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她瘋了

整個京城的防衛都翻了一倍,像極了當初蕭容謀反作亂的時候,只不過現在的京城外頭沒有陣法罷了!而且現在,也沒有外敵入侵,若然真當發生了宮變,也不會有什麼大亂子。

該處置的都在皇帝病前,趙無憂拿着皇帝一紙聖諭已經處置得差不多了。蕭容的殘部,趙嵩的殘黨,都是在了皇帝的聖旨之下,如今剩下的要麼是不參與黨派之爭的人,要麼是牆頭草,要麼就只能是趙無憂和東廠的人。

走在京城的街頭,趙無憂一襲白衣如雪,眉目間暈開淡淡的清冽。她也想與心愛之人一生一世一雙人,卻被逼走到了這一步。

世上還有哪個女子像她這樣不知死活的?在外人看來,皇帝待她不薄,她卻要造皇帝的反,真當是應了穆百里的那一句:喂不熟的白眼狼。

嗤笑兩聲,趙無憂瞧着五城兵馬司的人在城內快速奔跑着,加強城內的戒備,以及大肆的搜捕蕭容。

其實趙無憂知道,她這麼做只是想把蕭容趕出京城去。只要不躲着,只要他能跑出來,他就跑不了。打草驚蛇,有時候也只是無奈之舉罷了!

成王敗寇,在此一舉。

那一日朝堂之上,傅玉穎帶着太子緩步走上了金鑾殿。饒是她始終保持鎮定,也難免在步上鳳椅的時候踉蹌了下。後宮之爭和前朝畢竟是不太一樣的,這麼大的場面,傅玉穎也是頭一遭見識到。

珠簾放下的時候,她抱着蕭熾在後頭輕顫着。

心,跳到了嗓子眼,以至於後來這些朝臣說了什麼,她一點都沒聽見。耳蝸被心跳聲佔據,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可那又怎樣呢?走上金鑾殿的那一瞬,她這個玉妃娘娘似乎就跟塵世間的情愛無緣了。

她滿腦子都是雲兮,都是自己的女兒天邊。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說的就是她跟雲兮如今的處境。趙無憂不愧是趙無憂,原來趙無憂早就知道了。

不過這也好,至少以後都不必再提心吊膽,趙無憂雖然有些威嚇,可也算給了她一個明確的答案。也就是說。?許了她跟雲兮之間的關係,前提是不許壞了趙無憂的計劃。

太子監國這本來就是無可厚非之事,何況還有玉妃娘娘坐鎮,底下的朝臣們也沒敢多說。還是會有人想去見皇帝一面,但是卻都被拒之門外。

於是乎趙無憂就成了危險的代名詞,誰都知道丞相大人年紀輕輕就執掌生殺,如今已非一人之下,她如此舉動就跟皇帝差不多了。

所以背地裡,趙無憂又多了一個稱號。

這一次不是也不是小丞相,而是小皇帝。

趙無憂對這些並不感興趣,亂嚼舌根的人多了,她哪裡顧得上來,如今只想着先把蕭容逼出來,再另立新君,最後物歸原主。

坐在書房裡,轉動着手中的佛珠。佛珠顯得有些沉重,並且越來越沉重。她無奈的自嘲,“連你都覺得我此生殺孽太重,不願再贖我嗎?”

燭光搖曳,風吹着外頭的梨樹發出嘩嘩聲響,去讓她想起了大漠裡的風沙聲。

徐徐起身走到了窗口,捏着那一串佛珠負手而立,眺望着極是好看的月光。只是今夜的月色似乎有些不太一樣,隱隱中透着少許血色。

“血月?”趙無憂眯了眯眸子,她突然想起了那一夜的月光。

似乎也是血月!

“血光之災?”趙無憂心頭一窒,下意識的捏緊了手中的佛珠。轉身快速出門,奚墨在外頭候着,趙無憂的音色有些急促。“你且去欽天監問一問,最近是否天有異像?”

奚墨行了禮,快速離去。

溫故疾步上前,瞧着面色微變的趙無憂,不覺生出幾分擔慮來,“怎麼了?”

她搖了搖頭,“沒什麼事,就是覺得心裡不安,總覺得要發生點什麼意外。爹,你說老天爺的安排是不是都是註定的?註定我來到這裡,卻也註定了一定的時日?等到時間到了,我就要走了?”

