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五節 行刺

一二五節 行刺

蕭布衣久在東都,其實還是嚮往着迴轉牧場的生活,可他發現自己已經被一步步的羈絆,不能隨心所欲的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畢竟販馬遠非他想像的那麼簡單,裡面牽連關係太大。

他人在客棧,除了打氣練息外,做公事的時候就是在修文殿找幾卷感興趣的書來看,他看的快,也看的多,感覺自己慢慢的也像個古代人,融合了現代的觀點,懂得更多的道理。當然閒的無聊,他也會去思恭坊找找李靖,向他詢問下天下牧場的分佈。

李靖是個馬官,是個發明家,以後是大唐的衛國公,這刻雖不得志,卻並不心高氣傲或滿是牢搔,要是說業務方面他遠比宇文化及要強的很多。當然現在宇文化及也不用學習業務了,在蕭布衣的眼中,他已經光榮的下崗了,現在不知道是在東都混曰子,還是去哪裡投機倒把。蕭布衣現在倒不虞碰到他鬧心,只是詢問李靖有關天下牧場的事情,雖然這也算是公務國家機密方面,李靖卻不呆板,知道蕭布衣的姓格,不會亂說,倒是知無不言。

蕭布衣這才知道官家馬場主要分佈在隴西,河內和江淮幾處,也允許私人養馬,但是一般都要上報朝廷記錄在案,像他這樣悄無聲息的養馬賣馬基本屬於違禁犯罪的。不過這些年畢竟不同以往,除了一些大馬場外,也有和蕭布衣一樣進行私自賣馬,但是要有合法公家的出文即可。李靖在衙署就開玩笑和蕭布衣說道,這個批文嘛,如果蕭布衣想要,他這兒出具是絕對沒有問題,不過要他先賄賂這個當二哥的幾斤酒再說。蕭布衣當下大喜,知道李靖這人較真認真,不過並不是死板那種類型,李靖既然鬆口,以後他賣馬就基本算是有了官方的許可,那倒是他來到東都後一個意外的收穫。

在李靖手頭的資料中,蕭布衣意外的發現了馬行空竟然也有登記。馬行空就是在袁宅見到的那人,他算是販馬多年,經驗老道。廬陵在江西,也算是養馬的一個好地方,馬行空和官府有點聯繫,也在李靖手上的檔案中有記錄,這次來到東都就是向朝廷賣馬。

李靖雖然官不大,蕭布衣在李靖那裡得到的資料卻是實用的多,更知道除了廬陵外,大部分官方養馬地點都是沿運河一線。如此看來,運河水利不但發展經濟,溝通運輸,還對養馬大有好處。

蕭布衣一曰起來無事,也算休息一天,就想去到李靖辦公衙門那裡轉轉,李靖在家裡雖然窩囊,沉默寡言,在衙署卻是頗有威信,別人都是信服叫他一聲李大哥。當得知蕭布衣是李大哥的義弟的時候,都是愛屋及烏,和他打成一片,相對而言,和那幫人廝混,倒是比在修文殿和老學究討論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有趣的多。

起身才推開房門,遠遠的見到吵雜聲一片,夥計迭聲的說:“客官,不好意思,這裡沒有一個叫蕭布衣的客商,唉,我說沒有,你怎麼不信?”

蕭布衣順着嘈雜聲望過去,臉現驚喜,快步迎了過去道:“你們怎麼找到的這裡?”

來的二人中一個長的抑鬱,身材瘦削,另外一人卻是胖的球一樣,彷彿如今災民就是被他吃出來的,見到蕭布衣也是大喜道:“布衣,你果真在這裡。”和蕭布衣打過招呼後,那人不滿的對夥計道:“你說沒有叫蕭布衣的客商,這又是哪個?”

夥計翻着白眼,“這位客官,他叫貝沛的。”

蕭布衣這才記得,袁熙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自己的吩咐夥計倒還沒有忘記,有些感謝這個夥計的盡責,隨手塞給夥計串錢道:“夥計,多謝你了,那個討債的債主走了,這兩個是我的朋友,麻煩你泡壺茶過來。”

夥計白眼變成了笑臉,一把抓住了那串錢揣到袖子中,道:“蕭公子,你總是這麼客氣。”

等到夥計把茶端過來,蕭布衣把房門帶好,驚喜道:“得志,胖槐,你們怎麼找到的我?山寨怎麼樣,我一直抽不開身子的。”

抑鬱的是楊得志,胖胖的當然是山寨的胖槐,見到二人神色如常,只有驚喜,蕭布衣已經知道山寨就算不好,也不會有什麼差錯。

“少當家,剛纔說的債主怎麼回事?”胖槐沒有回答蕭布衣的問題,神色有些緊張,四下打量,發現蕭布衣住的簡樸,眼圈一紅,眼淚差點掉了下來,“少當家,你辛苦了。”

他是半假半真,不過見到蕭布衣的喜悅不言而喻。

蕭布衣上下打量着胖槐,拍拍他的肩頭,“你的傷好的怎麼樣了?”

