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尹公公的話被一陣咳嗽打斷,卻不是路少卿的咳嗽,而是軒轅嘯。
他咳得極壓抑,好像喉嚨裡堵着什麼東西,在尹公公擔憂的看過去時,表情又與平常無異。
然而這只是在旁人看來罷了,陸璇常年習武,視力比一般人要好得多,所以她能清楚的看見軒轅嘯的隱忍。
他的脣甚至微微顫抖着,顯示出他此刻費了多大的勁才能維持鎮定。
陸璇擰眉,陛下他……怎麼了?
尹公公沒等到軒轅嘯指示,正準備繼續念,便聽得‘噗’的一聲,一口血便噴濺在了聖旨上。
尹公公呆愣半晌,耳邊才傳來一聲哭嚎:“陛下!你怎麼了……”
大殿上好多人都還沒反應過來,他們眼睜睜的看着當朝天子吐了一口血,然後昏厥在那裡。
陸璇也同樣僵在原地,她看見淑貴妃和皇后大聲叫嚷着扶住軒轅嘯,看見軒轅黎和衆皇子都衝了上去,看見御林軍衝進來將大殿團團圍住。
原本祥和的晚宴瞬間帶了肅殺之意,似乎有凜冽的寒風從外面吹進來,連屋裡燃着的火爐都不管用了。
陸璇退回座位。護着沈荷,眼神下意識的往對面看。
路少卿依舊是那副慵懶的姿態,懶懶的坐着,對周圍發生的一切都毫不在意。
劉婉凝驚慌的躲在他背後,小手揪着他的衣角。
察覺到陸璇的目光,路少卿擡眸看過來,先是微愣,隨即彎了彎眼眸,用脣型無聲的道:“別怕。”
“……”
陸璇有些無語,她看起來像是在害怕麼?
不管陸璇心裡怎麼想,路少卿是認定她害怕了,剛準備起身,就聽見一聲厲喝:“在場所有人在陛下醒來之前都不得離開半步!”
是路昊然,他比其他人要鎮定許多,此刻拿出國公大人的威嚴,一聲令下,竟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蔣統領,請你速速抽調三十錦衣衛精銳到大殿,萬不可放走一個可疑的人,若是有人敢反抗……”
路昊然說到這裡遲疑了一下,在場的人有的雖然官階比他低,但背景強硬,若是真要反抗,他也是沒有權利下命令的。
“若是有人反抗,斬立決!”
這聲音蒼老卻渾厚,竟是太后親自下令。
斬立決三個字一出,大殿更是噤若寒蟬,好多女眷已嚇得花容失色,卻不敢發出聲音,只咬着脣無聲淚流。
男賓席要稍微好一點,畢竟是見慣朝堂風雲的人,更多的是對陛下突然吐血一事的疑惑。
太醫很快趕來,一看這架勢就知大事不妙,簡單給軒轅嘯把了脈,就讓人把他擡回寢宮診治,衆皇子和嬪妃自然是要跟着去的,皇后因爲要扶太后,稍稍落後一步。
不知是不是陸璇的錯覺,太后在離開的時候,頗爲深意的打量了自己一番。
這一走,大殿有些空蕩起來,卻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女眷們更是都戰戰兢兢的看着劍拔弩張的御林軍,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撞到刀口上。
“各位御林軍可仔細手中的刀。在場大多數人可都是無辜的,若是不小心傷了哪位,日後追究起來可承擔不起。”
路少卿意味深長的開口,原本惶惶不安的衆人猛然驚醒,對啊,他們怕什麼,陛下就算有什麼事,怕的也該是那暗中動手腳的人,只要查明真相就會放他們走的。
這麼一想,衆人都鬆了口氣,氣氛緩和下來。漸漸有人小聲的和身邊的人低語。
沈荷雖然對陸璇有成見,但在這種關頭,身邊除了陸璇也沒有其他人可以依靠,只得湊到陸璇耳邊乾巴巴的問:“陛下不會有事吧?”
