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衛理箭似地飛撲過去。
蘇敏慧從監獄裡出來，一天中四處奔波滴水未盡，即便她是用盡渾身的力氣也威力有限，顧衛理是撲在寶寶可能落到的地上，他只想着只要寶寶不要落在地上就好。
牟言激怒蘇敏慧也是想以最快的速度解決這場對持，他已經看出孩子精神有些萎靡，不知道是不是餓的，但被蘇敏慧那樣高高地舉着，更讓他看着難過。他是看準了蘇敏慧發力的發方向，做最後一博。他已經超乎想像地飛奔到寶寶落下的位置，伸出手的瞬間，寶寶急速墜落，他的血液幾乎在那一刻被冰封了似的停止了流動。
“砰！”的一聲，震碎了牟言的心臟，碎得那麼徹底。
牟敬林接到消息後，從林月茹的病房跑出來，看到急救室門前忙亂的人影，有種不祥的預感。
歐子強回到牟公館，蘇敏慧已經被其他警察帶走，他是回來撤走剩下的警力的。牟遠看到歐子強時，拉住他走到門外，才問：“人抓到了嗎？”
“抓到了。”歐子強的情緒很低落，言詞閃爍，牟遠看出他在隱瞞什麼，轉念馬上想到孩子，忙問：“孩子呢？”
歐子強垂着頭，“孩子送去醫院了。”
牟遠緊張地抓住歐子強的肩膀，“你說什麼？爲什麼送醫院去了？是不是……”他幾乎不敢猜測，也不願猜測。
“孩子摔傷了。”歐子強咬着牙說，那是季潔的孩子，而無論他和季潔之間曾經有怎麼樣的糾葛，歐子強都不願看到這樣的事情。
牟遠也愣住了，他同樣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半張着嘴，說不出話來，良久，才又問了句：“重嗎？”
“當時的情況我也沒看到，因爲在緝拿蘇敏慧，只聽到一聲響，孩子哭了一聲就沒動靜了。”歐子強講着當時的情況。
牟遠如五雷轟頂，驚懼不已，心底一陣顫慄。這是他最害怕的事情，而這個結果牽動着另一件事，他不敢想像地後退幾步。歐子強後來說了什麼，怎麼走的，他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來到季潔的門前，站在門口就能聽到季潔的聲音。忍不住眼底轟然一熱，淚水也跟着溢了出來。爲什麼會是這樣的結局，是不是不肯原諒俞曼的過錯，纔要這樣懲罰他們，牟遠站在門口停住，他沒有勇氣走進去，沒有勇氣看季潔受傷的樣子，他發過誓不再讓季潔受傷，哪怕不是爲了愛情，現在他要怎麼面對她？
房間內的季潔掀起被子下牀，她要去樓下看看情況，俞曼拉着她勸，“潔兒，你的身體弱，還是在這裡等吧，有消息了會有人上來通知的，你也不想大哥這個時候分心再來照顧你對嗎？”
季潔的眼淚就沒有停過，她怎麼會不懂這個道理，她只哭着對俞曼說：“小曼，我該怎麼辦？我真的好害怕。”
“我知道，不要害怕，會沒事的。寶寶回來了還需要你照顧，如果你病倒了，誰來照顧他？聽話，現在你必須休息。”俞曼邊說一
邊又將季潔送到牀上，幫她蓋好了被子。
季潔坐在牀上哭泣，“小曼，你下去幫我問問情況吧。”
俞曼看着她猶豫，不放心把季潔一個人留在這裡。
“我不會在這個時候添亂的，放心吧，你去問問，不然，我不安心。”俞曼看着季潔斟酌着要不要聽她的話，但季潔焦急的樣子她能理解，答應地點點頭。
“那你要聽話，睡一會兒，睡不着就閉一會兒眼睛，不許亂跑。”俞曼又囑咐了一遍。
俞曼輕輕地關上房門，可剛一轉身，被坐在旁邊地上的牟遠嚇了一跳，“牟遠？你怎麼在這？”她壓低聲音驚訝地問。
牟遠見俞曼出來了，向房門瞥了一眼，俞曼反應很快，拉着他走出去幾步，確保季潔聽不到，她看出牟遠臉色異常，隱隱覺得是不是有什麼壞消息，緊張得不知要怎麼問牟遠，只是用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看。
“是不是……”她不敢說下去。她感覺到樓下很安靜，那些人哪去了？她往樓下跑，屋子裡空蕩蕩的，只剩下傭人在清掃。
俞曼轉身看牟遠，牟遠也來到客廳裡。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人呢？怎麼都不見了？”俞曼緊張地問牟遠。
“抓到蘇敏慧了。”牟遠沉聲說。
“抓到了？寶寶也找到了？”俞曼以爲牟言一定是去接寶寶了，喜出望外地說：“那我馬上去告訴潔兒，她可以安心了。”
