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甸。南坎。狼之隊司令部。
不論怎麼說,作爲叛軍,實在不好意思在沿用“遠征軍”的名號。大大小小的“狼”們也想了一些花裡胡哨的名字,均不能如意。最後,還是決定用狼之隊這個大名鼎鼎的旗號。一來叫着順口,其他部隊的官兵也喜歡;二來沒有過多的其他意味,張揚的名字在此刻就顯得更加的低調,既符合叛軍的身份,又少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一場戲在結束之前,總會有人閃亮登場,有人黯然謝幕。石磊和辛兵就是需要謝幕的人。華僑軍上層雖然出現了人事變動,但是對於郎朗的傾情挽留工作就像磨刀霍霍的聲討一樣緊鑼密鼓的進行。徐鵬雄爲了表示誠意,在上任之初,就把以一點紅爲首的狼之隊高官們的家眷
送到緬甸。人數還不足二十人。這也從一個側面反映出這支叛軍“匈奴未滅何以家爲”的氣概。着實讓人很難相信這樣一支軍隊會發生叛亂。
臨行前,徐鵬雄還親自接見了這些叛軍親屬。中心思想就是希望他們能做通自己親人的工作,華僑軍對“悔悟者”堅持既往不咎的方針。“只要願意回來,就是最大的功勳!”
身爲叛亂始作俑者的夫人,一點紅自然受到重點照顧。她靜靜的聽着徐鵬雄的諄諄教誨,只是輕輕的點頭,沒有任何言語。她能說什麼呢?當不知道該如何說的的時候,最明智的選擇或許就是閉嘴。像很多事一樣,郎朗叛亂的消息一點紅是最後一個知道的。這對於一點紅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一般。一下子由副省級高官、抗戰英雄變爲叛亂親屬,這種變故不是任何人都能夠坦然面對的。從內心來說,她不相信郎朗會做這種事,並且堅定地認爲,即便是真的,也肯定有他不得意的原因。她相信自己摯愛的丈夫。因此,當她接到赴緬甸的消息和“慎重考慮”的補充之後,她毫不猶豫的選擇回到自己丈夫身邊。
“我們誠心誠意的希望郎朗能夠回到正確的道路上來!”徐鵬雄依然循循善誘苦口婆心。看着一臉茫然毫無表情的一點紅,徐鵬雄不禁暗暗搖了搖頭,結束自己的談話。
當載着不足二十人叛亂者親屬的飛機在南坎降落,並在臨時充當“中間人”的美國人的護送下抵達華僑軍司令部的時候,石磊和辛兵等人謝幕的時刻到了。由於美國人的熱心斡旋和調停,石磊和辛兵等人享受了與其級別相適應的待遇。郎朗也樂得把這些曾經的同僚交給美國人“保護”,一方面成全了美國人的順水人情,另一方面,既然是演出,沒有觀衆豈不是寡然無味?在藝術效果上就要大打折扣了。
郎朗當然不會反。他腦子又沒進水。拋開別的不說,一支龐大、孤懸的現代化部隊,就憑這一點,在沒有找到好主顧的時候造反無異於自殺。這一切不過是一個局罷了。舞臺布好之後,就等着各色人等粉墨登場了。這看似瘋狂的舉動在亞洲、在中國這塊神奇的土地上,又顯得那麼正常和自然。郎朗不擔心沒有好主顧,他現在有足夠的資本充當“奇貨”,並且有十二萬分的耐心待價而沽。狼之隊原本就擁有第106、107、108、109、110、111師以及第200師共7個主力師。由於第200師和第111師作爲坦克師進行改編,雖然還未完全結束,但是人員裝備已經到位,這樣加上後勤部隊,狼之隊的總兵力已經達到15萬人左右。新進又補充進第3、第6裝甲師、第32摩步師和第81、82步兵師以及一個空軍師,郎朗現在控制的部隊接近30萬人。這近三十萬軍隊,絕對稱得上是百戰精兵。這些部隊即便放在動輒百萬人記的蘇德戰場,也絕對是一支不可小覷的力量,更不要說在東南亞戰場了。因此,郎朗並不着急。急什麼?所有的這一切不就是爲了拖延嗎?