“胡言亂語什麼?”溫故面色微白,“不管發生什麼事,爹都會陪着你。都會保護你。就算拼了這條老命,爹也不會讓人傷了你。”

“爹!”趙無憂上前,輕輕抱了一下溫故。

溫故愕然愣在那裡,突然間鼻尖酸澀,狠狠的點了頭,應了一聲,“爹在!”

外頭有些動靜,兩人快速分開,溫故一回頭便看到沈言站在那裡。

沈言愣了愣,“發生何事啊?”

溫故拭去眼角的淚,“沒什麼,就是突然間……”

“你們兩個……”沈言蹙眉。

“這是我閨女!”溫故哼哼兩聲,當即拂袖而去。

沈言杵在那裡半晌沒有回過神來,他定定的望着趙無憂,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倒是趙無憂落落大方的開了口,“那是你兄長的老丈人,是我的親爹。”

陸國安知道這些事,並不代表沈言也知道。對於趙無憂的秘密,沈言知道得少之又少,唯一那次還是從兄長臨走前的吩咐中得知的。

“有什麼事嗎?”趙無憂問。

沈言這纔回過神來,“有蕭容的消息了。”

心神一震,趙無憂眼底的微光駭然冷入骨髓,“跑了?”

“得到你留在公主府裡探子的消息,咱們就悄悄的在公主府外安排了重力,是以當五城兵馬司的人大肆搜捕蕭容之際,他便再也忍耐不住了。”沈言道,“他畢竟身上有傷,這公主府這京城眼見着是你的天下,他哪敢還在這裡頭待着。”

“出城了?”趙無憂問。

沈言頷首,“咱們的人一直追着,想跑也不是那麼容易。饒是武功再高,也禁不住這車輪戰。一對一的打不過,那就一對十,一對百。血肉之軀總歸有熬不住的時候,那時候便是他的死期。”

“孩子呢?”趙無憂問,“小思睿……”

“咱們的人看到了,孩子在他的背上。”沈言斂眸,“也是因爲這樣,我才說要車輪戰,不敢放箭。蕭容固然要抓,但是孩子必須毫髮無傷。”

趙無憂頷首,“他若是要見我,也別攔着。”??轉動着手中的佛珠,趙無憂笑靨涼薄,“早晚是要見面的,我一定要把自己的女兒帶回來。”

沈言點點頭,沒有吭聲。

蕭容跑了,東廠漫天追。這種日子想來也不好受,不過這也是蕭容的因果報應。昔年因爲他出賣了提蘭,卻把矛頭落在了溫故身上,累及溫故被東廠追殺,一逃便是十多年。

而今他也被東廠追殺,這不是報應是什麼?

所以說,欠的總歸是要還。

沈言走了,趙無憂又是一個人站在那月下,瞧着天空中淡淡的血月,這顏色的月光着實不太好看。她想起自己來這大鄴之前,似乎也看到了這樣的血月,然後沒有幾天就到了這陌生的世界裡。

她有些害怕,害怕得快速轉動了手中的佛珠。佛珠缺了不少,想來這一次她應該不會再回去了吧?她不知道,也不明白這是怎樣的機緣巧合,是一夢?粱的存在,還是給予她重生的開始。

因爲人是從公主府裡跑出來的,所以趙無憂當然得去興師問罪,簡家也一同落罪。趙無憂本不想趕盡殺絕,可想起自己的孩子這麼小就被迫帶離自己的身邊,這份恨,是每個母親都容忍不了的存在。

公主府內,公主面色發青的坐在正廳。瞧着漸行漸近的趙無憂。外頭下着雨,明明昨夜的月亮極好,爲何卻還是下了雨呢?連老天爺都覺得這樣的氛圍該哭一哭嗎?

趙無憂站在蕭柔玉的跟前,瞧着那一雙怨毒的眼睛,也只是覺得可笑罷了。說起來,這蕭柔玉也是可憐。好不容易從宮裡出來,好不容易愛上一個人,卻落得如斯下場。

然則可憐並不是作惡的理由,難道你弱你就有理了?