俞曼不容牟遠回答就要往樓上跑，牟遠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俞曼納悶地回頭看他，看到他臉上的憂傷，心底一陣驚懼，因爲她知道一定有不好的事情，不然牟遠不會坐在門口而不進去。剛纔，她企圖去忽略那些感覺，假裝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可終於，現實還是殘酷的。
牟遠閉了閉眼睛說道：“小曼。”
“寶寶出事了？”
牟遠擡眼看着俞曼，眼底的淚花就是答案。俞曼不敢相信地向後退着，“不，不會的。”聲音很小，很輕。
“寶寶還在醫院裡急救。”牟遠終於說了出來。
俞曼凝成冰的心，碎裂一片，疼痛無比，“牟遠，他們的寶寶不能有事，你知道的，他們的寶寶絕不能有事。”她拉着牟遠的衣服痛哭。直到哭倒進牟遠的懷裡。
他們倆都知道季潔不能再生育了，這是她唯一一次做媽媽的機會，如果寶寶真的有事，後果可想而知。儘管，季潔還不知道真相。
“都怪我，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潔兒，爲什麼不讓我去殺了那個女人，如果她死了，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爲什麼？ 爲什麼不讓我去殺了她？”俞曼拉着牟遠用力地晃着，對季潔她有多內疚，多自責，牟遠怎麼會不知道。他將俞曼抱進懷裡，“不要這樣，小曼，不要這樣。”
“老天爺根本不給我機會，他知道我做錯了事，他在懲罰我，可是，他爲什麼要懲罰那麼好的潔兒？爲什麼我還活着，我應該和蘇
敏慧一起死掉。”俞曼不敢太大聲，壓抑着的聲音，憋悶得快透不過氣，她用拳頭拼命地捶打胸口。
牟遠抓住她的手，儘管他的自責不比俞曼少，但他還是不願看俞曼傷害自己，“小曼，不要這麼悲觀，寶寶或許會沒事。”雖然這聽起來像是自我安慰，也畢竟是一絲希望。
俞曼驀地停止了哭泣，“對，一定不會有事的。”她抹去眼淚，緊張地說着。只是那一刻，牟遠有些不安，因爲俞曼的情緒看起來就在邊緣。
“小曼，你也休息一會兒吧。”從波爾多一路奔波，他們都已經筋疲力盡。
“不，潔兒還在等我回去告訴她怎麼樣了，我要回去，她纔不會疑心。”俞曼去洗了把臉，走出來時用力在臉上拍了拍，好讓自己振作一些。
俞曼徑自向樓上走着，牟遠無奈地看着她的背影，輕聲問：“你要怎麼和她說？”
“我會有辦法的。”她轉身繼續上樓。
站在季潔的門口，俞曼又閉上了眼睛，竭力不讓淚水滲出來。臉上綻起微笑地推開門，沒想到做回自己之後，還是要用這些演技，大概她演了太久，竟然也能如此駕輕就熟。
“潔兒。”
季潔聽到俞曼的聲音倏地從牀上起來，“怎麼樣了？”
“蘇敏慧已經找到了，現在他們都趕過去抓人，寶寶馬上就可以回來了，現在你放心了吧？”俞曼笑得燦爛，那麼燦爛，還是那麼可以迷惑人的燦爛。
俞曼點頭，“現在不用擔心了，大哥和他們一起去的，有他在，你應該放心了。”
如此振奮人心的消息還是讓季潔淚流不止，“嗯，太好了，太好了。”哽咽着抱住俞曼。
俞曼緊緊擁着季潔，潔兒，你不能再受傷害了。
“他們什麼時候回來？”季潔突然問，俞曼強作鎮定，“我想他們要處理很多事情，不會那麼快吧。”
“哦。”季潔多想打電話給牟言，聽聽他和寶寶的聲音，但又怕這個時候打電話無疑是製造麻煩，只能聽俞曼的話，在家裡等着了。無論怎樣，至少季潔安心了。
何嫂來送飯的時候，俞曼偷偷地放了點安眠藥在湯裡，她希望這樣季潔可以不那麼痛苦的煎熬，這些藥品一直是牟遠反對她服用的，必要的時候還能派上些用場。
牟遠很無奈，爲了季潔不那麼痛苦，也只好默許了俞曼的行爲。
等季潔睡着了，俞曼才又和牟遠商量對策，直到現在醫院裡都沒有傳來好消息，那就一定是壞消息，牟遠的心已經跌至冰谷。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這樣毫無結果的等待，不如有個切實的結果，哪怕是壞的也好。但就是安靜得讓人發瘋。
“算了，牟遠，我們不要騙自己了，如果寶寶沒事，早就有消息了，這麼久了還沒有消息，就是……”
“不要說了。”牟遠很少對俞曼這樣嚴厲。有時候，人寧願自欺欺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