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惑：約定?
三更，皇宮禁苑內，一抹漆黑色身影飛快閃過，踏磚且無聲，過塵不留痕。。。。。。?
聖上寢宮內，淡粉色香氣由龍榻前三尺之遙的花色香爐內嫋嫋散出，那是西域境內一個不爲人知的小鄉村進貢來的玫瑰香薰，平日裡，就連身爲皇帝的蕭雨軒，用的也不過普通貢品，而這一夜，他卻不知爲何，命人從龍榻底下翻出了先皇的“壓箱貨”。?
蕭雨軒側臥於龍榻之上，僅是披了件尺寸稍大的蠶絲薄紗，美妙絕倫的胴體若隱若現，精瘦結實的胸膛，散發出讓人無法抵禦的雄性魅力。?
就連這殿內纏繞着的粉煙，似乎都等不及飄止他體周。?
蕭雨軒一雙美目瞪望着香爐口發出的玫瑰色亮光，腦海中閃過無數他父皇與莫雨之間親密的畫面，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蕭明軒連自己都捨不得多用的香薰，他竟將它賜給莫雨？！?
爲何只要莫雨被蕭明軒留下“商談軍事”，大殿內就會瀰漫起一股奇異香味？?
不過現在，蕭雨軒知道了那香味的名字——“歡膩”。。。。。。?
莫雨沒有回朝，也就是說，他南風國又少了根棟樑。?
其犬子莫仙又整天玩世不恭，實在是難以培養成沙場猛虎。?
別說是打仗，就是莫仙受那麼點小傷，他蕭雨軒都捨不得，更何況是將其栽培成猛將？?
可。。。爲何他父皇會捨得那般對莫雨呢。。。。。。?
“哐啷——”?
寂靜的大殿內，忽地發出一聲清脆。?
蕭雨軒循聲望去，若是刺客，那便是正好賞其頓拳腳，好讓自己氣虛也順暢點！?
“出來！”他怒喝一聲，隨手拿起龍榻邊果盤內的葡萄砸向躲在龍柱後的黑影。。。。。。?
“啊——”一把稚嫩聲音自空蕩的寢宮內響起，莫仙可憐巴巴地唆着鼻子，從龍柱後走出。?
“莫仙？”蕭雨軒未動聲色，先是厲聲問道：“這種時辰，你溜到朕的寢宮來做什麼？”?
“我。。。我。。。。。。”莫仙滿臉晶瑩，揉着方纔被蕭雨軒砸疼的手臂，支支吾吾說不清話。?
蕭雨軒見狀，放低了些音調，柔聲道：“老實說，朕不會怪你。”畢竟，自己“弄丟”的是一名忠誠，一名攙扶自己成長的叔叔，可眼前這滿臉淚痕的小白目，不見的，卻是嫡親的爹啊。。。。。。?
莫仙此時沒了往日裡那些頑皮之像，滿臉晶瑩鎖不住的淌下，溼潤小脣一張一合，還是什麼話也道不清。。。。。。?
蕭雨軒哈了一口長氣，頓了頓自己心神，起身走到對方跟前，大掌壓上其腦袋，道：“是不是心裡難受，睡不着？”?
莫仙感受到那隻大手的溫度，原本的安靜流淚逐漸轉換成了抽泣，咬着下脣點了點頭。?
蕭雨軒將其摟進懷裡，吻上對方額頭，眼底閃過一絲愧疚，畢竟，下令莫雨出征的人——是他。。。。。。?
“對不起。。。。。。”?
“不、不關。。。不關小氣鬼的。。。的事。。。。。。”?
莫仙將頭深深埋進對方胸膛，雙手抱緊蕭雨軒腰身，幾乎要叫對方喘不過氣來。。。。。。?
“莫仙。。。。。。”?
“小、小氣鬼。。。你、你摟着我睡好不好？”?
“莫仙，你。。。。。。”蕭雨軒聞言自是高興，可。。。。。。?
“抱着我睡，好不好？”莫仙擡起頭來，眼皮和鼻尖上均是染上一層紅韻，看着這層色彩的深度，以及那爽媚眼腫起的程度，便知道，他定是從自己離開將軍府後，哭到現在。。。。。。?
蕭雨軒眯眼皺眉，內心不捨卻說不出口——莫仙是將軍之子，他必須想辦法另其堅強起來，若是他一直這般，他日南風國壯大後，誰去領兵救回莫雨？?
