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衙役進了土地廟,小心地四下搜尋,不多時,一名衙役就看到了地上拖曳的痕跡。順着痕跡一找,很快就找到了神像後面的陸巖。
“班頭,在這兒。”
班頭帶着人過去一瞧,果然發現陸名暈倒在那裡,並且,蛇簍子就在他腳邊放着,裡面的蛇也暈了,一動也不動的。
“看來,紙條上的消息是真的。”那班頭道:“先把人帶回去,再向大人稟明一切。”
擡人回去的時候,那些衙役還在一頭霧水地商量着。
“你說,既然有人知道陸巖的消息,人又被迷昏了,爲什麼不親自過來通報,反而要用飛鏢傳信?這樣二十兩賞銀不就泡湯了嗎?”
另一衙役道:“誰知道啊?說不定就是想做好事不留名。江湖上這樣的大俠不是挺多的嗎?”
沈碧瑤在背後聽得直想笑。
做好事不留名?確實不留名,可是是不是做好事,那可就說不準了。本小姐還沒那麼大公無私呢。
回鎮上之後,沈碧瑤找了一家便宜的客棧住下。等到了半夜,她就換上了夜行衣,從窗口飛了出去,直奔衙門。
白天的時候,她已經大概看過了,是以,沒花太多時間就找到了庫房。
無聲無息地飄落到了庫房前,一看房門,就看到上面懸掛着一把青銅大鎖。
“糟糕,忘記我不會開鎖了。這個師傅也沒教過啊,腫麼破?”
沈碧瑤搓着下巴略一思索後,就去到牆角扣了一塊板磚下來。
算了,反正現學來也不及,事不宜遲,還是用最終手段速戰速決吧。
一板磚下去,銅鎖應聲而落。沈碧瑤眼疾手快用手一接,然後輕輕地放到地上。推門進了庫房,找到放銀子的錢箱,照例板磚上。然後,拿出二十兩,閃身走人。
次日清晨,衙門裡一上工,就立刻一片混亂。
昨夜庫房裡竟然遭賊了!而且那賊還十分囂張大膽,竟然用板磚直接砸壞門鎖,偷走了銀子。
待查明瞭被盜銀子只有二十兩時,班頭一臉驚訝。
“錢箱裡共有幾百兩現銀,可那賊偏偏只偷了二十兩。剛好昨日被抓的陸巖賞銀正好也是二十兩。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
這事很快傳了出去,聽風攬月樓亦是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祁風一得到消息,就立刻把這事告訴了易聞。
易聞聽了,同樣吃驚,他道:“此次事件,與童虎被殺之時十分相似,都是把通緝犯交予衙門之後,不去領賞,反而去盜銀。”
“兩件事情相隔一年,可能有所聯繫,也有可能只是有樣學樣。”祁風道。
“不能馬虎。”易聞顯得十分慎重:“萬一兩件事情出自同一人之手,那這於我們而言,就是一大線索。”
“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命人把那封告密信摹了下來。”祁風說着,從懷裡掏出一張紙,向易聞遞了過去。
易聞接過一瞧,臉色一變。
“當真是一筆爛字。”
祁風咳嗽一聲,道:“江湖中人,目不識丁的亦大有人在,寫得不好看,也不足爲奇了。”
易聞依舊皺着眉,嘀咕道:“字如其人,既然能把武藝練得如此高強,怎麼就不好好學學寫家,又是不會寫……”
看完字條,易聞又問:“除了這張字條之處,可還有查到什麼其他線索?”
祁風道:“我親自去查探過被盜的庫房。雖然鎖都換了新的,可是還是能看到一些線索。”
“哦?是何線索?”易聞忙問。
祁風眉頭一皺,表情有些怪異地說:“手法……極其粗劣。”
易聞一愣:“怎麼個粗劣法?”
祁風反問道:“你可知,那人是怎樣開鎖的?”
易聞想了想,道:“銅絲?寶劍?”
祁風瞟了他一眼:“……板磚……”
易聞又愣了,試探地問:“砸的?”
祁風點頭。
易聞臉色也變得怪異起來。
“這手段……果然粗劣……”
祁風道:“實難想像,一個江湖高手,竟然會使用這種上不得檯面的方式。”
易聞點頭:“簡直與街頭混混沒什麼兩樣。”然後又問:“可還查到其他線索?”
