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原來想錯了

皇帝要立儲了!

一聲驚雷,把所有人的心思從那些亂七八糟雞零狗碎的事情上給扯了回來。

雖然皇帝沒有明說:“你們看哪個皇子可以當太子啊?”可這意思也差不多了,宰相都是混官場混得熟了的人,這當中也沒有一根筋的貨,馬上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這就是要準備立新太子了,但是,皇帝不直說。

鄭靖業心說,這要麼是皇帝有成算了,要麼是皇帝還有猶豫,不管是哪種情況,都不適合他直接報出個名字來。如果皇帝有了成算,你說錯了,要讓新太子記恨,按照皇帝的年齡,這個新太子多半就是新君了。如果沒成算,猜中的機率也不大,白白結怨。傻子才直說!再說了,真心話也該是私下相召的時候表白,現在這旁邊還杵着倆燈泡呢,誰說實話實是二百五!

鄭靖業照舊用了他那句萬金油的話:“此陛下家事。”

蔣進賢本是有心思的,按照次序,他是第二個回話的,見鄭靖業不接茬兒,本已打好了滿腹的草稿又都嚥了回去,也跟着耍起了滑頭:“聖上之子,還請聖上明斷。”

這兩個都這樣說了,韋知勉更不好強出頭了,心道:萬一我說了,你們倆不同意,背後捅刀子,說了也白說,我纔不那麼傻呢!他的心思,正是蔣進賢所想。廢太子前鑑不遠,給了大家一個錯覺:弄掉一個太子並不很困難,千萬不能自己提名了一個人選,倒樹起了一個靶子。韋知勉也捧着個手笏道:“皇子非臣下所可評判。”

三隻狐狸,早就修成精了,道行有深淺,再淺,也是狐狸精。

皇帝一聽這三個這樣說,眼睛就瞪了起來,跟這仨老貨打了幾十年的交道了,明顯看出來這是推諉之詞嘛。皇帝鼻孔裡一哼:“天子以國爲家~什麼都是朕的家事~”咬着牙的調子聽得人都替他牙酸,“事事都說是朕家事,要朕自己決斷,要宰相何用?~”一面說,一面張開了雙臂,寬大的袍袖被展開,連着他雙臂的動作上下撲騰,彷彿一隻,呃,金燦燦的母雞。

不過,沒人敢笑。

鄭靖業自出道以來,或許被上官找過碴,卻從沒捱過皇帝的罵,這一回,算是開了葷了。他老人家的座位最靠近,最先發言,捱罵也是頭一份兒,鄭靖業心裡那叫一個憋屈。看着皇帝撲騰來撲騰去,從座位左邊撲騰到了座位右連,終於鄭靖業忍不住說話了:“聖上稍安毋躁,陛下乍然一問,實讓臣等無從回答。不知您說的是‘佳’是指哪一方面?”

皇帝更怒了:“哪一方面?你問朕指的哪一方面?少給我裝糊塗!~你們一個一個,”伸手挨個兒的腦門兒都指了一回,“不都琢磨着這麼一回事兒麼?還有什麼好遮遮掩掩的?!”

大家都懵了。蔣進賢見皇帝指着鄭靖業的鼻子大罵還在開心的,等皇帝罵到第二回他就笑不出來了——太反常了!尼瑪皇帝本來跟鄭靖業的好基友似的,說話細聲細氣,罵兒子也不罵老鄭的,哪個人開恩了老鄭他不但幫老鄭出氣,還要勸老鄭不要生氣,現在開始罵鄭靖業,這事兒不對頭啊!