按理說,陸璇只是一介女流,這種事問了她也不知道,可沈荷在此刻就是莫名的覺得,陸璇是可靠的,只要陸璇不慌,她就會覺得安定。
陸璇也有些詫異沈荷會問自己,心底滑過一絲暖流,緩了神色,柔聲道:“祖母放心,陛下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陸璇說完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就算陛下有什麼不測,璇兒也必定會護得祖父和祖母周全。”
聽見陸璇的保證,沈荷放下心來,下一刻卻又沉了臉,拍了下陸璇的手低聲呵斥:“胡說什麼!這種掉腦袋的話也敢信口就來!”
原本就一直痛着的手被沈荷這麼一拍,陸璇忍不住皺了皺眉,她果然不該勉強自己去接軒轅黎那一招。
沈荷根本不知道內情,還以爲陸璇對她有什麼不滿,臉色愈發難看,她就知道這個孫女心裡對她根本沒有孝順的心!
沈荷冷了臉,陸璇想解釋卻也有心無力,她的右手實在痛得厲害,整個手骨都痛得好像被人生生釘了鐵釘進去。
以往在邊關,下了戰場,封堯總會讓陸沅幫她燒好藥湯浸泡來緩解疼痛,今日事發突然不說,就是回到國公府,也沒有藥材可以用,只能強忍着。
只是這痛太過煎熬,穿透手背,撕扯着骨血,讓人恨不得把自己的手剁了纔好。
陸璇咬牙忍着,後背早已被冷汗浸溼,神智也有些恍惚,彷彿又回到那不見天日的牢籠,潮溼而晦氣的味道籠罩在鼻尖,甚至能感受到蟑螂在發炎的傷口爬過。
痛!渾身只剩下一個感覺。
手忽然被溫軟的大掌覆蓋,身體同時被擁入一個寬厚的懷抱,清淡的藥香襲來。想要推拒卻無力反抗。
他是何時過來的?這可是女眷席,他不怕被人說三道四嗎?
陸璇有很多疑問和顧慮,有很多理由去推開這個人,可是身上的疼痛卻因爲他的溫暖而稍稍緩解,讓她不得不眷戀依賴。
“阿璇,沒事了。”
陸璇聽見他在耳邊壓抑又心痛的安慰,他說,阿璇,沒事了。
那些痛苦已經離你而去。
那些冤屈,也終將真相大白。
鼻尖有些酸澀,只是簡單地五個字。可是已經足以打動她了呢。
陸璇仰頭,努力睜開眼睛,入目的是路少卿好看的下巴和精緻的喉結,脣角不自覺的勾起笑意,這個男子,比她預料的還要長得好看啊。
然後陸璇聽見自己說:“少卿,你知不知道,我所承受的所有的痛,都是你給的。”
路少卿猛地僵住,難以置信的看着陸璇,她的臉色蒼白,額頭和鼻尖都冒出細密的汗珠,脣被咬得青白,這是她極力隱忍痛苦的表現。
她說她承受的所有的痛,都是他給的。
她在痛!
爲什麼會痛?
臉上那道小小的傷口溢出的血已經乾涸凝固,這樣的傷痛,她應該還能忍受,難道還有其他的傷口?
路少卿猛地抓起陸璇的右手察看,她的手不似千金小姐的手那般十指纖纖,白皙瑩潤,反而佈滿薄繭,骨節比一般女子要粗。
就是這隻手,剛剛僅用一根紅綢就擊破了北郡王擲出去的酒杯。而現在,這隻手正無力的垂放在他的掌心,五指不受控制的顫抖着,仔細一看,路少卿發現她的手背上,有兩個拇指大小的傷疤。
胸口猛地被重錘砸落,路少卿小心翼翼的翻過陸璇的手,果然在她的掌心相同的位置發現兩個相同的傷疤,這分明是被什麼東西貫穿手掌之後留下的傷!!
路少卿的手如有千斤重,想要握緊,怕讓她更痛,不握緊,卻更怕會再也抓不住她。
她的手是在什麼時候傷的?是什麼人用這樣殘忍的手段對待過她!?