“早前公主於府門前公然反抗朝廷,而今窩藏朝廷欽犯更是罪證確鑿,人贓並獲,不知公主還有什麼好說的?”趙無憂淡淡然坐定,溫故在旁陪着,生怕這發了瘋的蕭柔玉待會又撲上來。

蕭柔玉冷哼兩聲。“人贓並獲?就算沒有人贓並獲,如今你是丞相大人,你一句話我這公主府不還是得天翻地覆嗎?別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外頭人人都在說父皇病重,我也曾入宮想見父皇一面,可侍衛說沒有丞相的吩咐,誰都不能見皇上。”

“趙無憂,你忘了你自己是什麼東西嗎?那是皇帝,是我大鄴的主人,你憑什麼憑什麼要來管我皇家的閒事?你不姓蕭,你姓趙!你是趙無憂,不過是我父皇養的一條狗罷了!”

溫故氣不打一處來,可趙無憂在這兒,他也不能吭聲,免得到時候趙無憂臉上難堪。

趙無憂輕笑,“狗?原來公主是這樣看待微臣的!既然如此,那公主還真是用心良苦,彼時還要與我犬吠不休。可你沒聽過一句話嗎?打狗還得看主人。如此看來,微臣還得上奏皇上,治公主一個大不敬之罪。目無君上,恣意而爲。”

“趙無憂!”蕭柔玉咬牙切齒,“你別以爲自己有多能耐,說到底也不過是小人得勢,這天下還是我蕭家的天下。你以爲你當得了趙高嗎?你真當以爲這天底下沒人能奈何得了你嗎?趙無憂,你別得意。”

“你真當以爲自己揭竿而起就能稱王稱帝嗎?你別忘了自己是個女人!女人能當皇帝嗎?就算你搶了皇位,你也當不了皇帝!”

瞧着蕭柔玉指着趙無憂的鼻子罵,溫故恨到了極處。自己的閨女自己都捨不得說一句重話,卻被人當着自己的面,把話說得這樣難聽,是個有血性的男兒都受不了。

“混賬,你不就是因爲一個簡衍,所以變得這般人不人鬼不鬼嗎?你鬧什麼?你那死鬼丈夫已經爛在了外頭,你還想在這裡興風作浪是不是?有這麼多的閒工夫去害人,還不如好好伺候你那得了病的兒子!”溫故厲喝。

蕭柔玉駭然一怔,“你說什麼?不許你這樣說我丈夫,你是個什麼東西,你竟敢這樣說我丈夫,我是公主,簡衍是駙馬,你算個什麼東西!”

“溫大夫說的一點都沒錯。”趙無憂仍是那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我見過簡衍了,不過也最後送了他一程。外頭那些傳言都是真的。簡衍是我殺的,最後那一刀也是我怕他不死,格外補上去的。看公主這般模樣,想來也是見過了對吧!”

蕭柔玉渾身顫抖,“是你殺了他!是你殺了他!他跟你青梅竹馬,爲什麼?爲什麼你要這樣對他?你憑什麼殺了他!”

“就憑他一直做錯事,做了不少無可挽回的錯事。如果我不殺了他,他會越錯越多,而我也將深陷萬劫不復之地。”趙無憂如今想起簡衍,倒也沒有往日的愛憎分明之態了。

說起簡衍,她想起的是年少時那個懵懂而純粹的少年。人都死了,光記得那些憤恨只會讓自己這輩子更難過一些。人生太苦,何必讓自己一直萬劫不復呢?

“知道他最後說的是什麼嗎?”趙無憂道。

蕭柔玉站起身子微微僵在那裡,從她的神色裡。趙無憂知道她渴望聽到那些屬於簡衍的遺言,希望是屬於她的那些交代。然則很可惜,簡衍到死都沒有想過他們母子的問題。

“猶記少年時,莫忘初相遇。”溫故道,“這是簡衍最後留下的一句話,沒有隻言片語是跟你有關的。所以你的瘋癲他看不到也感受不到,你不過是自己一個人唱着獨角戲罷了!公主,在公子和簡衍的恩怨之中,你不過是個被攙和進來的路人罷了!無關愛恨,無關痛癢,所以……醒醒吧!”