鄭靖業被皇帝一罵,也懵了一下,他反應快,很快就伏地請罪。蔣進賢跟着跪到了地上,接着是韋知勉。

皇帝本來伸着手指的,正戳得痛快淋漓,手下的靶子集體失蹤,都矮了一截兒,幾下指空,一低頭,好麼,三個人齊齊下沉,躲了。

丞相們一跪,皇帝也冷靜了下來,擺擺手:“你們都去。回去好好想想,”長嘆一聲,“明日給朕回話。”

三人齊聲告辭,慢慢起身,靜靜退下。三人當中,原是鄭靖業打頭,這一後退轉身,前軍作後隊、後隊作前軍,鄭靖業反倒落在了另兩個人的後面,蔣、韋二人刻意放緩了步子,等鄭靖業徐徐越過他們,方跟着一起行進。靴子在地毯上發出輕微的聲音,鄭靖業剛剛擡腳要跨過門檻兒,皇帝的聲音從後面傳來:“等等。”

你又要做什麼啊?三人心裡吐槽。啊呸!當初廢太子的時候咱們說讓你自己作主,你可沒這麼“氣”過啊,現在又是要鬧哪樣?剛纔罵得不過癮,現在還要再叫回來罵啊?

三相站住了腳步,一齊回頭看向皇帝。鄭靖業暗道一聲晦氣,又得多走幾步路了,轉身上前,躬身:“請聖上訓示。”

皇帝咳嗽了一下,老臉然還紅了一紅:“方纔是我急躁了,丞相千萬不要放在心上,這兩天心裡煩的。”說着伸手親自把鄭靖業給扶了起來,苦着一張老臉又訴一回苦:“事情不好再多拖了啊。”說着還接同情分地故意咳嗽了好幾聲。

他雙手一伸,搭上鄭靖業相疊的雙手,鄭靖業也不能讓他就這樣扶着,很快站直了身體,皇帝左手忽然一緊,牢牢握着鄭靖業的手,右手成拳抵到脣前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鄭靖業連接反扶着皇帝,給他拍背:“聖上。”蔣韋二人還等着皇帝扶呢,一看皇帝這般作派,也不再繼續彎腰了,都上來夾扶皇帝。

皇帝語重心長地道:“咱們都老了,得作決斷了。”三個丞相一齊點頭,語帶哽咽地道:“臣等無能,令聖上憂慮。”指天咒誓,一定要爲君分憂。

皇帝脣角一翹:“如此,甚好,甚好!諸卿密之!”

三相有志一同地再次吐槽:這會兒知道保密了,你方纔那分貝夠得上高音喇叭了好嗎?要保密,你該一個一個地小聲好啊。口上一齊道:“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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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靖業吃了皇帝一頓排頭,心頭狐疑,回來也琢磨上了。皇帝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呢?立儲這樣的大事,要問丞相的看法,只有一個一個問的,因爲事涉機密。日後哪怕是真要開會討論了,也只是一個形式而已。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唉唉,拋開這一條不提,哪個皇子當太子,對鄭氏而言,都不算是什麼大好事,已經長成的皇子早有自己的關係網,還與蔣進賢等人關係密切,實在不好拉攏。而年幼的勢力又單薄了些,而且會有世家岳父!

頭疼,非常之頭疼。鄭靖業遇到了老輩權臣常遇到的難事:與未來老闆如何相處。

一朝天子一朝臣吶!原來想的還是太簡單了,以爲不論是誰當了新君,只要不是原來那個太子,鄭家都不至於太慘。竟是忘了,不與太子直接敵對,萬一太子身邊有自己的仇人,還是個死結。鄭靖業能混到現在,一是自己本事,二也是與皇帝的關係好,老闆是個大關鍵!

皇帝讓保密的事情,與心腹之心也不能多言,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上,鄭靖業越發謹慎了。萬一不小心,自家狗腿子裡有賣主求榮的,揭發他個“泄禁中語”什麼的,就是新君手中現成的把柄,而且這些人還真沒有一個宰相之才,跟他們商量這樣的大事,說了也是白說,反而會有人出餿主意,鄭靖業也焦慮了起來。

正逢着鄭琰過來說顧家的事,鄭琰知道鄭靖業對顧益純的事都很上心,前兩天還嘀咕着如果顧氏本家敢接手這事兒,他就要安排御史從顧氏本家到顧益純他哥再到鄴侯通通參上一遍。

沒想到卻聽到了這樣一個消息,鄭琰道:“阿爹不是早就打定主意,咱們不趟這渾水的麼?情勢未明,上躥下跳的徒惹聖上心煩而已。”

鄭靖業擺手道:“總不能只靠臨機應變,須得有長遠打算。”

“長遠?”鄭琰不懂了。

薑還是老的辣,鄭靖業一一給女兒剖析:“先時我們想,不管哪一個皇子做了太子,日後都要用人,就要用到我們,卻是想岔了,是想用人不假,卻未必是用到我們。世家雖已朽敗,然而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多少還有一些看頭,且天下並不是沒有材傑之士,只是沒有出頭的機會罷了,你知道現在是不是有一個什麼未來的宰相在窮鄉僻壤裡貓着?我手上是有些人,可你說,如果新君出手,他們是跟着新君走還是跟着我走?”

