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一日復一日

結果羅寶寶那晚還是提着一大袋的玩具,往羅小曼家蹭飯去了。

小老虎當然很歡迎,“小秋阿姨~小秋阿姨~”的叫得歡。只是吃完飯洗好澡準備上牀時,卻看見小秋阿姨穿着睡衣,像條小哈巴狗似的蹲在客廳一角,就差沒在地上畫圈圈了。

“小秋阿姨?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小老虎體貼入微的跑過去,摸着羅寶寶的頭,安慰着。

“小老虎~~”吸吸鼻子,還是小老虎最乖,一點都不像他媽……

可誰知,羅寶寶剛伸出手,便被羅小曼“啪”的一聲打落。長髮女子一臉溫婉的抱起自家小祖宗就往小房間丟,“乖,我們睡覺去,別管這犯抽的。”

於是,關門前小傢伙很老實的問着,“媽媽,什麼叫犯抽?”

羅小曼眼笑的像新月似的,“犯抽啊?犯抽就是自虐,得讓人好好抽抽才行!”說完,關上那隔音良好的小門,一轉身,頓地化成了母老虎,死瞪着那縮成一團的人。

“說你犯賤呢!還死不承認?哈!假扮個GAY的女朋友?而且還半年?你玩的開心啊!”咬着牙恨不得上前拍醒這腦筋總是犯抽的,“你也不小了,半年?你就浪費半年的青年在一個根本沒有結果的遊戲上?你耗得起嗎?”

越說越氣,“怦”的一拍桌,嚇得羅寶寶抖了抖身子,委屈的嘟起嘴,“可是,小曼……”

“別喊我!”打斷她的話,羅小曼看來真生氣了,這犯的是什麼事啊!怎麼每次都是我給她操心呢?有沒有搞錯?她纔是姐!

“你看看你!前一段時間給那個什麼業務部的經理婚禮上當個司儀,自虐一把順便緬懷一下也就算了。可你怎麼總是學不乖呢?”手指戳着那小小的腦袋瓜,羅小曼覺着自己提前知道了啥叫恨鐵不成鋼!

羅寶寶沒吭聲,她知道羅小曼生氣了,可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都罵完了也就舒坦了。

“還有!”果然,羅小曼又罵起來了,“你要自虐就算了!怎麼每次都把我給扯進來啊!你是嫌我日子舒坦了特地來煩我的,是不是啊?”

想到這,羅小曼真的覺得自己頭頂冒煙,這老天爺是不是嫌自己將來會長命百歲,子孫滿堂的礙着他的眼了?特地找一個活寶來折騰他?

又是一拍桌子,羅小曼“噌”的站了起來,冷着臉說,“反正你早就已經有了定論,還來找我幹什麼?你想犯抽就自己去找抽吧!以後不許來煩我!”說完,就直接關了客廳的燈,把羅寶寶丟那,自己進屋睡去了。

真的是!爲這種人用電真是浪費!下回再來蹭飯,直接把昨天剩下的丟一盆子裡扔過去就得了!這麼嘟噥着,羅小曼縮進被子裡,準備見周公去了。

過了不一會,黑漆漆的屋子裡羅寶寶搓着手,披着發的像是午夜兇鈴似的晃了進來。

就說小曼心軟,說不管她,可還是留了一個門。不然這天氣外面睡一晚,明天就真的直接進醫院了。

這麼想着,羅寶寶吃定對方般的,躡手躡腳的掀開被子,鑽了進去。然後緊貼着羅小曼的背,輕輕的說,“小曼,你知道我爲什麼想答應他嗎?”

另一頭的人呼吸規律,吭都沒吭一聲。

於是羅寶寶繼續說,“我開頭是想拒絕的,真的,不騙你!你想想多荒唐啊?假扮女朋友?這事萬一穿幫了多尷尬。而且就算騙過去了,可是他要騙的是他的家人啊?這多對不起老人家啊!”

黑夜裡,被子另一頭稍微動了動。

羅寶寶當然注意到了,心頭一暖,繼續說着,“然後,他說了一個理由,只說了一個。可是,就把我給說動了。然後我一動搖,便知道自己再也無法拒絕……小曼,你猜是什麼理由啊?”