“好不好。。。嗚嗚。。。”莫仙摟上蕭雨軒脖頸，淚水順着其白皙光潔的肌膚滑下，由暖變冷，“你、你身上的味道。。。嗚嗚。。。嗚嗚嗚。。。。。。”?
“朕的味道？”?
“恩。。。嗚嗚嗚。。。每次。。。以前每次爹幾天不回來。。。嗚嗚。。。嗚嗚嗚。。。只要。。。只要我聞、聞到這個味道。。。我就知道。。。嗚嗚。。。我就知道。。。爹快要進門了。。。就知道。。。爹可以摟着我睡了。。。嗚嗚嗚嗚嗚。。。。。。”?
那是。。。朕父皇身上的氣味麼。。。。。。?
“唰——”?
蕭雨軒忽地將莫仙拖到龍榻旁，推倒對方，整個人壓了上去！?
“小氣——。。。。。。唔？。。。。。。”?
還未等莫仙反應過來，蕭雨軒炙熱的吻便已將他的聲音全部埋沒！?
脣齒間，發出“嘖嘖嘖”的水聲，溼熱的溫度，似乎是想將他完全包裹。。。。。。?
許久許久，直到蕭雨軒自己也喘不過氣，才放開了身下已經收幹淚痕的人兒。。。。。。?
“仙兒。。。。。。”?
莫仙捂着自己的嘴，不可思議地瞪着蕭雨軒——上次，他對自己做這樣的事，是因爲他說要懲罰自己整天不學無術，還上青樓打羣架，可這次，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啊？?
爹都不見了，他還這樣對自己。。。。。。?
莫仙越想越委屈，這小氣鬼怎麼這樣？！?
明知道自己傷心，卻還這樣欺負自己。。。。。。?
“嗚嗚嗚。。。嗚嗚嗚。。。。。。”?
“別哭。。。。。。”?
“嗚嗚。。。你現在還要欺負我。。。嗚嗚嗚。。。。。。”?
“仙兒！”蕭雨軒擁緊對方，吻上其白得過火的喉嚨，柔聲道：“朕這不是欺負你，是喜歡你。。。。。。”?
喜歡？莫仙咬着下脣，微微收了些淚水——小氣鬼明明說是懲罰的，那究竟是懲罰，還是喜歡？?
“你、你騙人！”?
莫仙拼命掙扎，卻是讓蕭雨軒壓的更緊！?
“對，朕騙你！”蕭雨軒忽地高喝一聲，驚得莫仙瞪大雙眼，再也不敢亂動。?
“朕是騙你——朕騙你朕討厭你，朕騙你朕欺負你是因爲那是朕的興趣，朕騙你打你屁股、佔你便宜是懲罰你，朕騙你朕行你房是因爲朕想要更重的懲罰你！這樣你明白了沒？！”?
“。。。。。。嚇。。。。。。”莫仙小唆了幾下鼻子，雙眼已經瞪成了圓形。。。。。。?
“小氣鬼。。。。。。”?
“不準再叫朕小氣鬼！”?
“嗚嗚。。。嗚嗚嗚。。。。。。”?
“不許哭！！”?
“嗚。。。唆唆。。。唆唆。。。。。。”?
莫仙可憐巴巴地望着對方，時不時地小小掙扎一下，卻再次迎來蕭雨軒霸道的擁吻！?
“朕叫你再哭！”?
“唔。。。不要。。。唔。。。。。。”?
蕭雨軒完全不顧對方的請求，反倒是莫仙越反抗，他就吻得越用力！?
他這是在發泄。。。他恨自己爲什麼沒有猜出敵國的意圖，恨自己爲什麼要叫莫雨出征，更恨自己在莫仙傷心的時候，也只能用這種方法安慰對方。。。。。。?
“仙兒。。。”蕭雨軒捧起莫仙已經嚇壞的小臉，拭去他眼角殘留的眼淚，柔聲道：“。。。朕這樣對你，你是否討厭朕？”?
莫仙沒有回答，而是自動伸手勾上蕭雨軒纖頸，反吻其一口。。。。。。?
“莫仙？！”?
“我、我只有纖雲和小氣鬼了。。。嗚嗚。。。嗚嗚嗚嗚嗚。。。。。。”?