鄭琰也呆了一呆,是啊,老輩權柄的宿舍就是當新人的墊腳石。不行!“那就不能坐以待斃,不如,也擇一皇子擁之,如何?”

“難!皇子不好靠近啊!他們裡頭有一半兒有顯赫的母族,其他的妻族也不弱——除了蕭十郎。就算有一個好靠近了,到時候與太后族起了爭執,新君再向着你,又能如何?尤其是少帝即位,威望不顯,沒有自己的威嚴,壓不下太后,就要難辦!”

他們,都已經有或者即將有一個有着光鮮姓氏的妻子,而他們的岳家無一不會是爲他們出死力、求回報的世家。非常不幸的是,這些人跟鄭靖業全TM不對付。苦逼啊!

“總有一個最合適的,聖上問何子最佳,那就是有一個比較,哪一個在皇帝心裡最合適,阿爹就支持誰,總不會錯的。還有,說到交替,咱們家,是不是要安排大郎二郎回來了?再有,交替時節,最忌權臣坐大,新君會不滿。能共患難是最好的。”薑還是老的辣,鄭琰一直以來以爲的穩坐釣魚臺策略,真是坑爹啊!還道只要自己不動,就可保得萬全,還是鄭靖業看得深遠。

還是要積極進取,鄭琰很快調整了心態。這幾年她也慢慢歷練出來了,無論什麼時候,最重要的品質就是冷靜、沉着、忍耐。鄭琰放棄了釣魚姿態,用心謀劃了起來。是了是了,鄭家可不是世家那樣的根深蒂固,新君看你不順眼,你還敢弄出一副姿態來,那是找死。

“還沒到那一步,”鄭靖業沉吟道,“先不要亂了陣腳,也不需過份收縮,否則到了那一步,轉圜的餘地都沒有了。事情還沒有太壞!”

“那——阿爹看好哪一位?”

“你說呢?”

“諸王我都沒見過,實在說不好。只是年長諸王,已經這麼久了,聖上也沒說看上了哪一個,可見,聖心難測。不過,恐怕不是齊王。說來齊王長,按禮當立齊王,然而齊王與咱們家還有些芥蒂求婚未成,對咱們來說,也不是個好人選。蔣進賢有兩外甥,沈氏也不好相與,年長諸王與鄭氏不利。”

“我也是這樣想。倒不爲別的,只因這幾個沒有一個純孝之人,哪一個但凡迂腐一點兒、心軟一點兒,我也就認了。”

鄭琰會意,迂腐一點兒,一定會照顧先帝老臣,鄭靖業求的是全家的延續與榮耀,她哥哥們現在看來沒有一個能及得上乃父的,守成也是勉強,倒是侄子由於數量龐大,量變引發質變,還可期待。她爹求的是一個安穩的環境,讓孫子們長成,枝繁葉茂可擔大任。一個迂腐一點的皇帝,鄭靖業樂得放手權利,守得孫子們長大。反之,就壞了,一個心機之輩,多少會對上代權臣產生壞的影響。

“只怕聖上不樂意有一個軟弱的繼承人。”鄭琰小聲道,哪個爹想要那樣的兒子啊?

“如果其他的都有更大的毛病,就行了。”鄭靖業不在乎地道。

鄭琰嚇了一跳,她現在比鄭靖業還小心:“這樣不好,廢太子,我們出了大力了,雖說別家也有份,也已經讓人側目。現在又求刺諸王之短,倒是比聖上說話還算數了,焉能讓人不懼?”