說到這,羅寶寶的口氣有些悵然,帶着無奈。

羅小曼暗夜裡的眼睜得大大的,晶亮晶亮的閃着光,被窩裡的手握成拳,打着主意——這丫頭還和我玩猜謎遊戲?如果又說了什麼不中聽的,我立馬就毀屍滅跡!

此刻,羅寶寶完全不知自己已經惹上“殺生之禍”了,甚至還輕笑一聲,這纔開了口,“他說,他不能家人失望……不能讓他們失望……”幽幽的聲音,在這暗屋裡輕淺的如一抹冤魂。

而羅小曼的身體突然僵住了,完全不能反應。

“不能讓家人失望啊……小曼,你知道嗎?突然間,我覺得我能理解他的想法,真的!感覺就像是在對着自己般,簡直一模一樣。”

杏眼眨巴着,呆呆的看着天花板。此刻,羅寶寶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爲什麼這麼說?只是單純的想把悶在心裡的某些東西給吐出來而已,於是,羅小曼也成了就那“垃圾筒”……

“小曼,你知道嗎?我媽爲什麼給我取這名字嗎?她說秋天生的寶寶纔是好寶寶。她一直想要一個這樣的女兒。可是我不是啊,怎麼辦呢?所以小曼,我決定了一定給她爭氣,不讓她覺得我不好,不能讓她覺得失望……”

這麼說着,羅寶寶的神情中透着堅定,“其實哪個人生是一帆風順的呢?可是隻要讓他們看到我光鮮的一面就可以了,這樣,我媽就不會對我失望了,你說對不?”

羅小曼沒有答話,只是握緊的拳鬆了又緊,緊了又鬆。

其實從小到大,接觸這麼久了,她哪會不知道羅寶寶的性格?

她天生就乖巧,然後讀書後就像是被打了雞血似的拼命。資質不算很高的她在別人女孩辦家家玩遊戲時,自己關在屋裡,啃着書;她是早產兒,天生體質差,結果爲了那“三好學生”的稱號逼着自己每天放學後偷偷的跑操場,估計吐出來的東西都快有她人一般重了!

每到逢年過節時,親戚們只看她那成績單,看她那班幹部標誌,看她的團徽,看羅媽媽臉上的驕傲。可是又有誰知道在背後,她爲此付出多少呢?

“我不想讓我媽失望……”黑暗中,羅寶寶又說了一句。這回,不知是對羅小曼說的,還是對自己說的。

羅媽媽總是說女兒漂亮聰明像她,可是,她大概從沒想過這樣的稱讚,會給羅寶寶帶來怎麼樣的負擔?

暗歎口氣,羅小曼自己也是做媽的,又怎麼會不知道父母對兒女的期待?只是不知何時,當這成爲一個沉重的負擔時,便硬是使得喜歡小動物,性格天真浪漫的羅寶寶,強逼着變成了那世故幹練的羅慕秋……

“小曼?”羅寶寶聽到嘆息,興奮的爬起身,靠在對方的背上,“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我其實只是在幫自己而已。如果有了那個男朋友,我媽在別人的面前也會擡起頭來,你說對不?”

自始至終,這傻丫頭想到的,也就只有她那媽媽而已。

於是,羅小曼再也受不了!一股作氣的猛然起身,用枕頭悶在那小臉上,“NND,老孃如果是舅姨,知道你那麼多花花腸子,敢騙老孃了!我就在你還是嬰兒時就悶死你!”

“呵呵,”低低的咭笑聲,羅寶寶掙脫了,那其實沒怎麼用力的手,反身撲住羅小曼,“還是小曼對人家最好了~~”一個勁的撒嬌啊~~

仰天長嘯,羅小曼欲哭無淚的,誰讓她攤上了這個活寶呢?

那天夜時裡,兩姐妹聊了很多,上至天文下至地理的,甚至連小老虎未來的人生會如何都橫七豎八的想了很久。

最後,小曼問,“演個半年戲後你怎麼打算?”

羅寶寶打了一個哈欠,“怎麼辦?涼拌唄。反正到時兵來將擋的,水來土掩,半年後的事誰知道呢?”

羅小曼楞了楞,“你怎麼變得這麼開通了?”

“這個嘛……”羅寶寶露出個淺笑,帶着釋然,“反正,日子過一天就是一天,人總要往前看的嘛~~”

說完,留下個楞頭青,羅寶寶倒頭便呼呼大睡……

真是,可喜可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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