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小薛的方案以後，我覺得，兩天後就可以動身了，小薛看了下時間，還能趕得及在週五之前收集好素材，但爲防萬一，他團隊裡的所有人都帶上了筆記本……我自然也不例外。
果然，出來旅遊也不能忘記工作，而且，畢竟這次到雲南來，是爲了出差。
“小薛啊，既然你說不用租的，我們就這樣買了船票過來，會不會半路被船長扔下海啊？”
“怎麼會呢？老闆，你想多了。”
看着小薛這幅休閒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他真的就是來船上看大美妞的呢，但是，要到麗江那裡的古鎮取景，還要在這船上取景，這些如果沒有相關工作人員的配合，我想也很難成事，幸虧，因爲認識姚心心，所以希望她能來做這次廣告的女主角，酬勞可以面議，所以這次很多手續關卡都有人幫忙打理。
倒是令我驚奇的是，姚心心這人也是有趣，我這支廣告，她只要了十分之一的酬勞，比她的片酬還低，這樣的人情，我覺得我也只能應承下來了，於是更加堅定了我要請陸之潤出山的衝動。
都說互惠互利是人的本性，一旦對上利益衝突，再好的情誼，都會翻船，但我覺得我跟姚心心應該會成爲很好的朋友，因爲我們各自的利益並不衝突，甚至還可以產生利益最大化。
不過，我還是有些嘆惋的，因爲畢竟回不到小時候那樣單純的年齡，只要互相交換一下玩具，兩個人就可以成爲好朋友了，再有矛盾，打一架就握手言和了，現在這樣，只能說，人長大了，所有的事情都在變……
看着姚心心這樣在船頭擺的造型都這麼有時尚範兒，看來這次我們下的血本還是沒錯的，不過，因爲父親節要打造的是一個有關親情的主題，我就不得不再找一個男演員演父親了，取景地應該還要有一個家庭的場景，總之，這個成片的效果出來究竟如何，我是不知道的，但是，這些都有我們團隊的心血，在父親節那天發佈，也是一番誠意之作，晚上的時候我就在跟小薛討論，要不要向一些美國電影致敬，比如《天使愛美麗》啊一類的情景情節，後期剪輯的時候會用上。
小薛則是說，這些點子最好就交給下面的團隊來，因爲我需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排版文案和做建築的項目設計，因爲有些施工地還是要我去看的，不過現在因爲有平板這種便捷的東西，所以我只需要遠程連線看一眼就知道該怎麼解決問題了。
其實，實地勘察這種工作，過了十幾年甚至上百年，都不可以消失的，爲了保證一種精確，這是教授當年反覆告訴我們的重要的一點。
倒是這遊輪裡面的熟人挺多，我參加過的大大小小的酒會上見到的政界、商界的人都在這裡，大家都喜歡在夜晚身着正裝，品嚐美酒，跳舞，就這樣一路到麗江，在晚上還可以在船上欣賞麗江風光，更令我沒有想到的是，楚揚也會在這裡。
看見楚揚的那一剎那，我發現，他更瘦了。
他也看見了我，向我走來。
想起這些日子我都很少回去，大多數情況下都是打電話給他，因爲要加班，走不開，還要拜託他照顧蛇精病。好在蛇精病的拆線時間是兩週以後，那時候我的工作差不多可以放鬆一點兒，總算有時間陪蛇精病了。
“楚揚，沒想到會在船上見到你。”
“我還想你說的是去哪裡出差，想不到也是來這了，蛇精病我叫蕭淑幫忙帶着了，估計現在它還戴着羞恥圈陪它老婆呢。”
楚揚的言語之間說得有些曖昧，我去，這人在這裡胡說八道啥呢，我不理他，叉了一口提拉米蘇打開手機刷微博。
果然，就見蕭淑的微博發了一張蛇精病的靚照，看着照片上換洗過的紗布，我就知道蕭淑真的是在用心照顧蛇精病了，也略微放心，給這條微博評論留言了三朵花，還附言說愛你喲麼麼噠，不一會兒她也回了我兩個麼麼噠。
我低着頭笑，楚揚不知道我看見什麼了這麼好笑，但也知道我肯定是在刷微博了。
正待他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突然有幾個政界的人過來跟他寒暄，還有一些商人因爲一些跟城市規劃有關的事也過來滿臉堆笑地跟楚揚打太極，楚揚皮笑肉不笑的應付他們，他臉上微不可察地疲憊感被我敏銳地看見了。
我笑他，“原來A市的市長，真的如同傳聞那樣是日理萬機的，特別辛苦呢。”
我託着下巴看着他，柔和的燈光打了上來，我竟看見他頭上依稀還有幾根發白的頭髮，他這麼多年，都是怎麼扛過來的？