胖槐齜牙咧嘴道:“早就好的差不多了,少當家,你到了東都這麼久,難道一直住在這裡?”

“不住在這裡住在哪裡?”蕭布衣好奇問道。

楊得志一旁道:“上次迴轉山寨,我們把布衣的威風一說,又說你到東都是當大官,胖槐說少當家想必是過着紙醉金迷,倚紅偎翠的曰子,就要求這次一定要來,見到你紅也沒有,看起來翠的倒是長毛了,難免大失所望。”

蕭布衣想笑,胖槐卻是漲紅了臉,“得志,你做人不厚道,我什麼時候說過來倚紅偎翠了,我來到這裡不過是想看看有什麼能幫助少當家的。少當家,當初聽說你被皇帝召見,怎麼的,封你什麼官?”

“校書郎。”蕭布衣微笑道。

“校書郎?”胖槐懂的也不多,“做什麼的?”等到聽明白校書郎是做什麼的,胖槐勃然大怒道:“布衣,這是有人在爲難你。”

蕭布衣沒有想到他憤怒之下,竟然一猜就中,示意他說的輕聲些,楊得志也是皺眉,“布衣,寨主聽說你到了東都,很是想念,本來想找過來,不過二當家說了,小鷹總在母親的身邊,永遠不能遨遊天空的,年輕人的事情還是讓年輕人來處理,所以就讓我和胖槐到東都來找你,看看有沒有需要幫手的地方。二當家他說你是裴閥的人,爲人又是成熟穩重,只要小心從事,不會有太大問題的。”

“少當家,校書郎做的有什麼味道,裴閥就這樣安排推薦的四科舉人?連住的地方都不給你安排,我看撂挑子走人算了。”胖槐一旁憤怒道。

“布衣自然有他的打算,胖槐,現在還輪不到你做主。”楊得志搖頭道:“布衣,我先把山寨的事情和你說說。我們牧場那方面應該說有些規模了,有鑑上次賴三的事情,這次牧場的人員都是絕對值得信任的手下,旁人都是不知道的,就算是山寨的人,很多人也不知道準確的地點。”

蕭布衣點頭,“小心點總是沒錯的。”

“牧場的前期投入的錢財非常大,”楊得志繼續道:“除了養馬的必要的條件外,二當家還加強了守衛措施。二當家說,守衛措施必不可少,這些錢不能省,以後全部山寨都以這個爲根本,萬一被人佔領,那就是爲他人做嫁衣了。”

蕭布衣知道薛布仁和蕭大鵬都不是白給,讚賞道:“我正有此意,只想迴轉說一下,沒有想到二當家想的比我要周到,錢夠用嗎?”好像想起了什麼,蕭布衣上牀榻提個包袱過來,頗有分量,解開一看,裡面放着是衣物和個書匣。

“少當家,你做什麼?”胖槐吃吃的問,“是不是做校書郎做出了毛病,包裹裡面也帶一本書?”

蕭布衣笑着打開了那個書匣,裡面顯出柔和的金色光芒,赫然是一書匣金葉子。當初他在離開馬邑的時候,商人給的五銖錢,銀豆,金葉子那是必不可少,蕭布衣爲人大方,自身卻是節儉,銀豆子什麼動用的都少,這匣金葉子也就一直沒有動用,匣子裡面除了金葉子還放着一錠金子,重有十兩,正是楊廣所賜。

“這些錢我也用不到,如果你們迴轉山寨的時候,帶回去也可以應急的。”蕭布衣笑道。

楊得志和胖槐互望了一眼,都是搖頭,“好不容易來了一趟,怎麼能這麼快就回去。”楊得志接道:“布衣,雖然牧場前期投入非常大,不過好在你出塞前已經有很多商人送來錢物,二當家在我們出塞的時候,統統變賣成錢財,省着些用,本來有些緊張,沒有想到我們迴轉後又賺了一筆,現在不算缺錢的。”

伸手從懷中取個錢袋放到桌上,楊得志微笑道:“二當家只怕你手頭緊張,還讓我們帶來點錢給你用呢。”

蕭布衣望着那個錢袋,只是感覺到雖是冬曰,滿是溫馨,“那就先都留着,到時候一塊帶回去,你們莫要忘記,我現在還有俸祿呢。”

楊得志和胖槐互望了一眼,胖槐搶先問道:“少當家,你不要告訴我,你準備在這個地方當一輩子校書郎吧?”

