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有數着呢,不會有事。”辰年不在意地笑笑,自己擡手去擦臉,又用手指了指陸驍的臉側,道:“你那裡也有,你自己擦擦。”
他兩個自顧自地說話,卻是惹得鄭綸心中微惱,想辰年不管怎樣都是跟過世子爺的,怎地轉過身來還能跟另外的男子如此親暱。他站在那裡看了辰年與陸驍兩眼,只覺得那情景刺目,便移開視線轉而去看那黑白無常等人。
那黑白無常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可卻被鄭綸瞧得脊背發冷,下意識地往一起靠了靠,做出一副防禦的姿態,看一眼鄭綸,又去瞄辰年與陸驍兩個,暗暗揣測這兩撥人是個什麼關係。
黑無常遲疑了一下,色厲內茬地高聲喝問道:“閣下是什麼人?報個名號上來!”
鄭綸淡淡答道:“鄭綸。”
黑自無常兩人對視一眼,暗道江湖中並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可見也不是什麼厲害人物。這樣一想,他兩個提起的心就稍稍放下些,權衡了一下形勢,自忖這會兒佔不了什麼便宜,便起了想走的心。
鄭綸怎會容他們逃走,身形一晃便擋住了他們的退路,瞧了瞧他兩個,冷聲問道:“黑白無常?”
白無常尖細着嗓子叫道:“小子-別多管鬧事!”
鄭綸冷笑道:“我還就是專門來管這閒事的!”
他一說這話,黑白無常便知今日這事不好走脫了,他兩個使了眼色,同時從左右向鄭綸攻了過來,口中高聲招呼虎口嶺的衆匪:“兄弟們一起上啊!拼死殺了這小子好給大當家報仇啊!”
其實劉閻王是死在辰年刀下,他兩個這樣喊無非是激那些寨衆一起衝殺上去,也好給他二人創造逃跑的機會。鄭綸手上雖無兵器,卻也不懼這兩個匪類,冷笑一聲,一腳撩開白無常揮過來的哭喪棒,順勢一拳打向那黑無常,迫得他連連後退幾步才穩住了身形。
鄭綸身後的十多個親兵此刻也己追到,瞧見自家將軍被入圍攻,紛紛揮刀衝了上去。這兩夥子人打做一團,倒是把牛頭寨衆人看得發傻。溫大牙等人正遲疑着要不要上去幫鄭綸等人,卻聽得辰年低聲喝道:“看什麼看?還不快走!”
溫大牙一愣,問道:“咱們不去幫忙?”
辰年冷笑 “你什麼時候和官兵成了一家了?那鄭綸是青州將領,他帶來的人還用得到你去幫忙?”
衆人聞言俱都是一愣,崔習更是忍不住問道:“鄭綸不是雲西王世子身邊的侍衛統領嗎?怎地成了青州將領?”
辰年聽他問出這話有些奇怪,轉念一想當日楊成被殺之,鄭綸的確還是封君 揚身邊的侍衛統領,崔習身爲楊成外室之子,又不住在青州城內,極可能只是聽說了雲西王世子來青州的事情,卻是不知曉這其中的曲折,更不知封君揚在楊成之死這事扮演了什麼角色。
她略一沉吟,答道:“聽聞是青州要與雲西聯姻,這鄭綸便被封君揚留在了青州。好爲雲西小郡主以後所用。”
辰年不願多談此事,只帶着衆人繞過鄭綸與虎口嶺那兩幫人往後山疾走,那邊正與黑白無常纏鬥的鄭綸瞧見她要跑,手上招式頓時又狠厲了幾分,一掌將那白無常擊飛,幾個起躍攔到了辰年身前。
陸驍默默地往前邁了一步,將辰年護到了身後,目光不善地打量鄭綸。
鄭綸不自覺地皺了下眉頭,這才問辰年道:“謝姑娘,你去哪裡?”
辰年面上卻是露出微笑,很是自然地答道:“回去啊。”
鄭綸又沉聲問道:“回去哪裡?”
辰年面上笑容不減,嘴裡卻是答道:“我去哪裡,幹你何事?”
