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井先生,你還好嗎?”
“我沒事……咳咳,沒事。剛纔謝謝你了,小姑娘。”
“我應該做的。”
雛田扶着藤井吉郎在一旁坐下,然後開始在山洞中佈置一些簡單的防禦措施。一時間,山洞中就只有雛田擺弄結界符所發出的聲音。爲了避免氣氛太過靜默壓抑,雛田隨口挑起了一個話題。
“藤井先生,您是多由夫人的朋友嗎?”
藤井吉郎似乎爲這個問題愣了一下。
“藤井先生?”雛田看着發愣的藤井吉郎,有些疑惑。
藤井先生回過神來,看着眼前美麗而溫柔的少女,恍惚中俏皮而美麗的多由林的身影與她重合,彷彿回到過去。
他微微笑了起來,緩緩開口。
“我是霜之國一個普通的農夫,偶爾會上山打獵。七、八年前的一天吧,我上山的時候,遇到了阿林。她當時很慌張,卻勉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問了我很多奇怪的問題……”
鳴人扶着多由林走到魔法陣的中央。
多由林知道自己沒有能力反抗,爲了減少受到的傷害只能服從。她臉色慘白,身體無法抑制地顫抖,整個人散發出一種死亡的灰敗。
“躺下。”
多由林依言躺下。
鳴人開始用鮮血在多由林的身上勾畫,與周圍的魔法陣連成一片。
多由林無神地看着洞頂。
“你又是誰?”她突然發問。
“你不是漩渦鳴人,你又是誰?”
鳴人手下不停,冷靜地回答道:“我就是漩渦鳴人。”
“嗤。”她似乎已經從最初的崩潰中恢復過來了,“你也是一個外來者。”
“是。”鳴人無所謂地回答。
多由林驚訝於鳴人的無所謂和直率,頓了一下,選擇同樣直白地話語問道:“你的目的又是什麼?”
“讓你的孩子活下去。”
“什麼?”多由林不明所以,覺得有些事情已經徹底脫離她的掌控了,“我的孩子怎麼了?”
鳴人回頭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多由林一番。多由林說這句話的時候冷漠而又無所謂,與最初的幸福媽媽相差十萬八千里,好像徹徹底底變了一個人。鳴人還記得多由林對他說“每一個母親,都會經歷十月懷胎的過程。在這十個月裡,每一天我們都在期待,每一天我們都沉浸在新生命帶給我們的欣喜中”時的樣子,溫暖得似乎能散發出光輝。
可是現在,多由林就像是一具充滿着死氣的活屍一樣。
“每一個時空都有各自的規則。”
“外來者會打破時空的平衡,所以會被規則抹殺。”
“時空規則?抹殺?”多由林嗤笑一聲,“你別告訴我還有什麼‘時空管理員’、 ‘穿越事務司’,而你就是這些高人一等的傢伙們的親戚,狗血地因爲無聊到各個世界來旅遊,目標是收服火影裡面的所有美男?啊哦,或者是美女?順便幹掉大boss斑爺,來個一統天下?”
什麼亂七八糟的?鳴人皺眉,心思翻轉。
“或者你其實比較喜歡‘種田’?但真可惜啊,你穿成了鳴人,小強主角是永遠不可能‘種田’的。雖然因爲你我的關係,這個世界已經被‘蝴蝶’了,但你仍舊是九尾人柱力吧?宇智波家族依舊被滅了吧?大事件是不會變的,呵呵,不會變的!”