蕭柔玉跌坐在凳子上,頃刻間面如死灰。

猶記少年時,莫忘初相遇。

這話是簡衍留給趙無憂的,沒有隻言片語是留給她孤兒寡母的。從始至終,她都不曾進過他的心裡。

“我曾以爲他是這世上最多情的男兒,如今我才知道,他也是這世上最鐵石心腸之人。”蕭柔玉音色暗啞,“他只對你多情,可對身邊的所有人從未有過情。”

蕭柔玉笑了,笑得淚流滿面。

趙無憂站起身來,“蕭柔玉,你何苦來哉?原本你可以安安分分的守着你的兒子過你的下半生,可現在你包庇朝廷欽犯,國法難容。我會盡力保全簡爲忠的性命,也能讓你活下來,但我畢竟不是什麼心慈人善之輩。這京城——是容不下你們了!”

語罷,她幽幽然轉身。

“離開了京城。我還能去哪呢?”蕭柔玉問。

趙無憂冷笑,“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從你收留蕭容那一日開始,你就該想到有這樣的結果。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重新選擇的,自己做的事得自己負責。”

“自己負責?”蕭柔玉乾笑兩聲,“我此生從未爲自己負責過一次,只有遇見了阿衍,我才真的想要爲自己負責。可是結果呢?”

知嵐從外頭急急忙忙的跑進來,惶然失措,“公主,小公子出事了!”

一聽這話,蕭柔玉如同五雷轟頂,瘋似的往外跑去。她什麼都沒了,唯獨這孩子是她最後的命根子。怎麼都不能出事。

趙無憂和溫故對視一眼,緊趕着便跟了過去。

還是那間屋子,乳母跪在那裡不敢吭聲,眼淚珠子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在那小小的搖籃裡,孩子面色青紫,外行人看着都知道這孩子不行了,何況是溫故見了……他輕嘆一聲,朝着趙無憂微微搖了頭。

蕭柔玉幾乎是連滾帶爬的進了房間,抱起孩子的時候,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都已經崩潰,“不?好好的爲什麼會這樣?大夫呢?大夫在哪!”

“我是大夫!”溫故上前。

可蕭柔玉不肯相信趙無憂,自然也不會相信溫故,“不,我不要你,我寧可是也不會讓你碰我的孩子,你給我滾!知嵐,去把大夫請來!”

“已經去請大夫了!”知嵐泣不成聲。

蕭柔玉抱緊了懷中的孩子,神色癲狂。

溫故道,“你把孩子給我,你這樣勒着他,饒是他還有呼吸都要被你給勒死了!你鬆開一些,我就是給他把把脈也好,我能救他。”

“不!我不要!”蕭柔玉眸色通赤,“你跟趙無憂是一夥的,趙無憂能殺了我兒子的父親,能殺了我的阿衍,還會在乎再殺一個簡家的骨血嗎?你們都給我滾出去!知嵐,把門關上!”

眼見着是要關上門了,趙無憂一腳就把門踹開,氣息有些微促,不免輕輕的咳嗽起來,“你發什麼瘋?這孩子早就得了病,你卻始終拖着。你以爲你是誰?孩子雖然是你生的,可這也是一條命!溫故,把孩子帶走!”再跟着蕭柔玉這個瘋女人,孩子怕是真的要沒命了。

溫故上前,可蕭柔玉卻直接衝到了牀邊,從枕頭底下摸出了一柄短刃,“誰都不能帶走我的兒子。”

“混賬!”趙無憂切齒,“你還要不要這孩子的性命?”

“滾!”蕭柔玉發瘋的嘶吼,“都給我滾出去!滾出去!”

趙無憂氣得渾身發抖,“簡直是冥頑不靈。”

溫故也不知這孩子該不該搶?畢竟這是公主自己生的孩子。何況看這孩子的面色,實在是有些棘手。估計就算帶回去,也支撐不了多久。

孩子嘴脣青紫,那指甲也是如此。先天不足,腑臟不全,原本好好的重視調養還能多活一些日子,可現在……

雙方僵持着,最後還是以趙無憂的退出而告終。

蕭柔玉的神情太過激動,趙無憂不敢逗留太久,免得她最後選擇跟孩子同歸於盡,那可就是自己的罪孽,她不想把自己逼到這一步!

站在院子裡,趙無憂長長吐出一口氣。

底下人來報,說是簡家已經悉數下獄,如今就等着刑部會審。至於這會審的結果,趙無憂並不想公事公辦,所以她會讓刑部找個稍微安靜點的城鎮,把這簡家老小都給流放過去。

說是流放,其實只是讓他們都離開京城罷了!有關於簡衍和她的流言蜚語實在太過刺耳,而今人都死了,也該徹底的耳根清淨纔是。

等着大夫匆匆進了房間,趙無憂的身子微微僵直,“爹,你說還能有一口氣嗎?”

