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一章

丞相很是不懂,景仁帝一直荒淫無道,百姓早就已經是唉聲載道了,鳳血歌這十年來的建樹早就已經讓南嘉只知鳳血歌不知景仁帝了。

就算現在鳳血歌真的登基爲帝,除了個別思想迂腐的擁護舊朝的老臣,大多都是希望鳳血歌成爲新主,就如同他一樣。

在鳳血歌主掌朝政的這十年期間,皇室血脈大多已經是被處理的很是乾淨,有一個昏庸的陛下,這朝廷之中的蛀蟲米蟲自然也不少。

鳳血歌執掌最初,國庫空虛,**不堪,那一年雨水過於充沛,渭水氾濫,民不聊生,而景仁帝依舊在醉生夢死之中,夜夜笙歌,完全不顧及百姓的死活,國庫的撥下去的賑災款項,卻成了各層官員用來添置金銀首飾的討自己小妾相好的囊中物,不堪忍受的百姓揭竿而起,渭水之畔到處都是起義的民兵。

便是這樣的環境成就了鳳血歌的名頭,他將景仁帝囚禁在春華殿中,他果斷殺戮,那些個貪污的官員全部都死在了他的劍下,那一段時間,無雙城的菜市口鮮血不斷,整個國都之中都瀰漫着血腥味兒,那些個屍首全部都懸掛在城門口示衆,以儆效尤。一時之間,官員們人心惶惶,整日戰戰兢兢,捐俸銀的捐俸銀,捐糧食的捐糧食,爲國爲民的姿態十足就怕那城門口的屍首又多了一具。

而鳳血歌親自去了渭水之畔,所行一路也是踩踏着累累的屍骨前行,那些個不顧百姓生死的愚蠢官吏非死即慘。

渭水之困很快就被解決了,起義的民兵全部都放下了武器,投入到了整治渭水,修建堤壩之中,當年16歲的少年成了這個帝國最高的統治者——國師,國之帝師。

秦家血脈,在這十年間是也大多被鳳血歌處理的很是乾淨了,那些個皇子,不是死,就是殘,要不就是被囚禁在偏遠的封地,致死也不能回到無雙城之中,稍有異動,便是殺無赦。

那些個皇子也不是一開始就是個省心的,以爲在天高國師遠的封底上做出點什麼來也不會有人曉得,那幾年間,斬殺的皇子也不在少數,帝有十七子,而今剩下的不過就是三人,一個是不甘鳳血歌的安排,差一點掀起同北雍戰事的六皇子,一個是先天有疾,說是活不到弱冠年紀的十五皇子,這最後一個就是十五歲景仁帝最小的十七皇子秦嘉辰,若是傳位給了十七皇子,大約這是秦家最後的一個皇帝了吧。

鳳血歌執政那個時候的十七皇子只有五歲大小,丞相想,這纔是鳳血歌沒有下手的緣故吧。

“國師大人……”丞相有些疑惑,“那十七皇子到底還是個孩子,繼承大統未免有些……”

丞相是想說,這十七皇子從小到大都是依附着鳳血歌而生,即便是成了皇帝也不過就是一個傀儡皇帝而已,大約也是和景仁帝一樣困在宮中,與其這般倒不如鳳血歌自己登上帝位更加能夠叫人信服一些。

“那些個老臣,也不會翻起什麼風浪來的。”

丞相看着那又是一掌揮向悲鳴鐘的鳳血歌,他的聲音在淳厚的鐘聲裡面顯得特別的微弱,他是被鳳血歌一手扶持到了丞相的職位的,雖然跟在他的身邊時間最久,卻也從來沒有摸透他的想法。

國師太過深不可測,行事也獨樹一幟不拘一格,豈是他們這種凡夫俗子能夠領略得到的

悲鳴鐘的鐘聲不停地響着,在響到第十三聲的時候戛然而止,沒有再響下去。

這是不合規矩的,可誰又資格對着鳳血歌說這是不合規矩的?丞相自然是不開口的,別說鳳血歌是沒有敲足這八十一聲喪鐘,就算是一聲沒敲,那也是沒有人可以置啄的。

“我若是想當皇帝,早就已經是當了,何須你在這裡多言?”鳳血歌看着那漫天的紅霞,霞光照耀得他每一根髮絲都帶着光芒,熠熠生輝,“我讓他成爲皇帝,他便是皇帝,我若不想,他便什麼都不是!”

