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過幾十分鐘，葉子就會休息一下：“這個造型不好！還是累，早知道我就躺下睡覺了。”葉子在休息的空擋，會起身在各個畫板之間走動，看大家畫得怎麼樣了。這本也沒什麼，只是葉子卻連浴巾也懶得披，光溜溜地穿梭在我們中間，這場景就讓人感到有些詭異了。
“霍莘，你是第一次畫人體？還真不錯吔！”葉子搭着我的肩膀在我身前俯下身來，仔細地看我的畫作。女人身上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薰得人意亂神迷，兩隻圓滾滾的小白兔就在我眼前顫顫巍巍。
畫畫時倒不覺得有什麼異樣，但這樣的幾乎零距離地接觸，還真是讓人受不了。我往後稍稍坐直身子：“呃……沒畫好，比起真人來，差太遠了。”
“第一次畫已經是挺不錯的了……”葉子指着畫面說着，“只是，你看，這裡的前後關係沒表達清楚，還有……我哪有那麼大的胸嘛。”說完，葉子還大大方方地挺直身子，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又對照着看畫面。
這一來，我的臉騰地就紅了，鼻尖已經泌出細汗：“啊？那……我，等會再修改修改……”
“哈哈，”劉熙和文華都笑了，劉熙對葉子說，“葉子，你就別折磨霍莘了。”
“什麼啊？我是認真的，霍莘是畫得不錯嘛。”
“葉子姐姐，你來看看我畫得怎麼樣？”小周輕聲地發問。
葉子朝小周走去：“嗯嗯，很好呢，只是……姐姐的腿沒這麼短吧，還有，手也沒這麼長啊，再改短一點就好了……”
小周及時地給我解了圍，我轉頭看向劉熙他們，無聲地長吁一口氣，劉熙他們捂着嘴偷偷地樂。
直到快轉鍾時，大家才收工。劉熙畫的是油畫，雍容華貴的宮廷畫格調，大調子已經鋪好了，還需要進行大量細部的描繪加工以及背景的處理。蔡敏畫的是水粉畫，基本上已經完工了，色彩很跳躍，造型也不完全是寫實，帶着濃郁的裝飾畫的味道。文華畫的是素描，也沒有完工，明暗調子還需要進一步刻畫。高上卻已經完成了三幅作品了，從三個不同的角度進行了描繪，背景也被處理成三個不同的場景，分別是荷塘、山泉和詭異的雲霧。而我和小周卻都只是勾勒出了輪廓，還被橡皮擦修改得到處都是污斑。
“高上畫得真好，”大家都聚在高上的工作臺前，劉熙由衷地讚道，“如夢如幻，精美絕倫啊！”
“就是就是，在高上的畫裡，葉子都變成仙女了。”蔡敏也附和着。
“哪有嘛……”高上輕笑一聲，“你們都別這麼誇張好不好？又不是頭一回見我畫畫。”
“唉……”文華卻長嘆一口氣，“都說，諸葛之多智而類妖，依我看啊，高上筆下的葉子之美豔也類妖了。”
“你見過這麼美的妖嗎？”葉子已經穿好了衣服過來了，照着文華的後腦勺就是一巴掌。
文華捂着頭：“你看看！這不就妖了嘛，仙女哪有這麼殘忍的？你一巴掌把我打穿越了怎麼辦？”
“正好，讓你投胎做回豬八戒！嘖嘖，天宮裡仙女可多的是！”葉子又對大家說，“明天開始，我葉子就不再做模特了，你們，就沒有點表示？”
“是啊是啊！”劉熙發話了，他大聲說，“今天是葉子金盆洗手的日子，我們大家預祝葉子在未來的生活當中，做個賢妻良母，生活甜甜蜜蜜哈！”
畫室裡衆人轟然叫好，葉子也笑了，眼波顧盼流彩：“還是劉熙會說話！我以前怎麼沒發覺啊，真是太可惜了……以後呀，大家就不要再惦記着畫我了，本姑娘從今以後就從良了……要不，今晚我們出去喝一杯？”
“我同意！葉子這一退休，今天的這幾幅畫，就成爲絕響了。”劉熙接着說，“我們就出去喝幾杯，爲葉子小小的慶賀一下！”
“好啊好啊！”大家都附和着。
“老楊呢？他今天怎麼沒有來？”我這才發覺今天老楊一直沒有出現，於是問葉子，“要不要叫他一起出來喝一杯？”
“他呀，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我叫他來一起畫畫，他也不來，悶坐在家裡抽菸，連晚飯也沒吃。我出來的時候，他說他可能感冒了，頭有點暈，想睡一會。算了，別叫他了，就我們去吧。”
“什麼感冒了啊？我看呀，老楊這些天是太累了。”文華笑道。
“他累什麼呀？自打他從警局回來以後，學校的事什麼也沒管，天天就知道窩在家裡。”
“正是因爲天天和你窩在家裡，他纔會累的嘛！”
葉子這才反應過來，拎着挎包掄圓了就朝文華砸去：“你這張臭嘴，就是欠揍！”文華哈哈大笑着擡起手臂遮擋，邊擋邊退，蔡敏橫跨一步幫葉子擋住了文華後退的路線：“這傢伙，就是該打！”