她分明笑得那樣好看,口中說出的話卻是毫不客氣,鄭綸被她噎得一愣,肖猴兒等人卻是忍不住失笑。鄭綸面色沉了沉,不覺微微抿緊了脣。
一直沉默的陸驍突然發聲,“讓開。”
鄭綸只冷淡地看了陸驍一眼,身形卻是未動,想了一想,與辰年說道:“謝姑娘,你不能再呆在這山裡。”
辰年心中已是十分惱怒,面上的笑容卻是愈加燦爛,問他道:“爲何?這八百里太行山都是你家的了?”
鄭綸看着她,說道:“你不能在山中爲匪作亂。”
辰年笑道:“鄭將軍,作亂這帽子實在太大,非那些門閥世家,別人還真沒這麼大的腦袋來頂這樣的帽子!”
“你在山中劫掠行人客商。”鄭綸又道。
辰年反問:“你瞧見了嗎?我劫了誰了?又掠了誰了?我剛剛還爲民除害,殺了那劉閻王呢,你可是親眼瞧見了。”她說着,回身去指那地上的劉閻王的屍體,又問:“怎麼,就他那樣的人,不該殺?”
鄭綸本就不菩言辭,沒兩句就被辰年帶進了溝內,答道:“該殺。”
“該殺不就得了!”辰年笑道 “我又沒殺錯人,我帶着手下兄弟在這太行山裡行俠仗義,怎麼着?這也礙着你青州的眼了?”
鄭綸知曉辰年向來嘴尖舌利,自己絕不是她的對手,索性就閉了嘴不去答她那話。
辰年又道:“鄭將軍,請你讓開。”
鄭綸那裡卻仍是不肯讓開,肖猴兒等人瞧得火大,便忍不住叫道:“大當家和這些人有什麼好說道的,甭和他廢話了,咱們還是直接動手吧!”
辰年卻知曉鄭綸此人武功極高,比起陸驍還要略勝幾分,他們這些人當中,實在是沒有一人可以和他硬抗。她壓制着心中怒氣,重複道:“鄭將軍,請你讓開,莫要那幾分面子情也沒了。”
鄭綸卻想着不能就叫辰年這樣與陸驍等人走了,她這樣在山中拋頭露面,便是他不說,世子爺那裡遲早也要知道。他本是想勸辰年離開這裡尋個隱蔽的地方過安穩日子,不知怎地,開口吐出的話卻是變了樣,“謝姑娘,你是世子爺的人,不能做那些叫他失臉面的事。”
此話一出,辰年面色頓變,身側陸驍更是一言不發揮刀而上。
陸驍動作極快,鄭綸一時沒有防備,差點被他劈中肩頭,急急側身才躲過了那一刀,使用了小擒拿手去抓陸驍的手臂,急聲喝道:“陸驍!你做什麼?”
“殺你!”陸驍冷聲答道。
他兩個身形都是極快,眨眼間便己對過了十幾招,鄭綸那些親兵已經將虎口嶺的人殺了個七七八八,回頭看到鄭綸與陸驍纏鬥在一起,只怕鄭綸吃虧,忙將一把長刀向着鄭綸擲了過來,喝道:“將軍,接刀!”
鄭綸虛晃一招,趁機接住那長刀“當”地一聲架住了陸驍揮落的彎刀。陸驍這段時日來鑽研刀法,武功已是大有長進,而鄭綸卻是自幼便得名師教導,此刻又有長刀在手,也一反之前只守不攻的情形,刀刀直指陸驍周身要害之處。
陸驍的刀法既快又狠,刀刀兇猛,而鄭綸卻是招式精妙,每一招都有出人意料之處。他兩個走得都是快攻的路子,衆人一時只瞧得眼花繚亂,竟是連他二人的招式都瞧不分明。
辰年看了陸驍與鄭綸片刻,便側頭低聲吩咐溫大牙道:“帶着大夥趕緊走,去尋我師父他們,你們先回寨子,不用等我和陸驍兩個,路上要小心虎口嶺的人。”
溫大牙一愣,崔習已是上前扯了他一把,也低聲道:“咱們快走!”
溫大牙瞧他也說這個,心中雖是有疑問,卻是忍下了,只與崔習帶着寨中衆人往後山走。那邊鄭綸的親兵瞧得他們要跑,便欲上前阻攔,不想辰年卻閃身執刀攔在了他們前面,瞧了那爲首的人兩眼,覺得有些眼熟,問道:“你以前也是跟着封君揚的?”
