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天氣晴好。
武定候府的大花園又做了一番修整,整得端的是漂亮。
聶書瑤帶着一衆丫鬟準備在人工小湖邊的草叢上野炊,邊上是密密的各色秋菊,秋風吹來,沁人心脾。
天高氣爽,正是蟹肥之時,煮上幾兩黃酒,弄上一桌蟹宴,這日子過得舒坦。
小宋源離了人也能走了,只是晃晃悠悠的讓人害怕,可他總能頑強地跑到聶書瑤身邊,跟在他身邊的永遠是宋澤,兄弟倆除了睡覺幾乎是寸步不離。
“娘,娘!鬍子!白!”宋源看到聶書瑤在草地上忙碌的身影后,扭動着小身子從碧珠懷裡鑽下來,邁動着小腿就跑了起來。
聶書瑤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地張開手等着,就不上前接他。
宋源看到她的動作跑得更歡了,冷不丁地在草地上摔了一個跟頭。碧珠等人忙上前扶他,想抱着他過去。
聶書瑤把臉一沉道:“別碰他,讓他自己來。”
隨之看着倒地的宋源道:“源兒,起來。快到娘這裡來,獎給你一隻大螃蟹!”
宋源本來看到碧珠等人來扶他,想咧嘴哭的,可聶書瑤一開口人都退下了。他的注意力又被聶書瑤手中的大螃蟹吸引,破泣爲笑地爬起來接着跑。
“要,要!”終於到了聶書瑤身邊,抱着她的腿就伸手搶大螃蟹。
聶書瑤本着說話算數的信念,將那隻五花大綁的螃蟹給了宋源,把這小子樂得不行。
等他笑夠,抱他到鋪着野炊毯的草地上,問道:“什麼鬍子。白啊?”
宋源歪頭,過了好一會纔想起來,“鬍子,爺爺!”
聶書瑤再問:“什麼?說清楚點,娘聽不懂啊。”
“……啊,啊!鬍子!”宋源講不清,但也知道他娘聽不懂。急得大叫。一下子將手中的大螃蟹扔到聶書瑤身上。
聶書瑤登時怒了,使勁打了他屁股兩下,“你這臭小子脾氣不小啊?說不過人家就打人?誰讓你說不清的!”
“嗚嗚!”宋源被打得哇哇大哭。
身邊的伺候的小丫鬟都覺得夫人有時忒不講理。源少爺纔多大呀,話說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還要讓人家說清楚,說不清就打!這是親孃吧?
宋澤跟在後面也跑了過來。補充道:“嬸孃,別打。別打弟弟。是有個白鬍子爺爺來了。”
聶書瑤一楞,這話從何說起呀?武定候府一度陰勝陽衰,哪來的爺爺?
“爺爺”一詞已經在此時的大明出現了,不過。大多都是小孩子在叫,一般人還是稱爺爺爲祖父的。
正在這時,宋雲飛陪同一位老者走了過來。
聶書瑤擡頭一眼。還真是白鬍子爺爺。
老者人高馬大,穿着件洗得發白的舊道袍。梳着道髻,花白頭髮白鬍子,一副仙風道骨的氣派。
在他身邊還有紅着臉的江婉兒跟不時抿嘴笑的江毅,聶書瑤馬上明白,原來是空鳴道人來了。
空鳴道人就是江婉兒的老爹,也是江毅的師父。聽說這老頭的功夫超強,是江湖上有名的老前輩。聶書瑤覺得此言非虛,要不然也教不出功夫高強的江毅來。
宋雲飛介紹道:“書瑤,這位就是空鳴道人。”
聶書瑤衝其點頭道:“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仙風道骨。”
空鳴道人哈哈笑道:“夫人客氣了。老夫還要替小女感謝夫人的教導,小女頑劣,給夫人添麻煩了。”
“爹!”江婉兒跺腳道,她現在都學好了好不?怎麼還在人前拆她的臺呀。
聶書瑤笑道:“哪裡哪裡,令媛也幫了我不少忙。如今她可是大明第一女護衛呢,從五品!大明開國以來的頭一份。”
聽到這個空鳴道人滿面紅光,捋着鬍子道:“都是沾了夫人的光。”
正在這時,被人忽視的宋源不樂意了,衝着宋雲飛道:“爹爹,抱,抱!”
宋雲飛最寵兒子了,聞言不用說也把他抱在懷裡。
宋源又看到白鬍子爺爺,伸手就去抓他的鬍子,看向聶書瑤道:“鬍子,白。”
“哈哈哈!”一衆人被他的可愛樣逗笑了。
空鳴道人也不惱,捏着宋源的小胳膊小腿道:“好苗子呀好苗子,跟爺爺去空鳴山吧。”
一聽這話,聶書瑤跟宋雲飛抱着孩子雙雙後退,“我們家孩子不做道士!”
這讓空鳴道人眨巴着眼睛好一陣無奈。
但聶書瑤也知道空鳴道人的本事,若是成了宋源跟宋澤的師傅的話,那可是賺大便宜的事。
如此想着便哈哈一笑,走上前去補救道:“道長莫急,左右孩子還小呢。眼下最重要的可是江大哥跟婉兒的婚事,還有爲豐家平反一事。道長既然來了,那麼此案就有重審的可能,道長可是重要的人證。”
空鳴道人跟原順天府尹豐況是至交好友,對他們一家的事感到愧疚,或許當年早點下山的話還能再救出幾位豐家之人。
他深深嘆了一口氣道:“有勞公主了。”
他改稱公主,意味着這事他接下了。
一衆人心情尚好的吃了這頓豐盛的蟹宴,過後,空鳴道人也同意留在候府,閒來無事時,教導宋澤跟宋源。
聶書瑤頓時多了很多自主時間,重審當年豐況一案也移到了大理寺。這事是聶書瑤以刑獄公主的身分提出的,大理寺上下齊動,進展不錯。
大牛一家也早已進京,便挑了個吉日將大牛跟雨芹的婚事先訂了下來。然後就是水蘭、核桃跟桂圓三個也一道訂了,宋青跟素貓兩個的親事也提上了日程。
聶書瑤打算一股作氣將聶天熙跟吳毓婷的婚事也訂下,無奈吳庸又外派查案了,這事只好先放放。
剩下的就只有鳳無崖跟湘郡主,還有聽說八字張開了一撇的沈心錄跟那位紅娘子。
鳳無崖跟湘郡主兩人的事只要明眼人誰都知道,賢王也很樂意看到這個結果,他們的親事聶書瑤做不得主。
於是,剩下這最後一對聶書瑤想着儘快幫他們完成,直接完婚也行。畢竟沈心錄的年紀也不小了。
這天,忙好這一切的聶書瑤回到事務所。進門的頭一件事就向沈心錄打聽紅娘子。
不過,看沈心錄的精神不大好,聶書瑤很納悶,問道:“沈狀師,不會是紅娘子有心上人了吧。”
沈心錄可算是嚐到了相思的滋味,皺眉道:“這倒沒有,只是他們家……太,太複雜。”
說了這麼一句話,便不再開口,埋頭整理他的訴訟資料。
聶書瑤覺得奇怪,叫出最愛八卦的黎大年跟栓子,問道:“他這是怎麼回事啊?”
黎大年搖頭道:“唉!別提了,那紅娘子的身世忒複雜。沈兄這幾日一直在想法子幫她打官司,你說,紅娘子的命咋這麼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