鳳血歌這一番話說的極其狂傲,但是在南嘉這話就是聖旨,不,比聖旨還要來的有用。

丞相微微低下了頭,的確,這纔是國師大人真正的主宰,不管是白天還是暗夜之中,他主宰了南嘉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是憑着他的意願在行事,生就生,死就死。

“若是沒事,便是去操持着景仁帝的大喪吧,也無需大辦,隨意一些就好了。”鳳血歌睨了一眼丞相,“你最近話太多了。”

丞相在心中叫苦連天,自從景仁帝突然駕崩了之後,這些日子他是沒吃好沒睡好,一心就是等着鳳血歌從北雍回來,好不容易等到他回來了,以爲自己終於是能喘上了一口氣,卻不想這爛攤子又是丟到了他的手上。

丞相看着那從容地走下了悲鳴樓的鳳血歌,頓覺自己委實太過辛苦了一些,國師的話也說的不清不楚的,這畢竟是一國之帝,這簡辦是要怎麼辦,總不能是隨便草蓆一裹就入殮了吧。

丞相抓了抓自己的發,垂頭喪氣地下了樓,不過到底還是一個行動迅速的人,很快地就是將靈堂設立了起來,宮奴們也瞬間將宮內那些個喜慶的色澤全部換了下去,披麻戴孝,整個皇宮內便是一片白色,這霞光還沒有散去,披麻戴孝的朝臣們就已經從宮門入了宮,跪在大殿上,嚶嚶地哭着,可臉上卻是半點水痕也不見。

十五歲秦嘉辰穿着一身的孝服,有些麻木地跪在靈柩前焚燒着紙錢,面前的銅盆火光不滅,剛剛國師在百官面前宣佈了,父皇死之前傳了口諭,讓他繼承大統。

秦嘉辰擡眼看了一眼那站在一旁,身上依舊是一身耀眼紅色的鳳血歌,他是清楚地知道,那不是父皇的意思,而是國師的意思,他殺了自己就像是碾死一隻螞蟻一眼的簡單,甚至……秦嘉辰擡眼看着那大殿裡頭的百官,他們有多少人是期望着鳳血歌廢秦自立,這個國姓從秦變成鳳。

他這個皇帝,約莫着也就像是父皇那樣,被困在殿中,徒有虛名罷了。

三日後下葬,半個月後新帝登基。

這是鳳血歌的旨意,沒有人敢說一個不字,秦嘉辰清楚地認知到,這就是南嘉的現狀,他這一個皇帝除了被人稱一聲“陛下”外,本就是一個傀儡,是鳳血歌手上的一個提線木偶,只有他撥動一下,他才能夠動一下。

鳳血歌站在一旁,背脊站得直直的,那面色上沒有半點的神情,彷彿是入定了一般,冷眼看着那丟入銅盆裡面的紙錢,看着那火苗舔舐着那明黃的色澤,紙上出現褐色,然後又是一團火焰燃燒而起,最後,化作一團灰燼。

他認認真真地看着,彷彿眼下那銅盆裡面燃燒着的不是紙錢,而是眼下正在棺木之中那整個人凍得和冰塊一樣的人。

南嘉國景仁帝駕崩的事,是在悲鳴鐘敲響之後的第二日傳到北雍境內的,那一日剛巧是休沐日,宋錦有了一日的假,宋珩也無需在到軍營之中去。

這一大清早的,宋錦便是將宋珩叫了起來,兄妹兩人在院中比試了一番,從拳腳功夫開始,宋錦是曉得自己這個妹子拳腳功夫不弱的,尤其是那借力打力的功夫堪稱是極佳,所以在軍營之中即便自己是有空處,也是經常同宋珩切磋一番的,哪怕每次自己便是輸了。

越是同宋珩交手,宋錦就是覺得自己這個小妹變化之間實在是太大,大的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可看着那一張臉又是覺得自己是想錯了的。

這拳腳開練到身上熱了起來,宋錦便是取了劍,又同宋珩纏鬥了一番,兩個人的比鬥很是引人,劍影重重的,早起的丫鬟奴僕經過院門口的時候都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等到日上三竿的時候,宋珩同宋錦兩個人已經是一身的汗水,這才收了劍。

“大哥近日太過辛苦了一些,欲速則不達,這般着力,自己的身子也是要顧及的!”

