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二月,雖已是春天,但冰雪依舊未融化,天寒地凍,萬里銀裝素裹,依舊是銀白色的天堂。
在通往川蜀劍門的峽谷中,行來了一隊手拿刀劍的趕路人,這麼冷的天,這麼險峻的路,本不該有人出行的。
更奇怪的是,來的這羣人,一不是押運貨物的鏢師,二也不是趕路的商旅,押運的居然是棺槨!
一共有五輛馬車,後面兩輛馬車是敞開,並沒有車廂,更令人驚異的是,車上裝的居然是棺槨。
整整兩駕馬車上,裝的都是棺槨!
這一隊人並不多,但也不少,大約有十八九人,個個都是彪熊大漢,手拿刀劍,但卻滿臉都是沮喪痛苦之色。
第一輛中坐着的只有一個人,一個穿藍衫,披淡藍色斗篷的英俊男人。
這人年紀並不大,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其實,他已經三十三週歲了。
藍衫人滿面愁苦之色,坐在鋪滿棉被的車廂內,身上蓋着一牀棉被,斜靠在馬車中,神情落寞的喝着烈酒。
沒有人能想到,這架馬車內的藍衫人是誰,但一提到他的名字,江湖上卻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謂是如雷貫耳,大名鼎鼎!
他不是別人,正是威震神州華夏,威震胡邦塞外的武聖人,被司馬氏皇族各大王爺聯名封爲武林至尊的第一人,閒俠陶閒陶悠然!
提起陶閒來,簡直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尤其是他最近這兩年做的事情,都是驚天動地,震動江湖的大事。
第一件轟動江湖的事情,就是他單槍匹馬,將胡女所建立的邪教十美教剷平,粉碎了胡女企圖控制江南武林的陰謀。
第二件,也就是最近這兩個月的事情,那就是他率領十大門派的精英弟子,齊赴崑崙,剷除了爲禍崑崙的邪教八仙教,率領江湖好漢,殺胡狗數千人,而後,又獨身一人闖胡邦,殺死胡邦武聖血冰冥神,然後,救了一百多受苦難的同胞安全的返回了長安。
這件事更是轟動江湖,江湖各大門派,已經將陶閒當作了民族英雄來崇拜,而非僅僅是大俠那麼簡單了。
陶閒武林至尊的身份,已經得到了中原各大門派的認可,這也是武林中有史以來第一次出現武林至尊這種尊貴稱號的俠客。
這一次,陶閒就是來將川蜀三大門派死去的掌門和親傳弟子的屍體送回他們家鄉安葬的,本來,不需要陶閒親自去押送,可是陶閒非要親自去。
一個是川蜀之路崎嶇難行,天寒地凍,更是難走,再一個,陶閒身份太高,這種事情,他不該親自去,但陶閒卻非去不可,因爲他覺得幾大掌門人是爲了他而戰死的,他有責任將他們的屍體送回去安葬。
這些棺材內的掌門有天台派的掌門雲浩,師弟雲渺,峨眉掌門魏峙,劍門派的掌門李謫仙和他的兩大弟子李震、李艮,總計是六具棺槨,分別是三大門派崑崙之戰跟羯族胡狗們血戰而犧牲的英雄。
當然,這三大門派犧牲的弟子並非僅僅這些,各個門派,都有百餘名弟子陣亡,但是,遙遙崑崙相隔長安數千裡,路途艱難,陶閒等人僅有幾個人活着,那有力量將所有弟兄的屍體運送回來?
故而,除了這些掌門的屍體,還有他們親傳得意弟子的屍體運回來之外,其餘的屍體,盡數都讓陶閒火化了,將九百英雄的骨灰,灑在了巍峨的崑崙山上了,讓英雄們的亡靈,永遠守護着崑崙。
其餘門派的都好說,因爲都在陝西省,都離着不太遠,司馬憐派丐幫弟子押送,都送回去安葬了。
而川蜀之地則不然,路途艱險,又是冰天雪地的冬季,實在是無法送去。
陶閒這才決定親自運送英雄們的棺槨,其實,衆人都不讓他去,因爲他太勞累了,剛剛從崑崙趕回來還不曾休息,就要趕赴蜀中,實在是太辛苦了。
的確,陶閒的確是太辛苦了,因爲他保護着一百多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們從三千多裡地長途跋涉的趕來,如何能不辛苦?
陶閒保護着那從胡邦聖冥宮救出來的一百多女子和胡邦的普通百姓到了長安,整整走了近兩個月的時間,這才趕到了長安。
這已經算是快的了,試想,率領着一百多娘子軍趕路,焉能快的了?
這若是陶閒自己,不出十天,就能趕三千多裡的路程,可是率領這些人,那可就無法快的了。
沿途之上的艱辛和困難,絕非一般人所能承受的住的,試想,從崑崙山脈西穿越險峻,翻過綿遠千里的崑崙大雪山,這該多麼的艱難?