鳴人摁住開始神經質地顫抖的多由林。
“我知道我爲什麼非常非常討厭你了。”鳴人盯着多由林蒼白而悽楚的面龐,嘴角挑起一抹諷刺的微笑,“你看所有人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個滑稽的、按照既定劇本在表演的小丑一樣,真令人不爽。”
“難道不是小丑嗎?!”多由林突然開始尖叫,聲音高亢而尖利,讓人忍不住捂住耳朵。
“爲什麼會是小丑?”鳴人死死摁住她,大聲反問。
“因爲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一本漫畫!”多由林怒吼。
聲音在山洞中迴盪,似乎一瞬間刺破了某個不能觸碰的隱秘。
多由林顫抖着喘息,雙眼大睜,眼淚毫無預兆地滾滾而下。
對於忍者來說,眼淚是最不值錢的東西。但當一個人用整個生命在哭泣的時候,那份沉痛和悲愴連最強大的忍者都會沉默。
“我也是一個外來者。”淚水讓鳴人軟化了態度,他用輕柔的聲音緩緩說道,“但當我清醒的時候,我失去了全部記憶。我不記得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來自哪裡。心智的成熟和身體的幼小對比鮮明,讓我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個外來者。”
“我以前應該在靈魂領域頗有研究。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就感到了你身上的違和感。靈魂的獨一性和崇高性是每個時空共通的法則,而你攪亂了這個世界的平衡。我不知道是什麼力量在保護着你,使你一直沒有被規則抹殺。但是你的孩子不可能享受到同樣的優待。”
多由林本身就不應該存在,這個世界的規則又怎麼會允許她繁衍後代?她肚子裡的孩子沒有靈魂,離開母體後不久就會死亡。
“是嗎?那就一起死吧。”
多由林整個人冰冷無情,臉上卻帶着笑。
鳴人蹙眉,眼前閃過不久前多由林幸福美好的樣子。
對方始終隱藏在暗處,看不清身形。唯有幽深的紅色雙瞳在微微發光。
佐助保持着警戒狀態,不動也不說話。
緊繃的氣氛隨着對方一聲嗤笑而終結。
“你從來就不覺得奇怪嗎?”對方先開口,聲音低沉,“宇智波家族高手頗多,爲什麼僅靠宇智波鼬一個人就將全族屠盡?”
佐助抿脣,不語。
“宇智波家族的人,難道就不懂得向木葉求救嗎?”
佐助一怔。
“可爲什麼沒人來呢?”對方的話語裡,有微妙的笑意。
鳴人放開了對多由林的禁錮,繼續畫完魔法陣。
“你爲什麼要解開我的記憶封印?”
鳴人手下不停地回答道:“因爲我想知道你隱瞞了什麼。”
“你那麼聰明,肯定或多或少的猜到了我封印住的,都是一些我不想回憶起的記憶……”多由林的臉色不正常地蒼白,額角開始冒出虛汗,“真狠。”
鳴人停下手,繃不住樂了。
“說真的,你是死是活,管我什麼事?如果你死得有趣些,還能娛樂我一下。”
多由林驚訝地張大了嘴。
她真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回答。
直到現在,鳴人讓她看到了他的真實模樣。而多由林也真的沒想到,眼前這個或溫柔、或天真、或冷漠、或強大的人的本質,其實是一個隨心所欲的……
多由林緊咬着嘴脣。
混蛋而已。
“你丈夫的死亡,估計和木葉脫不開干係。所以你想向木葉復仇?哦,不,讓我來按照你的思維方式思考一下……你更恨的應該是露忍村吧?有什麼辦法能同時報復這兩個忍者村呢?你一個弱女子,又能幹些什麼……可是你最聰明的地方就是,你深刻的明白忍者的本質。忍者,不過就是政治家手中的工具而已。所以……讓水之國和火之國開戰就可以了。這兩個大國開戰,作爲戰場的,一定是夾在中間的小國霜之國。無論最後戰爭的勝利者是誰,霜之國,都毀了。”鳴人微微一笑,也送給了她一個評價,“女人哪……真狠。”
“噗……呵呵……”多由林再次開始渾身顫抖,額角冷汗直流,“謝謝。”
“不過,這只是我復仇的第一步而已。你猜,我最終的目的是什麼?”
鳴人挑眉,毫不遮掩眼中的興致盎然。他解開多由林的記憶封印之時,曾多多少少地窺探到一些她的記憶。他看到了多由林和火之國大名交談的情景,也看到她與逃亡忍者交易的內容。
一個完全沒有查克拉的柔弱女子,究竟能做到什麼地步?
“我啊……想讓忍者這個職業徹底從世界上,消、失!”
尾音迴盪在山洞中,像是地獄中爬回來的索命亡魂。
“你要怎麼做?”鳴人真的開始好奇了。
“你說,忍者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意義是什麼?”
鳴人緩緩向魔法陣中輸入查克拉,隨口答道:“保護世界。”
“噗……咳咳。”多由林被嗆到了,“你……真是……”
“我認爲,擁有查克拉的忍者,和相較忍者來說一個手指頭就能捏死的普通人之間,有着本質的矛盾。”
“矛盾?”
