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說?我替你說吧,你做掉了是不是?
偌大的客廳裡,手機那邊的“嘟嘟嘟”聲顯得格外的響亮,一直沒人接起。
風在窗外呼呼地吹,回暖的港城竟令人覺得格外寒冷,仿若還身處寒冬。
白謹言擡頭望天,夜黑如墨,沒有零點的星星,無邊無際的黑暗籠罩天際躇。
她覺得晚上從電視上看到的那一幕十分戲劇化,一時仍有些茫茫然狸。
怎麼會出車禍,不是有司機嗎?
他當時是邊開車邊在講電話的?他什麼時間出的車禍?他……?
腦子裡隨着這些問題脹得頭痛,一時之間就連小腹也疼了起來。
……
時間一分一秒地飛逝過去,客廳裡靜的落針可聞。
手機由於長時間的無人接聽,已經自動掛斷。
謹言疲憊靠在沙發上,手臂垂在身上,掌心不經意貼在小腹上,那裡一片平坦。
頭埋在沙發裡,不知在想些什麼,竟然就那樣的沉沉的睡着了。
她睡到自然醒,睜開眼睛就見到一道光線透過窗戶照進來。
一時之間腦袋有些懵,有點不知今夕何夕。
坐了一會,她漸漸想起之前的事,回過神來,從沙發上起身,回到房裡。
早晨八點半,阿姨來之前謹言就已經梳洗完整,和阿姨交待幾聲,就上班了。
由於路上塞車,足足半個小時後纔來到了工地。
王婧剛巡察完,剛回到辦公室坐下休息,就見謹言隨即走了進來。
她連忙驚叫一聲,“言姐,你來的正好!大事不好了啊!”
謹言看了她一眼,不由得問了一句:“是不是工地發生什麼事了?”
“沒有沒有,我剛巡察完,沒有任何問題的。”
謹言點點頭,不作聲。
王婧從桌上拿紙一疊數紙的娛樂報紙,拉過一張凳子,到她身邊坐下:“言姐,我早上來上班的時候,看到有人在賣娛樂報紙,就隨手買了一份在車上看,結果你知道我看到什麼了?那個顧總,你還記得吧?之前幫過我的那個,報紙上說他出車禍了,這件事你知道嗎?”
謹言看了眼報紙上刑登的現場圖片,和昨晚電視裡一樣,有些恍惚。
喉嚨口一澀,發不出聲來。
王婧沒有等到她的回答,眨了眨眼,“對了,我忘了你前幾天生病在休息,估計也是沒有關注這件事情,聽說這件事情鬧得比前陣的離婚案的還要沸沸揚揚呢,你說他的腿是不是真的跟報紙說的一樣斷了?那太可惜了,我對他印象還挺好的……”
謹言將視線從報紙上收回,“不知道,我去看看工程。”
幾乎沒有給王婧接話的聲音,謹言起身就往外面走去。
他這次車禍真的撞到了腿?
她腦子一片混亂,很快又想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在場那麼多目擊人,一個人看錯,那麼多人卻不會同時看錯。
…………
謹言去到工地,就如王婧說的,工人個個十足賣力,進度十分可觀。
一個小時後,手機響了起來,是顧又廷。
“白小姐,你找顧總?顧總現在不方便接電話。”
謹言走到茶水間,接起後,那邊傳來的卻不是那個人的聲音。
聽出林時啓的聲音,謹言深吸口氣,定定神,問:“他怎麼樣了?”
林時啓那天接到了容三的電話,大概也猜得出這件事和她大概有關係,嘆了聲息,“顧總這幾天一直昏迷不醒,一直到晚上才醒了一會,剛又昏了過去,所以昨晚你打電話過來沒人接聽,我也是剛看到你的電話……”
謹言心一沉,良久才找到聲音:“醫生是怎麼說的?”
