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祖母屋裡,魏敏馨看着祖母心裡暖暖的,她從小便父母雙亡,幸得祖母庇佑,這偌大的魏府,沒有讓她受一絲委屈。
上一世,二舅和林氏爲了霸佔家業,設計害死了祖母。這一世,她要用自己的力量保護祖母。
請安後,祖母拉着魏敏馨聊起了家常,魏敏馨略加思索,便問道:“祖母,近日來看着府里人員往來好不熱鬧,門口總有車馬搬運貨物,不知是何緣故呀?”
老太君聽到孫女開始關心府中大小事物,不像是原本那個待在屋裡只讀書和奏曲的小丫頭,只念她的馨兒長大了。
“你嬸孃家的大哥原是江南的商人,因你嬸孃和二舅的關係,上下打點成了一名皇商,近來他有一批上等絲綢要賣於宮中。只是他從江南來到京城路途遙遠,要先去宮中請安,隨行絲綢輜重衆多。你二舅府中因門客繁雜,不便存放貨物,故而先將貨物存放魏府,宮中事宜交辦妥帖後再來取走。”老太君耐心解釋,看着敏馨的眼中也充滿慈愛。
明悅看到此時魏敏馨握緊了拳頭,書中寫到這林氏家的大哥林潘本是個無利不起早的傢伙,在江南一帶販賣絲綢,爲人貪財好色,心黑手狠,欺壓桑農和織戶,上乘的絲綢竟用中等絲綢的價格半買半搶來。做了皇商後,貪財好色的本性也未改變,竟想從送往皇宮的絲綢裡撈出油水,他了解到這批貨物中最上乘的絲綢是給宮中娘娘用的,次一等的是給宮女們用的,林潘便想把給宮女的那部分絲綢以次充好。
此事原本可以渾水摸魚,只是有個司針房的繡女常年接觸絲綢,一眼看出這不是江南絲綢。
林潘東窗事發後,去求他姐姐林氏,林氏又去求魏敏馨的二舅魏超,魏超見不得林氏哭哭啼啼,更覬覦他她娘手中的家業,心一橫便買通魏府中的小廝,污衊這絲綢是他娘調換的,可憐魏老太君肖氏被褫奪了誥命,生了一場大病活活氣死了。
魏敏馨上一世是從將軍府回門時魏老太君那得知這一切的,但她什麼也做不了,等她再回到將軍府時,老太君已嚥氣了。魏敏馨想提醒祖母卻擔心會引起懷疑,細細斟酌了一番開口道:“親戚家多幫忙是應該的,只是祖母,給宮中的絲綢畢竟不是尋常物,若是有個損壞磕碰倒是咱們府裡的罪過,不如先叫來二舅和嬸孃查驗清點一番,再讓二舅派他府中的人看守,也好讓二舅和嬸孃放心。”
魏老太君看着孫女,直道:“馨兒長大了,考慮事情也周到了,倒是祖母老糊塗了,就依你的辦法。”又叫意嬤嬤去魏超府中傳話。
這時,聽着府中小廝來報,宮裡來人了。“蘇公公駕到~”隨着一聲尖利的傳報聲,一個身着太監服飾的公公,在左右簇擁下進堂。
“魏敏馨聽旨,已故林太醫之女魏敏馨秀毓名門,溫慧秉心,嫺淑大方,品貌出衆,太后與朕躬聞之甚悅,值魏敏馨待字閨中,與鎮遠將軍蕭炎堪稱天造地設,爲成佳人之美,特將汝許配鎮遠將軍爲妻,三月初五完婚,佈告中外,鹹使聞之,欽此。”
衆人一致拜謝,送走蘇公公後,老太君趕着派人去置辦嫁妝,明悅也扶魏敏馨回屋休息。