如果這樣的痛也是拜他所致,他要怎樣做才能讓她忘掉傷痛?
“阿璇,你的手……”
“被人敲了兩顆鉚釘,一下一下,直到將手完全釘死在木板上,卻很巧妙的避開了重要經脈,不至於廢掉這隻手,卻再也無法恢復如常。”
陸璇顫着聲回答,臉上甚至帶着淺淡的笑意。
路少卿覺得有一隻手緊緊地抓住他的心臟,讓他窒息,讓他狠狠疼痛。
他不敢想象那是怎樣的場景,那時他的阿璇是承受着怎樣的痛苦和驚懼,可隨着陸璇的陳述,他的腦海裡便不自覺勾勒出她被人按在地上,有人一寸寸將鉚釘敲進她手掌的畫面。
呼吸加快,路少卿不可抑制的咳嗽起來,他不得不鬆開陸璇站起來,後退兩步,揪着衣領,捂着脣咳嗽,直到掌心感受到一片溼濡才勉強停歇。
陸璇已痛得有些麻木,此刻正眸色深沉的盯着路少卿,她知道,他剛剛咳了血,是因爲她的話吧,所以纔會情緒激動到這個地步。
陸璇不得不承認自己是故意的,當她在天牢承受這樣的痛苦的時候,就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親口告訴她的少卿哥哥,她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因爲他的陷害。經歷了怎樣的黑暗和折磨。
她想知道,他聽聞這些的時候,會是怎樣的表情,會開心還是會心痛?
現在看來,他是心痛的啊,心痛到咳出血來!
明明該高興的,這個人並不是那麼絕情,在他的心裡,還是捨不得讓自己受傷的,可爲什麼高興不起來?
陸璇這樣問自己,這六年她不是都期待着這一天的到來麼?以這樣的方式去報復他。已經得逞了不是嗎?
可是心裡爲什麼好痛?比手上的痛還要更加深刻。
她怨恨了六年的男子,日夜受着病痛的折磨,還頂着活不過二十歲的詛咒,他並沒有過得她想象中那麼好。
路少卿緊緊攥拳,將脣角的血跡擦去,含笑看着陸璇,寬慰的說:“我沒事。”
我沒事,也不會允許自己有事,至少在把你所受的傷痛還回去之前不會有事。
阿璇,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其實是個很小氣的人,若是有人傷害了我在意的人或者物,我必定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有人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傷你入骨,我定會找出他,將他剜心剝骨!
陸璇只知道路少卿那笑容背後,隱藏了太多情緒,讓她看不透徹。也是,她何曾看清過眼前這個人?
搖頭甩掉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陸璇回神看向大殿,恰好看見沈荷站在陸渠身邊,一臉氣憤的瞪着自己。只差在臉上寫‘傷風敗俗’四個大字來警醒陸璇。
陸璇苦笑,自己恐怕永遠都沒辦法在祖母心裡留下什麼好印象了。
大殿其他大臣也都與自家女眷站在一起了,有了依靠,女眷們的情緒又穩定不少。因爲路少卿剛剛的舉動,此刻不少女眷也都不滿的打量陸璇,其中最炙熱的就是劉婉凝的目光了。
如果眼神能化作刀子,陸璇估計自己早就被劉婉凝的眼神捅成篩子了。
陸璇不欲理會這些人的目光,兀自端坐着,沒過多久,淑貴妃和皇后重新返回大殿,尹公公也緊隨其後。
“經太醫診治。今日的晚宴之中,有食物與陛下近日所服用的補藥相沖,所以產生了微量毒素,導致陛下突然昏厥,如今陛下已轉醒,並無大礙。”
尹公公高聲宣佈事情走向,衆人立刻面露喜色,原來是誤會一場,陛下沒事就好了。
“然而此事頗爲蹊蹺,大理寺將會介入嚴查,讓各位受驚了。”皇后端莊的開口。掃了眼驚魂未定的女眷,沉聲道:“尹公公,吩咐內務府,給今日在場的小姐每人賞一隻金釵,務必精巧且獨一無二,十日後送至各家小姐府上!”