宋珩拿了錦帕擦拭着宋錦那一腦門子的汗水,對於宋錦的進步宋珩也是看在眼中,在軍營之中爲了避嫌,也是爲了宋錦的前程着想,宋珩從來都沒有放一點點的水,或者是給予一點點的特殊照顧。

現在她給了照顧,等到日後上了戰場的時候,還有誰可能會給他放水給他照顧,所以宋珩對宋錦也是格外嚴厲一些。原本也以爲宋錦可能會因此而對自己有些怨言,但是這麼長的一段時間下來,宋錦從來都不曾埋怨過自己,反倒是要自己再嚴厲上一些。

“大哥要是能有些出息,珩兒你就無需這般的受累了。”宋錦接過了錦帕,別人是不知道宋珩的難處,可他作爲兄長的,哪裡是不曉得的,這家中有些事情需要她,朝堂之上的事情她要忙,軍營之中又有事情有忙,有些時候,宋錦看自己這個妹子的眼神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段蠟燭,兩頭燒的蠟燭。

他很是心疼宋珩,所以他越發的認真學習,有朝一日,能夠叫宋珩不再這般的操勞。

“在我的眼中,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宋珩微微一笑,她還記得在記憶之中,宋錦是一個很疼愛很疼愛她的人,有一點點的好都是要省下留給她的。

宋家對門那御史府的修葺已經快結束了,宋珩想再過個三五日,便是能夠帶着母親住進去了,她甚至還挑了一個頂好的院落給了宋錦。

宋錦靦腆地笑着,拿了帕子擦去了宋珩額頭上的汗。

一個身影很快地跑進了院落之中,來人的聲音裡頭帶着喘,雙手支在自己的膝蓋上,彎下了腰重重地喘着氣,好半晌之後,他才擡起了頭來,神色之中滿是焦急:“宋珩,南嘉的景仁帝駕崩了。”

百里紹宇的神色之中滿是緊張,他是匆忙之間跑來的,太過匆忙的緣故就是連策馬這事也一併給忘記了,等到見到了宋珩的時候,他這纔是喘了一口氣。

宋珩聽到這個消息,她的面色未變,一點也沒有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驚住,“那眼下南嘉國的情況如何?睿王他……”

說到百里流觴的時候宋珩微微頓了頓,“睿王他是否是打算去南嘉的?”

宋珩不止一次地覺得,百里流觴在營救出七皇子的這件事情上,有着一種特別的執念,這個執念幾乎是讓宋珩要以爲這被困在男家的人不是百里流觴的皇弟,而是他的兒子或者是他的父親纔會有着這樣上心的姿態。

“他已經入了宮了。南嘉新帝會在半個月之後登基,不過這也不是什麼重點,執掌朝政的還是國師鳳血歌。”百里紹宇也緊緊地皺着眉頭,“我這一次來,便是要提醒你一聲,可能是要做好則個準備。有可能這幾日內,你便是要啓程同流觴一同去南嘉的。”

百里紹宇也有些爲難,但是在北雍之中,宋珩算得上是最靠得住且也最有能力的人了,如果有旁的人選,百里紹宇也不想總是叨嘮她。流觴雖是對他說要他不要告訴宋珩,但是百里紹宇覺得,這件事缺少了宋珩壓根就是不行的。

浮圖塔,單憑流觴一人之力根本就闖不過去,如果裡面只是有一些殺手,百里紹宇甚至都不會爲百里流觴感到擔憂,可那裡面是陣法!他一個對陣法知之甚少的人如果沒有宋珩的幫助,怎麼可能安然無恙地從裡頭出來。這訊息是八百里加急送來的,流觴一曉得這件事情之後,他就是入了宮去找慶曆帝了。

他眼下也是揹着流觴來找了宋珩,被流觴曉得,面上肯定是不會說一些怨懟自己的話,可被怨懟也總好過到時候後悔自己沒有來尋了人要強。

這新帝登基,使臣朝賀,也是再正常不同的一個理由了。他們北雍有了正當的名目進入南嘉,到時候也可以進入浮圖塔之中,這是一個最好的契機。

百里紹宇是真心希望着這個契機永遠都不會出現,可惜,天不遂人願,這契機來的太快太急,半點喘息的機會都沒有留給他們。

百里紹宇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宋錦:“宋家大哥,本王有些話想要同宋珩說,不知道……”