說到這問題,林時啓不免吞了口唾沫,語氣憂鬱:“醫生說撞到了骨頭,中間還勉強下地令骨頭更加受創,情況不好,要是骨頭移位了
tang,很有可能以後下不了地,接下來估計要開始第二次手術……”
菱脣輕抿,心絃不由被擾亂。
她平靜一會,又問了句:“什麼時候要開始第二次手術?”
“這幾天做完檢查,等報告出來,再看恢復情況,估計半個月後。”
“手術成功的把握大嗎?”
林時啓沉吟一會兒,還是如實回答:“醫生說不能保證,會盡最大努力。”
這種話,往往就是沒有把握的另一個回答,謹言失神。
…………
林時啓沒有等到她的聲音,心裡也猜到幾分,停了停,又說,“不過,白小姐,你不要太擔心。因爲昨天下午顧總醒來時那幾分鐘的時間裡有讓我打電話給你,但……不知怎麼的,後來又讓我不要打……白小姐,我想顧總是不想讓你擔心,所以纔不讓我告訴你。”
謹言閉了閉眼睛,沒有說話。
他不是擔心她。
相反是,是記恨她。
他是知道,她等不到他,就不可能會再等下去。
所以惱她,他用盡力氣掙扎了那麼久,幾乎把命博出去,卻仍沒有結果。
林時啓等不到她這邊的聲音,不禁疑道:“白小姐……”
謹言凝重了神色,想了想,仍是忍不住問:“他在哪家醫院?”
“港大醫院。”
掛了電話後,謹言握着手機,身子仍保持原先的姿勢一動不動。
一直到王婧進來,喊了她幾聲,都沒有聽到一般。
王婧見她有幾分魂不守舍,拍了拍她肩膀,“言姐,你在幹嘛呀?”
謹言回過神,轉過臉去看她,“今天你有事要出去嗎?”
“要的,那兩個工人今天要出院,我等會得去交錢辦手續。”
好像昨天有聽王婧提過,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怎麼啦?言姐,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沒有,”謹言收起手機,“走吧,陪我去看看電線弄得怎麼樣了。”
王婧卻不覺得真的沒事,看着她的臉色有幾分難看,想問,卻還是忍住了。
兩人一起走出荼水間,一直到工地上,王婧一直觀察着謹言的神色,她神情專注地盯着那些猶如麻繩般粗的電線,偶爾和正在組裝的工人說幾句話,看不到其它的異樣,彷彿是再正常不過的神色了,她只當自己想多了,也沒有再在意,也投入工作裡,其實也只有謹言自己知道,她一顆心跳個不停,如果不找事情做,會忍不住胡思亂想。
一直到忙完,一個多小時後,謹言回到座位上,剛坐下一會,就接到了路柏琛的電話,提起之前的資料不完善,上面讓她再完善下,她應了下來,一一記下那幾點需要着重修改的資料,掛了電話後,就立刻着手忙活起來。
等弄完了資料,才發覺已是近下班時間,她擡眼看了窗外發暗的景像。
一旦心靜下來,心頭就有些念頭不停冒起來。
她晃了晃腦袋,很快收拾好資料,就從辦公室出去,趁着這點時間,再巡察一遍工程。
時間一天天過去,新聞卻是沒有半點淡化的跡象,反而愈演愈烈。
這天中午,由於是午休時間,一羣人正在棚裡休息,謹言看到電線有點破損的跡象,要去找工人,走到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的說話聲,“你瘋了?顧林的股票不能買,他們老闆出了車禍進醫院,隨時會成爲瘸子,股票肯定會跌的……”
另個工人接着道:“怎麼突然就出車禍了呢?”
“是啊,聽說是車速開到了180檔,那麼快的速度,不是找死嗎……”
“…………”
謹言沒有再聽下去,就上前敲了敲門,喊了一個工人的名字。
臨近春節只有十天不到的時間,就近放假,工人們愈加的賣力工作。
這天下午,謹言仍然如常的上着班。
“叩叩——”謹言正和王婧商談着假期,聽到了敲門聲。
“找誰啊?”王婧擡起頭,看向門口的男人。
送花的小哥看了眼手上的送貨單,“這裡有一位白小姐嗎?”