“不是咱們不救,這不是不讓救嗎?”溫故輕嘆,“遇見這樣的母親偏執到死,也真是冤孽!如果是方纔估計還能有一口氣,我看着這孩子的胸口還有微微的起伏,但是現在嘛……隔了這麼久,就不好說了。”

尋常的大夫,只會束手無策吧!

果不其然,等着大夫一身狼狽的從屋子裡跑出來,裡頭便傳出了蕭柔玉歇斯底里的哭喊聲。

這哭喊聲讓趙無憂都覺得心酸,換做早前她只會一臉?木,可現在她自己也是個母親,喪子之痛不是誰都能受得住的。

可這怪得了誰呢?

孩子都快沒命了,當孃的卻只記得自己的恩怨,於是乎老天爺就把孩子帶走了。有因纔有果,只是這因果不是誰都能受得了的。

趙無憂站在院子裡,看着蕭柔玉神情遲滯的抱着孩子從屋子裡出來,丫鬟知嵐在後頭哭喊得厲害。可蕭柔玉置若罔聞,依舊抱緊了孩子。輕輕的哄着,唱着低啞的歌謠。

“兒子你別怕,娘會保護着你!”蕭柔玉朝着趙無憂笑了。

這大概是簡衍出事之後,蕭柔玉第一次衝着趙無憂笑,沒有仇恨,只有?木和癡傻。她瘋癲的笑着,抱着孩子在院子裡到處轉悠。

蕭柔玉在前面跑,知嵐和丫鬟們在後面追。

那一幕何其滑稽,卻也何其悲涼。這不過一個女人的悲涼……走出宮闈又如何?走不出心裡的四方城,始終都不是自由的。

後來,趙無憂看到了老淚縱橫的簡爲忠,自簡衍走後,他便花白了頭髮蒼老了很多。而今孫子又沒了,這老頭便有些扛不住了。

趙無憂安排了人好生照顧着,不過簡爲忠臨走前卻提出要見一見趙無憂。

按理說,趙無憂是不想見的,但是……這一次不見,估計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了。小時候她唯一的玩伴就是簡衍,唯一能去的場所也是簡家,簡爲忠待她也是極好的。

站在馬車邊上,四下的人都背過身去,佝僂的老人有着花白的頭髮,略顯遲滯的眼神。不遠處是他的瘋子媳婦,在哈哈的大笑。

“多謝趙大人不殺之恩。”簡爲忠躬身作揖。

趙無憂攙了他一把,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知道這一次如果不是丞相大人手下留情,我簡家老小必定是要滿門抄斬了。蕭容謀朝篡位,而今……”他頓了頓,看着趙無憂的時候顯得有些侷促。“有些話老夫也不多說了,丞相大人如今的處境我也都看到了。謝謝!”

趙無憂點點頭,“走吧!等離開了京城一段路程,人就撤了,你們想去哪安身立命就去哪。銀兩我都給備下了,你們自己看着辦吧!這一程,就不送了!”

簡爲忠頷首抱拳,“多謝丞相大人!”

“走吧!”趙無憂轉身離開,沒有回頭。

簡爲忠一聲輕嘆,這大概算是趙無憂的另一種保全吧!趙無憂想幹什麼,簡爲忠約莫也是猜到了,畢竟這會京城裡頭的局勢,明眼人都看得到。

一旦東窗事發,憑着簡衍和趙無憂此前的關係,恐怕將簡家也會受到牽連。與其如此,倒不如提前送走,簡衍不仁她不能不義。否則,她跟他有什麼區別?

