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路轉

吃了晚飯,沿着林蔭大道往許二的房子去。這邊的路有略略的斜坡,不知是有意爲之,還是這裡地形使之然。路兩旁高大的行道樹枝繁葉茂,偶爾有鳥鳴。正是上燈時分,這種枝繁葉茂讓這裡幽深如同森林島嶼,如若不是有許多的名車進出,真讓人疑心這不是城市。

董小葵沿路而上,享受這微寒的傍晚。自從葛巾紫事件後,她就沒再踏足這片區域,也沒來過這房子。至於當初留在書房裡的一些蛛絲馬跡,她也不再去追究,畢竟現在的結果就是向她當初所要的方向發展。

董小葵打開大門,又將大門鎖反鎖上,這才環顧四周,在傍晚最後不明的幽光裡,她看到院落裡依舊花木扶疏,去年水災的痕跡一絲都沒留下,空氣中有植物繁盛的氣息,有花朵的暗香。沿着碎石鋪就的小路,往屋內去。

屋內陳設依舊。似乎如同她去年離開時那般,只不過屋內有一種幽香。憑藉小鎮女子的見識,她很輕易地辨別這是屬於蘭草開花的香味。這傢伙不種牡丹,改種蘭花了麼?不過,這傢伙能有什麼幹不出來的?總是讓人不斷驚嚇,不但驚喜的。

想到許二,董小葵總是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驕傲與甜蜜。她沿着記憶中的路線,在這房子裡到處走動。這才赫然發現一樓落地窗邊放了一盆蘭花。她開了燈,坐在一旁研究。

當年,她剛上高中那會兒,家裡經濟不景氣,媽**鞋攤也遇到前所未有的困難,再加上媽媽在爸爸去世後,整個人都行屍走肉一般,志不在此,也沒好好打理。那時,董小葵十分着急,正巧小鎮興起一陣蘭花熱。愛財如命的董小葵怎麼可能放過這樣的機會。所以,也跟一幫愛蘭人士探討,還節省生活費買有關蘭的書籍,人模人樣上山挖過蘭,算來算去還算是小賺一筆。從此後,遇見養蘭,也能說出一二來。憑藉她對蘭的相關知識來看,這瓦盆裡的蘭並不是上品,而是山中到處都可見到的國蘭,俗稱茅草蘭。上一次,在寧園的書房,許二似乎也養着這樣一株看起來似乎跟他身份和品位並不符合的蘭。

董小葵給蘭上了一些水與花肥,這才往書房去。書房裡書櫃的位置倒是移過,她幾乎出於本能去看當初留下的蛛絲馬跡,果然是沒有了。

這書房除了他之外,基本上沒人會來。許二最討厭別人動他的東西。那麼,當初留下的那些痕跡,一定是他瞧見的。

這傢伙還真沉得住氣,不聲不響的。董小葵十分開心,將抽屜關上。用玻璃杯泡一杯花茶,開始看許二這一次帶過來的典籍。她選了幾本自己亟待需要的看起來。本來是很費力的典籍,因爲許二做了許多的批註,看起來倒是十分輕鬆。

這就是她的男人,不聲不響,卻會爲她考慮得這樣周到。她很認真地看書,做一些筆記,寫心得或者疑問,不知不覺就到了深夜。

略微感覺疲倦,董小葵認爲不能顛倒黑白,從今天起要按時睡覺,不管會不會懷上孩子。如果多活一天,便可以多一天看着這個世界,感受這個世界的美好。便可多看到這男人一天。

她承認自己最近有點失去理智的癲狂。但就是這樣,當他說“我愛你”,整個世界似乎都不一樣。周圍似乎都是繁花盛開,每一口呼吸,都有新鮮的氣息。

董小葵心情十分好,尤其是在許二房子裡,她總覺得這裡的一草一木,每一個佈置都是他的匠心獨運,都有他靈魂的浸潤。

是午夜時分,決定洗澡睡覺,在來之前,就很竊然地想不帶睡衣,那傢伙的衣櫃裡有他的襯衫,不管多貴,得拿一件來蹂躪。

可是,當她來到臥房,欲要打開衣櫃,卻發現衣櫃上貼了紙條,上面是許二的筆跡:石頭,給你買了睡衣,已經洗乾淨,在衣櫃裡。別想打我衣服的主意,本公子的衣服很貴的,你懂的。

這人是未卜先知麼?董小葵訝然,張着嘴站在那裡。她疑心自己看錯,又將那紙條撕下來瞧了瞧,這傢伙真是這麼說的。用力拉開衣櫃一看,果然,衣櫃裡有女士睡衣。董小葵摸了摸,手感很好,質地也不錯。“這傢伙還真是神了,居然知道我有可能蹂躪他的襯衫。”董小葵不由自語,暗想自己哪裡露出過這樣的嗜好?

左思右想,鑑定沒有。只能歸結爲此男太過妖孽,又太過了解她。

只不過,既然自己是打定主意要來蹂躪這男人的襯衫,即便有好的睡衣,也不能改變自己的主意。自己豈能是隨隨便便就被yin*的?

