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四周地面已經隨着剛纔那場劇烈地震,變成了一片無底深淵。
所幸我身下勉強留有一小塊地面還存着,勉強託着我身體,沒有讓我掉落到那道深淵裡去。但同時也是不幸,因爲我意識到這地方只剩下我一個人,獨自面對着離我不遠處另一塊殘存地面上,那個靜靜佇立那兒一動不動看着我男人。
之所以稱他爲‘男人’,因爲乍一眼看去他形態應該是個男人樣子,雖然他頭看起來像是一頭蜥蜴,或者類似蜥蜴但毛多一些動物。
他背靠着碎裂得只剩下一點殘餘那道巖壁,保持着一個試圖往前移動姿勢,默不作聲用他那雙血一樣紅眼睛注視着我。顯然之前他正想往我這裡過來,但被地震引巨大地裂給擋住了,因此當我擡頭看向他時候,他腳再次朝前伸展了一下,繼而很收回,他面前那片空氣上悄然浮現出一片淡淡光澤背後,朝我笑了笑。
看,我必須用“伸展”這個詞去形容他腳動作,因爲那些東西實不能稱作爲是他腳。
自他腰部以下,是無數條漆黑如觸鬚般東西,它們微微扭動着,好像樹根鬚交錯盤繞,將他牢牢固定那塊地面上,數量之多,密集到讓人頭皮麻。
於是匆匆收回視線,再次朝他那張臉看去,那張臉卻叫我不由怔了怔。
因爲那張臉不再是蜥蜴樣子,而是變成了人模樣。
看上去很美一個人,蒼白且有些病態美,因爲即便他眼睛睜着,目光閃爍,你也很難確定你看着到底是個人,還是一具死去很久屍體。他一動不動看着我,像看着一隻掉進陷阱無路可逃獵物,隨後再次朝我笑了笑,目光一轉,對着我身後方向突兀開口道:“把河圖洛書交給你,可不是爲了讓你困住我,載靜。”
載靜仍這裡?
聞言我立刻回頭朝身後看去,可是身後依舊半個人影也沒有。
就我困惑地重朝那男人看去時,僅僅過了片刻,一道話音忽然自我身後傳出,淡淡答了聲:“因爲我意識到,你們以它作爲交換,並不僅僅只是爲了向那隻妖狐尋仇而已。”
“那是爲了什麼?”
“因你們百年前告訴我那些事情,我曾特意探尋了一番你們族過往,所以我得知,血族自興起至滅亡,距今已有四千多年。”
“一百多年時間,你僅僅就查出了這點東西麼,載靜?”
“四千年前,你們族曾經主導過蚩尤族命運,之後爲天命所驅,轉而歸順軒轅。但那之後,僅僅過了二百多年,你們族就從歷史中消失了,消失得很徹底,幾乎沒有保留下絲毫曾經存過痕跡,直到明永樂年間,因着一場幾乎造成人間浩劫天災,纔再度有了你們一族行蹤出現跡象。”
“你給我追述這些過往,究竟是爲了想同我說明些什麼?”
“那場天災,不僅復甦了你們族中一位王者,也重複蘇了你們族被湮滅了無數個年頭王朝。那個妖與人對峙年代,連鬼神都爲之泣血,不知你可還記得當時那段冰封無霜城裡輝煌。”
“怎會忘卻。”
“可惜,這一切卻因着一個捉鬼降妖女孩,而被一隻逃離天界自稱爲妖天狐,給毀滅殆。”
“呵,我還記得他當時是如何恭順地對着王俯稱臣。”
“他既然能背叛天庭,又怎會乎背叛你們這些妖孽,無霜城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個興起,一個毀滅而已。”
“倒也確實。”
“但城毀能重建;無霜城主被重封印,亦可日後機會中重將他解封而出。只是你們未曾料想,一個對你們族極爲重要、對你們族王來說也極爲重要人,會被那天狐效仿當年軒轅之舉,而毀了。因此,從花鈴尋到我那天起,直至今日,你們所作所爲,並由此所想要得到一切,並非單單爲了報回當年無霜城內那隻天狐對你們犯下屠族之仇,是爲了那個對你們無比重要人,是麼?”
“呵……”
“那個人是血族四千年前雖遭滅族之災,卻仍得以倖存下來關鍵。未曾想,百年前無霜城爲輝煌那一刻,卻因梵天珠而死,又因天狐而滅。連累你們王亦因此被天狐封印,所以,若想救出你們王,必先救回那個人,但若要想救回那個人,便不得不必須經由梵天珠之手,因爲殺其之人,方能救其。爲此,之後幾百年時間,你們就像那隻天狐一樣,日復一日找尋着梵天珠轉世,雖如大海撈針,總算一百年前,被你們尋到了她,只可惜找到得太遲,她天狐手中,你們無法與天狐鬥,因他擁有梵天珠精元,法力強到你們輕易不願同他正面觸及,唯有眼睜睜看着梵天珠再度辭世而去。”
“看來你知曉得還真不少,載靜。”
“不過,現今這狀況,卻是大爲不同。”
“怎個不同。”
“此時梵天珠,雖然仍碧落手中,但碧落功力卻與百年前不可同日而語,不僅如此,他連畢生所收集氣髓也已當年隨着梵天珠再次離世而數失去,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