粗獷,長了好大一把絡腮鬍子,身形健碩,面前的衣襟大敞,露出大片赤紅的胸膛。

他笑聲不絕,操長蒿幾個起縱,在被他掃落了人的船隻上連番疾走,那蒿被他舞得如游龍,又如長鞭,打了人飛出去,後連倖存圍在四周的花船遊舫也不放過,便是那些個沒混進來搶奪花燈的,也被他幾揮幾拍掀落了水。

極快地,他的篙子已然朝最大的遊舫——坐滿了貴客的那艘橫拍過去了!

這一拍,雖不說用了多強的內勁,卻也含了武林人不小的力道,楚瀾剛纔被方狄拉得一個趔趄,還沒來得及站穩,就又臨到這般厄運,他在那蒿影帶來的勁風之下縮了縮頭,一屁股狼狽地跌倒在船板上——好險方向對了,不然必成落湯雞。

花蠶站在船頭,更是首當其衝,加之沒有內力,長篙都已然臨近了眼前,他卻還未曾做出什麼反應。花戮站在他的身側,倒是一下把他護到身後,自己則搶前一步,挫掌成刀,一下劈過去就要斬斷那竹蒿。

那粗獷漢子顯然也見着花戮這舉動,“嘿嘿”笑了聲,手腕一振,那長蒿尖處柔韌,居然如蛇一般往另個方向曲折而去,“刷拉”一聲竟是攔到了花蠶的腰間,花蠶被一股大力撞到,腳下一絆,就直直栽到了河裡。

花戮反應極快,眼見花蠶身子落了水,便立即飛身而下,長臂一伸攬住了花蠶的腰,抱着他就要旋身而起。

正在此時,花戮卻覺着丹田裡內力一陣鼓盪,如同傾瀉的水流一般飛快地消失,身形不由一滯。幸而他修習的功法最是霸道,體內內力雄厚非常,才用另一手按一下船舷借力,縱身跳到船上。

“張口。”

一道熟悉的嗓音響起,花戮聽出聲音來處,依言而爲,下一刻,便有一枚丸藥彈入口中,化爲一股清流入腹,與丹田中殘餘微薄內力相和,幾個周天轉過去,功力盡復。

“什麼毒?”花戮一低頭,看向懷中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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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蠶被水浸透了衣衫,長髮也都溼噠噠地黏在脖頸和麪頰上,看起來很是單薄,可說話卻還是柔和的:“是‘血裡銷’,專吃內力,耳畔和頸側還有‘化骨散’,尋常人一觸即死,以哥哥的內力,約莫能撐過一炷香罷。”

“知道了。”花戮一點頭,把手撫在花蠶肩上,默運內息,爲他將衣裳烘乾。

這一幕只有兩人知道,旁的人卻是見不到的。

楚瀾亦只瞧見花蠶失足、花戮入水相救,跟着垂首安慰、以內力爲其暖身而已,不由嘆道:“真沒想到花大哥這樣淡漠性子的人,居然對小蠶如此溫柔細心,就是我大哥,也從沒這樣待我好過。”說着回頭看一眼兩度幫了自己的沉默侍從方狄,“救命恩人,你說是吧?”

“楚少爺切莫如此稱呼,屬下愧不敢當。”方狄一板一眼地回答。

楚瀾一皺眉,又看看手裡拿着皮裘的顧澄晚:“這人總是這般無趣麼?小蠶平日裡也不讓你們說話的?”

“阿狄性子木訥,還請楚少爺見諒。”顧澄晚微微一笑,“我家少爺素來和善,從不曾虧待我們。”他頓一頓,又道,“不過少爺雖說性情好,可也並不喜與人親近,如今待大公子如此親暱,實在讓我等難以置信。”

“思來想去,也只能說是血親相系、兄弟情深了。”

“你倒挺會說話的。”楚瀾睨顧澄晚一眼,“看你滿身書卷氣,武藝又高強,是怎麼做了小蠶的侍從的?你叫什麼名字?”

