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棺材十六
後來羅娟娟被法醫證實爲****。
新聞裡說,她死前曾長期服用抗抑鬱的藥物,並患有嚴重的貧血,由此可見,她的****應該是基於長期體質的不好以及抑鬱症的折磨所導致。
知道抑鬱症的確是能致於死地的,比如某位曾相當喜歡的演員。誰能想到一個前陣子還見他微笑着出現公衆面前,之後突然就會選擇一個愚弄衆的日子墮樓自盡呢。
只是羅娟娟得抑鬱症,卻是無論怎樣也沒想到的。
因爲她看來十分堅韌的樣子,尤其從她對周豔以及衆的姿態,可感覺是個很強勢的,一個如此強勢而堅韌的怎麼會得抑鬱症,並且****呢……實是令費解。
更令費解的是,自她死去當晚開始,每天做夢都會夢見她。
她身上穿着戲裡民國時的服裝。
那種素色的襖子和黑色的長裙,搖搖晃晃被一根繩子勒着脖子懸掛頭頂那片天花板上,長長的頭髮披散着,由於是假髮,所以同她整個一樣毫無生命力。
它們凌亂地遮擋着她半張臉,另半張袒露着,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唯有嘴脣紅到發黑,裡面伸出細長一根舌頭,被充盈血管內的血液漲得筆直,呈一種黯淡的醬紫色,隨着她身影的晃動閃着道金屬般的光澤。
這情形令不寒而慄。
因爲它同那天張蘭秦奶奶家窗外時,對所提到的那個懸掛西廂房裡的吊死者,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這是不是再次印證了張蘭預言的準確性?
但卻不知道爲什麼羅娟娟每晚都要到夢裡來找。
而每次來,她總是那樣靜靜懸掛那裡,一雙眼直愣愣看着,不動也不開口。
想跟她說,如果有什麼未了的心思告訴。
可是卻總也開不了口。
心裡明白這是鬼壓牀的一種,她壓着,沉默地看着,但不知究竟是爲了什麼。那樣過了三天,實沒辦法,便將這事告訴了狐狸。
於是他到房間裡關上門轉了一圈,那之後,羅娟娟便再也沒有出現過。問狐狸這是不是同上次老楊魂魄房裡出現的狀況一樣,他說不是。然後又道,羅娟娟只是爲了來看,小白。但至於究竟爲什麼原因,除非她開口,否則沒能知道。
而可惜的是,她只怕永遠都無法開口了,因爲她遭到了‘拔舌’。當然,那並非是指將舌頭從她嘴裡j□j的那種拔舌,而是有懂得處置屍體的,她死時用某種特殊的方式令她舌頭的血管裡充滿了血,再令那些血一瞬間凝固,於是令死者死後再也無法開口說話。
狐狸說着這些時語氣淡淡的,如隨意描述着一種普通工序的進行方式。
這語氣令不禁手心裡一陣發涼,於是望着他那雙綠幽幽的眼睛,脫口問他:“那麼羅娟娟並不是****的了?”
