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尉遲東鄰講自己和上官南佳少年往事的那天已經過去了好幾日,很明顯,這個故事在拓跋乾心目中的印象已經不夠深刻。
尉遲東鄰沮喪地想,若是當時就把事情說清楚多好。偏偏卻因爲自己的猶豫錯失了良機。
她不甘心地問道:“皇后可記得臣妾說的那些事?”
拓跋乾聽了,有一點微微的不耐煩,長舒一口氣道:“記得,記得。”
見此情景,尉遲東鄰不好再追問,繼續說,“皇上,臣妾的那個好姐妹,便是上官南佳,她和臣妾自小便有非常深厚的感情,只是因爲各種誤會,兩個人便漸漸疏遠了。其實內心,並非真正地想要把對方當成自己的敵人。”
“所以你今日便是爲了向她求情?”
拓跋乾稍顯不悅,將面前一隻盛着甲魚湯白瓷碟推開,兩隻胳膊撐住額角,十分疲憊的樣子。
尉遲東鄰沒想到拓跋乾對這件事的態度竟會這樣不耐煩,但是話已經說出口,她也只好盡力一搏了。
“皇上,臣妾只是覺得,上官——”
“夠了!”拓跋乾用力拍桌子,站了起來,冷聲說道:“朕這幾天處理政務,早已疲憊不堪,你還是回去吧,以後不要再提這件事,我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尉遲東鄰想都沒想過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但又實在不想放棄上官南佳,跪下道:“臣妾懇請皇上三思。”
突然,外面有人報:“蘭妃娘娘到!”
緊接着,慕容蘭馥推門而入,跪下道:“臣妾給皇上請安。”
拓跋乾猶在氣頭上,問道:“你又來做什麼?”揚聲叫道:“小福子!小福子!”
小福子躬身跑進來,一看眼前情景,忙不迭跪下,說道:“萬歲爺,您有何吩咐?”
“是誰讓你放蘭妃進來的?”
小福子有些難爲,囁嚅道:“這……蘭妃娘娘是……”
慕容蘭馥說道:“皇上,是臣妾非要闖進來的,不關小福子任何事情。皇上您也見到過,臣妾打打殺殺慣
了,頗有幾手三腳貓工夫,小福子他們哪裡是臣妾的對手。”
小福子心裡十分感激蘭妃,想要對蘭妃投去感激地目光,無奈一動都不敢動。
拓跋乾聽到這些話,想起以前,好幾次都是慕容蘭馥憑藉她的工夫,幫助他渡過難關,情緒平靜了下來。緩緩道:“你們都起來吧。”
慕容蘭馥不動,說道:“求聖上答允尉遲妹妹的請求。”
拓跋乾說道:“今日是吹了哪門子邪風,一個廢掉的嬪妃,在冷宮待了這些日子,竟叫你們一個個地替她求情?”
“皇上,臣妾爲上官南佳求情,並非爲了其他,而是爲了皇上的子嗣着想啊。”
“哦?此話怎講?”
“請皇上允許臣妾慢慢說,”慕容蘭馥擡起頭,直視着拓跋乾道:“皇上,宮裡能夠生育的嬪妃們,看起來雖然很多,但是這麼些年來,您也看到了,一個皇子順利降生,是多麼困難。”
一提到這一點,拓跋乾就滿心不悅。想想哪一代先皇不是子嗣繁盛,爲何偏偏到了自己這裡,就得不到一子半女的。
他說道:“那又如何?上官已經生下了二皇子拓跋弼,現在她犯下重罪,接受懲罰,有何不妥?難道你還想着讓她繼續給朕生孩子?如果這樣的話,朕寧願是其他妃子。”
“皇上,臣妾的話還未講完。雖說上官妹妹的孩子已經出生,但是小孩子是需要生母來撫養的。二皇子出生之時,原本就身體孱弱,這麼小便失去生母,對他造成的傷害,是永遠無法彌補的。”
這一點,拓跋乾深有體會。
他出生之後,便由奶孃撫養長大,自己的母妃淑妃年輕的時候,總嫌棄小孩子太鬧騰,便不喜歡身邊有小孩子,連同拓跋乾,出生之後都不怎麼去管。
交給奶孃之後,她也樂得清閒,甚至很少去看他。
拓跋乾慢慢地知道,每一個人都有一位疼愛自己的母親,他的親生母親明明在,自己卻偏偏得不到母愛。
看到拓跋乾有一絲猶豫,尉遲東鄰趁熱打鐵道:
“皇上,您將上官南佳打入冷宮,只是爲了替臣妾討回公道,因爲她那日和臣妾發生了一點矛盾。現在,臣妾不想計較那一天的事情了。”
兩個妃子都是巧舌如簧,拓跋乾整理一下紛亂的思緒,說:“這件事情,朕會鄭重考慮的,二皇子失去生母,對他的成長確實會造成很大的不良影響。”
慕容蘭馥和尉遲東鄰低頭互相看了一眼,這件事看來有希望了。
拓跋乾把兩隻手分別伸到慕容蘭馥和尉遲東鄰跟前,“兩位愛妃,現在是否可以起來了。”
兩個人分別抓住拓跋乾的一隻手站起來。
慕容蘭馥看到桌子上的杯盤碗盞,說道:“原來尉遲妹妹給皇上做了這麼多的好吃的,真是羨煞旁人。”
拓跋乾笑一笑,說:“尉遲的廚藝非常值得品嚐。”
尉遲轉身朝着拓跋乾福道:“臣妾多謝皇上稱讚。”
“妹妹什麼時候再給皇上做菜了,記得留一點給我嚐嚐,讓我也開開眼。”慕容蘭馥打趣道。
御書房從來不會有這麼熱鬧的時刻,慕容蘭馥在這裡,讓拓跋乾想起了當時在王爺府,他欣賞蘭馥才華,特許她隨意進出自己承運殿的如意閣,以便隨時幫他料理一些政務。
如今的皇宮,雖有一個名字一模一樣的承運殿、酬勤居、如意閣,畢竟不是原來的了。而他如今批閱奏章,多數都在御書房,如意閣,有一段時間沒去過了。
現在的蘭妃,也不再是當初那一個在夏日的亭子裡解開棋局的女子……
他心裡一陣煩亂,說道:“朕有公務要處理,兩位愛妃請回吧,你們說的事情,朕一定會慎重考慮。”
慕容蘭馥和尉遲東鄰離了御書房,步行至一處迴廊坐下來。秋若早就在那裡等着,見她們過來,忙上來遞上清茶。
尉遲東鄰心裡猶有餘悸,說道:“剛纔真是很險,若不是姐姐即使趕來,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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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