石磊和辛兵帶着一點遺憾離開了緬甸,然而他們的“前參謀長”林楚男同志並沒有一同離去,他經過反覆權衡之後終於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留下!在做足表面文章之後,林楚男成爲狼之隊名義上的最高軍事統帥。林楚男留下是有充足理由的。第一,包括郎朗在內的狼之隊將領,普遍缺乏裝甲作戰經驗和能力,而林楚男正是這方面的專家。第二,郎朗缺乏指揮大規模集團作戰方面的歷練,林楚男在這方面擁有相對豐富的經驗。畢竟在穿越軍人中,林楚男是唯一一個正經八百的師長,而且在穿越後成功指揮過相當於方面軍規模的作戰。第三,對於這樣一支佔華僑軍陸軍近四分之一力量、又孤懸在外的軍事集團,沒有人會把他放心地交給一個軍事履歷並不豐富的人,更不會僅僅交給一個人。對於特區這樣的安排,郎朗和他的同僚們並沒有意見。說實話,讓郎朗指揮這樣的合成部隊作戰,他和他那幫特戰隊出身的戰友們都還不具備這份自信。另外,林楚男在華僑軍內久不得志幾乎是衆所周知的事情,以他的級別進入核心領導層是理所應當的,結果呢?這樣的人造反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郎朗和一點紅終於見面了。
兩個人默默的回到臨時住地。一點紅不問,郎朗也不說,郎朗粗糲寬厚的大手堅定地握着一點紅的柔軟而有力的手,習慣性地探尋着指間的因操槍磨出的硬繭。一點紅的心頭突然涌動起一種莫名的幸福感,暖暖的縈繞籠罩着她。她沒有感覺亡命鴛鴦的苦澀和悽惶,她寧願就這樣一直和郎朗呆下去直到地老天荒。是啊,還有什麼比和自己摯愛的人一起廝守更幸福的事情呢?幸福是一個奇怪的東西,你刻意苦苦尋覓往往見首不見尾,卻往往在不經意間突然出現,令人猝不及防。一點紅從記事起,就過着刀頭舔血的生活,寧靜安定的生活幾乎成爲一種幻想。遇到郎朗之後,雖然依舊槍林彈雨,依舊搏命廝殺,依舊聚少離多,但是生活有了目標,心靈有了寄託。她的天空也揮去了陰霾,變得越來越晴朗。這就夠了!郎朗是二當家也好,集團軍司令也好,叛軍首領也罷,他依然是郎朗是自己的丈夫,深愛自己的丈夫。
“我——”
“不要說!”一點紅阻止了試圖解釋的郎朗,“我不關心也不在乎。我只在乎你!”
郎朗還能說什麼呢?除了感動還是感動。當你身負千夫所指之時,還有什麼比來自親人的信任更能令人感動的嗎?郎朗的心瞬間被一種柔軟的情愫填滿,更緊的握住愛妻的手……
該來的總會來的。
對於這股實力不俗的叛軍,沒有哪一利害關係方敢視而不見。務實的美國人,動作最快,開出的條件也最爲豐厚。“郎將軍,”史迪威語重心長地遊說猶豫不決的郎朗“狼之隊和美利堅之間擁有重大的共同利益。繼續我們之間卓有成效的合作,應該是當前狼之隊最好的選擇。就我個人而言,我可以非常坦誠的告訴您,不論從您個人還是從這支軍隊的前途考慮,您都需要儘快做出抉擇。”
“史迪威將軍”郎朗依舊是那副不緊不慢的神態“我非常理解和感謝您的良苦用心。正如您所說,與美國繼續合作是我應該優先考慮的。不過,我也希望您能夠理解,現在對於狼之隊更爲迫切的問題就是恢復內部的秩序和穩定。如您所知,當前這支部隊的規模擴大了近一倍,人員構成極其複雜,雖然得到了林楚男將軍的大力支持,但是我任然需要一些時間構築權威和信任。沒有這些,我不敢肯定自己能否真正駕馭這支軍隊。這點希望您能夠理解。”
“是的!”史迪威無奈的說道:“我明白您所說的都是事實,可是我善意的提醒您注意,這樣的狀態應該及早結束,否則,狼之隊的危險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日益增加和逼近。日本人不可能給您充裕的時間。”
“我明白,我會盡力的!”