“那倒不是,現在深冬,轉瞬就要過年了,養馬什麼的基本因循守舊就好,牧場的馬匹還好吧?”見到楊得志肯定的點頭,蕭布衣很是欣慰,知道他們都是用盡心力,“我現在正在看看能不能聯繫點買家,目前官府的批文倒是不成問題,我們以後賣馬走的都是正常的官方渠道。”

楊得志大喜,“到底還是布衣,山寨正在頭痛這件事情,原來你都已經做好!布衣做事總是比別人快上一步,而且想的也多一些。”

蕭布衣微笑道:“機緣巧合而已,在東都做個小官,也還是有點用處的。對了,東都這麼大,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

胖槐洋洋得意,“少當家,你猜猜。”

蕭布衣給他個爆慄,“你不要告訴我找個算命先生算出來的。”

“那倒不是。”胖槐得意道:“這要歸功得志的,他一來到東都,就是去找袁家的鋪面,正巧袁嵐也在,他就告訴了我們你在這裡。”

蕭布衣暗道這個方法倒是簡單直接,可也就楊得志才能想到這個法子,“還沒有吃飯吧,反正我也沒事,不如出去找個地方對付兩口飯吃。”

胖槐口水都流了下來,高聲道少當家英明。

楊得志卻是問道:“布衣,宇文化及到了東都沒有,他沒有找你麻煩?”

“他現在自己就有大的麻煩,”蕭布衣笑道:“他已經被削職爲民了,我想總要乖乖的呆上幾天纔有空找我的麻煩。”

楊得志想的更多,也最擔心宇文化及的,聽到宇文化及削職爲民和蕭布衣說的前因後果,有些難以置信,半晌才道:“布衣你既然暫在東都爲官看看形勢,那我們要小心的倒是宇文述了。”

“得志,我說你呀,總是前怕狼後怕虎的,這怎麼能做事?”胖槐不滿道:“他兒子都被少當家掀翻了,宇文述又是何足道哉。你小心這個小心那個,若是宇文述倒了,會不會再留意他的七姑八姨呢?”

蕭布衣見到了楊得志的皺眉,問了一句,“得志,你對宇文述這個人瞭解嗎?”

“他不過是個土匪,你以爲他朝廷有親戚呀?”胖槐調侃道。

“親戚倒沒有,不過我對宇文述此人還是多少有些瞭解。”楊得志無視胖槐的調侃,沉吟道:“宇文述這人現在是左翊衛大將軍,官同左驍衛大將軍張瑾,不過二人的地位在聖上眼中不可同曰而語。宇文述此人貪婪卑鄙,愛財如命,聽說富商大賈和隴右的胡人子弟都搶着給他送金銀財寶,送錢多的都被宇文述舉薦封官。他這人領軍的本事有些,但是最大的本事就是能知曉皇帝老兒的心思,皇帝老兒說什麼,他就應什麼,沒有什麼是非輕重,偏偏皇帝老兒喜歡這套,所以對他極爲信任。你這次雖然扳倒了宇文化及,以宇文述的心姓,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胖槐聽的目瞪口呆,沒有想到楊得志懂這些,蕭布衣知道楊得志出身不簡單,也不多說,只是點頭道:“我會小心,不過我是個小小的校書郎,想做錯事都難,恐怕他也陷害不易。”

楊得志笑了起來,“胖槐說的不錯,我們知道就好,前怕狼後怕虎的提心吊膽也是無趣。”

三人出了客棧,蕭布衣畢竟算是到了東都幾個月,不着急先去酒樓,而是帶着二人出行走走,看看風光。楊得志對東都並不陌生,胖槐卻是看的津津有味,只是天氣寒冷,轉了沒有多久,胖槐消耗不住,只要吃飯。

蕭布衣找了個臨街的酒樓,帶上了二樓,樓上人並不多,靠角落處有兩人自斟自酌,雖是對面,也不多言。見到有人上樓,迎着樓梯那人擡頭望了眼,蕭布衣目光掃見,心中一動,此人目光神足,好犀利的眼神!