何況一碼歸一碼,簡衍犯的錯不該由其他人來承受。

瞧着簡家老小被驅逐出京城,趙無憂的臉上仍是淡然自若的神色。她站在那城門樓上,瞧着底下那一片塵煙瀰漫,心頭?木到了極點。

“簡爲忠是聰明人。”溫故道。

趙無憂低頭輕嘆,“簡衍也是個聰明人。”

溫故一愣,答不上話,良久才道,“宮裡頭那老皇帝傳來了消息,說是要見你。”

眉目微揚,趙無憂沒有言語。

這皇宮裡頭。老皇帝又在鬧騰了,可他的身子早就經不起折騰了,這兩日斷了丹藥就跟發了瘋似的,整個人都精神恍惚,還抓狂得了厲害。

趙無憂進去的時候,皇帝還在瘋狂打砸東西,將藥碗都掀翻在地。譁然一聲巨響,白玉瓷碗四分五裂,湯汁濺了一地。

小德子領着人行了禮,快速的退下去。寢殿內只剩下趙無憂,身邊帶着一個溫大夫。

趙無憂沒有行禮,而是直接落座,好整以暇的望着牀榻上還在作死的皇帝。眉目淡然,眸光清冽。彷彿在看耍猴戲一般。

“趙無憂!”皇帝還是那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朕恨不能啖爾血肉,你這毒婦!”

“微臣是不是毒婦,皇上不是早就知道了嗎?”趙無憂輕嘆一聲,“聽說皇上想見微臣,難道就是想說這些嗎?”

皇帝一臉的懊悔,“朕後悔,後悔當日貶了趙嵩出城,否則……”

“否則他還是一樣會死。”趙無憂接過話茬,“皇上久居宮中,想來對外頭的事情還不清楚吧!微臣今兒來其實也打算跟皇上彙報一下外頭的情況,希望皇上能細細的聽清楚。”

“其一,就是皇上方纔提起的我的父親趙嵩。我爹在前往達州的路上,因爲犯了疑心病不敢吃不敢喝的。就把他自己給餓死了。所以皇上若是想見他,恐怕是要下去才行。”

“其二這宮裡宮外都是微臣的人,皇上若是有什麼事兒,微臣是隨叫隨到的。這朝廷上有太子監國,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着,皇上可一定要保重龍體。若是皇上龍馭賓天,那這皇位……”

皇帝切齒,“你敢!”

“微臣是不敢,微臣這女兒身如何能登上龍椅寶座呢?何況皇上今兒的樣子,難免不是微臣來日的下場,微臣……不敢!”趙無憂笑得涼涼的,“微臣會扶持太子繼位,這天下這江山還是你蕭家的。”

皇帝氣得渾身發抖,愣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還有一件事,也就是微臣要說的第三件事。”趙無憂眸色微沉,“微臣說了,這天下還是你蕭家的,不過這太子殿下畢竟年幼,怕是擔不起這家國天下。”

皇帝駭然,“你還是要自己當皇帝!”

“不,微臣說了,天下是蕭家的,可這蕭家卻不止皇上一脈!”趙無憂起身,負手而立,長長吐出一口氣,“不如皇上稍安勿躁,且聽微臣好好的細說當年吧!”

“這話還得從十多年前,皇上登上皇位便出兵提蘭說起。”趙無憂瞧着皇帝愕然的神色,笑得越發涼薄,“皇上爲了一己之私,和荒瀾聯手出兵提蘭,滅了整個提蘭國,卻始終沒有找到蝴蝶蠱的下落。”

“其實皇上不知道彼時的蝴蝶蠱在我生母的身上,並且由她帶入了大鄴境內。我生母並非趙嵩的夫人楊瑾之,而是提蘭的神女慕容。她是個烈性女子,爲了能生下我而剖開了她的肚子,生生把我取出來。我是早產兒,所以她臨死前就把蝴蝶蠱給了我。”

她頓了頓,“哦,忘了告訴皇上,您的那位好丞相從始至終都知道這蝴蝶蠱的存在。不但知道,他還懂得如何來冰封我身上的蝴蝶蠱。知道我這些年爲何一直病怏怏的嗎?都是拜您的好丞相所賜。他讓我吃藥。讓我身中寒毒,還個我吃阿芙蓉,讓我十多年來受盡了苦楚卻擺不開這藥物的控制。”

皇帝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趙無憂,下意識的攥緊了被褥,“趙嵩,都知道?”

“不止是趙嵩,還有蕭容。”趙無憂眸色狠戾,“他們就是狼狽爲奸之人,雖然各自爲政,但是也相互勾結。知道蕭容是誰嗎?你還真以爲蕭容是你那個好弟弟嗎?那你就錯了。”

皇帝僵直了身子,“你這話是何意?”

