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絲低低的悶哼聲，從屋子裡面傳來，淡若飄絮般柔不可聞，哪怕是實力高強的忍者，在恍惚中也許認爲只是錯覺。
但是琉璃的身子，在那一瞬陡然僵住，彷彿有一股強烈電流澎湃而來，在勢不可擋下在體內浩蕩着，讓她不能自己。
柔弱的，彷彿情人間囈語的聲音，將琉璃的記憶帶走，一直飄向那個血與霧的黑暗村落，飄到歲月盡頭，彷徨不安時心裡唯一的溫暖角落。
哪怕很久沒有聽過，哪怕物是人非了許多，琉璃依然憶起，似乎平淡女子的一顰一笑，都刻在了心底最深處。
一時之間，琉璃似乎怔住，只有內心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大聲嘶吼。
“這不是藥師野乃宇的聲音……”加流羅和葉倉對視一眼，發現了彼此的意思。
那麼，這個人是……
加流羅一直注視着眼前的小女孩，看着她的神色從震撼變爲狂喜，然後身子一轉就要衝進去，連忙拽住了她的衣角。
“琉璃，你別衝動！”
琉璃不依着就想掙脫開，急切般地道：“不，我已經感覺到了……”
加流羅暗歎一聲，道：“你忘了之前她說的話了麼，無論如何都不要打擾她。”
琉璃身子一頓，不由地停止了動作，剛纔的欣喜之意也在逐漸消退。之前的那種聲音，也許只是林檎雨由利被從假醒中喚醒，但是過去了這麼久，藥師野乃宇不應該只做到這一步吧……
就在這時，吱嘎一聲，房門從裡面被打開，一臉疲憊的藥師野乃宇緩緩走了出來。微微有些凌亂的金黃色秀髮被香汗浸溼，而黑框眼鏡也覆蓋了一層霧氣。
一走出來，藥師野乃宇就準確地找到了琉璃，嘴角漸漸露出一絲笑意，輕輕道：“幸不辱命。”
簡簡單單四個字，卻讓琉璃有一種柳暗花明，飛入天堂的感覺。
她再也顧不得別的，一把衝過去，險些撞到了藥師野乃宇，瞬間衝了進去。
原來的那個乾淨清潔的房間，此時溫度高得嚇人，而整個空間充斥着淡淡霧靄，讓得琉璃突然感覺，她們依舊是在霧隱村，依舊是那般生活着。
不過臥躺在牀安詳熟睡的人兒將心裡的幻想打消，時間終究是一去不復返，她早已不是當年的一個小小中忍，而她的老師，林檎雨由利也不再是霧隱村的忍刀七人衆。
琉璃的腳步突然慢了下來，輕輕地踮着腳尖走到林檎雨由利的近前，女子裹着一層被子，雖然神色似乎一如往日，但是琉璃還是發現了些許不同。
至少，小女孩感受到了輕微的呼吸，而因爲房間溫度略高的原因，淺臥中的女子香腮間也添了淡淡的紅暈，雖不一定驚心動魄，卻也讓人一時忘記呼吸。
近距離下，她已然能夠看出林檎雨由利的生命力早已恢復，甚至遠勝於記憶中，初次見面那個帶着淡淡疏離的清冷女子。
琉璃雙眸中無聲地流出了一絲淚水，劃過薄霧，悄悄地打落在地上，卻沒有濺起一絲水花，柔潤嘴脣微微張闔着，終究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伸出纖小柔荑，慢慢地拂向女子的臉頰，但是又有些猶豫，怕是這一幕，像是美好而又易碎的夢境，輕輕地貼在了香腮之上。
那種溫潤溼熱的感覺，彷彿是在告訴自己，一切都已經結束，之前曾經許下的諾言終已實現，中間一切辛苦，一切挫折，一切疲憊，一切危險，都換來了自己所想要的……
琉璃再也忍受不住，身子一軟跌坐在地，側跪在地盤着圓潤雙腿，臂彎兒一滑，卻是摟住女子渾圓香肩，伏在牀頭，淚水止不住地流出，低聲哭泣着。
隱藏在心底感情洶涌而來，再也抑不住，感受着懷中之人所傳來的溫暖，嗅着熟悉地清香氣息，琉璃只想將自己近來所有的委屈全部宣泄，將那約束着自己，哪怕歡笑也無法發自真心的愁悶全部傾瀉而出。當然，還有失而復得的欣喜，那個把最喜歡的東西最後享用的女子啊……
大概從此之後，心中再也沒有包袱，再也不用揹負着別人而活了……
加流羅悄悄來到門前，透過氤氳的霧氣看到小女孩微微顫抖着的背影，默默嘆了一聲，又無聲無息地退了出去。
門被輕輕帶上，幫助琉璃隔絕所有的目光。
她輕輕嘆息，不過秋水般的清眸中不知道卻隱隱有光芒閃爍。而葉倉看過來，嘴角翹起微微笑了笑。也不知，是否爲這一幕而感到欣慰，還是說她們也想起了別的東西？