“對，”蕭雨軒摸着對方小臉，柔柔地將薄脣貼上其額頭，“你還有朕，還有纖雲。。。。。。”?
也不知過了多久，莫仙已經收幹了全部淚水，靜靜地依偎在蕭雨軒懷裡，微微發出嬰兒般的呼吸聲，就這樣，一直到天明。。。。。。?
。。。。。。?
“你、你胡說！”蕭纖雲如臨大敵般地瞪着彌月，朝着後面猛退一大步，差點撞上小販擺在巷子口的木箱，“彌月，這種事情可不能拿來開玩笑！”?
“我的樣子像是在開玩笑麼？”?
“你。。。莫仙怎麼可能是——”?
“王爺認爲不可能？”?
蕭纖雲張口結舌，他怎麼可以接受方纔對方告訴自己的秘密。。。。。。?
“彌月，你說着玩的是不是？”?
彌月皺眉，低喝道：“我沒在說笑！”?
蕭纖雲猛然一振，雙手扶着身後牆面，整個人緩緩滑落，坐到木箱之上，眼眶內泛起透明色波瀾，雙手抱頭道：“這怎麼可能，莫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不管王爺信不信，彌月只是將此秘密告知與你而已。”?
“我、我。。。”蕭纖雲憤然立起，甩袖道：“我要去向皇兄稟明！”?
“你做得到麼？”彌月淡然一笑，轉身離去，獨留蕭纖雲怔怔地站在原地。。。。。。?
。。。。。。?
五日後，太傅院，世子習文私塾內。。。。。。?
莫仙無聊地打了個哈欠，嘟起嘴脣，將毛筆夾在鼻子下面，朝着蕭纖雲拌着鬼臉。。。。。。?
“噗——”?
“啪！”太傅的教鞭自蕭纖雲書桌前響起，“敢問王爺這是在笑什麼？是否本先生有說錯的地方？”?
蕭纖雲臉上染上層紅韻，低頭小聲道：“沒、沒有。。。。。。”?
莫仙見他這樣，立即將毛筆捏好，“嘻”聲一笑，誰叫這傢伙這幾天都不太理自己，小小“謀害”一下，解解心頭只“恨”！?
太傅聞聲，狠狠咳嗽了幾聲，轉身瞪了莫仙一眼，道：“少將，起立！”?
莫仙撇嘴側目，無奈立起，腳尖輕輕踢着地面，表示不滿。。。。。。?
“咳咳！”太傅又咳了幾聲，用教鞭輕輕拍了拍莫仙的屁股，示意他立正，而後問道：“少將，本先生現在問你，‘問君能有幾多愁’的下一句是什麼？”?
莫仙歪着腦袋想了想，瞄向正在窗邊品茶的彌月，單拳敲掌，“恍然大悟”地道：“恰似一羣太監上青樓！”?
“譁——”地一聲起鬨，整間教室笑聲沖天，就連彌月亦是“噗——！”地一口將茶噴了一地！?
“安靜安靜！！”太傅用教鞭猛敲了幾下桌子，指着莫仙的鼻子，“你、你你你。。。”地說不出話。。。。。。?
“好！本先生再問你，南風國第一名將是誰？！”?
“我爹！”?
“恩恩，對對，答的好。。。。。。”太傅摸着鬍子笑了笑，卻立即“恩——？！”了聲，用教鞭狠狠地往莫仙屁股上抽了一下，喝道：“本先生是叫你說名字！”?
“莫、莫雨。。。。。。”?
“本先生再問你，少將對‘臥薪嚐膽’有何看法？”?
“那人有神經病！”?
“啊——？！”?
莫仙聳了聳肩，挖着耳朵道：“正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沒事天天舔膽做什麼？不苦死那也不衛生啊！”?
“你、你你你——”?
太傅氣的那個是火冒三丈啊！?
自從五天前蕭雨軒將莫仙送來這裡以後，他的課堂就沒一刻安靜過！?
頭兩日還算只是笑了堂，可這後幾日，別說是不能讓弟子們學到點什麼，就連他養的那些花花草草都沒能逃過這小白目的“魔爪”！?
兩天前，莫仙聽說蘆薈這種植物能吃，立即就拔光了太傅門前養着的一片帶回家煮了啃！?
可要知道，食用蘆薈和觀賞蘆薈那區別可大着呢！?
果然，莫仙啃了一嘴的澀味！?