鄭靖業身上開始散發黑色的霧氣:“我這一年來對諸王細心考量,或者,可推吳王。”

吳王蕭令儀,苗妃的養子?鄭琰沉默了,這一位也算是個好選擇,他不是苗妃親生,這擁戴的功勞不算是苗妃的,肯定是鄭氏的。最妙的是,他媽死了,外家一點用也沒有,現在又年幼,很好較正。問題是:“朝臣答應麼?貴妃會怎麼想?”

鄭靖業以手加額:“難吶!”

“可聖上不是讓阿爹儘快給個答覆的麼?阿爹不如說,您知道聖上的意思,當時不答,乃是因爲事情重大,不敢忘議。且年幼諸王與大家接觸時日尚短,實在看不出來,想來聖上是親生父親,對兒子總是比外人瞭解的,不如……請聖上擇一品行溫良端厚的人,不管是誰,只要聖上選中了的,大家都扶着走一程。溫良端的人,他至少不會壞事兒不是?”鄭琰抓住了鄭靖業的要點。

“就是這樣!”

“聖上怎麼就這麼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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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要立皇太子,一是情勢所迫,皇帝畢竟不年輕了,儲位不能久懸。二也是因爲苗妃跟他哭來着。

皇帝上了年紀,身體也不如以前了,前陣子從慶林長公主那個賞菊宴上回來,他也來了興致,要到御園遊玩。作爲他近期最寵愛的女人沒有之一,苗妃是隨行的,並且極力排斥其他妃嬪的出現。

苗妃對付皇帝是有一套的:“那咱們去那裡,也不要帶什麼旁的人,只當是花園初會,如何?”

皇帝聊發少年狂:“那我便扮作遊學少年,你就是大家閨秀,我誤入你家園中……”他還玩起角色扮演來了!問題是,哪家花園能讓人“誤入”啊?不當賊打個半死然後交官纔怪!

苗妃掩口吃吃地笑:“好啊!”

得,這一高興吧,他扮上了癮,非要找了身外面的衣服來換着,把花白的頭髮梳梳好。這找來的衣服可不如他常穿的內造的皮裘保暖,他又爲圖個瀟灑形態,不肯再穿得更厚一點。

跟苗妃盡興COS了一回“落難公子中狀元,私定終身後花園”,雖然當時還沒有科學,大約也就是這個意思了。等他假模假式地跟苗妃打躬作揖:“多謝小娘子擡愛……”就一頭栽到了苗妃身上,把苗妃嚇得不輕。

虧得苗妃也算是宮鬥多年,對後宮的掌控尤其是皇帝身邊的掌控有一定心得,死死按住了消息,這纔沒有弄出大亂子來。皇帝醒得也快,心中也是僥倖不已:要是讓外面知道他這是因爲跟苗妃搞“夫妻情趣”弄病了,老臉可就全沒了!

睜開眼睛,已是華燈初上,苗妃一雙眼睛哭得通紅,實在可憐。伸手要給她拭淚,被苗妃躲過,一邊哭一邊道:“你快嚇死我了!”

皇帝暗道一聲慚愧,又好言撫慰,問道:“我睡了多久?”

“放心,還沒過夜,不用擔心明日早朝,你……你怎麼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你這一倒,我六神無主,也不敢叫別人知道,急得我……急得我……”

“我這不是沒事麼?”

“謝天謝地沒有事。”

苗妃這樣擔心他,讓皇帝很受用,又調戲起苗妃來了:“我要真有事,你可怎麼辦呢?”

苗妃哭得更慘烈了:“那你把我們孃兒仨一道帶走了吧!”

皇帝嚇了一跳:“這話從何說起?”

苗妃抽抽噎噎地道:“因聖上愛顧,我們母子三人已是招人嫉恨,聖上若要棄世,千萬別忘了我們,別讓別人作踐了臣妾母子,也算是臣妾母子不枉與聖上相識一場。”

“何至於此?!”

苗妃繼續哭,中心思想只有一個:“他們個個開府建衙,羽翼豐滿,世家眼中並無我們。你走了,他們誰當家,我們都要受欺負啊!”

