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明日的花盞賞寶會,背月山莊今晚註定是個不眠夜了。所有的廂房全部要收拾得一塵不染,只待天一亮,以全新的面貌迎接陸續而來的貴賓。
二更天,四輛馬車準時到達了背月山莊的後院,二十四壇釀好的蓮花醉偷偷搬進了廚房,紙封未啓,瓷壇散發出的香氣就引來了兩個巡夜的家丁。
——“這是什麼酒啊?聞得人直淌口水。”
——“是咱家少爺釀的荷花酒吧,有次下完雨,我親眼瞧見清管家派人下池子裡去摘了好些花瓣,說是要曬乾了兌酒麴。”
——“這荷花也能釀酒,真新鮮。”
兩個人圍着酒罈轉了一圈,然後交換了一下無奈的眼神,舔舔嘴脣,意猶未盡的離開了廚房。
二人剛離開,清和就從房樑上躍下身來,走到壇邊扇了扇鼻子,心說:“樓主藏了十年的酒能不香嘛。也就是應月公子的急吧,換個人,一罈都沒有。”
冉冉的蓮花醉雖然緊趕慢趕地也釀製完畢了,但是畢竟放置的時候太短了,遠比不上這十年沉窖的醇厚潤澤。所以慕容雲海回到風吹別調後便央着錦娘連夜送了二十四壇上好的蓮花醉。天子管家可不能太小氣,這酒水尚好尚足,這人、這莊自然就增色了幾分。
山中晨色靜謐美好,尤其是環在半山腰的淡淡薄霧,遠遠望去,活脫就是一個半掩輕紗的嬌羞少女。晨霧中的背月山莊尤其美麗,綠樹繞徑,小溪細流,亭臺清秀,水榭幽幽,靜成了一幅寧神的畫卷。
悠揚的簫聲突然響起,就像是一隻輕靈的鳥兒飛入了畫中,婉轉動聽。
順着簫聲來到了蓮花池邊,一位**少年佇立在一葉小舟之上,年齡大概只有十八九的樣子,清瘦挺拔的身影,淡淡的表情,一把晶瑩剔透的玉簫貼在嘴脣上,清澈有神的眼睛看向遠方,隨着小舟盪出的漣漪,樂聲中忽然徒增了一絲憂傷。
曾經,她是姬君長生的一日王妃,是靖王府的替歡奴,現在她是至堯的睿敏郡主,傲天的天子管家,她可以是蘇冉冉,可以是月緋衣,可以是任何一個她想要的角色,但是今夜過後,她將會變成誰?她真的不確定。
小舟彷彿是在簫聲中行走一樣,輕飄飄地沒有方向,它帶着她從荷葉間劃過,途徑每一朵粉紅的荷花,每一莖青青的蓮蓬,最後停在池水的中央,久久。
太陽升得越高,山莊裡面越是熱鬧,彷彿是在與烈日攀比一般。晌午過後,所有的廂房全部住進了它的貴客,每一份請柬都沒有浪費,相邀者全部蒞臨。
“草民給靖王千歲請安了!”清和跪在地中間,小心唱道。進屋的一瞬間他用那雙烏黑的眼睛偷偷地瞄了一遍,房中一共五個人,站着的是秦烈、銀火與鐵焰,坐着的二位皆是氣宇非凡,肯定有一個是靖王,另一個也絕對不會是什麼平庸之輩。
“月緋衣呢?怎麼不來見?”姬君長生冷着臉沉聲問道。
“回王爺,我家公子實在是忙得脫不開身啊,只好派小的先過來請安,我家公子說了,王爺寬宏大量,不會計較這些小事的,今晚賞寶會一結束,他立刻就過來負荊謝罪。”清和低着頭振振有辭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