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個冬天裡面早就發酵好了, 雨桐用糞叉裝了兩條框糞肥跟着男人們一起去不遠處的一片麥地施肥。這個身體底子很差, 一大早掃了四條街,現在再挑糞腳下感覺虛飄飄的,步子越來越慢, 雨桐咬牙堅持到了地頭, 卸下擔子, 正要拎起來向地裡撒,一隻大手伸過來, 輕輕一拎另一隻手抓起另一個,人走在壟溝,糞肥均勻撒落在壟背上。
雨桐擡眼看了一下,是社上一個叫三生的人,與社長樊立興是本家, 大名樊立昌。爲人倒是很仗義, 男人們往往最是同情弱者, 雨桐跟他們幹活能照顧的大多數都會照顧一二,但也有不想沾染的,怕是被人詬病。
雨桐看着返青的麥苗也在尋找着一同冒出來的野菜,有的薺菜就藏在麥苗裡或田埂邊上,草叢裡。條框被送回來時,雨桐低低說了一聲謝謝, 三生自當沒聽到, 和男人們坐在田埂休息一下, 有的抽旱菸, 有的嘮幾句。
“今年要是老天爺開眼或許給大家口飯吃,但願別再來禍害的了!”老農沈寶田抽着菸袋打量麥苗,去年吃了大虧,今年上面那些人沒再過來指手畫腳,大夥按着以前的播種方式播種,現在就看老天爺給不給力。
“今年冬天雪水可少了很多,返青要是水上不去怕是要減產了”樊立昌也湊上去道。河上的冰正在融化,過些天澆上水,麥苗或許多分根,根扎牢麥子長勢相對會好一些。雨桐聽着他們嘮叨,自己坐在溝邊四處尋找綠色蹤跡,第一批出來的大多是蒿子,這種野蒿子是不能食用的。
她拔起一根茅草,草根這時候正甜,在身上擦了擦放進嘴裡咀嚼。草根很有嚼勁,白嫩嫩的根能嚼出甜味,遠處已經有人在田間地頭開始尋找吃食了,雨桐看到一個個面黃肌瘦的人放棄了想要去挖不遠處的一顆薺菜。
男人們抽完煙接着下一趟,雨桐挑上空擔子在後面跟着,腳下的土地鬆軟,自己的鞋快要掉邦了,來的時候用麻繩固定了一下,走路一暖,凍傷了的腳開始發癢,回家後一定再洗洗,上上凍傷膏。
第二趟、第三趟......一上午,大家一共往返八趟就到了晌午,領頭的樊立昌呦呵一聲放工,大家到河邊洗了洗回家,他們有家的都會把飯領回家,雨桐挑着擔子把條框送回隊上,拿着扁擔去食堂領了一個摻了皮子面和乾菜的高粱窩窩回家。
回家關上柵欄門,進屋關上房門,裡面用一根木頭頂上,屋裡進來一點陽光照在土炕上,雨桐進了空間,韓沐塵讓管家做好了一桌飯菜,煮好一鍋雞湯在餐廳等着她,“你想這樣下去嗎?”
“不然怎麼辦?來的不是時候,這樣的日子最少還有十五年”雨桐喝了一碗雞湯,重新把自己洗了洗吃了一個早上蒸的餑餑,把桌上的飯菜每樣吃了一些。韓沐塵給她摘了一籃子水果,她很享受般每樣都嚐了一點,閉上眼在躺椅上休息,等着韓沐塵說什麼。
“先把自己的身子調養一下,你這個身子很糟糕,我怕連練體都很困難”
“年齡太大了,慢慢來,不練不行,以後的日子怕是更不好過,我這命!”雨桐嘆息一聲睡去,醒來用藥水泡泡腳,上上凍傷膏,給自己縫了一雙布襪子穿上,現在還不能光明正大穿新鞋。
出來看時間差不多了接着去跟男人挑糞,晚上下工她卻沒着急走,有水就有魚,她想給那祖孫倆捉兩條魚。晚上一冷水面又結了一層薄薄的冰碴,她從空間拿了兩條手掌大小的鯽魚用草穿起來。徐老太太.祖孫倆住的和雨桐一趟街,只是一個東,一個西,三間草房明顯比她住的好得多。
院裡老太太正在歸置地,馬上可以種下菜了,肖國勝在一邊玩土,雨桐把魚扔向老太太腳下,挑着空筐去隊上交差,徐老太太撿起腳下的魚看着遠去的那個女人,意味不明。那女人自己都活着費勁還來照顧她們祖孫兩,真是一個好人啊!老太太下意識這樣想。
肖國勝看到魚跑過來用手戳,嘴裡叫着魚!口水順着嘴角流出來,徐老太好笑地拉着重孫回屋收拾魚,一會兒燉上湯領了吃的,重孫就可以多吃一些了。想到能讓孩子喝魚湯,老人眼都帶着笑,但那女人是怎麼回事?