“我……”顧澄晚剛要回答,就聽見個冰冷到骨子裡的男聲——“看好他。”

顧澄晚回頭,正好見到花蠶被那黑袍的青年以掌風緩緩推了過來,於是止住話頭,擋在花蠶身前,方狄也是向前一步,護在花蠶另一側。

楚瀾撇撇嘴,不說話了。

原來那撐蒿的粗獷漢子並不罷手,即便蒿子都彎了好幾轉了,仍是不依不饒,反手再弄蒿傷人。

花戮自然不會任他作爲,之前要爲花蠶弄乾衣物,便只能單手拍開蒿子,如今將花蠶送到旁邊,就能全心對敵,兩掌才一個交錯,就把蒿子斷成兩截。

粗獷漢子沒了竹蒿,也不在意,“哈哈”大笑了兩聲,便縱身躍起,掛在船杆繫着的紅繩上面,伸手去撈那些個花燈——這時候,遊舫的三樓突然撲出幾條人影,帶着凌厲的殺氣,朝他猛然圍來!

再騰不開手也做什麼,粗獷漢子只得抽身迎敵,兩拳對上十多雙手掌,在半空時起時落的,不免有些左支右絀。可這些人卻不會放他絲毫空隙,就這樣圈住他,不給他半點機會。

另一邊,顧澄晚把手中的皮裘輕輕爲花蠶披上,花蠶挽一挽袖子,要把前頭領口繫緊。

“小蠶,這是什麼?”這時候,楚瀾卻一聲叫住了花蠶。

花蠶順着楚瀾目光看過去,見着的是自己的手腕。

花蠶手腕皓白,雖說如他這般相貌姣好的少年尚未長成前總歸是有些雌雄莫辨的,可肌膚卻未必真這樣細緻到幾乎看不到一絲瑕疵的地步。

楚瀾盯着看的,正是戴在那處的一個銀環。

“你說這個?”花蠶晃一晃手腕,銀色的光芒流轉不休。

“就是這個!”楚瀾連連點頭,“真是稀罕,我可從沒見過這種樣式的鐲子!”

這鐲子形態奇異,約莫只有筷子粗細,晶瑩剔透,最上層還細細雕了無數鱗片,蛇頭吐信,紅眼細小而色澤純淨,簡直如寶石一般。整個鐲子就像一條首尾相連的銀蛇,當真是栩栩如生!

花蠶笑一笑說道:“此鐲名爲‘銀練’,義母臨死前留下的,通體沁涼,聽說對身子是極有好處的,之後便一直戴着了。”

說話時,花蠶動動手臂,而月色淨好,正將這鐲子上映出一片白光。

水中爭鬥只餘下那粗獷大漢和後面撲出的幾個青衣人,纏鬥間白光倏然花了他們的眼,粗獷漢子大怒,趁着這幾人也同樣看不清東西,硬是迎着光衝了過去,揚臂就是狠狠一掌!

他快,花戮更快,在他掌風所及之前,花戮一個閃身,又攔在花蠶的前面,也舉掌迎了過去。

這一掌足足用了八成的力道,實實在在地與粗獷漢子對上,粗獷漢子一聲悶哼,“哇”地突出一口鮮血,人也像斷了線的紙鳶,軟軟地墜到水裡去了。

“嗵——”大大的水花濺起,漢子沉一下浮一下,已是沒了意識。

之前與他對戰的青衣人擰身而上,起了心地要把他撈起——

“爾等回來,放他去罷!”正當時,三樓的雅座站起個人,臨窗朗聲喚回他的侍從們。

侍從們自然也是聽話,便一齊收手,就任那粗獷漢子身體順流飄去了。

楚辭一行也早聽見動靜,此時亦從艙中走出,站到花戮面前,就要問問情況,卻聽三樓那人又發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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