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客廳裡面，手機不過是剛接起來，對面就傳來一個驚惶無助的聲音。
“奕琛哥……”
對面帶着哭腔的聲音讓莫初心忍不住一愣，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來電顯示。
她將手機放在面前看了看——沒錯，這就是顧朝陽的電話。
可是對面傳過來的聲音爲什麼會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她有些奇怪：“請問您是哪位？”
“嫂子，我是蓉蓉。”
對面的聲音立刻莫初心想起穆德蓉跟顧朝陽在一起的事情，也不由的一顆心都提了起來。
既然是穆德蓉打來的電話，還帶着哭腔，八成是出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她緊張的問她：“蓉蓉，發生什麼事情了？”
穆德蓉的聲音有些哽咽，顯然是情緒很激動，卻又在努力的剋制：“能不能讓奕琛哥馬上過來？”
“你在哪裡？發生了什麼事情？需要報警嗎？”
穆德蓉被這樣有條理的問題問到，也一一回答：“我在金平路，剛剛跟朝陽出了車禍，朝陽受傷很嚴重，警察已經來過了，我很害怕，要是朝陽他有個三長兩短，我……”
她有哭起來，聲音裡面滿是無助。
莫初心知道事情緊急，一邊起身去臥室衣櫃裡面拿外套，一邊安慰她：“蓉蓉你別怕，我跟奕琛馬上就會過去，顧律師他現在在哪家醫院？”
“人醫。”
h市第一人民醫院。
這是人醫的簡稱，莫初心穿好衣服，安撫住穆德蓉，便要去浴室門口給蔣奕琛敲門。
也算是巧，她纔剛剛擡起手來，裡面蔣奕琛就拉開了浴室的房門。
看見她已經穿好出門的外套，忍不住奇怪的看她：“發生什麼事了？”
他的眉輕輕皺起。
莫初心知道他緊緊看自己這幅打扮便知道是出了事，斟酌了一下才開口：“顧律師出了車禍，蓉蓉很害怕，所以打電話給你。”
莫初心才說完，就看見蔣奕琛的臉色變了變，去臥室裡面脫下浴衣來換衣服。
他直接在臥室裡面換衣服，浴衣脫下來就露出紋理結實流暢的身體。
莫初心別了別眼睛，握着手機出去：“我在門口等你，他們在人醫。”
莫初心到了門口之後，覺得心口一直被揪着。
顧朝陽已經在事務所裡待了那麼多年，跟她的關係也還不錯，怎麼說出車禍就出車禍了？
而且，聽穆德蓉打電話來時那掩不住的哭腔，就知道今天的車禍有些嚴重。
她手指緊緊握着手機，怎麼想都無法安心，便動手給何笑跟崔昱撥電話。
何笑跟崔昱是顧朝陽的好友加同事，在一起這麼多年，一旦出了事情也會在第一時間通知他們的。
果不其然，莫初心將電話打過去的時候，何笑正催着崔昱將車子開得快一點兒。
而且還是火急火燎的催，聽語氣恨不得馬上插上翅膀飛過去。
何笑一看是莫初心打過來的電話，就立馬接了起來，那邊莫初心還沒有出聲，何笑這邊就已經先開口：“顧朝陽出了車禍，現在整個人都很不好，你也收到消息了？”
“他太太打電話跟我說了。”
“也不知道老顧這次是怎麼回事，一向挺穩重的人，怎麼就出了車禍，而且還不是小擦小碰。”
何笑還想要繼續說下去，那邊崔昱卻開口打斷她：“老顧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你別嚇初心。”
莫初心聽見何笑的話，心裡就一沉。
這次的車禍，似乎比她想象中可能還嚴重。
她打電話的功夫，那邊蔣奕琛就換好衣服走了出來。
看見她站在門口，招呼她：“我們趕緊去吧。”
莫初心點點頭，跟上蔣奕琛的步伐。
兩個人知道事情緊急，在下樓的時候都把步子邁的比平時快了許多。
在去人醫的路上，莫初心也在心裡不停的祈禱希望顧朝陽沒有什麼事。
可是，到了醫院之後，她才覺得自己的祈禱根本就不靈驗。
手術室的紅燈還在刺眼的亮着，顧朝陽還沒有脫離危險期。
旁邊已經聚集了許多人，顧朝陽的家人都在外地，就算收到通知也不可能立刻就趕過來。
何笑跟崔昱站在旁邊，何笑臉色蒼白，崔昱也在緊張的一直抽菸。
走廊裡的氣氛沉重緊張。
聽見有人過來的腳步聲，哭的眼睛紅腫的穆德蓉就擡頭往這邊看了過來。
在看見蔣奕琛之後，剛剛擦了淚的眼睛瞬間一溼，就又要哭出來。
蔣奕琛知道她要哭，徑直走到她的身邊：“先別哭，告訴我是什麼情況。”
穆德蓉本來就是一張娃娃肥的臉蛋。
穆德蓉已經因爲顧朝陽入院而被顧朝陽的傷勢嚇得說不出話來。
那邊崔昱卻開口替她回答了這個問題：“我感到的時候就聽說他的肋骨斷了四根，可能有肋骨斷裂之後戳到了內臟，所以情況很危險。”
崔昱說完，深吸了一口氣。
那便穆德蓉捂着嘴哭。