史迪威的聲音還未無安全散去,薛嶽將軍的身影就已經踏上了緬甸的土地。
“27年萬家嶺(民國)一別,郎將軍風采依舊啊!”
“薛將軍大駕光臨,郎某不勝惶恐!”
必要的客套、敘舊、宴請之後,終於進入正題。
“實不相瞞,愚兄此次奉委座之命專程赴緬看望老弟。”觥籌交錯間雙方的稱呼自然親近了許多。
“兄弟受寵若驚!”
“不知老弟今後將何去何從?”薛嶽並非一名優秀的說客,戰場纔是他的舞臺。他做這項工作的確有些勉爲其難。
“兄弟此舉,卻又迫不得已的苦衷!”郎朗擺出一副憤懣、無奈和痛苦的表情。(“我覺得你他媽當兵真有點屈才了,挺好的一個戲子坯子,當哪門子兵啊!”這是事後李傑對郎朗表現的精彩評價,後來他在給《狼傳》寫序的時候,還不忘把這一句加上去。)
“兄弟此舉必有不得已之處!”順情說好話的能力,薛嶽同志還是有的。
“此間苦衷說來話長!”
“不知老弟今後如何打算?”薛嶽對郎朗爲什麼反並無多大興趣,他更關心郎朗的立場。
“說實話,我也正爲此事頭疼。下面弟兄們的意見也不統一,幾種方案都有不足之處。”郎朗眉頭緊鎖,愁緒更甚。
“兄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洗耳恭聽!”
“不如我們一起繼續並肩作戰”薛嶽眼中閃動着不加掩飾的光芒,“萬家嶺一戰,老弟的才華風采至今令我無法忘懷。相信你也得知國內局勢發展並不順暢,究其原因就在於尸位素餐者、庸碌無爲者竊據高位甚衆。像老弟這樣的才俊實在太少。委座和軍中有識之士都有同感,因此,我受委座之命特來約請老弟,還望老弟能擇良木而棲。”
“這個——”郎朗的眉頭再次皺起“先前我們已經背離當過而去,如今是否有反覆小人之嫌?”
“兄弟此言差矣!”薛嶽爽朗的大笑道:“兄弟久居海外,對國內的政局知之不詳,纔有此一說。李德鄰、閻百川哪一個不曾與委座沒有齷齬,甚至兵戎相向。今天又當如何?一來當初兄弟背離完全是被裹挾;二來委座有容人之雅量;最關鍵在於黨國當前正需要兄弟這樣的英才。如今兄弟帥三十萬之衆孤懸海外,如果長此以往,其中之艱難,你我都心知肚明。兄弟此時率部回國可謂恰逢其時,還望老弟仔細斟酌啊!”
“兄弟並非不想回國,可是實不願參與內戰,看到中國人自相殘殺!”
“老弟以爲愚兄就願意打內戰,看中國人相互廝殺嗎?”薛嶽面色沉重“可是gongfei一日不除,國將永無寧日。中華富國強民的理想就成爲泡影。我來此之前,委座料到你會有此擔心,因此,委座承諾只要老弟願意回國,加入中央軍序列,不到黨國危亡之際可不參與剿匪,專事抵禦外敵。這樣既可得到國內的支持,避免孤軍奮戰之虞,又可保全兄弟之心願。”
“兄弟願聞其詳——”郎朗來了興趣。
“很簡單,老弟只需改弦更張,依然可以在緬甸與日本人戰鬥。說實話,對於這點愚兄可是羨慕得很啊!畢竟和外敵廝殺更快意。”
“那麼,我們的軍需給養呢?”看到郎朗開始探討具體的細節部分,薛嶽非常興奮。
“主要由國內供給。此外爲了爭取美援,委座還會持續增加狼之隊的規模。當然,狼之隊由於自身裝備的特點,將會優先得到美援的補給,這一點不成問題。”
“容兄弟和弟兄們商議一下!”
“這個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