謹言看到那一束玫瑰花,有些微怔,仍是應:“我就是,有什麼事?”
“這是路先生讓我送過來的,麻煩您簽收一下。”
那束玫瑰花,足足有三十多朵,十分的搶眼。
謹言沒有去接過筆,只問:“請問是哪位路先生?”
不待小哥回答,王婧就已經搶先了,“言姐,除了路總,還有哪位姓路?”
小哥還在等着,王婧臉色有些遲疑,打量謹言,“你們在交往?”
“王婧。”
“幹嘛,我有猜錯嗎?不然就是路總想要追你?”
“你不要亂猜,我和路總是很正常的朋友關係。”可是自己都不相信,看着眼前那鮮紅的玫瑰,再聯想這些日子路柏琛熱衷的行爲,不是不可疑的,如今又送了花,更是直接的驗證了……
王婧的目光在謹言臉上和那玫瑰花巡視,半晌,說:“那他幹什麼要送你花。”她一下情緒低落,但也不過是一會的功夫,很快就恢復好如常的神色,埋頭繼續剛纔的工作,不過握着筆的拳頭十足的大力,幾乎要將筆折斷,在紙上重重地寫着字。
謹言沒有回答,只去看着那送花小哥,“麻煩你轉告路先生,謝謝他的好意。”
小哥也不是沒見過這種情況,神色微僵了幾秒,就點頭抱着花離開了。
望着送花小哥離開的背影,王婧酸溜溜地說:“那束花可不便宜呢……”
白謹言沒有理會她,想着去打個電話給路柏琛,跟他說清楚。
剛要去拿手機,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謹言拿出手機,看到屏幕的顯示來電話,愕住。
聽到鈴聲就自覺擡頭看她,王婧等了一會,卻見謹言遲遲不接。
“言姐,爲什麼不接?”王婧望不到屏幕,但也能猜到是誰。
謹言扯了扯脣,看她一眼,就從座位上起身,走到外面,半晌,接起電話。
那天在電話裡,林時啓樣樣如實地說,以爲這樣會改變下局勢,但沒想到這麼多天仍沒有看到人來醫院探望,但是連一通電話都沒有,不得已,只能偷偷給她打電話,不覺提醒:“白小姐,顧總還有幾天就要動手術了,你要是有空,是不是……”
謹言低頭看着腳尖,沒做聲。
林時啓想了想,“你是不是生氣顧總沒聯繫你?”
謹言這才搖了搖頭,輕聲:“不是,和這個沒關係。”
林時啓一下不懂了,絞盡腦汁,仍是想不明白。
老闆不給她電話,她也不來看老闆,這究竟是什麼情況?
雖是不明白,但想到此次打電話的原意,仍是說:“顧總這兩天開始清醒過來了,但這次的腿部撞得實在太重,每天都要靠止痛針,我看他好幾次都不肯打,一直痛到昏過去,我和顧先生勸了好幾回,他都不肯聽,又不敢讓顧老夫人知道,之前顧老爺子出事的時候,顧老夫人心臟病發險些搶救不過來,所以我想你過來勸一勸,顧總也許會聽。”
他哪裡有可能會聽?只怕到時候更加是弄巧成拙,其人不明白,謹言心下卻是十分明白,他現在要是說不在氣頭上是不可能的,她只覺得胸口漲漲的,一口氣憋得難受,可越是這種時候,越要冷靜,搖搖頭,堅決道:“他這個時候不會想要見到我。”
“可是…………”
林時啓還要說句什麼,謹言卻已經硬着頭皮掛斷了電話。
晚上,家瑞帶着她們去一家百年的麪食老店,那裡的炸醬麪味道很好,牛肉醬做的很地道,到了店裡,家瑞就直接了兩份大碗的,待麪食上來後,跟老闆要了一個小碗,給小熊小朋友裝了滿滿的,催促着她們:“快嚐嚐啊,我同事帶我來吃過一次,味道特別好,我一直想着要帶你們來
吃!”
