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我聽不懂。”程徽努力壓下心裡的恐慌,故作鎮定回答道。
“哦?”霍祺年擡起眼,深褐色的眼像是一把銳利的刀子扎進程徽心底,“自己做了什麼事都忘了?柯校長的女婿稀裡糊塗睡了丈母孃,難道是夢遊?”
他知道。
程徽有些懼怕他凌厲的眼風,在他眼裡,似乎已經把她的僞裝融化,直擊到的計謀。
“那你爲什麼要幫我?”程徽不會忘,那個時候,他拖住柯舒彤,刻意得很明顯。
“我樂意。”霍祺年握着杯子湊到脣邊,抿了一口,才接着道,“ 別怪我沒警告你,衝動幼稚,只會一敗塗地。”
“多管閒事!”程徽一記冷眼投去,話不投機,索性轉身就走。
也不知道他高傲的姿態哪來的,就算他知道真相又怎樣,沒有證據證明是她做的,揭發檢舉警方也不會聽信一面之詞!
她氣惱的坐下,耳邊傳來了警笛聲。
不一會兒,賓客又陸陸續續回到大堂,細碎議論聲傳入了耳膜。
“真是慘,快打成殘廢 了!”
“是啊,最可憐的就是新娘了,哭得跟個淚人似的,準老公送醫院,媽被打。要不是她拉住柯校長,我看今天非鬧出人命不可!”
心裡的惱意在聽到這些‘ 喜訊’後,程徽心情順暢了不少。
“各位來賓,不好意思,因爲一些原因今天的婚禮取消,感謝各位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參加。雖然沒能見證一對新人喜結連理,我們還是爲各位準備精緻禮物……”司儀站上臺,匆匆爲這段婚禮畫下了句號。
程徽噙着得逞,下意識的往霍祺年的方向望去,那裡已經空空如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離席的。
永生花做的手辦禮,程徽只是看了一眼就丟在了垃圾桶裡。
出了酒店,冷風拂來,夏末秋初,這個季節正是畢業的時候。
恍惚間,似乎還看到校園裡,她和柯舒彤坐在圖書館裡,看着學校的薔薇花幻想着有美好未來。
時光荏苒,物是人非。
“媽,應該不用我提醒了吧?現在柯仲坤氣得鼻子都歪了,最需要人安慰的時候。”她深吸了一口氣,拉着母親的手捏了捏,“委屈您了。”
“徽徽,我的委屈算什麼,這件事還沒完。”鄭蕊反手扣住了她的手,眼裡的悲傷溢出來,“你先回去吧,接下來的事我來做。”
“好。”程徽忍住鼻尖泛起的酸楚,兩年前到現在,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傷春悲秋的女孩。
***
入夜,H市的頭條大轟炸,雖然柯家極力封鎖消息,但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隆重的婚禮變成大型家暴現場的噱頭讓各家媒體爭相報道。
“都是一羣蒼蠅,見不得有點臭味!”
酒店房間裡,柯仲坤憤恨的撕碎了又一份報紙,揉成團,狠狠擲在地上。這樣還不解恨,他擡起腳狠狠碾上去。
浴室裡‘嘩啦啦’的水聲止住,鄭蕊裹着浴巾走出來,揉着溼漉漉的頭髮看見他略有點幼稚的行爲,嘆了口氣,“老柯,消消氣,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就算在這裡咒罵天咒罵地,能有什麼用?”
說着,她已經到了他身邊,纖細的手順着他胸膛滑下,周而復始爲他順氣。
“說得輕巧,我這一把年紀了,還要被人抹黑!”柯仲坤握住了她的手,拖着她到牀邊,“不想了,睡覺,愛說什麼說什麼!明天讓老李找個重磅消息,把這件事給壓過去!”
鄭蕊點了點頭,拉開被子窩在了牀上,枕着他的手臂,有意無意提起,“我覺得吧,翹蓮不是那種人,要是她真跟你女婿勾搭上了,何必看着他和舒彤結婚?”
“她?根本就是不想婚禮辦成,選在今天給我來這麼出!”柯仲坤譏笑道,“他知道我在外面有人,這是故意報復我!”
此時的柯仲坤就像易燃的稻草,一點就着。
鄭蕊甜甜一笑,雖人近中年,保養良好,風韻猶存,“那不然你跟她離婚?我們好好過日子?”
嗅着身邊女人洗髮水的清香,柯仲坤語氣緩和了不少,“不是我不給你一個家,只是那死婆娘手裡握着我的把柄,不然我早把她打斷骨頭糊在水泥裡沉了江!”
鄭蕊埋在被子裡的手,錄音筆悄然將這一切記錄下來。
程徽回到家哪也沒去,三室一廳的格局,一個人的時候空蕩蕩的。沙發正對面的電視櫃上擺放着一個相框,照片裡,有她,有父親,有母親。小小的她就坐在父母的肩頭,笑得燦爛如花,那種舊時光,再也回不去了。
房門打開, 已經是第二天中午。
她不知不覺蜷縮在沙發上睡着,揉着惺忪睡眼,看着進門的鄭蕊,霎時精神抖擻坐直了身,“媽,有收穫了嗎?”
“我蟄伏這麼久,要是沒點作用,也不用活着了。”鄭蕊鞋也顧不得換,匆匆從包裡抽出了錄音筆遞給程徽,“你自個兒聽聽。”
程徽忙接過在手裡,摁下按鈕,聽到柯仲坤的聲音,恨意就不自覺的在眼裡翻涌。
“不是我不給你一個家,只是那死婆娘手裡握着我的把柄,不然我早把她打斷骨頭糊在水泥裡沉了江!”
聽着狠話,她身板一顫,旋即笑出聲:“柯仲坤這是下了殺心了啊!”
柯仲坤和妻子何亦蓮本來就貌合神離,可偏偏何亦蓮是個要強的女人,死活不離婚。再加上鄭蕊委身在柯仲坤身邊,何亦蓮幾乎過着喪偶的生活。
大概仗着握有柯仲坤的把柄,威脅的次數不少,不然,柯仲坤早就一腳把她踹開了!
“我這就去柯家!”程徽激動不已,片刻也呆不住,拿起包衝出了門。隱忍了兩年之久,今天,一定要讓柯仲坤身敗名裂,他做過的惡, 終會昭彰於世,她要他被唾沫星子淹死!
柯家距離她家並不遠,程徽沒有打車,一路小跑。
上學的時候,她跑一百米都要喘上半天,可今天,身體似乎蓄着無窮動力,疾步如風,生怕晚上一分半秒。
一處路口,一輛卡宴猝不及防剎車擋在了她面前,才迫使她停了下來。
她正想繞開,車門推開,男人大步邁出,準確無誤的扼住了她手腕。
“你不能去!”
命令的口吻,有着不容反駁的氣場。程徽瞧着一張刀削冷峻的臉,有些意外,“學長,你要做什麼?”
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霍祺年,他緊緊扣住她的手拽到路邊,陰冷的臉慍怒盡顯,“我還想問你,你想做什麼?就算想報仇,都忍了兩年了,難道不能再忍忍?現在過去只會打草驚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