蔣奕琛看她難過，輕輕拍了拍她的背，穆德蓉就依偎到了蔣奕琛的懷裡，把臉埋在他胸前哭。
莫初心心情很複雜，因爲太擔心顧朝陽，也就沒有太在意這種小細節。
律師事務所裡聽說顧朝陽出了車禍，陸陸續續的有人趕過來。
李芸跟張嵐沒過多久也到了。
李芸聽說了顧朝陽的傷勢之後臉都嚇白了，嘴巴哆嗦了一下，纔開口很不確定的問莫初心：“顧律師會沒事的哈？”
莫初心點點頭，心裡的不安隨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越來越厲害。
穆德蓉的情緒一直很不好。
李芸跟張嵐在旁邊也很沉默。
大家在手術室的走廊前面像是石像一樣等了三個多小時，纔有醫生從裡面走出來。
醫生臉上有汗跡，疲憊之色在摘下口罩之後立刻顯示在大家面前。
穆德蓉緊張的看着醫生臉上的神色，卻不敢開口去問。
還是何笑在醫生出來之後趕緊，開口問道：“醫生，我朋友的傷勢怎麼樣？”
醫生看向何笑：“誰是病人的家屬？”
醫生指明要見病人家屬，大家的臉色都是一僵，不好的預感也呼之欲出。
穆德蓉連臉上的淚水都來不及擦，就走過去跟醫生說話：“我是他老婆。”
醫生知道這個時候要婉轉一點表達，纔看着面色蒼白的穆德蓉出聲：“病人的傷勢很重，我們已經盡了最大努力……”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穆德蓉的身體就晃了晃，好似要站不穩暈過去。
醫生見狀，忍不住伸手扶了她一把，加快語速：“我們盡了最大努力，病人還沒有脫離危險期。”
“醫生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救他！！”
穆德蓉的情緒一下子變得激烈起來。
仿若瘋狂一樣，羸弱的身體裡面爆發出一股力量，緊緊的抓住醫生的袖子，然後就要跪下去。
醫生看她情緒太激動，趕忙扶住她，勸她：“病人雖然是在危險期，但是會有好轉的，你先冷靜一下。”
穆德蓉根本冷靜不下來，她聽見顧朝陽在做了這麼久手術之後還沒有脫離危險期就覺得腦子裡面一片空白。
她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向面前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求救，讓他一定要救顧朝陽。
何笑跟崔昱等人看見她神情激動都拼命勸她。
醫生被她緊緊抓住袖子，還是蔣奕琛勸着她讓她將手指鬆開的。
顧朝陽傷勢太嚴重，被轉移到加護病房裡面。
病房的牆面是透明的鋼化玻璃。
穆德蓉不能進去，卻一直手指扶着牆壁看着。
整整一個晚上，穆德蓉都在扶着牆壁看着裡面躺在病牀上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顧朝陽。
莫初心的神經高度緊繃，也感覺不到疲倦，就很蔣奕琛何笑等人一直守在加護病房外面。
大家的心情都很不好。
何笑擔心穆德蓉的身體撐不住，黎明的時候去勸穆德蓉：“老顧會沒事的，你先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吧。”
穆德蓉根本不理她。
何笑再問，她救你只是搖頭，也不說話。
蔣奕琛看她這樣，有看了看旁邊一直站着往裡面看的莫初心，皺了皺眉：“你一晚上沒有睡，回去休息吧。”
“大家都沒睡。”
莫初心的眼睛望着加護病房裡面，眼睛有些發澀。
鼻頭也有些發酸。
畢竟是朝夕相處的同事，而且顧朝陽跟穆德蓉都已經在準備婚禮的事情，怎麼不偏不倚的就在這個時候出了車禍。
她垂下眼睛，心裡難受的很。
蔣奕琛輕輕將她攬在懷裡，拍了拍她的被，安慰：“我知道你擔心同事，我幫你在這裡看着，你回去休息，一有什麼消息我就通知你。”
“可是……”
她還想要說什麼。
卻被蔣奕琛打斷：“你要乖乖聽話，我想讓蓉蓉跟你一起回家。”
莫初心點點頭：“嗯。”
穆德蓉的情緒低落，蔣奕琛又想要讓她回去休息。
便試着勸穆德蓉先回去。
誰知道，穆德蓉的態度異常堅定。
不管蔣奕琛怎麼勸，穆德蓉都堅持不肯從加護病房前面離開。
“我要陪着他，他要是感覺到我在陪着他，一定不會丟下我的，他一定會醒過來的。”
她聲音裡面帶着哭腔，讓在場的人都覺得心裡發酸。
莫初心走過去，手指扶在她的肩膀上，勸她：“如果顧律師醒過來，你卻暈過去了，那他也會擔心的，蓉蓉，你先跟我回去休息一下，吃點早飯。”
穆德蓉搖搖頭：“我哪裡都不去，我在這裡等着他醒過來。”
穆德蓉的眼睛直直看着加護病房裡面。
彷彿顧朝陽不醒過來，她就永遠都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