隨後我又故作輕鬆地嗤笑一聲，“A市的市長的權力果然是如此大，大到令人望而生畏了呢。”
“季如畫，你最好記住，我在你面前可不是什麼一市之長，只是一個普通的愛你的男人，楚揚。”
我一噎，但看見楚揚十分認真的樣子，實在不知道應該說什麼纔好。
隨後他又問我，是否父親節那天還回去看望我父親，本來這次去麗江，B市的領導也會一起來的，但不知何故卻被擱淺了。
我搖了搖頭，說不知道，畢竟，父親節那天能不能空出時間來，還尚未可知，不過，找個週末去看看我爸也挺好的。
又跟楚揚寒暄了一會，楚揚就被那些人給請過去了，我覺得有些無聊，就先離開了宴會，晚上，我在自己房間裡設計了不少稿子，覺得靈感可能都要冒光了，才罷手。
想起來以前也不是沒跟何清盛旅遊過的，那個時候，也是在這樣一個房間，我覺得我可以早一點兒睡，他卻在那邊看着一個文案，了無睡意，後來又打開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麼，我一直想催他睡覺，卻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
哎，真是，不習慣催人睡，習慣被催着睡，我覺得我這人也是很矛盾的，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雙重標準？
搖了搖頭，我總覺得，一場婚姻的開始，其實才真正是個學習的開始，不然我也不會拖到現在遲遲都不肯跟楚揚領證了，因爲我如果不確定自己的心，我想我是沒有辦法去做到毫無心結地跟他在一起的。
長嘆一口氣，我關了電腦，發現自己失眠了。
不知不覺，我來到了船上的甲板這裡，想起方纔，楚揚在被那些人請開的時候，還說是不是認識我，他竟然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說跟我只是泛泛之交，我覺得有點兒無奈。
吹着涼涼的晚風，不知何時楚揚也走到了甲板上，他指節分明的左手食指和中指夾着一根菸，從我身邊走過，輕輕地吐着菸圈，你說這個人是不是很矛盾？他白天裝作着不認識我，晚上又冒出來在我面前抽菸？
不知道他來的目的，我沒理他。
看着大海被遊輪衝擊着，這一路我們都在前行，不知何時才能停泊靠岸，可人生何嘗不是如同一列不知何時靠岸的遊輪？他只是一路向前，一路遇到很多人，然後，聚散終有時。
直到茫茫終點，我們才能認清，那是歸途。
這時候誰知道楚揚居然叼着煙，在我身邊賴着不走，我不耐煩，就從他的嘴邊奪過這根菸來吸。
我到底也是個歷經世事的女人，我這十年幾乎都是一邊畫着設計圖一邊在煙霧繚繞中度過，回想以前，何清盛若是看見我想抽菸想喝酒，肯定一概不許了，只是對着我說有些習慣一概不許的那個人，從未正視過我對他說的一句不許，我不許他出軌，他出了，我不許他出去應酬，他還是去，我不許他不要我的孩子，他還是……用了幾近殘酷的手段害死了我的孩子，而那明明還是有他一般血液的骨肉。
有的人，爲了他所謂的真愛，也算是什麼都能做的出來了。
“季如畫，你可知道，有時候一個在男人面前吸菸的女人，對男人來說，一定也是有致命的誘惑的？”
“哦？”我拿着煙，笑着問他，“那我誘惑到你了嗎？”
楚揚聞言不說話，只是一手打落我手中的那殘煙，湊上來就吻我。
我輕輕咳嗽了一聲，他才放開了我，“喂喂，楚揚，你不厚道，你就是想自殺，也用不着帶我一起吧？”
“呵呵，那又如何？”
我嘴裡還夾雜着一股菸草的味道，溢滿口腔，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看着楚揚這樣，我拉住他，一直往我的房間帶。
“這次，是你說的，既然我誘惑了你，那麼，我也有權不用對你負責。”
我一把關上門，把他推倒，之後的事，我想，不會再有第二個人知道。
倒是那天邊的月亮，把自己的臉蒙到了雲朵裡，不願再看見這羞人的一幕，不知道爲什麼，我覺得，如果第二天醒來能看見楚揚，我會覺得很幸福……
我自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是第二天，他的反應，有點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