陶閒可謂是操碎了心,不但防備着追殺的胡人,還有防備着崑崙山內的毒蛇猛獸,還要注意風雪嚴寒,還要晚上親自守護她們,還要找吃的、狩獵等等等,可以說,能將這一百多人從崑崙西的地獄保護着到達繁榮昌盛的長安城,其中的艱辛,簡直難以言表。
在路途上,唯一沒死的那五個從聖冥宮內救出來的男子盡數都死在了路上。
這也難怪,他們的身體早就被掏空了,冒着嚴寒長途跋涉,身體豈能受得了折騰,豈能不死?
不但如此,路上又死了不少體弱多病的女子,這還是多虧陶閒教這些人練氣之法,讓她們修煉氣功,抵禦嚴寒的侵襲,否則,這一百多人恐怕到達長安都能死個乾淨。
廢了九牛二虎之力,陶閒才從兩三千里地的崑崙趕回了長安,這已經是兩個月過去了。
等回去後,陶閒讓司馬憐安排這些人的日後生活,將她們安排在了長安城附近居住,自此後,這些難女和胡人百姓,就住在了長安城,陶閒將從崑崙帶來的金銀等物分給這些難女們,也給她們找了妥善的安身之處,妥善安置好了帶來的人。
這些事不必他親自去料理,自然有中州劍派的人和司馬憐丐幫的人就辦了,以他們的勢力,完全有能力安排這些人。
像那些難女,可以嫁給門派中沒有成親的弟子,像那些胡人家庭,可以分給一塊地,讓其自力更生,或者做些小生意,總之,這些人都得到了妥善的安排,對於陶閒的大恩大德可謂是感激涕零。
陶閒給他們的承諾,完全做到了,陶閒既然敢給這些人承諾,就有能力做到,否則,他絕不會輕易的給她們承諾。
陶閒以武林至尊的身份號令各大門派,那是無有不從的。
再一個,他也不必以這種身份去命令別人去做,以朋友的身份,請朋友們幫忙,那根本一句話的事情。
等回到長安做完這件事,已經過完年了,正是初春二月,雖然已經到了春天,但冰雪依舊,天依舊是那麼的寒冷,雪依舊在下着。
但屍體卻不能再放下去了,雖然天氣寒冷,但時間過去了三個月,屍體再放下去,就會腐爛發臭了,到時候,該怎麼對人家交代,怎麼讓人家的家人見親人的最後一面?
這還是因爲天寒地凍,棺材內放滿了冰塊,屍體這纔沒有腐爛。
陶閒到了長安,立刻決定,親自將蜀中三派掌門的屍體送回去,衆人本不想讓陶閒去,但陶閒不同意,非要親自去不可。
本來,唐傲是四川唐門的主人,理應該也順路回唐家堡的,可是,唐傲的內傷頗重,回到長安丐幫的分舵之後,唐傲就病了,一個是身受內傷,再一個,受了嚴寒,故而,唐傲病了,路上經不起顛簸,留在了長安養病。
不但唐傲大病了一場,就連司馬憐、葉知秋也都病了,他們也是在崑崙之戰中受了嚴重的內傷,又一路嚴寒,故而,都病了,病的很重,萬幸的是,三人都會武功,內功深湛,沒有性命之憂。
可是,身體虛弱卻是難以路途上顛簸的,故而,陶閒沒讓唐傲隨着來,等唐傲病好了,再回家不遲。
在司馬憐的丐幫分舵居住,或者住在中州劍派,這都跟自己家一樣,並沒什麼要緊。
至於蕭瑟、雷豹和南宮冠,因爲倉促來的,家裡什麼都沒有安排,這一出來就是三個多月,三人都是大家族的人,家中的生意什麼的,一時半刻都離不開,更何況,三個月這麼久,所以,三個人一見陶閒安全的回來了,一切都沒有什麼事了,三人也都告辭,各自回自己的地盤家中去了。
陶閒在丐幫選了十八個身強體健的弟子,這才親自護送棺槨入四川,將三派掌門的屍體送回去安葬。
陶閒心情非常的不好,崑崙之戰,死了這麼多人,死了這麼多弟兄和朋友,他的心情焉能好的了?
所以,一路之上,陶閒心情落寞,總是躲在車廂內喝着悶酒。
車轔轔,馬蕭蕭,滾動的車輪,碾碎了地上的冰雪,卻碾不碎他心中的痛。
崑崙之戰雖然勝了,但付出的代價卻是慘重的!
但沒有人怪他,因爲殺敵一萬,自損三千,犧牲是在所難免的,更何況,這些人都是自願來的,都是抱着必死的決心去的。
一行人在崎嶇的峽谷中逶迤而行,爲首的是兩個丐幫九袋長老,一個叫名叫康建,一個名叫付峰,在丐幫中的地位很高,武功也相當的不錯,乃是丐幫幫主司馬憐的左右助手,深得司馬憐的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