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這裡又沒別人,不是你還能是誰啊?”
我嘴裡碎碎念着,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身子一僵,雞皮疙瘩從脖子起到腳趾頭,呼吸更是變得十分急促。
現在我半個身子都在土坑裡。要歪脖子樹杈上掛一個人,他的腳正好懸在我腦袋的位置!
不…不會吧!大白天的還能出來鬧騰?我心裡通通的打着鼓,僵硬的扭動的脖子,一點一點擡頭往上看去。
率先映入我視線的,是一雙髒兮兮的黑布壽鞋!正隨着風擺盪,一下一下的擺着。
我一屁股坐在坑沿上,眼睛死死盯着斜上方。
本來空蕩蕩的樹杈上,吊着一個穿壽衣的死人。面目猙獰扭曲,極其駭人。
整張臉如同血管爆裂,呈現出詭異的青紫色。那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珠子充滿了血水,血紅血紅的鼓着外突。舌頭微微外吐,噁心的涎水不斷從嘴縫裡淌出來。
“小…小結巴,你也看到了。”我哆哆嗦嗦的開口。周源沒有回答我,不過他驚恐的表情說明,他確確實實看到了這個“人”,十幾年前吊死在這棵樹上的老光棍。
我心裡有些發憷,現在可是大白天啊!這種情況下活見鬼,要麼我們快死了正處於彌留期,要麼這玩意兒凶煞的厲害。目前來看很顯然是後者。
“老光棍”就懸在我頭頂,我眼睛死死盯着它,強忍着心中恐懼,挪動屁股一點一點朝後頭挪去。
就在這時,我突然聽到一陣“嘿嘿”的陰森笑聲。像是從地洞裡傳出來的,帶着一股冷徹骨髓的寒意。“老光棍”吊在樹上沒有任何動作,還是剛纔我看到的那副模樣。
可詭異的是,我卻能清楚的知道笑聲是從它嘴裡發出的。有句老話叫,寧聽鬼哭莫聽鬼笑。要是碰到這些玩意兒在哭的情況還好一點,要是遇到它在笑,最好立馬拔腿就跑。
我雙腿有些發軟,但還是撐着站了起來。轉身就想逃出這個破落院子。
可是就在這時,我注意到周源有些不對勁兒了。
他不僅沒有跑,反而神情呆滯的解下了自己的皮帶,打了個活結掛在相對低矮的樹杈上。等我注意到他時,他已經
悄無聲息的把腦袋伸了進去。
“小結巴,你他娘回魂啊!”我嘴裡叫着,快步朝他衝了過去。
然而周源看都沒看我一眼,徑直跪倒在了地上。本來低矮的樹杈吊不死人,可週源跪下去那皮帶就勒緊了,完完全全能夠將他自己吊死!
嘿~~~~
嘿嘿~~~
風聲伴隨着陰森冷笑,往我耳朵裡直灌。“老光棍”吊在歪脖子樹上,就這麼隨着風前後擺動。這驚悚畫面足以把人膽子嚇破,把人活活嚇死。
我硬着頭皮想把周源拉扯起來,可他身體像灌了鉛似地,任我怎麼使勁兒他就是跪在地上不動。
皮帶死死的勒住了周源的脖子。我已經能看到他的眼珠開始翻白,喉嚨裡發出咕咕的異響。再耽擱下去,他鐵定會步老光棍的後塵,活活吊死在這顆歪脖子樹上。
“艹你大爺!”我吼了一聲,瘋了般衝到土坑裡頭。
這種局勢下壓根來不及收拾柴火,脫了衣服直接用火機點燃。化纖外套燒得很快,眨眼間就燒成一團。
我沒有遲疑,直接將挖出來的炭狀物扔在了火團上。伴隨着滾滾黑煙和說不出的惡臭,懸在我頭頂的“老光棍”像是在哭一樣發出嗚嗚的聲響。
我就站在火堆旁,被黑煙一衝眼睛薰得直流淚。等我視線恢復過來,歪脖子樹上那裡還有“老光棍”的影子?彷彿自始至終都沒出現過一眼。
“咳咳!”周源跪在地上,猛烈咳嗽起來。
勒住他脖子的皮帶,也不知道啥時候鬆了。不過我看到他脖子上,還殘留着鮮紅的勒痕,喉結那兒還擦破了一塊皮,有血珠子沁出來。
我急忙跑過去扶他,問他有沒有事?
“沒啥,夢裡都習慣了。這狗日的玩意兒真他媽兇啊!”周源心有餘悸的摸了摸脖子。看樣子他清楚剛纔發生了什麼。只是身體不受控制纔會差點被自己給吊死。
外套燒了一陣子也就慢慢熄了。那塊據說是吊死鬼怨氣所化的炭狀物,被燒得一乾二淨,丁點都沒剩下。
“這玩意兒燒乾淨了就行。走吧,去給這位鬼大爺燒點紙。”我把外套和炭狀物燒成的灰
燼用土掩埋,就衝周源說道。
這小子開始死活不願意去。說什麼不扒了老光棍的墳都對不起他自己。最後還得給這狗日的去燒紙祭拜,他心裡憋屈!
我也理解周源的想法。他前段時間被折騰的要死要活就不提了,就現在還差點中了招把自己給吊死,咱們還得給這惡鬼燒紙錢…我心裡頭也不舒服啊。昨晚我還差點死掉呢。
可跟這些玩意兒有啥道理好講?
如果說是被惡人欺負慘了,你可以去拼個你死我活。可這玩意兒纏上你,你想找人拼命都找不到。而且馬奶奶也說了,燒了紙就徹底完事咧,心裡再不爽忍忍也就過去了!
再說你不想燒紙,那我來燒好啦。反正在鬼大爺面前當瓜慫的事,我又不是第一次幹。比起這個,小結巴的身家性命更重要不是?
被我逼着,周源跟我一同到了老光棍的墳頭。
老光棍沒有子嗣,身後事也都是村裡人幫忙操辦的。不是自家親人這白事自然辦得馬馬虎虎。加上他房子周圍都是老墳頭,村裡人直接把老光棍埋在了當中一塊空地。
四周被亂糟糟的墳頭圍着,這些老墳都有些年頭了。那時候那裡會火葬,全都是囫圇屍埋進去。加上枯草叢生,說實話氣氛還是蠻嚇人的。
我在老光棍的墳頭,點燃了香燭和紙錢。雙手合十衝着墳拜了拜:“老鬼,香燭紙錢你收好。以後就別纏着我倆了。你要是在敢害周源,可別怪我倆發狠扒你的墳……”
我在墳前說着話,周源則在一旁抽悶煙,一根接着一根抽。
紙錢燒着後的火灰,被風‘呼呼’地刮到天上,隨即四散飄落在地。
這樣應該就行了吧?
實在不行再去找馬奶奶問問。我心裡嘀咕道。
“小結巴,心放寬點,彆氣出病來。”我拍了拍周源的肩膀,示意他該走了。
看着滿地的菸嘴,我真想揍他一頓。不就是給鬼大爺認個慫,我在場裡幾乎天天認慫。至於氣成這樣嘛?娘咧,半個小時不到,他愣是抽掉了半包煙。
周源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衝着老光棍墳頭,“呸”的一下狠狠吐了口唾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