那人以前確是封君揚身邊的一名親衛,後來跟着鄭綸留在青州做了他的副手。他自是知曉一些封君揚與辰年的關係,聽得她問,便垂下了手中長刀,恭聲叫道:“謝姑娘。”
辰年卻是將手中沾血的鋼刀握得更緊,冷笑着反問道:“怎麼?你也是想抓我回去?”
那人不敢回答,只垂下了眼不去看辰年。
辰年眼珠轉了轉,口氣緩和了些,與他商量道:“我先不走,你們放了我的手下離開,莫要逼得我與你動手。”
那人遲疑了一下,答道:“屬下不敢妄自決定,還得去請鄭將軍的示下。”
辰年看他一眼道:“好,你去。”
她說着,卻是給崔習使了個眼色。崔習瞧得明白,立刻帶着人往山後衝了過去。那人再想帶人去攔,辰年手中長刀已是到了他的面前,迫的他往後退了一步。辰年橫刀守住崔習等人退走的方向,冷聲喝道:“你敢!”
那人還真是不敢將辰年怎樣,聞言只苦笑一下,答道:“屬下不敢。”
辰年與他對峙片刻,直到牛頭寨那些人走得遠了,這纔去瞧陸驍與鄭綸兩個。他兩個已是過了幾百招,鄭綸武功雖稍高於陸驍,卻比不得他那般不顧性命,所以雖已是傷了陸驍,一時之間卻也不能要他性命。
辰年想了一想,也不理會那些看住她的親兵,只提刀向着陸驍與鄭綸兩個走了過去。站在邊上看了片刻,趁那身邊的人不注意,猛地揮刀衝入了正在纏鬥的兩人之間。
鄭綸剛一招“撥雲見日”撥開陸驍彎刀,將那長刀自右手換入左手,正欲刺向陸驍肋下,卻見辰年不管不顧地揮刀撲入,忙轉腕擡刀迎了一下,急聲道:“謝姑娘!”
辰年一刀快過一刀,並不求那刀有多少威力,只以“快”字壓制住鄭綸,叫他不得機會再去攻陸驍。片刻工夫,她已是將鄭綸迫的連退了十幾步,這才緩下了刀勢,冷聲問他道:“鄭綸,你到底想怎樣?你當時既己放了我,爲何現在還要這般?”
43章 示敵以弱
鄭綸沒有料到她會當衆問出這話來,一時不覺有些錯愕,辰年卻是惱他之前當衆說她是“世子爺的人”。此刻有意報復,瞧他這般反應,便又故意說道:“那日賀澤府上你尚能放我離去,現在何苦又要苦苦相逼。”
鄭綸口舌雖笨,人卻不傻,否則也不能成爲封君揚的親衛頭領,更不會在青州出將。他聽辰年接連提到當日之事,已明瞭她是故意爲之,換做旁人,許得就要矢口否認,偏鄭綸這人性子耿直,那日私放辰年已叫他覺得是自己背叛了封君揚。此刻辰年提起那事,他竟是連辯都不辯一句,只停了招式,立在那裡默默看辰年。
辰年這時才似突然察覺旁邊還有那些親兵在場,轉頭看了一看他們,面上露出懊惱之色,與鄭綸說道:“實在對不住,是我一時失口說錯了話,鄭將軍,他們可都是你的心腹,會不會把你私放我的事情泄露出去。”
鄭綸如何看不出辰年是在故意做戲,他抿緊了脣,看辰年片刻,這才壓着火氣說道:“謝姑娘,你不用拿此事要挾於我。”
辰年一臉無辜,“我對你感激還來不及,怎會要挾於你。”她說着又回頭招呼陸驍,叫道:“陸驍,鄭將軍不好出手,咱們兩個就替把這些人滅了口吧,也省的叫那封君揚知曉鄭將軍曾放過我,遷怒於他。”
鄭綸瞧她故意遮這般,不覺氣得臉色鐵青,陸驍那裡卻是應好,竟就真的提了刀緩緩往那幾個親兵處逼壓過去。,
之前與辰年說話的那名親兵曾是封君揚身邊親衛,自是知曉當日封君揚是如何瘋狂尋找辰年的,卻不想放走辰年的竟是鄭綸,他見此事突然被揭出,也拿不住鄭綸是個什麼心思,一時不覺也有些慌亂,忙領着衆人舉刀防備,口中叫鄭綸道:“鄭將軍。”
