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的藥廬，是楊家煉蠱的聖地，也是隻有家主才能夠涉足的禁地。”
看着趙卿寧饒有興味的目光，周杰元對趙卿寧說。
因爲我是外姓弟子，根本沒有資格到那裡去，所以關於楊家藥廬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並不算多。”
周杰元這些年來雖然一直沒斷過對盛琉楊家的調查，但是因爲十年前的那一場大火，楊家的藥廬也跟着付之一炬，唯一留下的那些東西也已經被楊家人奉若聖物供奉玲瓏塔。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楊家最重要的機密並不在那些被供奉於玲瓏塔的東西里，而是在鬼蠱身上。”
“本宮始終有一事不明，你們一直說的楊家鬼蠱，它真正的形態到底是怎樣的，還是說就如同本宮見過的十日鬼胎那般？”
想到當時從錦兒肚子裡取出的黑漆漆的鬼胎，早卿寧只覺得胃裡一陣翻涌，尋香囊放在鼻下，深吸了幾口才勉強緩過勁兒來。
看着趙卿寧的反應，周杰元沉吟了一會兒才繼續往下說：
“楊家的鬼蠱，並不是想象中那樣，只是一條蟲子……”
“鬼蠱到底是什麼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你快說啊！”跪在地上，楊皓情瞪大了眼睛看着已經震驚的失了言語的楊錚寒，顫抖着聲音，而雙手卻是無比大力的揪住了楊錚寒的衣領，對他吼道，“當年爹爹在世的時候最疼的就是你，就算違背祖訓也會帶着你進藥廬，你一定知道些什麼的，是不是？”
楊皓情的腦子已經亂成了一團漿糊，緊緊揪着楊錚寒的衣領不斷的搖晃着，聲音裡帶着哀求跟質問。
“阿妹，當年是你親手將鬼蠱帶出來的，現在與我說這些，你覺得你有資格嗎？”
看着楊皓情臉上的神情，楊錚寒像是聽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冷眼看着她，對她說道。
“當初若不是你看上了姓周的那小子，爲了他去玲瓏塔，我們楊家能落魄到現在這樣，而我又怎麼可能變成這樣！”
楊錚寒的話裡帶着質問，
楊皓情看着他時候的臉色也變得格外難看，因爲當年的事情她無從反駁，所以在楊錚寒再一次提到這件事的時候，楊皓情還是選擇了轉開視線。
“寧妃她，現在……算什麼？”
楊皓情挪開視線不再看楊錚寒，鬆開攥在他衣服上的手，目光遊離的看着地面，低聲問楊錚寒。
經過了方纔一瞬的震驚之後，楊皓情總算是回過神來了，但是心中的悸動卻是分毫未減，一股透心而來的寒意一時間衝上頭頂，讓她整個人都涼到了冰點。
她實在無法想象，該怎麼把一個活生生的人，與傳說中的東西聯繫到一起，即使是這東西，是她傾盡心血想要得到的。
“你說呢？”
聽到楊皓情的話，楊錚寒冷哼了一聲，擡起右手一下子鉗住了楊皓情的下巴，強迫她對上了自己的視線。
兩邊全然不同的容貌如同佛家的三面佛一般，一面慈悲一面羅剎，而那一雙截然不同卻又是緊緊盯着楊皓情的眼睛裡，卻是閃爍着近乎癲狂的偏執：
“寧妃，把寧妃帶過來！我不管你用什麼手段，我要得到趙卿寧！”
周杰元在趙卿寧的小院裡並沒有停留太久，在與她說完鬼蠱的事情之後，面對着格外沉默的趙卿寧，周杰元告罪了一聲，轉身離開了院子。
而一直隱在暗處的暗衛們仔細聽着房間裡的動靜，卻是始終沒聽到趙卿寧再發出一點聲音。
“你們聽到了什麼？”
在周杰元走了之後過了好一會兒，一直僵硬在原地的趙卿寧才慢慢回過神來，轉頭看向天花板的方向，眼中滿是血絲，聲音沙啞而隱忍。
“……”
躲在暗處的暗衛沒有一個人回答趙卿寧的話，整個房間裡安靜的幾乎落針可聞。
等了半晌，總算是確定了那些暗衛不會說話，趙卿寧纔想是鬆了一口氣一般，冷着臉將視線轉回到門口的方向。
之後的一整天，趙卿寧都像是入定了一般，坐在桌邊一聲不吭，不吃也不喝，
一直到晚些時候雲黎來了，她也是那麼一副樣子。
“這是怎麼了？”
這一次雲黎依然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不過看他的模樣來的也算是非常匆忙，看着坐在桌邊一點反應也沒有的趙卿寧，雲黎心裡只覺得驀的空了一下，看着她，更是小心翼翼。
“你來了……”
雲黎的聲音像是穿過了一道厚厚的牆一般，過了好久，才見趙卿寧慢慢有了反應。
保持了一天的姿勢突然移動，趙卿寧慢慢轉動着她已經僵硬的脖子，擡頭看着雲黎，通紅的眼眶裡一雙眸子空洞而沒有聚焦。
“我以爲你不會來了……”
趙卿寧扯了下脣角，隱忍了一天的眼淚驀的順着眼眶流了下來，她說。
今天周杰元對自己說的那番話，一下子將趙卿寧整個人一直到現在的堅持都推翻了，在那個瞬間，趙卿寧只覺得自己的世界已經碎成了七零八落的碎片，怎麼也拼不到一處。
“其實真正的鬼蠱，並不是一條蟲，而是——一個人。”
在周杰元看着她的眼睛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趙卿寧只覺得腦袋轟的一聲，意識裡一片空白。
從她做了十日鬼胎的母體開始，她就已經不再是一個“人”了。
身體的變化她不是沒有發現，只是一直不想承認，但是無論如何她都想不到事情會落到現在這個結果。
她現在算什麼？
是人？是蠱？還是根本就是個沒有歸屬的孤魂野鬼？
趙卿寧想不通，也不敢去想。
“雲黎……我現在該怎麼辦？”
看着雲黎的眼睛，趙卿寧的眼淚轟的一下像是開了閘的洪水一般涌了出來，她一下子撲到了雲黎的懷裡，抱着他的腰嚎啕大哭起來。
“我該怎麼辦啊……”
趙卿寧哽咽着聲音，將她現在知道了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雲黎，看着他眼中的震驚，趙卿寧問：
“現在這般，我還能繼續留在你身邊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