當有了相似的經歷後，便應了同是天涯淪落人那句話，對於彼此遭遇，卻也體觸頗深。
加流羅對着藥師野乃宇嫣然道：
“真是多虧了你，了慰琉璃的心事，不然她……”
加流羅突然輕輕嘆息，卻止住不言，相處間，細膩如她對於小女孩心中所憂自然清楚無比，所以不敢想象若是真的面臨悲劇時，琉璃又會如何，雖然說對方有着遠超年齡的成熟和堅強。
“盡力而爲罷了。”藥師野乃宇抿嘴笑了笑，道：“而且，這只是交易的一部分，不過……”
藥師野乃宇說道這裡，語氣微微有一絲停頓，神色絲毫不變道：“不過想起了很多事後，我又幹掉了根的傢伙，現在肯定不能再回孤兒院了……”
葉倉輕輕蹙眉，道：“那你的意思是？”
藥師野乃宇平靜說道：“我本意，是希望你們幫我把孤兒院的孩子們全部帶走的，不過太過強人所難了。”
此時的木葉村，在第四代波風水門的掌控下，其強者數量可謂是最多，琉璃幾人若想不被察覺地潛入木葉村走一遭，在這個中忍考試的關頭到還可以，不過再加上幾十個累贅的話……
無異是天方夜談，想必藥師野乃宇也很清楚這一點。
“那些孩子，終究是無辜的……”藥師野乃宇嘆了口氣，左手輕輕扶着眼鏡，露出一絲蕭瑟苦意道。這一刻，藥師野乃宇的氣質悄然變化，又像是琉璃在孤兒院初見時，帶着書卷氣息的聖潔。
加流羅和葉倉微微有些驚訝，心中若有所思。
“雖然我和木葉村走向了對立，但是孩子們只是普通人，根的人本不會把他們放在心上，但是有一個孩子，也許會例外……”藥師野乃宇說道，“回憶起很多事情後，我知道了他們的意圖，所以我想阻止他們。”
“你想要我們怎麼做？”加流羅微微一笑，淡淡問道。
“隨我再回木葉村一趟，如果一切不變的話，我希望能把他帶出來，而不是落到根或者大蛇丸的手裡……”藥師野乃宇不知是想起了什麼，臉上露出些許悲意，道：“那個孩子，是和我一個類型的人，雖然年齡還很小，但是在醫療忍術和潛伏僞裝上面覺醒的天賦，幾乎不弱於我……”
“落到他們手裡，那麼註定釀成悲劇！”行遊巫女喃喃道。
這個悲劇，是指那個孩子，還是指這個孩子被根培養後將會犯下的罪過，還是指你自己的遭遇呢？加流羅心道，不過表面卻是說道：“此事太過危險，等琉璃出來後再說吧，不管她做出什麼選擇，我們……”
“都會全力助她！”
藥師野乃宇“撲哧”一笑，道：“她會幫我的，我識了這麼多人，這一點豈會看不出來？不然在那個時候，我也不會放棄根，選擇你們……”
而此時，房間裡的琉璃依然扶在牀邊，頭埋在林檎雨由利的肩上，淚水似乎將被子都要打溼。每次一個人的時候，她都想默默地低聲哭泣，不過常年身處的危險環境幾乎不容許她宣泄自己的機會……
也只有現在，疲憊至極的心才終於解脫。
忽然，彷彿是錯覺，琉璃感覺到，和自己緊密相觸的女子微微動了動。那是許久沒有的錯覺，久遠的印象幾乎要被這張安寧的沉睡面容所替代。
不過很快琉璃就知道這不是錯覺，沉穩的呼吸和緩慢的心跳逐漸開始脫離原本的規律，身下的女子即將要醒來。
琉璃連忙擡起螓首，看向林檎雨由利的面容。
女子淡淡的秀眉微微動了動，閉上的清眸也在輕微地顫抖着。
似乎，是等待了多年一般，沉睡許久的女子終於輕輕地，睜開眼，清眸中閃爍着迷茫和朦朧，彷彿剛從午休中醒來一般。
不過，爲了這一刻，琉璃卻是期待了太久，太久。
“爲什麼，爲什麼我還能思考？”
“怎麼會感覺過了好久……”
“不會，我記得，我已經死了，可是爲什麼我又活了下來……”
“我這是在哪裡？”林檎雨由利眼睛微眯着，茫然想道。屋子裡雖然光線不強，但也不是久居黑暗的她所能輕易承受的……
耀眼的光芒逐漸散去，映入林檎雨由利眼前的，是一張梨花帶雨中似悲似喜的臉。
哪怕許久沒見，女孩的容貌也許會有所變化，但是林檎雨由利依然還是認了出來。
“琉璃？”她下意識地輕聲喊道。
琉璃一下子撲到她的懷中，嘴角笑着，卻是抱怨道：“林檎姐姐，你好狠……”
“爲了你，我可是受了多少苦！”
（今天累到死，今夜又要熬夜處理數據，唉，明知道最近又有寫手熬夜猝死，卻沒有辦法，本來打算今天斷更，最後還是碼出來了，昏昏沉沉不記得寫了什麼，對了，今天沒斷，明天可能斷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