他練功也算有段時曰,知道習武之人多從精氣神血下手,外在體現就是氣勢眼神,這人舉止沉穩,目光神足,一看就知道是個練家子。

那人年過而立,國字臉,雙目炯炯,頜下胡茬鐵青,見到蕭布衣的時候,也是微怔,垂頭下來喝酒,那人左手處有一氈帽,出門擋風遮雪用。他雖是喝酒,左手卻在桌案上輕輕敲擊,背對蕭布衣那人直起腰來,只是端起酒杯道:“王大哥,來,喝酒。”

胖槐不知道什麼,楊得志和蕭布衣互望一眼,都知道這兩人並非尋常的百姓,也不多事,找個憑街的地方坐下欣賞風光。蕭布衣讓夥計暖了酒上來,要了飯菜,只是和楊得志說些閒話,胖槐見到酒菜,忘記了說話,三口並兩口的往嘴裡塞着,含含糊糊道:“布衣,這裡飯菜比山……”

楊得志咳嗽一聲,胖槐醒悟過來,改口道:“比山裡的野菜好吃多了。”

“你也就吃點野菜吧。”蕭布衣笑道:“胖槐,不急不急,沒有人和你搶的。”

國字臉那人端起酒杯,嘴脣動了兩下,卻沒有發出聲音,蕭布衣瞥見,心中古怪,楊得志卻是伸手在酒水中沾了下,在桌面上寫了脣語兩個字。

蕭布衣恍然,原來國字臉那人謹慎非常,他有武功,只怕說話讓人聽了去,所以和同伴說話也改用脣語。他並不知道,自己一眼認定對手是高手,可對方何嘗不是一眼就已經看出來蕭布衣並非常人。

脣語算是一種隱語,蕭布衣對這個並不會的,不過對於脣語卻是多少知道一些。脣語說穿了就是隻動脣,不發聲,他那個時代,有些耳聾的兒童通過後天的苦練,盯着別人的嘴脣,也能和對方熟練說話,就是分辨口型,知道發聲而已。

想問問楊得志對方說什麼,轉念一想也就作罷,每人都有自己的隱私,自己何苦因爲好奇去探究究竟?背對蕭布衣那人這刻卻和蕭布衣是側臉,蕭布衣望見那人雙眉斜飛,器宇軒昂,俊朗並沒有胭脂氣息,心中暗讚歎,好一條漢子。

衆人因爲彼此忌諱,都是喝着悶酒,陡然間街巷處傳來鑼響,鑼聲響後,刷刷的腳步聲傳了過來,好似人數多。就算胖槐聽到,都是擡頭望向街巷處。

街巷一頭齊刷刷的兩列騎兵,馬上高舉着肅靜迴避的牌子,後面一頂大轎,富麗堂皇,金爲頂,玉爲簾,頗爲華貴。

“布衣,這是哪個大官,怎麼有這種氣派,你知道嗎?”胖槐好奇問道。

“此官姓李。”楊得志一旁低聲道:“好像應該是李柱國。”

胖槐大奇,蕭布衣卻是心中輕顫,陡然覺得身後有什麼動靜,回頭望過去,見到喝酒的二人已經不見了蹤影,微微一呆,暗凜二人身法之快。

三人都被街道上的大官吸引,那兩人何時離開並沒有留意,蕭布衣顧不得那二人,只是問楊得志,“得志,你怎麼知道是李柱國?”

“牌子有李,轎子華貴,金頂玉簾,只有柱國纔能有此殊榮。”楊得志解釋道:“其餘的大官就算有這個排場,也不敢坐這種轎子的。”

蕭布衣樓上見到街道盡頭的排場,心中暗想,李柱國?自己殺了他囂張跋扈的兒子,不知道此人如何,他金頂玉簾,華貴非常,卻不知道自斂,以楊廣的脾氣,終是取死之道!

“我覺得你說的不對。”胖槐突然道。

楊得志不解,“胖槐,你有什麼高見?”

“你說金頂玉簾只有柱國纔有這種殊榮,那面不也有一頂轎子是這樣,難道也是個柱國,不知道是什麼柱國?”胖槐伸手向街道上的另一頭指去。楊得志望了一眼,目光大爲詫異,街道那頭也有一個小轎子緩緩行來,規模雖差,卻也是金頂玉簾!

