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有點腦子!”歐陽煦落無奈的用扇子打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大老遠就喊他,有用嗎?
六奴氣喘吁吁的跑到了歐陽煦落的跟前,望着他無限鄙夷的目光,他努了努嘴,嘟囔着說:“本來是想說件有關初心姑娘的事的,看來公子並不想知道。”
“讓你給我賣關子!”歐陽煦落一聽到初心的名字,臉色瞬間變得期待起來,他用扇子毫不憐香惜玉的打着六奴的腦袋。
“哎喲!”六奴捂住腦袋,連忙退後了好幾步,跟歐陽煦落保持安全距離。“就是皇帝死了,皇后登基了。”六奴看着他不爽的臉,連忙說了出來。
“你說什麼?”六奴的話音剛落,歐陽煦落幾乎是喊出來的,他從未聽聞楊鼎有什麼疾病,怎麼就突然死了?還有登基的皇后會是初心嗎?
“公子你去哪!”六奴朝着步履如風的歐陽煦落的背影喊道,他還沒反應過來,歐陽煦落只留下一陣風給他了。
終日不見陽光的御刑閣,陰暗潮溼,不停的有水滴到地上,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伴隨的迴音,跟女子淒厲的叫喊聲融成一體,讓人聽了不禁一陣心驚。
即使有幾個熊熊燃燒的火把,也無法完全照亮如同黑夜般的牢房,連人臉看起來都有些模糊,陣陣的腐臭味不斷的鑽進初心的鼻子,好幾次她都險些吐了出來。
御刑閣,死亡地獄一般的存在,在這裡,一切殘忍至極的刑罰都能看的到,進來的,幾乎就沒有出去的。
初心被關在沒有一處是乾淨的地方,鋪在地上的稻草也是溼溼潤潤的,根本沒有辦法坐的下來。好在,那裡還有一個能透光的小窗戶,只有兩個拳頭那麼大,但是很高,初心只能仰着頭去看那窗戶。
“你爲什麼不直接殺了她?”
“殺子之仇,又怎麼能這麼便宜她?”初心臉色陰沉的迴應着血鳶尾。
“他就這麼死了?”血鳶尾空曠悲涼的聲音迴盪在初心的腦子裡,爲什麼聽得她自己都有點難過?
“他欠我太多。”
“他又不何嘗欠我很多?”
……
短暫的沉寂,被聲聲嗚咽所打破。
“誰?”初心藉着微弱的光亮轉頭看向一個角落。
“嗚嗚嗚嗚……”
初心皺着眉頭,她半眯着眼睛,試圖讓視線更加明朗一點。可惜她看不清楚,只能隱約看到一個半人高的酒罈子。
無奈之下,初心將牆壁上的一支火把給扯了下來,她舉着火把,徑直的朝角落走去。
“啊!”待初心看清楚眼前的東西的時候,她不驚嚇了一跳,她出於本性的反應,火把被扔到了一邊,不停的用手撫着胸口。
火把咣噹的落在地上,發出了滋滋的聲音,初心仍是驚魂未定。
“嗚嗚嗚……”
滲人的聲音不斷的傳來,初心聽得幾乎要崩潰,那是一個什麼東西?半人高的酒罈子上居然有一個人頭,頭髮亂的不成樣子,粘膩膩的貼在她那蒼白如同一張白紙的面孔上,她的眼睛,就這麼癡癡的盯着初心。
那是人彘,初心聽說過。
將人砍去四肢,舌頭拔掉,做成人棍,泡在酒裡,讓人求生不的,求死不能,日日夜夜受着巨大的煎熬。
究竟是什麼人,要受如此大的罪?
初心不禁同情起她來了,她忐忑着,緩緩撿起火把,一步一步的走向角落。
“嗚嗚嗚……”初心看到她的嘴微微的張開着,沒有舌頭,她只能不停的嗚咽着。
粘膩的頭髮將她的半邊臉頰遮住,一邊有一條觸目驚心的傷痕,從眼睛下方,到耳朵根部,初心隱約能看到上面有幾條蛆在蠕動着,腐爛的在流着膿水。
初心猛的將嘴巴捂住,眼眶不禁紅了起來,她究竟犯了什麼錯?要受如此殘忍的刑罰,看着她痛又喊不出口,初心心疼不已。
“嗚嗚嗚嗚嗚嗚嗚……”初心顫抖着手,她慢慢的靠近着她。
人彘突然猛的嗚咽起來,眼睛瞪的老大,她看着初心,身體不停的在顫抖着,嘴巴在張張合合,可是說不出來半個字。
初心有些不明白她的反應,她只當是她許久沒有見過人而激動罷了。
“我知道你很痛苦,可是我不知道怎麼幫你。”初心望着她,不知爲何,總會有莫名的熟悉感,卻又認不出來是誰。
“嗚嗚嗚……”她的嘴巴張合着,一行清淚順着她的眼角滑落。
“不用怕,等我出去,一定會把你救出去的。”初心擡手將她的眼淚拭去,然後把那幾條不停在翻滾的蛆扯了出來,放在腳下,狠狠的攆死。
她的眼淚流的更兇了。
初心嘆了口氣,她不知道怎麼幫她。
“我在這裡陪着你。”初心擡頭看了一眼透光的窗口,眼睛裡竟有淚光在閃動。
自己身爲女媧轉世,對於那些處於危難之中的人卻沒有任何辦法,她心裡有說不出的傷感。
“你說,我們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麼?”初心淡淡的說着。
“僅僅是一顆心,讓人不停追殺,讓人能夠一統天下的作用嗎?”