鄭綸怒火攻心,一時激憤,猛地縱身撲向辰年,辰年心中大駭,腳下疾動,飛快地向後撤身。可她身形雖快,鄭綸速度卻比她更快,只眨眼功夫便逼到了她身前,辰年下意識仰身躲避,忽覺得背後一硬,人已是撞到了一塊巨大的山石之上,再無後路可退,下一瞬間,鄭綸已欺身到她跟前,擡手鎖住她的咽喉,將她壓制在石壁之前。
那邊陸驍見形勢突變,忙向這邊飛掠而來,人還未到,刀風已至,鄭綸頭也不回,反手一刀架住了陸驍那揮落的彎刀,冷聲說道:“你再動一下,我就捏死她。”
陸驍的下一刀便停在了半空之中,想要砍下,卻怕鄭綸真的對辰年下殺手,可若要就此撤回,卻又心有不甘。
“陸驍退下,”辰年忽地說道,她咽喉要害就鄭綸掌下,面容卻是鎮定下來,便是眼中也一片平靜。
陸驍只有片刻的遲疑,便收回了彎刀,往後退了幾步。
鄭綸手指仍鎖在辰年喉間,眉頭微皺,面色難看地打量辰年,心中一時複雜至極,有些憤怒,有些厭惡,也有點輕視與不屑,可更多的卻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像是恐慌,又像是惱恨,甚至有些許不受控制的心悸。
辰年擡着臉任他打量,過了一會兒,卻是勾起脣角笑了笑,輕聲道:“鄭綸,你是不是覺得我這人恩將仇報,你當日好心放我,我卻絲毫不知感激,還將此事給你揭出來,叫你失了封君揚的信任。”
鄭綸雖只是抿緊了脣不語,可神情之間卻暴露出他的心思,他確是這般想的。
辰年脣角現出淡淡的譏誚,又道:“可我憑什麼要感激你們,你們做的每一件事,可有一件是真心爲我?你,賀十二,便是順平,你們這些人,可有誰曾真的瞧得起我?在你們眼中,我便是那兩個侍女口中的狐媚子,是我不知自重,與封君揚無媒苟合。你們雖口中叫着我謝姑娘,可卻都打心眼裡瞧不起我,便是表面上的那點尊重,也不是給我,而是看着封君揚的臉面。”
她心裡壓了許久的話,那些不知能和誰說的話,便就這樣一句句地倒給了他。
“可我到底犯了什麼錯?分明是我被封君揚所騙,你們卻都來尋我的不是。只因我的出身,便決定了我無論做什麼都是錯的。我若繼續留在他身邊,就是我不知廉恥,甘爲下賤,而我若堅持離開,便成了不知好歹,冷酷無情。你們有替封君揚不平的,有替芸生委屈的,你們可有一人爲我說過一句公道話?”
鄭綸目光微微一震,忽地記起那日她被他制住穴道,當着他的面大聲哭喊“你們不過都是欺負我無父無母”。
辰年能忍下眼淚,卻止不住眼圈發紅,又問:“鄭綸,你告訴我,我到底做過什麼錯事,叫你們都這般看我?難道就因我曾被騙失身於他,我就該去死嗎?”
鄭綸手上雖未沾到她的眼淚,卻仍像是被燙到一般,倏地縮回了手,過了片刻,才吶吶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只是想她不該這樣拋頭露面,不然又要被世子爺抓回去。又想她既曾是世子爺的人,又那樣喜歡世子爺,便是世子爺不能娶她,她也該爲世子爺守着,不該變了心,更不該再與別的男子親親我我。鄭綸心中亂作一團,他本就不善言辭,此刻更是不知該如何表達。
“那你是什麼意思?”辰年步步緊逼,追問道:“我與封君揚早已是恩斷義絕,兩不相干,他既然能光明正大地另娶他人,我憑什麼不能堂堂正正地過我的日子?”