“是,娘娘。”
“謝娘娘隆恩!”
衆人跪下謝恩,不少人又展了笑顏,只是被嚇了一下,就能收到皇后娘娘的御賜之物,也算是賺到了。
劉婉凝也是這樣想的。今天她在晚宴上也算露了臉,又收到皇后娘娘的賞賜,回府之後,怎麼也得被高看兩眼。
正想得高興,忽聽得一道嫵媚的聲音:“你叫什麼名字。”
明明是句問話,那人卻是說的陳述句,這聲音除了淑貴妃,還能有誰?
不知是誰又引起了這位貴妃娘娘的注意,聽說這位娘娘脾氣反覆無常,要是被她留意,也不知是福還是禍。
劉婉凝這般想着。遲遲沒有聽到有人答話,好奇地擡頭,正好撞進淑貴妃笑盈盈的眼眸,心頭一跳,貴妃娘娘剛剛是在問她的話!?
劉婉凝驚愕的瞪大眼睛,發現其他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後,終於認清這個事實。
眼神急切的想要搜索路少卿的身影,期盼着他會向維護陸璇那樣維護自己,幫自己說兩句話,卻聽見淑貴妃拔高了聲音:“本宮問你話,你聽不見麼?若是耳朵無用,那還留着做什麼。”
這話已是不悅,劉婉凝哪裡還敢東張西望,趕緊收回目光,跪着往前挪了幾步:“民女劉婉凝,見過貴妃娘娘。”
劉婉凝說着趴伏在地上,頭緊貼着地面,不敢去看淑貴妃是怎樣的神情。
“擡起頭來。”
淑貴妃命令,劉婉凝頭皮發麻,卻還是咬着牙擡頭。
不得不說,在保養極好的淑貴妃面前,劉婉凝除了年輕。沒有任何一方面能比得上她,尤其是她渾身那妖嬈又肆意的貴氣。
得到這個認知,劉婉凝難得沒有嫉妒,反而鬆了口氣,也許淑貴妃只是單純的覺得自己有些特別吧。
淑貴妃隨意的看了她一眼,揉着自己的眉頭道:“光線太暗,看不清,離本宮近一點。”
劉婉凝低頭咬脣,因爲摸不清淑貴妃的意圖,心裡越發惴惴不安起來。
“還要本宮說第二遍!?”
淑貴妃冷了聲問,劉婉凝無法,只得起身上前,只是剛走了一步,便有什麼東西掉落在地,最終打了個轉停在她腳邊。
劉婉凝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想也沒想直接瞪向陸璇。
陸璇此刻離劉婉凝偏遠,加上她層層疊疊的裙襬遮擋,根本就看不見她到底掉了什麼東西。
不過見她滿臉驚愕和憤恨,不由看了眼路少卿,不會是這男人搞的鬼吧?
劉婉凝此刻哪裡顧得上觀察陸璇的神情,這玉簪她明明看見陸璇帶上了,怎麼這會兒會出現在自己身上?
從與陸璇分開,她就和少卿哥哥在一起,到底是什麼人會把玉簪又放回自己身上?
莫非是陸璇身邊那個丫頭?劉婉凝迅速在腦海中思索,除了少卿哥哥,她接觸的就只有小陶和陸沅了。
思及此,劉婉凝篤定的把這頂栽贓陷害的帽子扣在了陸璇頭上,卻全然忘記一開始想要害人的是她自己。
雖然心裡恨得牙癢癢,此刻卻也是不能發作的,劉婉凝狠狠的剜了陸璇一眼,蹲下身撿起玉簪。
忍痛用玉簪將掌心劃破,原本通體瑩白的玉簪便染上豔麗的紅色。
劉婉凝強裝鎮定,笑盈盈的回答:“這是民女母親留給民女的遺物,懇請娘娘恕罪。”
淑貴妃饒有興味的盯着簪子看,那玉簪上的血跡未乾她如何看不出,只是沒想到這女子還有兩分膽色和急智。
既然這人喜歡在自己面前玩把戲,那她便教她玩一局大的,總這麼小家子氣被人倒打一耙多沒面子。
想罷,淑貴妃語氣懶散的道:“本宮瞧着這簪子倒是挺閤眼緣,你今夜先歇在本宮宮中,明日再出宮去吧。”
此言一出,不少人嘀咕,這劉婉凝到底是哪家閨秀,卻是從未聽聞過京都有這麼個人,她這又是憑什麼讓淑貴妃的貴眼給相中了呢?