“是的。”多由林突然笑了一下,好像說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是不可調和的階|級矛盾。”
鳴人仔細思考了一下,道:“你是從社會構成的角度來說的嗎?按照這樣思考的話,倒確實如此。”
“是的,如果有一天,所有的普通人都意識到這些擁有超常力量的忍者們,不僅可以保護他們,更可以隨手捏死他們,你說,普通人會怎麼做?”
鳴人笑了,眼中帶着顯而易見的欣賞。
“不用所有人都知道,只需要普通世界的掌權者們知道就可以了。”
“是的。”多由林臉色慘白,眼中卻透着某種光彩,“而且不僅如此。忍者平時接的任務都包括什麼?從除草、帶孩子、捉貓到護送和暗殺,涵蓋的範圍太廣了。當一個職業涵蓋的內容如此之廣的時候,你知道這代表着什麼嗎?”
魔法陣緩緩啓動。鳴人搖頭。
“這代表着社會分工不均。社會分工不均又怎麼樣呢?”多由林自問自答,“社會制度還有完善和進步的空間。不、應該說,必然會完善和進步。社會制度進步了,忍者的生存空間會越變越窄。接着,忍者會變成一種隱藏底牌似的小衆職業。最後……忍者就會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之中。”
多由林已經不在乎鳴人是否在認真聆聽她的話了,自顧自地、神經質地繼續說着:“這個世界不是個漫畫嗎?漫畫裡的主角們不是忍者們嗎?那我就讓忍者這個職業徹底消失!也許我辦不到,但種子已經埋下,五十年、一百年、一千年……總有一天會消失!徹、徹、底、底地消失!”
魔法陣發出一陣耀眼的白光,一股人形的白煙從鳴人的體內冒出來,緩緩融進多由林的小腹。
“啊——!”
多由林突然開始全身**,尖利而痛苦的尖叫讓人耳膜刺痛。
怎麼回事?鳴人凝眉。靈魂融合非常順利,魔法陣的運行也沒有問題,法則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開始懲戒……
殷紅的鮮血自多由林的下|身涌出。
鳴人一下子傻了。
“喂!你不是說過預產期還有兩個月嗎?!就算路上走了將近一個月,也還有一個月吧?!”
“呼、呼……”多由林疼得不行,下|身黏膩的鮮血讓她非常難受。她尖叫一般嚷道:“他媽的……”
“早產!”
“你是誰?”佐助冷聲反問。
“我是誰?嘛,我是誰呢?”隱藏在暗中的人語調慢悠悠地,半晌,恍然大悟一般說道,“一個對你無知地爲木葉賣命看不下去的宇智波而已。”
早產……早產……
好吧,早產。一個連番受到精神刺激的孕婦,早產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以理解……他媽的可以理解!
鳴人千算萬算卻漏算了這一點,面對着一個尖叫着的產婦——而且產婦將要生出來的孩子還是他老爸,他不能將這個產婦丟在一邊不管。
他真的忍不住爆粗口了!
多由林因爲疼痛而聲嘶力竭地尖叫,汗水和淚水打溼了她的面龐。
“給我、脫褲子啊!”她緊緊抓住鳴人的手臂,指甲甚至已經摳破了對方的皮膚,一句話說出來像是尖叫一樣。
“等一下,法陣還沒結束!”
“結束個屁!啊——等它結束了,老孃都生完了!”
“閉嘴!法陣沒能完成,你生下來孩子也是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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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你討厭!你混蛋!”多由林痛苦極了。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像是要被活生生地撕開,血肉和腸子流了滿地……她感到了深深的恐懼。
“嗚嗚……啊、啊!你白癡!呼……他媽的大白癡!啊!啊、啊啊啊!連怎麼給女人接生都不會!”
“討厭!可惡!啊——”
第一輪陣痛過去,多由林已經像一條脫水的魚一樣劇烈地喘息。
人形的白霧不緊不慢地融入多由林的小腹,仿若另一種形式的生命誕生。
她突然變得很安靜,呼吸似乎都變得細若遊絲。
鳴人轉過頭,發現她哭了。
一個女人,在最脆弱的生產的時候,心愛的人卻早已死去,身處着環境惡劣的山洞,前途幽暗難明,身邊只有一個不頂用的混蛋……
她的眼淚一滴滴砸下來。
無助而淒涼。
鳴人發現任何話語都是蒼白而無力地。他維持着法陣的運作,俯身,遲疑了一下,輕輕親吻多由林的額頭、面頰、鼻頭……
眼淚沾溼了鳴人的嘴脣。
多由林揪着鳴人的衣領,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