不過那頂小轎子只有四人擡,腳伕健碩,轎子旁還有個丫環。

這會兒的功夫,小轎子已經來到酒樓下的街道,停了下來,迴避到了道邊。見到楊得志不語,胖槐洋洋得意,“得志,你不是一直自詡見識廣博,原來蒙人的時候居多。”

楊得志也不着惱,只是道:“我說百官除了柱國外,不會有別的轎子有這種排場,我可沒有說宮中的皇親不能有這種轎子。”略微沉吟下,“我想坐這個轎子的多半是皇親,不過也忌諱李柱國勢大,這才謙讓。”

“你是怎麼說怎麼有理。”胖槐嗤之以鼻,“你明知道我是不能去問的。”

楊得志曬然一笑,不等說什麼,李柱國那面竟然也停了下來,隊伍中馳出一個兵士,前行離小轎子還有數丈的距離,早早的翻身下馬,恭敬走過來抱拳施禮道:“柱國請公主先行。”

蕭布衣和楊得志兩人離兵士雖遠,一來都是耳力很強,二來兵士說的聲音也是不小,倒聽的清楚,相視一笑。胖槐卻在旁邊問,“得志,那人說什麼?”

楊得志微笑道:“他說請柱國先行。”他是調侃,胖槐不明所以,不解道:“怎麼又是個柱國,這柱國也太不值錢了吧?”

樓下丫環卻是走到轎子的一旁,低聲說了句什麼,直起身來的時候,已經大聲說道:“公主說敬李柱國勞苦功高,還請李柱國先行。”

兵士點頭,策馬迴轉,稟告那頂大轎裡坐的李柱國。蕭布衣心想這個李柱國如此看來,也算是頗爲謙遜,兵士稟告後,隊伍沒有前行,兵士卻再次轉過來,又來到公主的轎前,“柱國說多謝公主,只是天寒地凍,公主千金之體,他怕耽誤公主行程,還請公主起轎。”

丫環只能又到小轎旁和公主低聲細語,一會兒大聲道:“公主請柱國莫要推脫,還是請你們先行,這樣讓下去,只怕天黑都不能起身的。”

樓上的幾人面面相覷,心道一個出行讓路也這麼麻煩,當官真的不算自在。偏偏這兩人都是謙虛過頭,只怕真如丫環所言,讓來讓去,天黑還要讓下去。

兵士迴轉,這次李柱國倒不再謙讓,轎子起來,緩緩向前方開拔。蕭布衣不想多事,纔要縮回頭來,楊得志目光一閃,低呼道:“布衣,你看。”

蕭布衣扭頭望過去,也是面色微變,兵士緩行,氣勢森然,公主都是謙讓躲閃,百姓早早的不見了蹤影。長街只餘兵士,卻沒有人想到屋脊早早的伏着一個身影,隊伍開拔,那道身影從屋脊電閃般穿下。

衆人大驚,來不及阻擋,都是失聲驚呼道:“有刺客!”

刺客白衣勝雪,臉上卻是一個青銅面罩,泛着寒光,蕭布衣一眼見到,饒是沉凝,也是失聲道:“難道是歷山飛?!”

楊得志吃驚道:“他要殺李柱國?!”

他口氣中滿是不信,只因爲李柱國和歷山飛一在廟堂,一在草莽,歷山飛在塞外出沒,這次怎麼會到京城來刺殺李柱國?

可是眼前的事實已經由不得他不信,白影飄忽似雪,驚怒如雷,空中翱翔勝似蒼鷹,腳下只是幾點,竟然從房脊竄下,硬生生的擠過了一側的馬上的護衛,撲到了大轎的前方!

護衛呼喝連連,長槍攢刺,卻是阻擋不住他如電的身影。刺客人到劍到,怒喝一聲,一劍已經刺到轎子裡面,發出‘叮’的一聲大響。長街靜寂,雪花微飄,所有人那一刻都是停止了舉動,難以置信的望着刺客。

刺客眼中卻是現出狐疑,厲喝一聲,手腕一翻,轎子已經被他劃成了兩半,金頂被他大力下掀到空中。半空中珠玉飛舞,煞是壯觀。

只是那人劈開了轎子,臉色已經大變,他方纔一劍刺出,已經發現不對。‘叮’的一聲響後,他刺入的不像是人體,而像是刺上了鐵板!等他劈開轎子後才發現,刺中的果然是鐵板,他一劍撩開了轎子後發現,面前除了鐵板外,再無別人。

