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研室裡，榮祁修把一張卡片遞給杭寧黛。
“這是什麼？”杭寧黛接過，一開始還以爲是名片，可是看了看，上面卻簡單的寫着兩行字，用戶名和密碼？
榮祁修微微低着頭，聲音和煦，“科學圖書館我的用戶名和密碼。”
“……啊？”杭寧黛很是吃了一驚，“這個……是給我嗎？”
“是。”榮祁修微微一笑，覺得她這迷糊的樣子很是可愛，“不然呢？它現在躺在你掌心裡。”
“可是，老師……”杭寧黛驚訝的不知道說什麼好。這個東西有多難拿到，她自然清楚。如果有需要，她也不是拿不到，只不過榮祁修這麼大方的給她用了？
榮祁修遲疑了片刻，“呃……碩士我是頭一次帶，你只管把專業考好，面試你已經過關了。這樣，你好容易來一趟帝都，下午我帶你去圖書館一趟。”
“嗯。”杭寧黛不免感慨，手上握着那張卡片鄭重的點點頭。
外面，孫楚楚正填寫着資料。一旁的同學看見了，不由湊過去表示疑惑，“楚楚，你真考榮院士的啊？可是他……”
“哼！”孫楚楚冷笑，“怎麼了？他只招一個，我就考不上嗎？”
“不是，可是剛纔他把寧黛叫過去了……”同學的意思很明顯，榮院士這是給寧黛開‘小竈’了。
“哼！”孫楚楚照舊一臉不以爲意，“那又怎麼樣？我就算不需要任何幫助，也會比她考的好！到時候如果我的成績高出她很多，杭寧黛要怎麼跟我爭？”
“……”同學怔住，好強大的自信啊！
從學校離開，孫楚楚回到宿舍越想越是不甘心。
立即給韓希朗打了個電話，“喂，希朗。”
“楚楚，什麼事？”韓希朗正有空，接了電話。
“我想去一趟科學圖書館……”孫楚楚斟酌着，口氣小心翼翼又突出幾分可憐，“保送的那個導師，不是很有名氣，我想自己考……所以，想好好準備。”
這話沒說完，可是韓希朗已經明白了。
科學圖書館不是那麼容易進去的，它是隸屬總統內閣的，並不對外開放。但很多資料、書籍、信息，的確是最全面的。
身爲杭澤鎬的外孫，韓希朗想要進去自然不困難。因爲有愧於孫楚楚，韓希朗當下沒有推脫，“好，這事不難辦……”他擡起手翻了翻手邊的筆電。
“這樣，我下午四點以後有時間，我帶你去。”
“真的？謝謝你，希朗。”孫楚楚掛上電話，脣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下午，韓希朗忙完準時去接了孫楚楚趕去圖書館。
通過門衛，倆人正往裡走，剛好遇上從裡面出來的榮祁修和杭寧黛。四個人撞了個正着，韓希朗和杭寧黛都是一怔，孫楚楚卻是正中下懷。
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好事？杭寧黛這是自己找死呢！
孫楚楚面上堆着笑，“寧黛，這麼巧？哎，你怎麼和榮老師在一起的？”
榮祁修皺皺眉，他有種感覺，這個孫楚楚和寧黛似乎不怎麼對盤。
“寧黛。”韓希朗的目光一直落在杭寧黛身上沒有離開過，她只回來這麼一天，卻一點時間也不留給她，現在又和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男人在一起……不太妙啊！
“大哥。”杭寧黛微一頷首，頭髮往下滑落，她擡手捋了一下，那動作婉約美好，直讓韓希朗越發沉迷。
可是，她這疏離的架勢，卻又讓他如鯁在喉。
韓希朗斜睨向榮祁修，口氣相當不屑，“這位，怎麼稱呼？”
“你好。”榮祁修友好的伸出手，自我介紹，“榮、祁、修。”
這個名字，韓希朗當然聽過。他雖然不是學術界的人，可是畢竟是常於總統府走動，小外公喬萬東又是學術界泰斗。榮祁修，帝都最年輕的院士，二十一歲那年就拿了總統榮譽勳章……
但儘管知道，面上裝作一無所知。
“你好。”韓希朗和他握手，“韓、希、朗。”
韓希朗面容平靜，但內裡卻是暗流洶涌。
這男人家世不錯，父親是科學院在任院長，自身條件又這樣好。寧黛現在和他走在一起，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這麼想着，心頭像是有成千上億隻螞蟻在啃噬着，手上不自覺用了點力氣，暗自較勁……一個讀書人，嘁！