董小葵對自己的鑑定的信念十分佩服,果斷從衣櫃裡挑選一件棉布襯衫心情甚好地去洗澡。

夜晚,穿他的襯衫,睡在他的大牀上。似乎是睡在他懷裡,那樣安寧溫暖。

第二天在鳥鳴聲裡醒來,已經是上午十點。洗漱完畢,將昨天帶來的牛奶麪包作爲早餐,又看了一會兒書,這才挑選了兩本書,決定在這附近吃了午飯回去喂猴子,準備下午與周韻的見面。

紮了馬尾,穿襯衫,百褶裙。像是回到高中時代。路旁不知名的樹開了細小的花朵,風一來,簌簌落滿衣襟。依舊是去昨天那家西餐廳,她覺得那裡的牛排還不錯,至少牛肉入口還好。

正是用餐高峰時,人比較多,位置也沒得選。董小葵就在光線不太明亮的位置坐下,點了一份兒套餐。等待點餐的過程中,接到葉三的電話,回答了她昨天的問題。說他親自去李家逮住李斂楓詢問的,周韻來錦城找董小葵談的公事,是他提議的,董事會也一致通過的,來執行的人選周韻也是他提議讓來的。

“照理說,他知道周韻對我有敵意的,怎麼還這樣提名?他原來那個助理真的辭職了?”董小葵十分疑惑。按照李斂楓的習慣,不太可能派周韻過來。不過,轉念一想,人家兩個人之間的事,外人又怎麼可能看得透?

“是辭職了,前不久,因爲結婚生子。”葉三回答。

董小葵嘟囔一句:“宜華是大公司,他也不可能只有一個助理吧。”

“確實不止一個。這事,我也追問原因了。說句不客氣的話,我們這幫子人都知道,他是什麼都護着你的,而周韻很有心計,他讓周韻來跟你談。這也是我百思不得解的地方。所以,我也問了。”葉三說。

董小葵連忙問:“他怎麼說?”

“他說縱觀整個公司,能勝任這件事的非周韻莫屬。作爲宜華的負責人,這是爲公司考慮。人家這麼說了,我總不能繼續挖根究底的。再說,這傢伙向來彆扭。”葉三也十分爲難。

“這倒是麻煩三少了。”董小葵客氣一下,引得葉三在那頭哇哇地說:“董小葵,別這麼噁心地說話行麼?俺受不了。”

董小葵呵呵笑,這才覺得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葉三這性格跟夏可可如出一轍了。

“別傻笑,小妞。這證明周韻不是來挑事的。不過,周韻的心思很深,你也不是省油的燈,你們互相切磋,祝你好運。哈哈,不過,若不是我忙着籌劃結婚事宜,我真想看全程直播。”葉三的語氣十分欠揍。

一說“全程直播”,董小葵就想起在九重天的事。雖然那件事結果是讓許二認識了她的另一面,結果是好的。但理論上來說,她還是很不樂意葉三那麼幹,於是哼哼地說:“全程直播?我這個人很記仇的,這筆賬,哼哼,你結婚的時候,跟你一併算。”

“別,可可是你好朋友呢。那可是她的婚禮,你要冷靜點。”葉三連忙搬出夏可可。

“搬出可可也沒用。你忐忑吧。”董小葵威脅,聲音略微有些大,頓時覺得公共場合不太妥當。不由得四處看看,周遭的人都在吃東西,沒空注意她,這才鬆了一口氣。不過,鄰桌有個女子在央求對面的男子什麼事,十分恭敬,又十分謙卑。而董小葵看不清對面的男子,因爲房子格局的原因,那人隱在牆壁那邊。從董小葵這邊看過去,便是隻看得是個男子,至於其他特徵一概看不清。

董小葵只是掃了一眼,又繼續跟葉三講電話,葉三在那邊說:“姑奶奶,你可別添亂。這個婚禮上來說,我的仇家已經夠多了。”

“哈哈,也是,你的性格。”董小葵笑了一陣說:“那看你表現。”

“喲喂,我表現可好了。你要我幫你查的號碼已經查到,屬於通用公司。董小葵,通用怎麼會給你打電話,而且用的是這個號碼。”葉三詢問。

“我怎麼知道呢?要不,你幫我查清楚這個。我就考慮轉立場,在你的婚禮上成爲你的堅決擁護者。”董小葵氣定神閒地說。在等葉三回答的間隙喝了一口水,葉三還沒回答,旁邊那女子的聲音太大了,她有些央求地說:“羅師傅,您這次也好不容易來錦城,我家的情況也很不樂觀,這——”

董小葵不想聽也不行,但那男人並沒有說話,只是在吃東西,拿刀叉的手瘦削,有修長的手指。

“羅師傅,我家這幾年都不順,您是名聲遠播的。我也是輾轉得知您在錦城。能不能先幫我家看看。”那女子越發恭敬。

“排隊。”男人的聲音很小,聽上去很斯文。

“可您的助理說,要排到明年。”那女子着急了。

“你可以找別的風水師。我們這一行,有很多規矩的。貿然幫你,也不一定得法。運自然而生,天時地利,斗轉星移,這些,你未必懂。不過,你要相信我是爲你好的。”那人說了一大堆,分明就是婉轉拒絕這女子。

什麼風水的。董小葵最討厭這些神棍,撇撇嘴。聽得葉三在那邊說:“董小葵,你別太黑。這事我不幫你。通用打電話給你,你自己有譜的。別以爲我不知,上次你在酒會上出風頭的事。這次打電話給你總不是壞事。好了,我陪可可去逛街。”

“去去去。”董小葵將電話掛上,而叫的餐還沒來。旁邊那女子似乎聽不懂話,還在與那所謂的風水師苦苦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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