祁風搖頭,道:“這也正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這人竟然除了板磚砸鎖時留下了明顯的痕跡之外,其他竟然一絲線索也沒留下,既無腳印,也未曾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既未留下任何線索,那便很有可能是用輕功。”易聞猜測道。
“應是如此,可是,怪就怪在,若是用輕功,那麼牆頭應有踩踏過的痕跡纔對。可我仔細查證過牆頭的青苔,並沒有任何踩踏過的新痕跡。”
易聞輕笑一聲道:“翻牆而已,若是在上牆之前借力,不用踩牆頭,也能進去。”
祁風道:“前門後門偏門附近都有人把守,唯有院牆邊沒人,但院牆外是幾丈寬的街,無處借力。若是要直接從院牆邊直躍到牆內,並且不踩踏牆頭,那人的輕功定是不弱。”
易聞想了想問:“那院牆多高?”
“八尺有餘,九尺不到。”
易聞估摸了一下高度,不禁皺起了眉,道:“如此高的院牆,連我都可能躍不過去,或許。樓裡能直接躍過去的,除了你和樓主,便只有宮月與江成了吧。”
祁風搖頭道:“宮月可以,江成不行。”
易聞頓時又變了臉色,他問:“有如此高的輕功,那人,會是誰呢?”
祁風嘆了口氣,道:“這還只是輕功,還不知道那人武功如何?”
易聞接道:“若不是像你一樣專練輕功,那便武功也不會弱。”想了想,他又突然道:“若是那人武藝高強,爲何不直接用內力震斷銅鎖,而要用板磚呢?”
“呃……”祁風一時語塞。
他自己只擅長輕功,武功並不太好,是以,竟然從未想到過這點。
答不出來,祈風所性岔開了話題:“我還查到,陸巖被抓之時,已經被迷藥迷昏了。”
“迷藥?又是小混混的手段……板磚,還有這一筆爛字……哎,我總覺得這事,有些怪怪的。”易聞疑惑道:“你說,除了翻牆不留下線索之外,這人哪一點看着像是高手了?分明就是個街頭小混混啊。”
祁風愣了下。他也覺得易聞這話,說得確實有道理,整件事情,確實透着一股詭異勁。
易聞想了想,又道:“或許,去給衙門報信的人,確實是一個不留名的俠客,而盜銀的人,根本就是衙門裡的內賊。內賊不用翻牆進去,自然也就不會留下翻牆的線索了。”
“這樣……好像確實能解釋得通,可是……”
祁風開始猶豫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能與沈三姑娘有關的線索,這麼一推論,不就又完全與沈三小姐沒關係了嗎?那他豈不是還是不能給樓主一個交待?
易聞看出了祁風的想法,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這張字條,我會想辦法交給樓主的,這件事情我也會跟樓主說明。至於如何定奪,就看樓主的意思了。”
祁風點了下頭,又離開了。
人走之後,易聞看着手裡那張狗爬似的字條,自嘲了一聲。
“當真是病急亂投醫。罷了,就死馬當回活馬醫吧,查錯總好過半點線索也沒有。”
事情傳到古璟瑄耳中之後,他剛開始也是與易聞同樣的想法。可當他看到那張字條時,神情立刻就變了。
回到書房,找出了那張當初從趙延平手中得來的歪詩,細一對照,果然發現了相似之處。
次日,古璟瑄便進了宮見了皇上,找了個藉口,要出京去。
聽風攬月樓裡,古璟瑄把兩張字並排放在一起,指着那首歪詩對易聞與江成道:“這首詩乃是沈碧瑤親手所寫,與這張字條對比,你們可看出了什麼?”
江成仔細看了看說:“不都一樣醜嗎?我寫的都比她寫的好看。”
易聞聽到那副字是沈碧瑤寫的之後,嘴角就不自覺開始抽了。
“沒想到,沈三姑娘一個大家小姐,這字竟然寫得……”
古璟瑄見他們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便道:“你們去拿紙筆,一人寫一個‘藏’字。”
易聞與江成依言寫了。
古璟瑄拿出他倆寫的字,與沈碧瑤的字放到一起,問:“你們看這個草頭。”
易聞兩下對比一看,立刻看出了不同來,又拿過那張告密的字條仔細一瞧,方纔驚覺。
“樓主,你是說,這可能是沈三小姐的筆跡?”
江成看得一頭霧水,說:“草頭不是這麼寫的嗎?”
易聞與他解釋道:“通常人寫草頭,都是兩個十字並排,寫四劃。而這沈三姑娘寫草頭,卻只寫三劃,只有一橫兩豎。你再看看這張釘在衙門上的字條。”
江成拿過來一看,驚道:“果然與沈三姑娘的寫法一樣。這紙條,真是沈三姑娘寫的?”
古璟瑄道:“有這個可能。叫祁風繼續去查,務必把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好,我這就去通知祁風。”易聞拿着說完,就立刻拉着江成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