“……”榮祁修感受到手上的力道，頗爲訝異。但更令他吃驚的是，韓希朗？他二十一歲接受總統榮譽勳章，當時也見過少總，少總叫做韓希茗……
莫非眼前這位，就是韓希茗的雙胞胎哥哥？
榮祁修訝然，不由看了看一旁的杭寧黛。有些問題，豁然開朗。想明白了，覺得自己真是遲鈍。杭寧黛姓杭，這個姓氏在帝都並不常見，他怎麼就沒想到，寧黛就是杭澤鎬的孫女？
帝都關於韓希朗和杭寧黛訂婚的消息早已漫天飛，就算榮祁修兩耳不聞窗外事也都聽說了。
“呵呵。”榮祁修淡笑，覺得韓希朗真是幼稚，他這樣算是嫉妒嗎？
不過，又覺得自己更加可笑。杭寧黛都要訂婚了，他竟然誤會她對自己好，是因爲‘喜歡’他？
“……”韓希朗一瞪眼，這人笑什麼？手上越發用力。
然而，榮祁修並不是他所以爲的手無縛雞之力的書呆子。榮祁修腕部一用力，迅速回擊了過去。兩個男人，就這樣握着手，進行着無聲的爭鬥。
“……”杭寧黛看的直髮愣，“你、你們？握個手，要這麼久嗎？”
“沒有。”韓希朗發窘，立即抽回了手，“寧黛，你回家嗎？我也剛要走……”
杭寧黛看一眼孫楚楚，脣邊笑容苦澀，“你要走？你不是剛來嗎？”當着她的面，睜眼說瞎話？以爲她會高興嗎？
“我……”韓希朗語滯，可又實在不能這樣讓孫楚楚回去。“寧黛，你等我一會兒，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杭寧黛搖搖頭拒絕了，看向榮祁修，“榮老師方便送我嗎？”
“好。”榮祁修低着頭笑笑，兩個人相視而笑的樣子，直刺的韓希朗眼簾生疼、指尖發麻。
“那我們走吧！”杭寧黛微垂着腦袋，往前走了。榮祁修像使者一樣，紳士的跟在她身後。
韓希朗腳下生釘，目光也始終不曾移開。
“希朗？”孫楚楚看的真切，只好咬着牙提醒他，“我們進去吧？不然圖書館一會兒就關門了……”
“……”韓希朗眉頭緊鎖，只有轉過身帶着孫楚楚進去了。
外面的小路上，榮祁修舒了口氣，自嘲道，“原來，你是總理的女兒。”
“呃？”杭寧黛一愣，點點頭，“嗯，我不是要瞞着老師，只是覺得這麼沒有什麼好說的。”
並不以自己的高貴出生而驕傲，是多難得的沉靜。榮祁修對這個女孩的好感又增進了幾分，於是只能更加惋惜。
“你和韓希朗……聖誕訂婚，是吧？”榮祁修面色尷尬，幸而他個子高，杭寧黛不擡頭不容易發現。
“嗯？”杭寧黛怔住，不知道怎麼回答。
“嘖！”榮祁修蹙眉，覺得疑惑，“可是，孫楚楚同學和你未婚夫是什麼關係啊？爲什麼，他們會一起來……”
問完之後，覺得這問題太八卦了，忙改口，“不好意思，我不該問的。”
“……”杭寧黛搖頭笑笑，“其實，告訴你也沒有關係，反正到了聖誕那一天，全國人都會知道了。”
“……”榮祁修停下腳步，看着她削尖的下頜，突然覺得她很憂傷。
杭寧黛聲音輕輕的，說話像是在嘆息，“我和他……不會訂婚了。”
“嗯？”榮祁修愣住，今天這麼一會兒，真是接收到了太多驚訝的消息，“我能問問爲什麼嗎？”
“嗯。”杭寧黛點點頭，“沒什麼不能，就是因爲孫楚楚，剛纔你看到了，他們在一起。”
“什麼？”榮祁修訝異出聲，竟然是這個理由，他覺得不對，搖了搖頭，“寧黛，雖然我在感情方面沒有什麼經驗，不過我想你會不會是誤會了？”
“誤會？”
杭寧黛眼裡蒙着一層憂傷，笑的滄桑。
“老師，你們男人在什麼情況下，會給女人錢花？會給她地方住？會關心她、照顧她？會對她的要求無論是什麼，都一口答應？就好像這裡，一般人進不來，他也帶她來了。”
榮祁修呆愣住，雖然他沒有過戀愛經驗，可他也是個男人。就好像，他現在對寧黛好，是因爲對她有好感。可他還是不相信，剛纔韓希朗和她握手，分明就是……吃醋。
“這些事，你確定嗎？”
“嗯。”杭寧黛點點頭，“不然，我怎麼會那麼輕率的說要悔婚？他……是我很喜歡的人，非常非常喜歡。”
說到後來，眼睛溼了，模樣楚楚可憐。
“哎。”榮祁修嘆息，看她這樣難過，不由擡起手來輕輕落在她腦袋上，“這樣你還能面對他，很不容易。”
“不然怎麼辦？”杭寧黛仰起臉，眼睛裡溼漉漉的，“我們是兄妹，不能做仇人的。”
雖然年輕，但穩重、識大體，又寬容、善良，榮祁修心想，這對他或許是個機會……