不管衆人怎麼疑惑,這貴妃都發話了,劉婉凝也只能喜憂參半的應下。
這方作罷,那方皇后又發話了。
“阿璇,太后瞧你性子好,留你在宮中陪她老人家幾日,待會兒就隨絡茵去慈寧宮歇着吧。”
“……”
衆人已是一臉麻木,太后她老人家到底從哪裡看出這陸家小將性子好了?
皇后話音剛落,一個穿着二品宮女宮服的女子便盈盈走到陸璇面前,淺笑着行了個禮。
陸璇同樣回以淺笑,雖然不知道太后爲什麼要留自己,但理由絕對不會是皇后說的那麼簡單。
過了會兒,尹公公拿了花名冊開始逐一登記今日入宮人員名單。
按照官階來錄,陸璇雖然剛封了太傅,但還未納入官籍,因而還是按照未受封之前來,錄到陸璇的時候,大殿裡已經沒剩下幾個人了。
等尹公公安排了宮人送陸渠和沈荷出宮,陸渠這才和陸璇說了句話,無他,只是提醒陸璇莫要忘了自己今日立下的誓言。
“祖父放心,璇兒知曉輕重,如今府中只有護送璇兒從邊關回京的將士,祖父祖母若是缺人手,讓他們去買幾個回來即可……”
陸璇小聲叮囑,沈荷冷着臉插話:“你回京數日,這些小事都沒打理好?”
陸璇無奈,她哪曾料到陛下會突然赦免將軍府的人,本打算就這麼兩袖清風的在京都住幾日就返還邊關,如今看來卻是不能了。
陸璇無意解釋,又讓沈荷以爲自己是頂撞她,又聽陸渠不贊同的道:“你回京數日竟是與那二十餘名男子同吃同住?”
陸渠此話一出,沈荷立刻炸了。黃花閨女拋頭露面便罷了,還與男子混住,這還得了?
怕沈荷失態,陸璇連忙道:“祖父放心,璇兒回京之後暫住國公府,並未與男子同住。”
“哼!也好不到哪兒去!”
沈荷陰陽怪氣的開口,陸璇知她是記恨路昊然六年前對將軍府危難坐視不理,甚至縱容路少卿指認陸璇。
陸璇不想在這個話題糾結,轉而道:“祖父祖母今日先回將軍府住着,過幾日璇兒出宮再爲你們置辦用品。”
陸渠勉強點頭應下,沈荷則全然不再理會陸璇。
如今他們身無分文,除了聽陸璇的話還能做什麼呢?
陸璇又交代了幾句,如今她出不得宮,也只能希望陸沅機靈點,在外能好好照顧陸渠和沈荷。
轉念一想,府上雖然都是三大五粗的漢子,但好在都是懂規矩的,雖然不能當作下人使喚,保護陸渠和沈荷安全卻是綽綽有餘的。
送走了陸渠和沈荷,陸璇這纔跟着絡茵往慈寧宮去,剛走了幾步便被人叫住。
“璇兒姐姐今日可是大出風頭啊。”
劉婉凝皮笑肉不笑的說,身邊站着的正是淑貴妃的貼身宮婢。
她這話說得好像陸璇是故意要將其他人比下去,想到她之前的刻意攛掇,陸璇淡然一笑:“的確,今晚能拔得頭籌,還得多虧了凝兒妹妹鼎力相助。”
劉婉凝沒想到陸璇會這麼說,胸口氣得急劇起伏,咬牙切齒的說:“姐姐說的哪裡話,妹妹能有幸得到貴妃娘娘賞識不也是拜姐姐所賜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