皇帝再安慰:“我總給你們留個寬厚仁和的新君來倚仗。”

苗妃只不肯答應,死活不相信:“別人不管是誰,都護不得我們母子的。就算想護了,在別人那裡討一口殘羹剩飯,還不如死了算了,”哭到最後,請求皇帝,“您給二十三郎、二十四郎一個歸宿,讓我與您生死相伴吧!”話裡話外,就差直說要請立自家兒子當太子了。

皇帝最後說:“我想想。”

這一說不打緊,苗妃便日□問:“您想得怎麼樣了?”加上哭訴告狀,今天說淑妃面慈手黑,明天說燕王和榮安公主殘害手足誣陷過廢太子。她告狀有水平,又是宮鬥專業自學成材的一代宗師,告的還偏都有那麼一點兒乾貨,弄得皇帝也疑神疑鬼了起來。

皇帝一拖再拖,苗妃便一逼再逼,直到:“您沒個準信兒,不如……臣妾便問,二十四郎如何?他還小,怎麼教怎麼好,必不會對他的哥哥們如何的,臣妾可代他立誓。再不濟,二十三郎也好啊!真要逼死我們母子麼?”

皇帝也跟着煩躁了起來,皇家手足相殘乃是大忌。又心疼起他那個被廢掉的太子來了。要是苗妃說的是實情,那這個大兒子被廢得實在是冤!

說到底,皇帝也只是一個被小妾逼得要上吊的苦逼老男人而已。所以說,男人啊,三妻四妾後宮種馬神馬的,當時是爽了,苦日子還在後頭呢。這還是個標準帝王姿態呢,要弄個哪個都是真愛,哪個都捨不得,最後哪個都跟他生了兒子,都想要當皇帝的,看他怎麼辦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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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個時候,鄭靖業向皇帝交卷了,他是單獨向皇帝彙報的:“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出臣之口入君之耳。”

皇帝點頭道:“你說。”

“太子,國之儲貳,當在穩,而後求進。”

皇帝一點頭:“你接着說。”

“諸王年紀差得大,臣等未能全識,瞭解畢竟不如陛下,是以臣只能泛泛而談。想來陛下對諸王已經有些評價了,他們都是您的兒子,纔能有長短,父母愛子之心一也。您給他們都開府、置署,哪個都差不了。只有一件——陛下,您還有長子,他被廢過了,可他畢竟做過太子,還留有不少子嗣,得有一個能處置得好的人來處置。這個處置,不是處決。至少,得能看得透事兒,管得了事兒,又得有仁心。”

蕭綽是皇帝的孫子輩裡第一得意人,簡直是心頭肉,皇帝近來懷念廢太子,想的全是他幼時的守禮可愛,兼及蕭綽,又聽苗妃哭訴,聽鄭靖業所言,大合心意:“正是!卿之誠心,我自知之。”

“誠如此,臣且不問陛下中意於誰,只請陛下思量太子僚屬,這一回,萬不能再出錯了!”

“好!”

“端方之師固好,還當有直言極諫之士相佐。再者,太子一應儀仗,臣也得有個數兒。”

“但有準信,我必先說與你。”

鄭靖業笑了,諸王裡他一個大冤家就是齊王,齊王跟廢太子鬥得不遺餘力,實談不上寬和。不是齊王,鄭靖業能放下一半兒的心。餘下的,大概是要從年幼諸王裡選,那些都是嫩貨,一上臺是鎮不住場子的,這就給了鄭靖業一段緩衝的時間,可以籌劃從容抽身。沒有直說苗妃的兒子,不管親生的還是抱養的,乃是鄭靖業對苗妃的智商實在不敢恭維,後宮女人玩朝政?別開玩笑了!苗妃要是不請立她自己的兒子當太子,顧益純都能跟他大哥相親相愛!

有鄭靖業這樣的唱作俱佳在前,似蔣進賢這樣的“舉賢不避親”就沒多大看頭了。而韋知勉這個打太平拳的還真是四平八穩:“廢太子已經廢,諸王裡齊王長。若陛下問立儲事,依禮,只有是齊王。”

呸!那小子不是什麼好鳥!皇帝不高興了。

還問了一個他信得過的小青年兒:“這幾日出入相府、久滯不出的人,都查清楚了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新舊交替神馬的,擁戴新君神馬的,很複雜啊很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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