謹言突然想起什麼,放下筷子就站起來,家瑞見狀一愣問道:“怎麼了?”
她只隨口說:“我忘了件事,得出去一下,你陪着小熊,我一會就回來。”
家瑞一臉疑惑地看着她問道:“姐,什麼事?來之前不是說工作做完了?”
“有個朋友住院了,我去看他一下,很快就回來。”
家瑞卻突然起身道:“姐,我陪你去。”
“不用,我自己就行,你幫我帶着小熊。”
家瑞猶豫了下,“姐,還有九天就要回美國過年了,你確定要去看你朋友嗎?”
家瑞不是當年的小孩子了,能猜到什麼事,她怔下,只說:“我很快回來。”
家瑞還想說什麼,但謹言還是拿過外套穿上,就急急忙忙從店裡出去。
謹言在一小時後來到醫院。
當她走到病房門口時,就聽到裡面隱約傳來緊張的聲音:“顧先生,你這麼做,會讓我們很爲難,今天顧公子吩咐過我們,無論如何都要替你打針……對不起,顧先生,我們只能冒犯了……大家按住他,打完針,讓他好好睡一覺……”
謹言心一緊,剛要上前,就見一名滿頭大汗的護士從裡面出來。
她上前問護士:“我是顧先生的朋友,想過來探望下,請問他在裡面嗎?”
護士低聲:“現在不能進,顧先生腳疾發作了,現在醫生正在裡面替他注射止痛劑。”
謹言的心猛然一抽動,“他經常會這樣嗎?”
護士點點頭:“嗯,住院一週多幾乎沒有一天肯配合,脾氣好大,嚇死人了。”
她沒有說話,在外面的椅子上坐下,就聽裡面的聲響很快靜下來。
等了一會,醫生護士先後地往裡面出來。
她望着那房門有些發呆,坐了一會,才起身,輕輕推門走了進去。
裡面黑洞洞的,謹言猶豫往前走了兩步,沒有去開燈。
隨着窗戶透進來的丁點月光,她腳步輕輕的慢慢的往裡走。
走近了牀位,暗淡的月光落在他高大的身子上,他看上去和往常一樣沒有其它異樣,只是有一點,冷峻的面容,不可掩飾地多了幾分慘淡,額頭上布着細密的汗,她輕輕抽了張紙巾,低下臉,就要替他擦去額頭的汗時。
原先應該是熟睡的男人突然睜開了眼。
一雙眼睛緊緊盯着她,很黑,很沉,很冷漠……
謹言一時無法躲避。
他看着她,嗓音低沉暗啞,聽得出有幾分疲倦:“做了沒有?”
謹言眼底有些不知所措,神色複雜,沉默。
“你做了沒有?”他臉色越沉,又問了一句。
白謹言還是沒有說話。
她漸漸覺得呼吸有些急促。
謹言雖早有準備,但真正面對了,卻覺得仍是高估自己了。
此時心生退意,一刻也捱不下去,轉身就要走,“時候不早了,我要,先走……”
話音還未落下,一隻手臂便被一隻大掌鉗住。
那人雖然是生病中,但力道卻是一點不比往常小。
憤然中,男性的臂膀肌肉賁張,大掌急劇收縮,似乎要把她的手腕給生生捏碎。
白謹言當即痛得臉色難看,低‘哼’了一聲。
“不敢說?我替你說吧,你做掉了是不是?”
男人看着謹言的神情,眼睛落到她小腹上,盯着她的目光漸漸惱怒起來,他陡然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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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情還在開展中,還是希望同學們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