宋錦自然是曉得百里紹宇接下來要說的話大約是不大適合閒雜人等在這裡探聽的,宋錦連連點頭:“我去換一身衣衫。”

宋錦很是知情識趣地離開了,把院子空了下來,留給宋珩同秦王百里紹宇對話。

百里紹宇清了清嗓子,只覺得這件事情太過複雜了一些,委實不知道要怎麼同宋珩說,但是這事要是不說清楚,宋珩也是會不清楚爲什麼流觴要對七皇弟的事情這般的上心吧。

“我想你大約是不大清楚的,老四的母妃同老七的母妃是表姐妹,在未進宮之前還是關係很親密的姐妹……”百里紹宇在牆角的那一處藤椅上一坐,擡頭看着這一個別緻的架子,還有那五色水晶掛簾,“我那一日來的時候,你這院子裡頭似乎還沒這麼一個架子吧,怎麼這才幾日的功夫,就是弄得像是人間仙境一般?”

宋珩看了那架子,這前兩日沈從墨帶了工匠過來,搗鼓了整整兩個時辰建立了這麼是一個架子,他自己還親自掛了這一副五色水晶掛簾,在某個地方上沈從墨這人也有一種別緻的堅持,尤其是在這個生活情趣方面。

“我這聽說,你是拒了沈從墨的婚事,那小子倒也不氣餒,隔三差五地拿着一些稀罕物到你的這兒來,這架子大約也是他給弄的吧?”百里紹宇笑着問着宋珩,“你倒是對他怎麼一個心思?若是真的沒有半點的情誼在,便是放過則個好男人吧!”

宋珩默了一默,沉聲開口:“殿下,你離題了。”

百里紹宇輕輕咳了一聲,神情拘緊了一點,“這欣貴妃同安貴妃是頗爲親密的好姐妹,結果……”

其實這種事情倒也不算是一件很離奇的事情。

睿王殿下的母妃欣貴妃先入了宮,那國色天香的容顏豔絕後宮,恩寵不斷,生下皇嗣不過就是早晚的問題,欣貴妃倒也很是爭氣,在入宮的第二年,便是給皇帝添下了一個皇四子。

因爲欣貴妃同安貴妃交好,偶爾得空的時候也會邀了這個表妹來宮中小坐,兩個表姐妹之間時常說一些體己話,關係倒是比本家的姐妹還要來得親密一些。安貴妃比歆貴妃小了三歲,歆貴妃格外寵愛她一些,一心想着給自己這個表妹尋上一個好的婆家。

一直以來兩人也倒是完全相安無事,真正出了事情,那是在睿王殿下四歲那一年,安貴妃如往常那般入宮,卻沒有陪着欣貴妃一起去了御花園轉轉,欣貴妃也倒不勉強,等到她同睿王殿下從御花園回宮的時候,卻是在自己寢宮的牀上發現了那交頸而眠的一對野鴛鴦,這身上未着寸縷的正是她的好表妹,而另一個人,卻是慶曆帝陛下。

然後在那一年春末,迎春花迎着那最後的一點光景想要再爭一回豔的時候,一頂紅色的軟轎子擡進了宮內,成了陛下的新寵,兩個原本很是要好的姐妹徹底決裂了。

“小王看了那麼多的話本子,也聽了那麼多的風月段子,覺得欣貴妃同安貴妃這點嫌隙,大約就是因爲安貴妃趁着自己不在而勾引了父皇的緣故,這說的再好的姐妹,也是不能忍受自家的姐妹一同服侍着一個丈夫吧!”百里紹宇砸吧了兩下嘴,下了一個定論。

“也不一定是因爲則個原因,許是欣貴妃記恨的不是自家姐妹同自己服侍一個丈夫這一件事,”宋珩認真道,“陛下三千後宮,入宮之前的每一個娘娘早就已經是有了這麼一個心理準備,陛下是衆人的丈夫,而不是獨自一人的良人。或許欣貴妃記恨的,是自己巴心巴肺當做姐妹的人卻是在自己的牀上,同自己的丈夫顛鸞倒鳳了吧!”