雨桐領了一碗稀飯回家,給家裡水缸挑水,出去揹筐拾柴撿樹枝,路上遇到好多村民,背柴回來,家家生火做飯,柴越來越難拾,路越走越遠。雨桐回來天已經大黑。回家燒了一把火暖暖炕,然後進了空間吃了六分之一的養元丹,身體感覺一陣暖洋洋,把自己好生洗乾淨,躺上大牀沉沉入睡。
睡醒後重新練體,在這個時候沒必要浪費靈氣走修行之路,每一次升級都需要耗費太多靈氣,她捨不得。空間這樣過了兩三天,身體明顯感覺好了很多,她還不能把自己養太好,不然一出去就會被人看出不同,但是以後的生計還是要考慮一下,她的命運村上掌握着大部分,但村上也是根據上面指示辦事,要想改變一下就要先從村上入手。
而她平時與村上人幾乎不接觸,貿然去找很不合適,她可以不去找,但是別人可以去,例如徐老太太,想從老太太身上入手還需從長計議,現在是先打好關係,樊立昌也許也是個入口,但是她更想找合適的女人。
樊立昌的媳婦在印象中是個心直口快的人,也許可以交一下,還有就是那些樸實的村民,他們對自己沒仇恨,自己剛回來能對誰剝削壓迫?雨桐聯想自己查閱的資料,決定以後要改變一下自己的生活。
還有自己的院子籬笆快爛掉了,這樣幹活連自己的時間都沒有,一個女人住,萬一有心生歹念的人進來怎麼辦?再說以後還想養養雞豬賣錢,接下來的日子,農民一年手裡根本分不到幾個錢,大家全靠養豬交國家賺個零花。
由於去年大面積絕產,百姓食不果腹,慢慢放鬆了對自家院子、自留地等土地的管理,家家戶戶都會種上一些土豆白菜甚至玉米,雨桐不想自己的勞動成果被別人竊取,院子是一定要收拾出來,關鍵是怎麼收拾,她更想壘土牆,好像家家戶戶都是籬笆牆。
她突然想起河邊的柳樹,看一些樹枝栽上或許能活?如果活了就是永久性的籬笆,只需要每年修理好就行。雨桐心裡盤算着,看着天色出去,先去河邊砍了幾根粗細適中的柳樹枝回來栽在籬笆溝裡,澆上空間裡的水,然後去掃大街。
今天感覺有些力氣了,掃的速度也快了很多,等人們陸續出來,她已經幹完了活,吃完飯來到隊上,今天全隊基本都到齊了。今天開始上工了,也意味着一年不得閒。那個時代生產力落後,全靠人力,所以一年下來,百姓根本閒不了幾天。
雨桐站在人羣后面等着安排活計,樊立興人品不錯,頭腦靈活,不是那刻板的人。男人今天開始整地,準備種早玉米、棉花、紅薯、大豆......等作物,女人去麥地裡用耙子耬麥苗,據說麥子會長的更好。雨桐沒聽到特別點名自己幹什麼,主動回家拿上耙子去地裡。
村上一下子剩下老人和孩子,如果有清閒的活計也會安排身體好的老人做,畢竟大家吃食堂,人人都要儘自己的力量,誰也不能吃白食,就連上學的學生也要不定期參加勞動。
雨桐順着壟溝學着別人用耙子耬麥苗,保持着不靠前不靠後。隔壁正在幹活的是隔壁麼廣義家的大兒媳婦張巧雲和二兒媳婦周姝妹,“嫂子,家裡院子你想種什麼?”周姝妹問道。
“想多種一些土豆呢,那東西打的多,能當飯吃,就是種不夠,留的種原本夠,這不被幾個小的偷着烤了,你家土豆種多了勻給我幾塊”張巧雲道。
“我家哪裡夠?我也是打算多種一些土豆,再種兩架豆角、兩架黃瓜、剩下的還能種幾棵玉米、轉子蓮(向日葵)”周姝妹數着,眼中帶笑,她家的院子比大嫂那邊多了將近三分之一,那種的就多了不少。要知道農民對一點土地都看得很重。
張巧雲羨慕地道:“我倒想種那麼多!可惜沒你家那邊地多!”說完看了一眼落在後面的諸葛雨桐,心道:還不是佔了人家的地方!這種事她還真辦不出來,明擺着欺負人!哪裡有把籬笆夾到別人家後房檐的?這是遇上了這戶人,要換成別人家試試?人腦袋還不打出狗腦袋來!
莊戶人家最忌諱侵佔別人家的宅基地了,那叫欺負人欺負到了家門口!
另一條壟的劉桂茹(樊立昌媳婦)笑道“我說姝妹妹子,去你家串門是不是隻能走後門?”劉桂茹一說,周圍的人都是大笑,前院全開了地,而且距離雨桐家太近,乾脆就沒留前門,也沒辦法留前門,再從前面走,豈不是連別人家後院都變成了她家的路了!周姝妹臉不紅心不慌道:“少一條路不是多種東西嘛,你們誰家不是連牆角都種上東西了?”
“我們種也是種在自家”旁邊一個媳婦道,那意思是你種都種到了別人家了!周姝妹臉落了下來:“怎麼說話呢?我難道把菜種到了你家了了?”
“呦?你佔了別人家的院子還有理了?”
“誰說我佔了別人家的院子?我佔了別人家的院子怎麼沒人找我?”周姝妹說的理直氣壯,那人一陣語噎,說了半天都是別人家的事。當事人不說什麼,自己犯得着爲這個爭長道短嗎?
“人在做,天在看!小心遭報應!”那媳婦說了一句就不再說了。雨桐心裡卻犯了嘀咕,那就是說後院還是自己家的了?既然是自己家的,爲什麼不要?這事還是應該解決了,趁機也好改變一下自己的境遇,有些事你不提出來,當然不會有人上趕着幫忙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