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屋，我不自主的打了個顫。
玻璃棺材裡的喪樂還在響着，可能是指示燈還是啥的，還有微弱的紅光閃爍。
屋裡的光源是紙灰盆旁邊的兩個燭臺，不是紅蠟燭，飯碗似地燈盞，裡面裝着油，插着一根粗棉線。
燭光綠油油的，怎麼看怎麼覺得瘮人。
“你去燒紙錢。”老李推了一把劉老漢兒子。
儘管這是他親爹，不過現在這莊稼漢還是挺害怕的樣子，唯唯諾諾的跪到在棺材前。
“爹啊……是兒子沒用，可小智是無辜的啊，他是你親孫子啊，爹啊……”
劉老漢兒子一邊哭嚎，一邊淚巴巴的燒着紙錢。
灰盆子裡，元寶紙錢燃燒發出的火光照亮了整個小茅屋，讓我稍微心安了一點。
可一想到棺材裡躺的就是劉老漢，我又覺得瘮得慌。他大爺的，爲啥子要瞪着我啊？咋不嚇唬嚇唬老李去啊？
一袋紙錢燒完，好像沒什麼事情發生。
老李狠狠地抽一口煙，突然對着棺材說：“劉老頭，人鬼不同路，你好走吧。”
劉老漢兒子站起來，問：“師傅，接下來要怎麼做？”。
老李沒搭腔，轉身走出小茅屋，我回頭看了棺材一眼，急忙又跟了上去。我纔不要一個人待在這種地方呢，還嫌嚇不死人啊。
瘋婆娘也跑了過來，遞給老李一張郵票，說糯米粥已經燒好了。
“好了。現在去給你們兒子叫魂。”老李將菸頭扔到地上，用力碾了幾腳。
這話老李語氣很重，好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
我們幾個就跟在老李後面，他叫幹啥就幹啥，也不問爲什麼。婆娘從廚房端來一鍋糯米粥，熱氣騰騰的。
老李把郵票放到裡面，用筷子攪拌了幾下。這下郵票上面沾滿了黏糊糊的糯米。
“瓜慫，去打盆清水，最好是井水。”老李對我說道。
我立馬就找臉盆準備去打水，不過劉老漢兒子說他去，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就跑出去了。
很快他就捧着一盆清水端到了桌子上：“師傅，這是自家的井水，您看行不？”
老李點點頭，用筷子將郵票給夾出來，放到清水裡。郵票在清水裡飄了起來。
讓我感覺有些邪門，郵票在水裡豎了起來，豎挺挺的一動不動。
照理說，郵票就算可以飄在水面上，是靠水的張力和浮力。一旦豎了起來要麼沉下去，要麼浮起來，就這麼紋絲不動也是奇了怪了。
得，這回又長見識了。
我心裡唸叨着，這些亂七八糟的見識我還真不太想要。因爲每次長見識，都他孃的要嚇個半死。
“郵票可以將娃兒的魂帶回來。”老李低着頭突兀的說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對我們說的。
他將臉盆捧起來，朝小智躺着的裡屋走去。
我跟過去一看，好傢伙！門口的糯米已經完全變成了黑色的，發黴腐爛的不成樣子。
我心裡一緊，劉老漢還惦記着他孫子啊？
伸手推開門讓老李進去。小智還躺在牀上，眼睛緊緊閉着，不過臉色好像好看了一些，不再那樣慘白了，臉上的汗水也似乎沒在冒。
老李彎下腰，將臉盆擺到牀底下。
“給我拿一把香，還有香爐，一些紙錢，一把菜刀，一把大米，不是糯米。最後再拿一件這孩子穿過的衣服，最好是小時候的，越小越好。知道了不？”
老李站起來對劉老漢兒子吩咐道，語速非常快。
劉老漢兒子沒反應過來，扳着手指頭把老李剛纔說的東西重複了一遍，又小心的問老李有沒有什麼地方不對。
老李搖搖頭，叫他快去準備，說這些東西一樣都不能少。
劉老漢兒子和他婆娘急急忙忙跑了出去，這麼多東西他一個人肯定拿不過來。
反正我是不知道這些東西，究竟是要幹啥用的。現在也不是時候，所以沒問老李。
接着老李坐到牀邊，把小男孩的右手抽出來。
他的小手還青紫着，蜷在一起跟雞爪一樣，桃木劍緊緊拽在手裡。老李用力將‘雞爪’掰開，把桃木劍取了出來。
“瓜慫，過來幫我抓住他的手。日他奶奶的，這娃兒手勁這麼大。”老李招呼我，讓我搭把手。他剛剛想要把小智右手給全部攤開，不過
發現只靠一隻手還做不來。
沒多想，我走過去幫忙。
嘶~~~我一摸到小智的手，就被凍得抖了個激靈。丫的，這手怎麼會這麼冰啊，跟冰箱裡拿出來的冰塊似的。
而且不知道爲啥，還非常僵硬，跟死人的手一樣硬邦邦。還別說，我還真得用上兩隻手才行。費了白天勁，才把手攤開。
“把他食指給逮緊了。”老李低聲說，然後用桃木劍狠狠的在小智食指上一劃。
老李這是要幹什麼？我有些看不懂了。桃木劍雖然可以驅邪，但也是一把木劍，你還能劃破皮膚不成？
滋……食指還真被劃破了，有點滴鮮血跑到桃木劍上。看得我都疼，一把木劍啊，劍刃還是有點粗的那種。傷口倒是不大，只有一點鮮血流出來，大部分都沾到木劍上了。
做完，老李把小智的手塞回了被窩。
老李手捧着桃木劍，彎下腰俯向牀底下，把桃木劍往飄着郵票的清水臉盆裡一扔。
上頭沾着的血，直接就融到了清水裡。
血跡在水裡盪開，一絲一絲好像活着的小蟲一樣。
夏天臭水溝或者放了很久的水盆裡，會生出一種又小又長的小蟲子，你一動它們就在水裡彈來彈去。
這血在水裡盪開，給我的感覺就跟這些小蟲一樣，看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這下我忍不住了，問老李這是要幹什麼。從看到小孩鮮血後，我就渾身不舒服不自在，總感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老李跟我說道：“我也說不清，反正叫魂就該這樣。你也別瞎問，好好記着點。都是老一輩教的法子。”
我擡起頭，不再去看清水中漂浮的血絲，越看越覺得難受！
“師傅，東西都弄好了。”劉老漢兒子和瘋婆娘跑了進來，手上拿滿了東西。香、紙錢、亮晃晃的菜刀……還有個紅色的小孩肚兜，應該是小智一兩歲大的時候穿的。
“都放地上吧。”老李點點頭。
他拿起香和香爐，把香爐擺在牀頭櫃上。一手拿火機一手抓着香，等香頭紅了，便利索的插到了香爐裡。
“好，差不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