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背在大廳的地板上急速滑動, 平移的衝擊頓住的瞬間一把尖刀插下。鮮血的紋路如紅色絲蟲的爬出。
“Ciao,庶民小鬼。”
貝爾那灰塵也不能蒙蓋的笑臉倒映在紗容一眨不眨的黑瞳之中。
“聽說你有匣武器了?”貝爾起身後退,“那就讓嵐貂和你打聲招呼吧。”
“嘻嘻嘻~”圍在貝爾脖子上乍一看像圍巾, 仔細一看還是像圍巾的某貂, 披在額頭上的銀色齊劉海遮住了眼睛, 一縷髮絲突兀地順着發旋翹起來。裂開的嘴露出兩排齊齊的白牙齒, 發出腔調和貝爾很像但是細嫩很多的笑聲後向着紗容撲去。
紗容微微睜大眼睛, 有些不可思議地伸手:
“……好可愛。”
笑得一臉奸詐(它自認爲)的嵐貂抖了抖燃着火炎的耳朵,遲疑了下來。
抓着嵐貂的胳肢窩,紗容把遲鈍在半空中的小傢伙拉近, 然後在那180°無死角的包子臉上啾了一口。
嵐貂額頭翹起的毛抖了一下,然後遲疑地……叛變了。
貝爾抽着嘴角看着蹭在蘿莉懷裡的自家匣武器不要臉地伸出包子臉討親親, 然後撓了撓腿一副愜意的樣子。
話說……一樣都是齊劉海、一樣都是嘻嘻嘻憑什麼以前自己就被說噁心啊!
“嘖嘖嘖~都說匣武器和主人心有靈犀, 該不會貝爾你其實也想被這樣對待吧?”路斯利亞不懷好意地湊過來。
“嘻嘻嘻, ”貝爾一副哥倆好地摟住路斯利亞,然後猛地按住他的脖頸往下壓, “你去死一死吧死人妖!”
這個時候抱着嵐貂的紗容回過頭來認真地看着貝爾說:
“你很久沒洗澡了吧。”
“……”貝爾,“嫌棄什麼啊臭小鬼!王子我出差工作容易嗎我!”
不過……貝爾裝作沒在意實際小心地吸了吸鼻子,莫非真的有異味?
〉〉〉
辦公室裡斯庫瓦羅煩躁地抓了抓頭髮,長長的像是超市□□的紙條從他的辦公桌上掛下來,並隨着他手中鋼筆的划動而細碎地抖動着。
一串一串字母拼就的名字有的被打上了圈, 有的打了叉, 也有的再叉了後又被整個地劃掉了。有的名字中間隔了莫名的空虛的間隔, 有的則是緊密並列。如果名字的主人知道他們的命運被那麼急速又粗糙地安排, 不知作何感想。
鋼筆的墨水筆跡斷掉, 斯庫瓦羅煩躁地甩了甩鋼筆,又用金屬筆尖在紙條上面戳了戳再試探地劃了一道波浪線。鋼筆水已經耗盡, 而且因爲使用者寫字的手勁太大的緣故,筆尖有些承受不住地分了叉,只是在白紙上留下了深刻的凹痕和幾點破碎污跡。
斯庫瓦羅把鋼筆丟掉一邊的垃圾桶裡,從一邊擺筷子一樣排着密集的一列鋼筆的木盒中取出一支備用的來。但是他沒有繼續寫,轉了轉筆桿,斯庫瓦羅有些倦怠地倒在皮轉椅的靠背上,伸出手指揉了揉額角。
“kuso,要殺的人太多了,垃圾真麻煩。”
紗容蹲在地上看着捲起的名單上潦草的意大利文,盡是一些陌生的名字。但是偶爾標註在一堆緊密排列的名字上面的家族名稱縮寫倒是很眼熟,是彭格列旗下的同盟家族——至少九年前是這樣沒錯。
黑手黨不像世界政府會發表時政新聞,更何況任何權利都有內/幕。真正掌握整個局勢的人不會太多。而邊緣的人即使瞭解到了,那些消息的價值早就在之前死去了。
雖然隱隱瞭解到因爲新起的密魯菲奧雷家族彭格列面臨着巨大的挑戰,但是現在不是中心骨幹的她並不清楚局勢發展到了什麼地步。只能推測彭格列已經連威信都開始喪失了——因爲叛變的(如果推測無誤)的家族實在是多了點。至於那個已成爲十代的澤田綱吉做了什麼,早已沒有了追究的意義。貝爾的疲倦想必也是由於任務過於密集而時間太緊的緣故。
紗容牽着那已經長得掉到地上的名單站了起來。
“斯庫瓦羅。”紗容交疊的手臂擱上辦公桌,她斜向上望去的眼睛只有平靜沒有退卻。來到未來的世界,這是第一次正面叫他的名字。已經和印象中的斯貝爾娘不一樣了,即使依然暴躁,斯庫瓦羅的感情卻能更好地用冷酷包裹,連暴躁的情緒都能轉變爲完美掩飾,已經是更加深沉隱忍的男人。
然而不管外在的面具如何完美,他依然是斯庫瓦羅。
她不想再逃避,哪怕面前透明的玻璃牆是真實存在的。
“我要執行任務。”
戴着帽套的鋼筆被垂直戳到桌面,斯庫瓦羅擡起眼,從紗容進入辦公室起第一次正眼直視她。
“你說什麼?垃圾。”
“我是巴利安的殺手,我要執行任務。”
“這裡沒有適合你的任務,小鬼。”
“合理壓榨人力資源不是身爲邪惡的大資本家的垃圾隊長你的專長嗎?”
沉默的氣氛分辨不清楚是停滯還是凝結。
半晌,斯庫瓦羅隨手抄起一邊的文件夾丟出去。
文件像是飛鏢一樣急速旋轉,然後定格在紗容的手裡。
裡面是來自彭格列的請求信。波維諾家族因爲聯盟家族的背叛陷入危機,本來彭格列一方已經順利展開了對波維諾的救援,但是未在狀況內的雷之守護者藍波-波維諾不知怎麼得到消息而單槍匹馬地闖入敵營(還闖錯了),現在情況不明。彭格列希望巴利安予以援救。
“那我姑且就廢物利用地把這個拯救垃圾牛的任務交給你了。”斯庫瓦羅的聲音從頭頂斜上方傳來,是低沉的磨砂音,“失敗的話你們兩個垃圾就一起死吧。”
沉默不語。
手中的文件夾被猛地合上而發出吧嗒聲,紗容轉身離開。
在走到辦公室的大門的時候停頓,紗容回身對斯庫瓦羅比了比中指。
然後從容不迫地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關門。
幾秒後……
“混蛋臭——小——鬼!你給我去史吧吧吧吧吧!”
隨着椅子砸在門上的轟鳴,斯庫瓦羅的大嗓門像是雷鳴般翻涌而出。
紗容微微翹起嘴角。
〉〉〉
“我反對讓那個笨蛋小鬼執行任務,那個雷守死不死是無所謂,但是她要是失敗的話會給巴利安抹黑的吧。”
還帶着沐浴痕跡的貝爾拉開那扇實心雕木門,再隨手關上,門在他身後發出沉沉聲。
斯庫瓦羅沒有從文件上擡眼:“貝爾,你保護過度了。只有親自和這個時代廝殺,她纔不會只是「過去的人」。”
“戚,開玩笑,王子可是巴不得她死掉。”
貝爾扭開臉,而繃緊的脣角卻微微泄露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