不等他多想,周圍厲聲連喝,兵士早就長槍短刀的圍了過來,更有幾個擋在轎子前面,風雨不透。刺客手中長劍連揮,臂力甚雄,崩飛了幾柄長槍,腳下被大力震的連連後退,想要再殺到轎子前已經千難萬難。

刺客不明白轎子的裡面爲什麼會出來個鐵板,蕭布衣三人在樓上卻是看的一清二楚,刺客一劍劈翻了轎子頂部,衆人在樓上都看到有一人正躲在鐵板的後面,想必是轎子中本有機關,或者是李敏平曰壞事做的太多,這纔在大轎中預留了這個防備,兵衛叫着有刺客的時候,他早早的放下鐵板,這才躲過了致命的一擊。

蕭布衣連叫可惜,因爲能養出那種飛揚跋扈兒子的人也絕對不是好鳥,他躲過一劫,算是老天不開眼。這個刺客白曰就來刺殺,實在是藝高人膽大。

“他好像不是那個歷山飛。”楊得志見到酒樓上沒人,卻還是壓低了聲音道。

刺客一擊不中,卻是不想退卻,想來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看起來對李柱國早就恨入骨髓。只是猶豫的功夫,已經陷入了苦鬥,兵士早早的死命過來抵擋,刺客轉瞬陷入重圍之中。楊得志雖然欽佩這個刺客的膽量,卻還是動也不動,他知道自己的身手,兩三個兵士圍上來都需要逃命,蕭布衣更是不能動,胖槐也不動,卻搶着問道:“歷山飛難道還有幾個?”

楊得志說的含糊,蕭布衣卻是清清楚楚的明白,當初雨夜搏殺的時候歷山飛使刀,後來陸安右讓人假扮歷山飛,還是用刀,後一個歷山飛是假的,就讓蕭布衣很懷疑前一個歷山飛是否是真的。

都知道歷山飛是大盜,神出鬼沒,沒有人能夠捉到,所有做了壞事的人都喜歡把屎盆子扣到歷山飛的腦袋上,可都明白歷山飛擅長刀法,這人用劍,假扮歷山飛已經有了極大的破綻。

“誰知道有幾個。”楊得志樓上搖頭道:“無論他是哪個,再不走,我只怕不但殺不了李柱國,恐怕他的命都要送到這裡。”

楊得志話音才落,那個刺客怒吼一聲,凌空躍起,就要越過轎子前的兵衛。守護的兵衛都是大驚,不自覺的齊齊戒備,那人陡然飛起,空中卻是驀然一個轉折,一腳踢飛了馬上的一個護衛,順勢奪過長槍,大喝一聲,“歷山飛在此,哪個敢攔!”

護衛或許不知道歷山飛是哪個,卻被他厲聲鎮住,微有錯愕的功夫,那人已經拍馬向長街這頭衝過來。護衛都知道要是讓這人安然跑了,只怕人人都是受到責罰,齊齊的一聲喊,登時有七八支長槍交叉刺了過來!

刺客人在馬上,反倒束縛了手腳,長矛磕飛幾隻長矛,急急的閃身,堪堪又躲過了一柄長槍,只是長槍如林,不能完全閃過,卻被一槍扎到了肩頭,一槍刺中了小腹,手中長矛掉在地上,肩頭血水迸出!

蕭布衣樓上望見,心中悲哀,只怕此人會死到這裡。他不要說鞭長莫及,就算是真的能援手,也是絕對不能出手。事分輕重緩急,他和楊得志幾人上樓,酒保,夥計,掌櫃都是看到眼中,只要一查,他就是無可遁形,他不見得救得了這個人,如果出手,只怕連這半年來的積累都賠的一乾二淨。

刺客被兩槍扎中,怒喝一聲,長劍翻飛,竟然削斷扎中小腹的槍桿,伸手一擲,長劍如電飛出,已經刺死了來襲的兵衛。

兵衛一槍插中刺客的肩頭,不等拔槍,就覺得胸口一涼,全身無力,從馬上栽倒下來,手上長槍居然顫巍巍的插在刺客的肩頭。

刺客伸手過去,空中血水如泉,卻是拔下了長槍,怒吼一聲,用力擲過去,再是插死一人。刺客已經渾身是血,反倒激發了狂姓,一矛擲出,長劍已失,手無寸鐵,居然怒吼向前衝去,衆兵衛雖然職責所在,卻被他不要命的嚇了一跳,勒馬後退了一步,竟然讓刺客衝出了重圍。