“去哪喝酒呢？”高上把畫稿吹乾，仔細地攤開在工作臺上，又用鎮紙壓住。
“去酒吧？”文華提議。
“去酒吧太遠了吧，要過河……”蔡敏反對。
“那……你們有什麼好建議沒？”
我想了想：“我倒是覺得有個地方可能合適，有包廂，老闆人不錯，也不遠。”
“是哪裡？”
“聚賢居。”
“聚賢居？”高上眯縫着眼睛問我，“你知道聚賢居？”
“哈，是啊，不僅知道，還在那裡見識了高大師的墨寶呢！”
高上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們就知道取笑我。”旋即又說，“那裡的口味好像一般嘛。”
“我覺得似乎還行啊，要不……你們想想看還有什麼別的合適的地方？”
“聚賢居在哪裡？”劉熙問道。
“就在馬路對面的社區裡，走路二十分鐘就到了。”
“那就聚賢居吧！這附近也沒什麼好飯館了，這麼晚了，懶得跑了咧！”
聚賢居的老闆小丁正站在店門口招攬客人，隔老遠就看到了高上，馬上一溜煙地跑了過來：“哎呀，高老師來了，小店真是蓬蓽生輝啊！”又連忙給大家散煙，遞煙給我時，猶豫了一下，“這位老闆……好面熟啊……”他又轉頭看了看我身邊的小周，一拍腦袋，“我想起來了，本店新開張的第二天，你們來過！哈哈，謝謝謝謝！歡迎歡迎！”
“哈哈，”我大笑，“丁老闆真是好記性啊，時隔幾十天了，居然還記得。”
“沒別的，我就這麼點本事。”小丁快步走到在前面帶路，“各位老闆快請快請！正好還有一個包廂！”
進了包廂，大家都要葉子坐到靠裡側的正座，葉子伸手把我拉了過去：“來來，霍莘和小周陪我坐。”她將我按在最裡邊的位子上，挨着我坐下，又把小周扯到另一側的椅子上坐好，“今天，霍莘和小周把第一次奉獻給了我，我負責陪好他們！”
“什麼呀？葉姐姐……”小周羞得低下了頭，引來大家一陣鬨笑。
“今天各位想吃點什麼呢？”等大家落座之後，小丁哈腰問道。
“是啊，吃什麼呢？”一到點菜的時候，都有種不知該吃什麼的困惑。
“要不，試試我們的羊肉火鍋？”小丁推薦道。
“這麼熱的天氣，吃羊肉？”文華搖着頭。
“冬天外寒內燥，要去火；夏天表熱內寒，可以溫補一下呢！”小丁解釋着。
“不不，我還是不習慣。要不，還是吃魚吧？”文華捧着菜單胡亂地翻看。
“魚也好啊，要吃什麼魚？”
“今天有些什麼魚？”
“有草魚、桂魚、回頭魚；鰱魚、鯽魚、刁子魚；還有土鱉、烏龜、黃鴨叫；還有……”文華打斷小丁的介紹，擡頭問大家：“我們今天吃黃鴨叫怎麼樣？”
“好啊！”葉子說，“黃鴨叫的膠原蛋白多，對皮膚好，正好美容。”
“那就這樣吧，煮一鍋黃鴨叫，啤酒先來一件，要冰鎮的。另外再配幾個炒菜就行了……”文華和大家商量着又點了幾樣炒菜。
“好咧！”小丁應諾一聲，收起菜譜就往外走。
“黃鴨叫是活的不？”文華追問道。
“放心！保證活蹦亂跳！我等會拿進來給你們先看看！三斤夠不？”
“好好！足夠了！”
“高上，你幫這家飯店寫了不少字啊，賣了多少錢？”小丁出門之後，劉熙問高上。
高上坐在葉子對面靠近門口的位置，聽劉熙問話，靦腆地笑笑：“賣不了多少錢……”
“沒多少？那到底是多少嘛？”
“總共才一千塊錢。”
“啊？”劉熙瞪大眼睛，“那你還真是賤賣了啊！”
“老闆熱情嘛……再說，我也沒打算要賣錢的，本來就當是練練筆，是老闆他非要給……”
“那還差不多，下次可不許再這樣了，你這是壞了我們的行情了。”
高上連連點頭：“是是，下次絕不這樣了，要狠狠地賺！”說着，高上站起身來，“我去後面看看魚新鮮不。”
劉熙將高上扯住：“不用去了，老闆會拿進來的。”
“哦，”高上剛要坐下，又直起身子，“我去上個洗手間。”剛剛打開門，小丁就端着裝魚的大塑料盒子進來了：“魚來咯！你們看，今天剛剛打上來的魚，還活蹦亂跳的，沒騙你們吧？”他捧着盒子給大家看。
“分量足不？”文華問。
“足！當然足！少一罰十！我小丁從來不做昧良心的買賣，各位老闆儘管放心！”
高上手扶着房門站在門口，看着小丁給大家展示，似乎想出去卻又沒走。
“沒問題的話，那我就宰魚下鍋了？”小丁問道。
“好吧，記得多放點紫蘇。”劉熙說。
“好咧！馬上就好。”小丁轉身就往外走，高上連忙幫小丁把門拉得更開。
“哎——等等！”就在小丁即將離開包廂的剎那，我卻突然發現一個問題，驚得我渾身一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