鄭綸被她逼問的張口結舌,好半天才答道:“謝姑娘,我希望你好好的。你這樣行事,世子爺定會探聽到你的下落,到時他……”
“他早就知道我在此處。”辰年打斷鄭綸的話。
鄭綸一愣,下意識地問道:“世子爺早就知道?”
辰年點頭,又補充道:“年前他便知我在太行山中,他並沒有再來抓我,不信你可去問順平,當時他就跟在封君揚身邊。鄭統領,是你在多管閒事。”
說到此處,她眼中閃過一絲狐疑,又看了遠處的那些親兵兩眼,道:“我覺得你好生奇怪,若今日換做是賀十二來管這閒事,我倒還能理解,可你呢,你爲何要來管這閒事?”
她話剛問出口,腦中的幾個疑點卻忽地連成了線,那日在賀澤處便起過的念頭又忽地冒了出來,她神色古怪地打量了一下鄭綸,忍不住低聲問道:“你是爲了……”
鄭綸本正被她看得心虛,聽聞這句話沒由來地心中一緊,口中忙低聲喝道:“休得胡說。”
辰年只當自己猜中,忍不住笑了笑,低聲道:“我是不是胡說你心中最是清楚,難怪你從一開始就看我不順眼,我之前只是不解,現在才明白竟是因爲這個緣故,只盼你自己將心思藏得深些,切莫叫你那世子爺察覺了。”
鄭綸被她說得頗有些惱怒,一時卻不知該如何對她。
辰年卻想芸生那樣美麗活潑的少女,鄭綸會喜歡上也不算意外,只是礙於身份之別,他怕是一輩子都不敢向芸生吐露心中的愛慕之情。這樣一想,辰年忽覺鄭綸也是個可憐人,心中對他的厭惡便少了許多,好聲問他道:“鄭統領,你現在可要殺我?”
鄭綸皺眉,道:“只要你不存心害我,我殺你做什麼?”
辰年笑了笑,“既然你不想殺我,又不想把我送到封君揚身邊給你的芸生小姐添堵,那你想把我怎樣?”
鄭綸瞧她眼圈還微紅着,臉上卻是帶上了輕快的笑意,更覺此女真是喜怒無常,想了一想,便道:“只要你不再劫掠行人,不做什麼謝四爺,尋個地方好好過你的日子,我就放你走。”
辰年暗忖這飛龍陘很快便要走兵,便是鄭綸不來,她也要帶着衆人先回牛頭寨蟄伏,“不再劫掠行人”這一條自然可以應他,至於做不做謝四爺……就算做不了謝四爺,以後還可以做謝五爺嘛,她一向懂得靈活變通,便淺淺一笑,應他道:“好,我離了這裡就是了。”
鄭綸不想她答應的這樣輕鬆,又看看旁邊的陸驍,想着要她答應安守婦道,不許和那陸驍過分親密,可未及開口卻又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去說那話,便又抿緊了脣,默默地看了辰年兩眼,這才往後退了兩步,讓開了道路。
辰年向他笑笑,招呼了陸驍同她一起離開,誰知陸驍立在那裡卻是沒動,與鄭綸說道:“咱們打一架。”
鄭綸本就瞧陸驍十分不順眼,聞言冷聲道:“你當我怕你?”
“怕不怕就用刀來說話吧。”陸驍應道。
他兩個一言不合,竟就真的打了起來,辰年在一旁看得惱怒異常,雖生陸驍的氣,卻又怕鄭綸傷到他,只得上手幫着去攻鄭綸,口中卻是喝斥陸驍道:“陸驍,你停手。”
陸驍不肯聽她,反而說道:“謝辰年,你讓開。”
瞧他兩個這般,不知怎地,鄭綸心中更覺惱怒,手中長刀一轉,接連幾個殺招攻向陸驍。陸驍不退反進,揮着彎刀與之硬抗,只他內力不如鄭綸,兩刀相較之時吃了許多暗虧,不幾下就被鄭綸用內力震得胸口氣血翻滾,偏陸驍是個死硬脾氣,見狀非但不肯避讓,反而迎頭而上,竟是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傷鄭綸於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