他咧嘴朝笑笑:“誰說是****的呢,像她這麼一個年輕並且事業一帆風順的女,能有什麼事會讓她拍戲的當口去想不開而****呢。”
自然是沒有的。
除非是感情發生意外,但很顯然,她同方即真的關係相處得還算不錯。那天從張蘭家回來時不還碰到他們兩個一起開車兜風的麼……
一想到這裡時,手心裡卻突然更冷了起來,因爲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天羅娟娟身後所見到的那個白色影。
毫無疑問,它同羅娟娟死的那天出現家廚房門口的那東西是同一個。無論怎樣是不會看錯的,因爲那模糊的五官和它周身所散發着的那種冰冷而蕭殺的氣息,任誰經歷過後都不會將之輕易忘記。
只不知後來那次狐狸是否也見到了它,因爲狐狸出現的瞬間,那東西就消失了。
想到這裡便忙將這段經歷同狐狸說了一遍,一邊看着他會有怎樣的反應。
而他對說的東西並不意外,似足以說明一切,那天他從廚房出來時顯然是已經見到了那道白影了。但他對此並沒有太多表示,甚至也沒說那究竟是什麼東西,只是如同隨口般輕描淡寫對說了一句:“不說倒差點忘了,最近幾天儘量不要出門。”
“爲什麼?”問他。
他卻不說,隨後笑嘻嘻地打着馬虎眼將話題輕輕帶了開來,當意識到這點時,便不再追問,心想也許鋣會知道那女究竟是什麼來歷,畢竟較之狐狸,至少也得活了上萬歲的麒麟總應更見多識廣些。
卻不料當爲此上樓去找鋣時,卻發覺他根本就不家中。
明明記得上午時還聽見他樓上走動的,整整一天也並沒見他下過樓,可是當跑上樓喊着他名字將他房門打開時,屋裡卻空落落的,也不知他究竟是幾時離開,更不知突兀間他究竟是去了哪裡。
那之後,連着幾天也沒見到鋣回來。
則終日店裡待着。隨着情節的即將到來,生意變得越發繁忙,每天有大量手工巧克力和蛋糕的訂單,狐狸親手做的這些東西好吃是這一帶出了名的,平時很少做,但逢年過節會開個小竈,因而這幾天訂單便如雪片般飛來,於是他整日忙忙碌碌地調着奶油跟巧克力醬,則一邊招呼客,一邊幫他搭把手做做禮袋包裝。因而連林絹找去逛街吃飯的邀請也只能推掉,所謂灰姑娘般苦逼的生活,大抵便是如此了。
就這樣幾天時間轉瞬即逝。
這一天中午,天氣似乎格外的好,太陽暖烘烘地照得整個店面舒服得令一****犯困,招呼完客回到收銀臺內,正一邊理着賬本,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看着電視,忽見門外有招呼去開門。
仔細一看原來是快遞,忙奔了出去,接過他手中的箱子簽了單準備帶進屋,不知怎的忽然扭頭朝身後看了一眼,因爲那瞬間似乎感覺有身後匆匆而過的行間朝望着。
隨即果真見到原來那是鋣,幾天不見,也不知道他一個站那邊究竟是做什麼,也不過來也不說話,只那樣帶着一副有些奇怪的神情,正午明晃晃的陽光下靜靜地望着。
“鋣?”當即叫了他一聲。
便見他朝招了下手,似是要過去,不由令愣了愣。
“做什麼?”雖然問着,但還是立刻抱緊了箱子朝他走過去,畢竟鋣很少會這樣招呼,既然讓過去,應該是有他的道理。
但沒走兩步突然猛聽見有大叫了一聲:“姐姐!別動!!”
這突如其來的叫聲讓驚得一下子將手裡的箱子掉落到地上,剛下意識低頭朝它看去,卻一眼見到它下面白亮亮的水泥地時,驟地反應過來此時根本就沒走行道上,而是馬路中間!
可是剛纔明明是沿着店門邊的行道走啊……
沒等細想這突然而來的變故究竟是怎麼回事,左手邊一陣刺耳的喇叭聲響起,伴着剎車尖銳的嘯叫,一輛疾速而來的汽車如同失去控制般打着轉朝這方向直衝了過來!眼見着就要從身上直輾過去,就聽見一陣引擎聲如雷般轟鳴從右側飛速而至,帶着道漆黑的光自身邊一閃而過,那輛失控的汽車即將到來的一剎那猛地打橫攔邊上,硬生生替承受住了那一下極其劇烈的撞擊!
撞擊所帶來的波幅令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身周迅速被羣所圍攏,他們看着和那兩輛撞到一起的車,嘖嘖驚歎,竊竊私語。
則根本就已經被嚇呆了。
只覺得手和腳全都發抖,兩眼也幾乎一時看不清任何東西。直到那輛橫擋身邊的車嘭的聲將門彈開,裡頭那迅速跑到邊上將從地上拉了起來,才失魂落魄地看清楚,原來這駕着輛被失控又疾速的車直面撞擊後,僅僅只令車身凹陷了那麼一丁點的蘭博基尼的,竟然是方即真。
他額頭上受了點輕傷,一雙眼緊盯着,抓着肩膀用力將晃了一下:“傻啊?看也不看就往馬路上衝?!”