“十多年前的蕭容或許是真的要扶持皇上登基成帝的,可是那一次提蘭之行,卻讓真正的齊攸王一去不返了。”趙無憂嗤笑兩聲,“這就是所謂的因果報應,自作孽不可活。那一次真正的蕭容死在了邊關,回到京城裡的是一個叫摩耶的提蘭人。他殺了沐國公,殺了齊攸王,搖身一變就成了皇上最信任的弟弟。”

皇帝一口老血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盯着眼前的趙無憂。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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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她被襲擊爲鑽石過9200加更第181章 目標,雲安寺!第351章 一去江湖遠第230章 試探第267章 得錦盒者,得天下第268章 皇帝的心病爲鑽石過9600加更第86章 穆百里,我頭疼第163章 千里送出城爲鑽石過5200加更第113章 他不願她染血爲鑽石過2600加更第35章 各自的秘密第181章 目標,雲安寺!第195章 趙嵩的秘密爲鑽石過6800加更第329章 覬覦的人太多第348章 偷天換日,提蘭國滅第178章 鳳陽郡主爲鑽石過5800加更第41章 我不屬於這裡第65章 趙大人想家裡的小美人了?爲鑽石過200加更第328章 還是回來了爲鑽石過13400加更第110章 穆百里親手做的大禮爲鑽石過2400加更第303章 用我的命,把她換回來爲鑽石過11800加更第195章 趙嵩的秘密爲鑽石過6800加更第328章 連環殺1第172章 這不是病,是蠱第215章 我是認真的第131章 母親的秘密第70章 被壞了名聲第288章 出征在即第184章 我是被你逼瘋的爲鑽石過6200加更第114章 歡喜嫁第351章 一去江湖遠第153章 相府大公子的秘密第150章 爬牆的本事和翻臉的技能爲鑽石過4200加更第304章 日久生情長第123章 有孕爲鑽石過3000加更第150章 爬牆的本事和翻臉的技能爲鑽石過4200加更第299章 開始反擊爲鑽石過11400加更第252章 冤家路窄第229章 被發現,穆百里的秘密第329章 連環殺2第52章 無聲的默契第66章 又被趙無憂擺了一道第99章 趙無憂命懸一線爲鑽石過1600加更第297章 重傷第298章 兩封信第228章 家和萬事興第128章 詭異的紅繩子第29章 別讓簡衍插手第305章 通敵第64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第34章 本官看不懂督主的意思第335章 小丞相第51章 他來找她第199章 事關蝴蝶蠱爲^彎彎小貂^的南瓜馬車加更第332章 朕給你時間考慮爲夏雨未央 童鞋的馬車加更第102章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爲鑽石過1800加更第54章 趙無憂的哥哥第195章 趙嵩的秘密爲鑽石過6800加更第25章 不介意本座攙你一把?第194章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第249章 可怕的詛咒第269章 我們扯平了第11章 詭異的玉牌第224章 慕容留下的東西第164章 我趙家,怎麼會有你這樣的蠢笨之人?第22章 穆百里登門第73章 讓我來告訴你,我是什麼東西第83章 督主吃醋了?第251章 她得落井下石第41章 我不屬於這裡第12章 趙無憂的教坊司第7章 人骨笛第204章 穆百里,我嫁你好不好?第247章 百官相迎,唯缺他一人爲鑽石過8200加更第250章 終於出手爲鑽石過8400加更第164章 我趙家,怎麼會有你這樣的蠢笨之人?第186章 闖禍的祖宗第158章 差點打架的兩個男人第82章 半畝閒田,一蓑煙雨,三兩好友,閒敲棋子落燈花第18章 娘娘放心就是第329章 連環殺2第153章 相府大公子的秘密第159章 他敢!爲鑽石過5000第134章 看誰先淹死在醋缸裡2第266章 我總覺得有一雙眼睛跟着我第55章 會吃人的穆百里第91章 秋海棠,也稱斷腸花第113章 他不願她染血爲鑽石過2600加更第138章 廢了爲鑽石過3600加更第171章 誰是奸細?第115章 詭異的女子第2章 最狠不過東廠第129章 東廠提督的婚事第179章 你這人太壞第38章 趙無憂的噩夢第350章 百里第212章 趙大人的帽子顏色第90章 宦臣不與鬥第36章 詭異的胎記第313章 退兵爲鑽石過12600加更第23章 本座對男人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