“我們也太可憐了。”初心自嘲的說着。
“初心,我不希望你耽誤太長時間,別忘了我的事情。”血鳶尾嘆了口氣緩緩的說着。
“然後呢?你要的生活並不是我要的生活。”
“那個時候會還你自由。”
“從此和你再無半點瓜葛?”
“你就這麼討厭這個身份?”
“不討厭,我只是憎恨而已。”初心笑着說,那弧度裡隱藏着太多的苦澀,是的她不討厭,只是憎恨。
“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死了。”
“那我寧願死!”
“你沒話說了吧,你永遠不會懂,我只想要平靜生活的心,即使你住在我的身體裡。不過你放心,我會幫你到最後的。”初心淡淡的說着,她垂下眼眸,潔白的裙襬已經沾上了一片片的髒污。
“哈哈。燕兒,你真行。只是一天的功夫你就當上王上了,這在郝雲大陸可是從來沒有過的。”男子爽朗的聲音迴盪在未央宮內。
萬燕半躺在貴妃榻上,此時的她已是黃袍加身,耀眼的金黃色。
“讓你來?”萬燕有些疲憊的用手支撐着腦袋,她閉着雙眸淡淡的說着。
“哈哈,我對這個沒有興趣,我只對天下爭霸賽的第一感興趣。”男子不屑於萬燕的話,對他來說,皇帝只是一個操心的主,能夠的到天道的承認纔是他的追求。
萬燕沒有再說話了,弄那件事讓她有些心力交瘁,此時她是虛弱的,她很累。
“那個女人你打算怎麼處理?”男子似突然想到了什麼。
“朕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你的鳳尾蝶不是搜尋不到她嗎?”萬燕緩緩睜開眼眸,她看着坐在對面的男人淡淡的說着。
似乎被說到痛處,男人的臉上浮現了一絲的尷尬。確實,他幾度讓鳳尾蝶搜尋初心的蹤跡,卻沒有任何的消息,直到她進宮來,還是搜尋不到。
“總之,你把她心給我就行了。”男人有些不悅的說着。
“恩,你先退下吧,讓人看到了不好。”萬燕重新閉上了眸子。
男人點了點頭,起身到鳳榻邊隱去。
“天下爭霸?哼,我萬燕事已至此,會放過這個機會嗎?”萬燕嘴角揚起了一個弧度。
“公子你要冷靜一點!”六奴很無奈的看着就要跳到城牆上的歐陽煦落。
臨近傍晚,歐陽煦落早就按耐不住那顆繫着初心的心了,他要進宮去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可是這時六奴緊緊抱住他的腿,他只能望着宮牆鬱悶。
“你個呆子,給我放手!”歐陽煦落猛的抖了抖被六奴抱着的腿,紋絲不動。
“我就不放。”六奴用盡力氣抱住,說什麼也不肯放手。
“乖孩子,不要耽誤爺的事好嗎?”歐陽煦落強忍着怒氣,笑着對六奴說。
“耽誤了更好,我纔不讓公子去送死。”六奴哼了一聲。
“……”歐陽煦落無語中,或許這樣闖進去是有點那個,他必須得想點什麼辦法,光明正大的進去。
初心靜靜的呆在窗戶下,那是唯一一個可以看的到外面光亮的地方,她是女子,自然也會怕黑暗。
她看着窗外的白了又黑,黑了又白,除了靠這個來紀錄時間,她不知道還能怎樣計算時間,就連她進來又多久了她都不知道。
至始至終都沒見過有人進來,只是偶爾有幾隻老鼠竄來竄去。沒有半點害怕人的意思,有時候還會跑到初心的腳下去玩。
“你們真快樂。”初心蹲在地上,她看着腳邊在打着架的兩隻老鼠悠悠的說着。
兩隻老鼠似乎聽懂了她的話,得意的不再打架,而是互相梳理着毛髮,然後吱吱叫着又跑開了。
突然來的一陣腳步聲,打破了牢裡只有人彘嗚咽和滴水的聲音,初心警惕的站了起來,她看着牢裡的拐彎處,如果沒有猜錯,大概是萬燕終於現身了吧。
果然,一排排手持燈籠的宮女將原本空曠的牢裡擠的滿滿當當,燈籠的光亮,足以照亮緩緩踱步而來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