“……怎麼會這裡……”仍處一片混亂當中,只下意識反問他一句。而他還爲來得及回答,已被眼尖一下子將他認出的影迷呀的聲尖叫,將他團團圍攏了過來。
隨即整個場面一下子混亂透頂,堵着車,車堵着後面所有的車,不消片刻這條不大的馬路上被堵得嚴嚴實實,而更多看熱鬧的正從屋內急急奔出來,彷彿一下子這地方成了一處歡騰的遊樂場。
不知自己後來究竟是怎樣從這片混亂中擠出去的。
當回過神時,便見狐狸拖着的手臂,正像扯着頭牲口一樣拖着一路倒退,隨後將扯進了店裡。
然後一路將拽進客廳,也不待開口,手一伸壓腦門上,低頭看向,那雙眼從未有過的嚴厲。
他用那種眼神注視了好一陣,隨後微眯起眼,問:“說過什麼來着,要這幾天不要出門,爲什麼還出門。”
“是說最好別出門而已!”立即反駁。
“嘖,這算是清醒過來了?”
“況且都沒告訴過爲什麼不要出門!”於是再道。
“因爲最近會有麻煩。”他脫口道。
說完他突然抿上了嘴脣,一雙眼驀地朝身後望了過去。
他眼裡的神色有點嚇到了,因爲他看起來竟然有些緊張。能令狐狸感到緊張的東西會是什麼?惶恐,隨即幾乎是立刻便扭頭循着他視線朝那方向看了過去,便見一個通體蒼白的女身後的窗戶外站着,面目模糊,靜靜如一尊雕塑。
見到回頭,她擡起一隻手朝窗玻璃上輕輕敲了下,那片窗玻璃突然間變成了無數細碎而晶亮的東西,並隨着她手的動作空氣中紛揚而起,化作一團細白的粉塵。
“到身後去!”這時耳邊聽見狐狸低低對說了聲,並用力一扯,他將拽到了他身後,與此同時聽見那女嘴裡又發出了那種奇怪的聲音,就是上回廚房門口時所聽見的那種,如同大提琴的單絃被不停扯動着的聲音。
聲音震得耳膜微微發鼓,彷彿腦子裡有什麼東西要從耳膜內擠壓出來似的。
見狀狐狸急轉身用力抱住,似乎想用自己的手替將耳朵捂住,可手剛剛碰到臉側,突然自手心中噴出一道殷紅的血來!
狐狸!驚叫。可是沒能發出一點聲音。
極度的駭然中手腕上鎖麒麟喀拉拉一陣脆響驀地騰飛而起,朝着那女的方向瑟瑟顫動,卻又沒有任何變化,只那樣劇烈地抖動着,半空裡扭動着……
那女見狀再度擡起一隻手,窗上輕輕敲落了下去。
咔!
窗玻璃她手指落下的瞬間應聲而碎,於是她兩手轉眼已到了窗內,並繼續朝前伸入,似是要越過整扇窗朝裡進來。卻不知怎的突然這當口,她突然靜止了下來,扭頭朝後看了一眼,也不知究竟看到了什麼,身影一晃,便窗前消失得乾乾淨淨。
此時房門處突然有按了兩下門鈴。
同狐狸都沒有動,傑傑不知剛纔那一瞬客廳裡都發生了什麼,此時蹦跳着過來,再次聽見門鈴聲,便過去咔的下將門打開。
一眼見到來者,陡地像見了鬼一樣瞄的聲尖叫,隨即夾着尾巴匆匆朝廚房內逃去,此時狐狸已將手從臉上鬆開,轉身望向門口處,低低如自言自語般說了聲:“哦呀……殷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