路上,明悅說起絲綢之事,直誇魏敏馨機智,一定能把將軍府打理的井井有條。魏敏馨聽到將軍府笑意也止不住,只說道是因爲要嫁人,提前學着管理府中事物。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和觀察,明悅瞭解到這魏敏馨確實不是現代人,只是比書中的形象聰明不少。明悅在古代待了這麼久,所經歷的事細節上與書中略有出入,但大方向卻沒錯。
因白芷傷寒未痊癒,掌事的丫鬟是明悅,這幾日陸續培養了幾個機靈丫鬟侍候魏敏馨,自己也漸漸得閒。離魏敏馨大婚還有兩個月,明悅藉着給小姐出門置辦小物件的由頭,日日出府閒逛。
京城大街上,小商小販們不斷叫賣着,冬日的暖陽撒落在這羣爲生計奔波的人們身上。
明悅帶着稀碎銀兩,在街上轉着,幾日下來,也看清了古代沒名沒分的小丫頭沒有出路,私自問媒也會被唾棄,故而放棄了逃走的念頭,日日出來逛街遊景,傍晚回府中,倒也落得快活,偶爾給魏敏馨帶點市井的小玩意兒,小銅人,泥偶,糖葫蘆,回府又能找府裡報銷一筆。
明悅手上攢了些銀子,便想着也去古代的豪華酒樓消費一把,提前換了府中小廝的衣服,扮作男裝,在一家名爲“客來怡”的酒樓面前停下,“客來怡”是京城的大酒樓之一,地處中心,店內豪華大氣,一樓大堂內可吃飯喝茶,二樓衆多包間,每晚還有舞姬和藝姬表演。明悅撣撣衣衫,大搖大擺的進去。
“呦,這位客官,快請進。”小二熱情的招呼着。明悅點了些在現代沒聽過的菜品,想嚐個鮮,邊吃邊看大堂中央的女子演奏古箏《高山流水》,那女子裝扮清麗,穿着素雅,一曲《高山流水》流暢深邃,意境高遠,只是這大堂中,難覓知音,縱有伯樂彈奏,可誰又是鍾子期呢?
不一會兒,店裡進來個男子大聲嚷嚷着,“把你們這最好看的女子叫來陪爺,快去。”明悅擡頭看過去,那男子渾身酒氣,一身豔黃長袍卻不整齊,袖口和衣領處鑲繡着金絲邊流雲紋的滾邊,已被酒漬浸溼,腰間束着一條寬邊錦帶,頭上雖戴着嵌玉小銀冠卻歪歪扭扭,顯然一醉漢模樣。
店小二卻依舊態度恭謹,嘴上喊着那醉漢爲潘大爺,那潘大爺也注意到大堂內演奏的女子,踉踉蹌蹌上前,一把將那女子拽入懷中,手上下不安分的亂摸,“潘大爺,蓮蓉賣藝不賣身啊。”店小二勸阻卻未果,那女子不斷掙脫,但力氣微弱,無助的哭着。
明悅看到這一幕,氣不打一出來,呵斥道:“這是京城地界,天子腳下,竟有你這種狂妄之徒,不知廉恥,欺辱民女。”
那潘大爺看着面前這白臉小廝一副柔弱相,身着也不是官家子弟,便更猖狂:“你個小白臉別多管閒事,我姐夫是朝中大官,深受皇上信賴,我可是皇商,富可敵國,還不快滾!”
明悅聽到身邊人嘀咕這是京城新來的皇商“林潘”,當下明白他就是魏敏馨嬸孃的大哥,心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看着名爲蓮蓉的女子眼含淚花,又實爲不忍,只壯着膽子繼續說道:“你既是官員親戚,更應懂禮義廉恥,強迫這位小姐難道是君子所爲嗎,你縱有千萬銀兩,不過是個草包。”
林潘最恨別人說他是草包,頓時被激怒,挽起袖子就要出拳打明悅,明悅一個躲閃,拿起桌上茶水向林潘潑去,轉身就要逃跑。茶水微燙,林潘一手捂着臉頰,一手從腰間抽出一把劍直嚮明悅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