百里紹宇愣了一愣,他從袖中抽出一把紙扇,搖了兩下之後遲疑道:“會是如此麼?”

宋珩點了點頭,見百里紹宇露出了困惑的神情耐心地解釋道:“若王爺在自己的牀上,瞧見自己的女人同別的男人一處,你會不會有氣憤的心情,那心情便是名曰背叛!”

百里紹宇想了想,這眉頭皺了起來,點了點頭之後又開始說。

雖然曾經要好的姐妹不在要好,卻也還沒有到交惡的地步,事情真正到了一發不可收拾,那是在十三年前同南嘉的那一戰,北雍戰敗了,賠了兩個城池和大筆的金銀珠寶倒也不算什麼大事,南嘉提出了以皇子爲質這一點。

那個時候的睿王殿下已經九歲了,端的是聰明伶俐,這性子卻是有些冷,也是因爲性子使然並不同慶歷帝親近,而安貴妃所出的那七皇子正是可愛的年紀,嘴巴又討巧,很得慶曆帝的喜愛。

不知怎麼的,慶曆帝便是生了將睿王殿下送往南嘉爲質的念頭,最後宮中卻是出了一件醜聞,爆出了安貴妃同宮中侍衛有染驚天大丑聞,那侍衛同安貴妃且還是相識已久,連帶着慶曆帝也生出了懷疑七皇子是否真的是龍嗣的心,這滴血認親之後雖然是認可了七皇子的正統,卻已經失了寵愛之心,慶曆帝便是將當年不過四歲的稚子送去了南嘉爲質,安貴妃不堪打擊,當庭觸柱而死。

這事之後,欣貴妃便是將睿王殿下送往了軍營歷練,接着又出了阮皇后的事,欣貴妃出宮去了聖廟。

宋珩其實有些佩服百里紹宇的,能夠將這些個隱晦的宮廷秘史當做茶樓中那些個風月段子說的這般的精彩,這口水與唾沫齊飛,動作同表情一色的。

“你也應該是想到了,那件事情的確是欣貴妃做的,只是她沒有想到安貴妃竟然會是如此的剛烈,一下子觸柱而死。”百里紹宇的面色低沉了一些,“欣貴妃出宮之前同流觴說了這件事情,所以老四自己也主動要去了軍營之中歷練,希望自己有一日能夠將老七帶了回來,全然當做是爲自己的母妃贖罪吧!所以在牽扯到了老七的事情上,他便是格外的堅持一些。”

宋珩也大約想到了,這宮中有誰比欣貴妃更加了解自己的姐妹,這要下手,自然也就比旁人更加能夠成功一些。宋珩不能單純地說欣貴妃是做錯了的,她只是以一個母親的角度想要保護好自己的孩子,免於在他國爲質的困苦,所以百里流觴在這件事情上全身心投入,是爲了替自己的母妃贖罪。

“宋珩你聽完這件事情之後,有沒有很是感動的感覺?”百里紹宇看了一眼宋珩,見她倚靠着柱子半句話也不說,忍不住地上問着。

宋珩搖了搖頭,她是半點也沒有感動到,不過就是後宮之中的爭寵手段,時過境遷之後纔想到要挽回當初的決定,長輩造的孽最後還是全部由他們這些個晚輩去承擔了。若是慶曆帝當初沒有多娶個小老婆,大約今日也不至於到這種困境了。

“那你就沒有覺得流觴這人,其實挺仗義的?”百里紹宇急了。

宋珩又搖了搖頭。

“我倒是覺得睿王殿下,其實是個愚孝的人。”宋珩嚴肅地道,明知道現在即便是將七皇子殿下帶回國也無法改變些什麼,他還是想要拼着一口氣要將人帶回來,或許這是因爲欣貴妃和他的補償心理,但是認真地說,這也不過就是一種愚孝的表示罷了。

“只是,我也只能成爲一個愚忠的人。”

在百里紹宇再度氣極這眉一挑,像是要說出一些指責的話來的時候,宋珩又緩緩地說了一句,忠誠,這是她沒有辦法選擇的一件事情,她現在也只能選擇對百里流觴忠誠,對北雍國忠誠。

慶曆帝原本是不想讓百里流觴去的,即便十多年前自己也是真心疼愛過那個孩子,但是這麼多年之後,這份疼愛早就已經是淡化了,誰也不知道那個在南嘉國之中呆了那麼多年的孩子到底眼下是個怎麼樣的人。