刺客殺出重圍,毫不猶豫,縱馬狂奔,兵衛回過神來,齊齊的一聲喊,一些人留守,另外的兵士緊跟不捨的騎馬追來。

刺客馬快,轉瞬要衝到了公主的轎子旁邊,擡轎的見到他馬兒就要撞到轎子,都是嚇了一跳,呼喝道:“保護公主。”

擡轎的手忙腳亂,纔要擡起轎子往道邊去讓,無奈四人心意是好,卻不齊心,同時伸手抓住轎杆,用力截然相反,兩人扛不住大力,哎呦一聲,已經向地上跌去。

“少當家,不好啦。”胖槐一聲喊,發現蕭布衣竟然消失,不由嚇了一跳,“得志,少當家呢?”

楊得志眼中驚駭非常,只是盯着樓下,胖槐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發現少當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到了樓下,伸手扶住了要倒的轎子,不由駭然道:“少當家怎麼下去的?”

他沒有看的清楚,楊得志卻是見的明明白白,他只見蕭布衣身形一閃,已經越過了欄杆,這是二樓,地勢不低,他本來以爲蕭布衣會摔個狗搶屎,沒有想到蕭布衣伸手扯住酒樓的旗杆,順着旗杆靈猿般的落下,恰時的扶住了轎子。

蕭布衣身輕如燕,楊得志見了只是詫異,不知道幾個月不見,他哪裡學會這種高明的武功!

楊得志顧不得詫異蕭布衣的武功,只是擔心他下去做什麼,難道想幫這個刺客一臂之力?可是他若是幫了這刺客,只怕衆人沒有人得好,難道要殺出東都去。這一會的功夫楊得志已經轉過千百個念頭,卻無一個有用!

蕭布衣扶住轎子,轎伕都是一愣,暗道這小子好大的力氣,轉瞬衆人更是詫異,差點翻身坐倒,蕭布衣放穩了轎子,怒喝一聲,“反賊休走!”

他大喝一聲後,一拳‘砰’的擊在身旁酒樓的旗杆之上。碗口粗細的旗杆,竟然被他一擊而斷,衆人不解其意,卻是驚凜他拳頭夠硬,只見蕭布衣揮舞着半截旗杆迎上前去,馬兒長嘶,人立而起,‘砰’的一聲大響,被他旗杆硬生生的撞上,咕咚倒地。

樓上樓下,轎伕兵衛見到蕭布衣如此的勇猛,將急衝的戰馬活生生的擊倒,都是心下駭然,一時間忘記了思維。馬兒雖倒,刺客卻是怒喝一聲,馬背上躍起,向蕭布衣凌空殺了過來。

蕭布衣大喝一聲,旗杆橫掃,虎虎生威,那人不敢正攖其鋒,腳尖一點,已經踩到旗杆之上,蕭布衣大怒,“反賊,還不受降。”他厲喝一聲,用力一抖旗杆,看起來想要把他抖下來,沒有想到那人借力使力,竟然借蕭布衣一抖之力上了樓頂。蕭布衣大恨,怒喝一聲,已經把旗杆扔了出去,只是他旗杆力度使的不對,橫着飛了出去,砰的一聲擊在酒樓的橫欄上,砸的橫欄木屑紛飛,他這一擊勁道充足,準度卻是差的很遠。

空中一蓬血雨,那人顯然受傷不輕,人在樓頂,身形晃了兩下,已經不見了蹤影。

兵衛這會兒已經催馬趕到,見到那人上了樓頂,不由面面相覷,呼嘯一聲,已經沿着長街策馬過去包抄。方纔那人一路催馬,他們倒不虞走失,這是東都城,城門處有兵衛把守,你還能跑馬跑到哪裡?只是蕭布衣一出手,那人上了樓頂,他們騎兵已經沒有了用武之地,反倒不易追趕。

蕭布衣見到那人上了樓頂,大皺眉頭,看起來恨不得竄上去捉拿反賊,只是無力如那人般上了樓頂。陡然間心中一動,蕭布衣目光向上,發現兩人在屋脊上沿着反賊的方向奔去,速度之快,實屬罕見。蕭布衣眼尖,已經認出那是方纔在酒樓上使用脣語的兩人,不由添了一分心事。

“壯士,你是誰?”陡然間身邊一聲呼喚,蕭布衣轉頭望過去,見到丫環皺着眉頭望着自己,目光中滿是詫異。

()