常理來說，學生做錯了事，怎麼也不敢再拿到先生跟前炫啊？?
可這該死的小王八蛋，竟還提着一鍋煮的稀爛的蘆薈，衝到太傅面前大吼哦：“你騙人，這東西根本不能吃嘛！”隨後“啪”地一聲把那鍋蘆薈砸了個粉碎！?
“我的蘆薈啊——！！”?
昨日，莫仙又在私塾內烤雞翅膀，那也就罷了吧，誰叫幼子無知呢？?
可這最可恨的是——這混蛋破小孩竟因爲柴火不夠，直接拿了太傅從古董店買來的檀香扇扔進火裡燒！?
就這樣還不算呢！?
檀香木奇特的味道似乎是叫雞翅膀變了味，感覺到一口噁心的莫仙，拿着那把已經燒得只剩下幾片殘木的檀香古董扇子衝到太傅跟前，大喝一聲，道：“你這什麼柴火嘛！把我的雞翅膀都烤怪了！”?
“我的扇子啊——！！?
今日，莫仙又在課堂上搗亂，這太傅心裡還真是憋得慌，恨不得把他高高吊起，然後來個“平沙落雁”！?
“莫仙！你倒是說說，‘臥薪嚐膽’哪裡不衛生了？！”?
莫仙朝着對方白了眼，豎起一根手指道：“虧你還是太傅呢！吶！你看啊，那膽被舔了之後就會有蒼蠅喜歡的味道啊！然後就會在上面飛來飛去，要是那個人再舔的時候，把蒼蠅的卵舔下去怎麼辦？！”?
“你——！你——！你——！”三聲過後，太傅愕然倒地，口吐白沫。。。。。。?
。。。。。。?
私塾外不遠處，剛巧想來看看莫仙的蕭雨軒皺眉一搖頭，與彌月相視片刻，點了點頭，示意彌月將莫仙喚出來。。。。。。?
。。。。。。?
莫仙蹦蹦跳跳，玩世不恭地跑到蕭雨軒跟前，笑着道：“小氣鬼，你怎麼會來這裡？”?
蕭雨軒瞪眼，怒哈一口氣——五天前，這小王八蛋還在自己懷裡哭得跟個淚人似的，怎麼這會兒，就跟個沒事的人一樣？?
這纔多少時間，他就把對莫雨的悲傷給拋到腦後了？?
簡直不孝！?
“你放肆！”蕭雨軒怒喝，揚起手，對着莫仙就是一記不輕的巴掌！?
這一下，蕭雨軒可是用足了十成力道，打的莫仙狼狽地朝後退了兩步，嘴角一抹鮮紅滴淌而下。。。。。。?
“你到底有沒有良心？！”蕭雨軒怒吼，“這才短短五天，你就一點也不掛念你爹了？朕將你送來這裡是叫你好好唸書，日後能成爲國家棟梁，不會給你爹臉上抹黑，你究竟明不明白？！”?
莫仙沒有回答，而是擡起頭，眯眼微笑。。。。。。?
“你。。。。。。”?
過了不久，莫仙硬眯笑着的眼角上擠出了點滴晶瑩，可他依然撤着僵硬的嘴角，對着蕭雨軒笑。。。。。。?
“莫、莫仙？”?
任臉上淚水滴落，莫仙卻還是一直笑着！?
因爲，這纔是他，纔是莫雨想要看見的他——一直開開心心、無所事事、玩世不恭、快快樂樂的他，一直沒事幹就惹是生非，把別人弄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他。?
每次這樣，他一回到家，莫雨就會早早地立在門口，板着臉，卻是溫柔地擁抱他。。。。。。?
他只是想。。。只是想麻痹自己。。。只是在不停的告訴自己——爹還在自己身邊。。。。。。?
蕭雨軒見他這般，亦不知是該罵還是該慰，只得別頭不語。。。。。。?
兩人就這般站了許久，蕭雨軒終於重新開了口。?
“兩年。。。。。。”?
“恩？”?
“兩年，朕給你兩年時間，若是你文武有成，朕就封你做副將，賜你半塊血脂令！”?
莫仙聞言，原本毫無真實神采的眸子豁地亮了起來，他抿了抿雙脣，忽地將蕭雨軒拉進了私塾附近的一處小竹林，壓倒對方，吻了上去！?
“你、你這是做什麼？！”?
“小氣鬼，我喜歡你。。。。。。”?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