對於慶曆帝來說,百里雲方已經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皇子了,但是現在這個自己最欣賞甚至是有心要將國祚傳承予他的兒子,慶曆帝有着一種無可奈何。

“朕曉得不管是說些什麼,你這個孩子也不會再聽了,若是肯聽我說上一句,你也絕對不會得了這個八百里加急的信息之後一早就是進了宮來。”慶曆帝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作爲一個皇帝,朕必須先考慮國家,天下的臣民。你眼下是三軍統帥,國之棟樑,這個時候的你本就不該去南嘉,甚至不該去闖那危險重重的浮圖塔。但是作爲一個父親,我不攔着你,免得將來的時候你對朕這個父親有什麼怨言。”

百里流觴跪在了殿上,殿上一派光潔,光可照人,沒有紛飛的奏章,也沒有碎裂的瓷片。

“你去吧,”慶曆帝看着百里流觴,那眼神是慈父的色澤,“自己萬事小心。”

百里流觴低聲應了一聲“是”,他跪在地上朝着慶曆帝乖乖地磕了一個頭。

“你要闖浮圖塔,北雍之中也就只有宋珩懂一些陣法一類的,一會朕寫一道聖旨,便是讓宋珩護着你一同去吧!”慶曆帝沉吟了一下之後又問道,“那宋珩在軍中表現如何,可有盡心盡力地教授陣法一類的?”

“宋珩一直很是用心,在她的教導之下,將士們多少可以破解一些個簡易的陣法,若說到高深的,大約還要一些時日。”百里流觴回道。

這般?!

慶曆帝擺了擺手,示意百里流觴可以回去了,百里流觴退了出去。

在慶曆帝身邊伺候着的太監汪德海是一個聰慧的人,急忙拿了一卷空白的聖旨攤在了桌面上,細細地研着墨,等着慶曆帝寫下那一道聖旨。

“得海啊,你說這得多久才能將那宋珩的所知的陣法學會呢?”慶曆帝拿了筆,沾上了飽滿的硃砂墨,卻是遲遲下不了那一筆。

“陛下,這人人都說這練功服還得冬練三九夏練三伏,不管是什麼都是不能操之過急的。”汪德海輕聲地說着,“大約這一兩載的功夫,咱們北雍的士兵便是能夠所向無敵了,這南嘉的將士怕是一見到咱們北雍的將士都是要跪地求饒的。”

“是麼?”慶曆帝並沒有如往常一樣被汪德海的說辭逗趣,他只是淡淡地道了一句,“這委實也太過長了一些,這丫頭委實知道的太多了一些。”

汪德海研墨的手微微一頓,他微微擡頭看了一眼慶曆帝,陛下的面上半點端倪也無,但是他伺候了陛下大半輩子,哪裡是不知道眼下陛下的心思,慶曆帝陛下的殺心已經是動了,若不是現在宋珩還有些用處,大約,便是要殺了她了的。

慶曆帝的心中也已經是有了殺心,宋珩知道的太多,並不適合留在這個世界上,剛剛原本他是打算叫流觴趁着這一次的機會順帶除了宋珩的,但是到後來還是沒有將這一句話說出了口,一來是將士尚未有成,眼下這個水準,大約也不能同鳳血歌做些抵抗,二來,那藏劍山莊……

“陛下忘記了,藏劍山莊的沈少莊主可是萬分思慕着宋珩,若是陛下除了宋珩,沈少莊主那處是不好交代的吧。”汪德海低低地說着,“沈家那世代相傳的鑄劍圖還有那富可敵國的財寶圖,或許宋珩還能幫陛下拿到手呢!”

“也是。”

慶曆帝點了點頭,他提筆寫下了一道聖旨,這宋珩的小命就暫且地留着吧,只要宋珩還在北雍之中,只要她還是北雍的臣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日子不過就是早晚的問題。

汪德海拿了聖旨,前往宋家宣旨,這馬車剛剛出了宮門,一隻鴿子從那行駛的馬車車窗裡頭飛出,撲騰了一下翅膀之後,很快飛到了天空之中,很快那碧藍如洗的天空之中再也尋不到那一個小白點。

------題外話------

好啦,明天就會去南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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