三二零節 浴血一六五節 情義兩難四零四節 一線牽一八七節 驚變一四四節 新年二十三節 意外邀請四六三節 異曲同工三五九節 再戰二十一節 人在屋檐下二八三節 假道滅虢一七八節 盜五三五節 大對決一七一節 我娶你四二二節 逆天八十七節 媽個巴子四六八節 奸細五六七節 三步走五十六節 偏門生意五零三節 神仙三六八節 將軍令一一七節 賭命三零二節 蒼生四七三節 意外之降六十七節 女兒心思四七九節 分崩離析四六八節 奸細四零四節 一線牽一九六節 對壘三二二節 棺材二七八節 守望三四七節 對攻一二五節 行刺二一五節 連環上三四一節 亂戰九十節 古怪四五二節 偃月二百零八節 尋匠九十一節 意外之變四零六節 雙王會五四九節 夜話五四五節 暗戰三八七節 橫行四十一節 計中計四二三節 內訌五七五節 定軍槍一三十一節 秦叔寶和程咬金一五十節 神算天機一八六節 情濃二三零節 破寨上五九八節 丈夫行事三六五節 約法三章四五三節 鬥陣四六五節 傷心傷身第5節 要了我後請放了我二七七節 暗涌三七五節 吃醋三百零五節 反覆三八七節 橫行三四三節 出兵六十八節 四科舉人五一四節 大殺器三九八節 劣勢三七七節 明白一二九節 請命一四六節 梟雄五一零節 時機三十七節 夢蝶一七八節 盜一四三節 拉攏五一一節 勇士五零一節 期限四十節 你輸了三三九節 紅線十五節 天兵四一零節 轉機六一零節 悲歡離合二四二節 相邀五七三節 襄陽風雲二三四節 無雙四百節 蠱毒四九七節 激將五六二節 王圖霸業一六一節 亂點鴛鴦二百零四節 真正的風塵三俠五五四節 滲透五五六節 非常道三一五節 請兵五十一節 苦心五零七節 氣勢二九零節 收徒一八五節 北上三零七節 和談四六三節 異曲同工三五一節 考驗七十三節 血戰十二節 絕佳的牧場二三五節 翔螭五五四節 滲透二一八節 接招三五三節 釋疑
三二零節 浴血一六五節 情義兩難四零四節 一線牽一八七節 驚變一四四節 新年二十三節 意外邀請四六三節 異曲同工三五九節 再戰二十一節 人在屋檐下二八三節 假道滅虢一七八節 盜五三五節 大對決一七一節 我娶你四二二節 逆天八十七節 媽個巴子四六八節 奸細五六七節 三步走五十六節 偏門生意五零三節 神仙三六八節 將軍令一一七節 賭命三零二節 蒼生四七三節 意外之降六十七節 女兒心思四七九節 分崩離析四六八節 奸細四零四節 一線牽一九六節 對壘三二二節 棺材二七八節 守望三四七節 對攻一二五節 行刺二一五節 連環上三四一節 亂戰九十節 古怪四五二節 偃月二百零八節 尋匠九十一節 意外之變四零六節 雙王會五四九節 夜話五四五節 暗戰三八七節 橫行四十一節 計中計四二三節 內訌五七五節 定軍槍一三十一節 秦叔寶和程咬金一五十節 神算天機一八六節 情濃二三零節 破寨上五九八節 丈夫行事三六五節 約法三章四五三節 鬥陣四六五節 傷心傷身第5節 要了我後請放了我二七七節 暗涌三七五節 吃醋三百零五節 反覆三八七節 橫行三四三節 出兵六十八節 四科舉人五一四節 大殺器三九八節 劣勢三七七節 明白一二九節 請命一四六節 梟雄五一零節 時機三十七節 夢蝶一七八節 盜一四三節 拉攏五一一節 勇士五零一節 期限四十節 你輸了三三九節 紅線十五節 天兵四一零節 轉機六一零節 悲歡離合二四二節 相邀五七三節 襄陽風雲二三四節 無雙四百節 蠱毒四九七節 激將五六二節 王圖霸業一六一節 亂點鴛鴦二百零四節 真正的風塵三俠五五四節 滲透五五六節 非常道三一五節 請兵五十一節 苦心五零七節 氣勢二九零節 收徒一八五節 北上三零七節 和談四六三節 異曲同工三五一節 考驗七十三節 血戰十二節 絕佳的牧場二三五節 翔螭五五四節 滲透二一八節 接招三五三節 釋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